千与千寻1：甘南秘境

理

         西藏有毒，去西藏有瘾。

        藏乡风情的新奇，在脑海里还未挥去，今夏的又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目标再一次选定了西藏。去年的朝圣之旅，滇藏线进，藏新线出。今年，计划317线进，青藏线出。可天公不作美，六月的四川连日阴雨，让317线进藏路途风险很大。评估商量下来，改为从甘南青藏线进，317线出藏。于是，万里问秋的四个男人，同一辆车，历时十八天，行程6600多公里，开启了一场真正的心灵之旅，千与千寻。因为当踏入这片土地，就像洗去了一身的疲惫与烦恼，心中只剩下虔诚与敬畏；当穿越这里，看车子在广袤的土地上奔腾，回望的，永远是滚滚红尘。你会发现，真正的绝景，需要用心去寻找，真正的友谊，需要用心去给予。给予，是为了更好的寻找！

        按照带头大哥桂哥的总结：一路走来，高原，雪域，边关月，戈峡谷，藏羌风情尽揽眼底；羊肉，牛肉，肉夹馍，酥油茶，青稞美酒全收腹中。漫步于牧场，奔驰在天路，翻高原雪山，越“72道拐”，行走于唐蕃古道，流连在尼洋河畔，咏千古藏汉的和亲，叹悠悠华夏之浩大！一路风尘，一路欢畅，兄弟情长，终生难忘！

        已回程，心，还在路上。请跟随我粗浅的笔墨，踏上这神奇的千寻之旅吧……

                                           ——题记

　　愉快的旅程，居然是从路途中的偶遇和不舍的分别开启。我们一行，从南充出发，沿212国道北上，一路高速，进入甘肃陇南地界。彭哥夫人和一帮好友恰巧从陇南端午游了回程，于是路边相约，短暂停留，彭哥小两口在此相拥而别。

        说起甘肃，很多人就会想到黄天厚土、戈壁千里，一派“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景象。哪知道陇南，却是甘肃的江南，秦岭和岷山在这里交会，长江和黄河在这里缠绵，大自然在这里洒下的神奇和灵秀，也就造就了陇南的绝世之美。

        十九年前，我作为摄像，曾跟随大型电视系列片《嘉陵千里行》摄制组，索白龙江而行，去探寻嘉陵江的源头。那时，旅游之风还未盛行，这里的风光密锁深山，尚未外人道焉。加之工作任务在身，行色匆匆，拂光掠影，但这一带的美景却让我念念不忘。印象最深的是，我记得一个傍晚，车行群山之颠，万道霞光，从云层缝隙射出，撒满高山谷间，美仑美奂。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道光叫耶稣光，那个地方叫扎尕那。如今故地重游，以不同的心态而来，我得细品味，慢打量。

        听刚去过的朋友说，在陇南，有一个叫做官鹅沟的地方值得游玩，那里的飞瀑流水、草甸雪山、湖泊碧水、参天古木、幽深峡谷等美景，号称小九寨。

        那我们第一个探寻的地方就去官鹅沟吧！它位于陇南市宕昌县城郊，得名于氐族青年官珠与羌族姑娘鹅嫚之间的美丽传说。雷古山则矗立于官鹅沟中，以其伟岸的躯体与博大的胸襟守护着世世代代的宕昌人。

        一夜宕昌安顿，第二天当我们进入景区，正是上午九时许。山岚浮动，晨风拂面，尚存一丝寒意。登山虽然劳累，但有心人自能处处发现惊喜。山中尽是自然的气息：野花野草生于道旁，冷杉油松高耸入云，微风阵阵，清泉汩汩，流云飘过，露出远方洁白的峰顶。

        在沟内，不远处，青山间隐藏着一个民俗村落，叫鹿仁村。砖红的屋舍，包围在青山绿水间。这里，居住有藏族群众3000余人，他们依然保留着独特的服饰、风俗、建筑。这里不仅是避暑度假的好去处，亦是民俗游的好地方。望着沟里延绵的一泓河水，酷爱钓鱼的桂哥不停地发出啧啧声，这是一钓鱼的好塘口。

        山有多高，水就有多长。常年的水系充沛，让沟谷里一步一景。但对于见过真九寨的人来说，这里的确没有太多吸引力值得我们流连。

        去迭部扎尕那的路上，必过腊子口。它因著名的腊子口战役而闻名天下。当年的中央红军正是在突破腊子口天险之后，才踏上了进军陕北的道路。1935年9月和1936年8月间，中国工农红军长征先后两次途经迭部 ，留下了俄界会议遗址、茨日那毛泽东旧居、崔古仓开仓放粮遗址和腊子口战役遗址等一串串红色印记，以及迭部人民帮助红军、支援红军的历史佳话，迭部也成为中国革命的重大转折地和长征路上的“加油站”。

        腊子口是甘川古道腊子河峡谷的一道隘口，两侧岩陡山险，悬崖千丈，远远望去东西峭壁形似一扇门户，巍然对峙。石门之间，清澈的腊子河，水色缥碧，白浪若奔，泻门而出；四周遍山苍翠，古木参天，百鸟争鸣。

         时隔近二十年，再至此，穿天险，登高台，实地凭吊战争遗址，参观战争博物馆，遥想当年红军浴血奋战、人喊马嘶、枪炮连天的悲壮场面，浮想联翩，感慨万千。

       余兴未了， 一路继续前行。偶尔一瞥，路牌显示左拐39公里处有一个水磨群，前期攻略没有涉及。我一向对古风民俗大感兴趣，征得大家一致赞同，决定绕行78公里去探寻究竟。没想到，这里居然是甘南少有人问津的一处秘境，迎来了第一次惊喜。

        顺多儿河，沿乡道上行，心里想象着水磨群到底是什么样子……边走边问路人，终于搞清楚了它位于洋布村。这是一座隐藏在大山深处的，原始古朴的藏族古寨，远离迭部县城。     一路上的村寨古朴、安详、宁静。山坡上梯田层叠，民居鳞次栉比。远眺四周围的秀峰，曲线温柔，庄严雄浑又素朴秀美，和山脚下的灰色榻板房相映成趣。

        大约一个小时，开车的翔哥突然高呼，到了！只见在一座依山的村落旁，一处水源高、落差大，长度不到150米的河段上，11座水磨顺河依次排下，我想，这应该就是有名的羊布水磨群了。

        近看，古老的水磨房顺河横跨在多儿河上，屋顶长满了不知名的野草，展示着历史遗留在这儿的古老文明。淳朴的村民利用最原始的水力机械，多儿河的河水推动着石磨，仍然发挥着它亘古不变的使命。

        哗哗的水声，咕咕的磨声，伴随着青稞粉的清香……飘向远方。

        看罢水磨群，徜徉于村里。这时天空飘起了小雨。沿着干净的古寨石板路，来到一排整齐的佛塔前，与这里悠闲的村民攀谈起来，他们告诉我们， 这个洋布村，也叫达益村，是迭部县多儿乡境内最南端的村子。顺着他的手指，我们知道了这里与四川的九寨沟只有一山之隔。翻过村背后这座大山，大概仅仅五个小时的路程就可以到达九寨沟。安逸宁静的生活，使这里除了拥有上百年的水磨群，还是一个远近闻名的长寿村。

      

        穿行在村子中，感受最原始、淳朴的寨子，端详就地取材搭建成风格独特的藏式民居踏板房。天然形成的石片围成墙体，木板置于顶端，与依山而建的村寨，在蒙蒙细雨中构筑一幅山水画。

        古老的藏屋前，坐一老妇，嘴唇微动，似有所念，目光恬淡而又慈祥地望向远方……你只有身临其境，方能体会到她内心深处的那份宁静和从容。

        我们外来人都是过客，虽然千方百计，千辛万苦的寻找，也许美景能一饱暂时眼福，但是能寻到这份宁静吗？

        夜宿迭部，一夜无梦。七点就起床，为了心中的梦，扎尕那！进山的十一公里路途，已经恍如仙境。时光仿佛倒置，红尘喧嚣渐远，带我去寻找灵魂最深处的记忆。

        清晨的扎尕那，云雾飘荡在山间，山顶若隐若现，风光迤逦无限。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层层金光，一切如隔世。在这里，你可以让心灵放假，在与扎尕那的交流对话中感受自然造化的独特魅力。

        云海，绿树，高山，村落，一景一静中，酝酿出了一幅幅中国画意之作。这一幅幅山水画卷里，伴随时有时无的阳光，不断派生出一会儿山清水秀，一会儿云绕雾缠。

         扎尕那最近几年成为网红景点，得源于电视节目第五季《爸爸去哪儿》。拍摄外景地选在这里，才将扎尕那的美呈现在更多人面前。

        其实，早在1925年，美国探险家约瑟夫·洛克就来到了迭部，他在这里住了两年，采集动植物标本、绘制地图的时候，被其自然风光所吸引，还在日记中做了以下描述：我平生未见如此绮丽的景色。如果《创世纪》的作者曾看见迭部的美景，将会把亚当和夏娃的诞生地放在这里。

        这里，多年前就被《中国国家地理》评为“十大非著名山岳”之一，隐藏在崇山峻岭中的藏族村落，遍布着宛若火柴盒的榻板房舍和田园风光。

        盘山路蜿蜒与山谷之中，从山谷到山顶，从平地驶入云雾，当驱车来到山顶观景平台的那一瞬间，我仿佛回到了十九年前的那个傍晚，兴奋地给几个大哥指着当年我在哪里看到仙境般的奇观。

　　会当凌绝顶，只缘此山中。看见我等几个啧声惊叹不虚此行，带头大哥桂哥窃喜顿生，欣慰之情溢于言表。

        这里旅游开发尚属萌芽，淳朴的村民在路边兜售野菌和药材。不管我们是否购买，她们脸上都是写满了愉悦。即使语言不通，哪怕是孩童，也迅速地和我们打成了一片。

        旅行的意义在于不停寻找，寻找那已经远离我们生活的内心深处的本真。村妇灿烂的笑容，孩童无邪的目光，山头慵懒的老牛，缥缈如仙的田园牧歌，何尝不是我们向往已经的人神共居？

　　依依不舍的离开，踏上我们新的旅程。从迭部去往郎木寺的303省道，目前正在全线整修施工，路特别烂，不到一百公里，却开了三个多小时。幸好途中的若尔盖红星乡降扎天然温泉，帮我们洗去了一路的疲惫和不爽。

下午四点左右，到达了四川和甘南交界的郎木寺。

        被称为“东方小瑞士”的郎木寺，它不是一个寺，而是一个小镇子。悠久的藏传佛教文化和“小瑞士”的称号，吸引着每一个慕名而来的游客和朝圣者。

        踏入这片神秘之地，你可以感受到阳光的灿烂，处处洋溢着的神秘气息，会让你沉溺。当年我来到这里，没有酒店，住的是乡政府的招待所。记忆里破败的小镇，如今成为了甘南旅游环线重要的打卡地。

        虽然酒店林立，商店遍地，但却有一分难得的宁静。看似萧索荒凉，不食人间烟火，实则温情四溢。没有城市的拥挤，没有匆忙的脚步，仅仅需要用力去呼吸这个高原小镇上新鲜稀薄的空气，用心去体会这里的安静平和。

        一条宽不足两米的小溪从镇中流过，却有一个很气派的名字"白龙江"，如按藏文意译作" 白水河"。清澈见底的白龙江水把小镇一分为二。当年，我们摄制组就是为了探寻嘉陵江的源头来到这里。白龙江是嘉陵江最长的支流，江北是赛赤寺，属于甘肃碌曲县，又叫" 安多达仓郎木赛赤寺"； 江南是格尔底寺，属于四川若尔盖县，又叫" 安多达仓郎木格尔底寺"，均属藏传佛教格鲁派寺庙。白龙江的源头就在赛赤寺背后的山脚下，离镇上还有十几公里。这里海拔接近4000米，当年，我们徒步前去，路途我就遭遇过严重高反。照片为证。

        一条小河分界又联结了两个省份，融合了藏、回两个和平共处的民族；喇嘛寺院、清真寺各据一方地存在着；晒大佛，做礼拜，小河两边的人们各自用不同的方式传达着对信仰的执著。

        一条小河汩汩流向远方，在广元昭化古城汇成大江，流向生我养我的故乡。

         神秘的郎木寺站在身后，目送我们踏上新的旅程……

　　从碌曲的晨曦里醒来，推窗即景，白云触手可及。我细细地体会这美，这蓝，这份来自甘南的惊喜。

从今天起，开始带着心底的记忆，去领略藏乡高原的神秘。

        出城北上，途径拉卜楞寺，它又叫扎西奇寺。拉卜楞寺是藏语“拉章”的变音，意思为活佛大师的府邸。是藏传佛教格鲁派六大寺院之一，是甘南地区的政教中心。进去以后，外围的转经轮将寺庙与村庄围绕起来，僧侣村庄围绕各个经堂佛殿分布，走在途中别有一番风味。

        在这里，我感受到所有生命乃至事物的轮回，内心虔诚别无它念。在喧嚣的世界里得到平静，这种感受对于我们来说是难能可贵的吧。意外的是拉卜楞寺没有门票收费。

        据了解，拉卜楞寺还是藏传佛教的最高学府，相当于我们的清华北大吧。里面有关于藏医，天文地理各方面的东西。学习的时间初级到中级5年，初级到高级10年。僧侣学习完了，就能去藏区成百上千的寺庙讲学。 从来，有信仰的人，都值得敬畏。

        这里还拥有世界上最长的转经筒，长约3公里多，由大大小小2000多个转经筒组成。据说把每个经筒转动一遍，需要1个多小时。转经筒又称玛尼经筒，人们把嗡嘛呢叭咪吽[ōng ma nī bēi mēi hōng]的六字真言装在经筒之内，每转一圈就等于颂经一次。在转经筒面前，无论是白发老妇，还是垂髫少年，始终都保持着敬畏与谦卑，因为他们相信这样可以转去今生的苦难，转来来世的幸福。

        假如真有来世，我愿生生世世为人，只做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哪怕一生贫困清苦，浪迹天涯，只要能爱恨歌哭，只要能心遂所愿。

        离开拉卜楞寺，在甘肃广袤高原中，夏河尤如一块镶嵌在黄绸缎上的翡翠，格外耀眼。这里一望无垠，绿草如茵，既有草原的辽阔，又有溪水的柔美；既有蓝天白云的透彻，又有牦牛藏羊的活跃。她以特有的原始的自然风貌，向世人展示着高原之上的风景长廊。

        桑科草原就是夏河中的一颗明珠。它是著名的英雄格萨尔王烟祭铸神、赛马称王的地方。群山环抱的桑科草原，中间开阔平坦，大夏河水从南到北缓缓流淌。

        这里的草原属于高山草甸，平均海拔3000多米，地广人稀，草原多为藏民的私人草场，用拴有彩旗的绳子分割成若干个不规则的区域。区域内分布着一些藏包和临时板房，显然这是为游客们准备的牧家乐。

        我们找了一户人家，准备骑马，接待我们的是一个正在上大学的藏族小伙，利用假期来帮妈妈接待游客。通过交流，30元一次骑小圈。问可骑多长时间，答曰：没有时间限制。原以为可以骑个尽兴，但没想到只在他们圈起的地域中转了一小圈，就结束了。不过，热情的小伙不停地配合我们拍照。他的妈妈年轻漂亮，可能不会汉语，无法和我们交流，羞涩地一直低头摆弄手中的饰物。桂哥偷拍了一张。。

        我们游荡于草原之上，看风吹草低现牛羊的风景，坐看云卷云舒如诗画卷，感受那份悠然自得的心情。

       甘南，一个有美景也有精神信仰的地方。这次离开，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甘南，要跟你说再见啦。不知道有多少人痴迷于你的美丽，我们也同样不能免俗，我终于明白，世间有一种思绪，无法用言语形容，粗犷而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