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h3><h3> 人生中,总有许多精彩的瞬间值得纪念,而有一瞬间,虽然很平常,但是对我来说却是刻骨铭心,那瞬间的画面至今常常闪现在眼前,历历在目。</h3> <h3> 那年,我在刑警队当差,我家宝贝不满4岁。那时,7天、10天不回家,已是家常便饭,如果回来,那一定是断了粮草,需要补给。</h3><h3> 我接手带领专案组,继续对桃花源仙源山庄女翻译被杀案中,所澄现而未结论的100余名嫌疑人予以甄别工作。</h3><h3> 这工作看似简单,仅是找到他们,捺印与现场发现的痕迹予以比对而已。其实这些嫌疑人大多是牛鬼蛇神,一听说刑警队在找他们,便逃之夭夭,不见了人毛。茫茫人海,要寻他们的踪迹,那是大海捞针呢。</h3><h3> 专案组成员有4人,有我、汉炎、姚工,“飞二”是专职司机。</h3><h3> 那次,我们在省城长沙调查死者的社会关系,在其工作单位及亲友中调查摸排,希望发现蛛丝马迹。出门已有10余天,快断炊,又得回去了。</h3><h3> 我们都很疲惫,一个个在闭目养神,一路上除了吉普车发动机轰鸣声,倒也是安静。临近县城,汉炎突然对我嚷嚷,打破了这份沉寂。</h3><h3> “我们出来这么久了,这样光手光脚回去,怕是要挨骂吧?”</h3><h3> 也是呀,我家老大原来是上班,她妈到我家帮我们带孩子,才来一周便累发了心脏病,不得不回去了,她只得辞工回家专职带孩子。我一年四季在外奔波,一月在家也呆不了几天,这次省城归来,不买点东西回去哄哈,不挨骂那才怪呢。怎么办?我心里想道。</h3><h3> “这样好不好?我们到桃花路市场,买套便宜的衣服回去,号称说是在长沙买的,花了几百元,如何?” </h3><h3> 汉炎,他人虽然是瘦,但是脑子最灵活,他提议道。</h3><h3> “好主意!就这么办。我们自己不说,谁知道?哈哈哈!”我们一个个点头称是,对他出的馊主意是佩服至极。</h3><h3> 我记得挑选了一套裙子,上下2件,花了30多元钱吧,这是我身上的全部家当,本想给孩子买点啥,却已是身无分文,要不是老板见我将口袋掏了个底朝天,她也绝不会放过我。</h3><h3> 回到家里,我将这套裙子和一大包臭衣服交给老大,还得意说:“在长沙帮你买了套裙子,你试一下,好看不?”她接过后,并无言语,只是默默地将这些衣服,拿到后阳台去了,随即便传来洗衣机的轰鸣声。</h3><h3> 宝贝见我回来,她依然是开心高兴,上蹦下跳,围着我转,我一把将她抱起,在她小脸蛋上亲了又亲,这种幸福的感觉真好。</h3><h3> 真的太累了,我坐在沙发上才一会儿,便不由自主眯着了。</h3><h3> 待醒来,我发现客厅内不见了孩子,她以前总是缠着我讲故事,今天怎么了?她在干啥?</h3><h3> “宝贝!在干嘛?”没有回声。</h3><h3> 房间内,没有;厨房、餐厅、卫生间内,也没有。</h3><h3> “怕是又到外面串门去了,我在厨房做饭时,她经常眨眼间便外去敲别人家门,经常去别人家蹭饭!”她说着,急忙出门,在院内扯开大嗓门,喊了起来,却没有回音。</h3><h3> 当我最后走到后阳台,发现眼前的一幕,瞬间已让我泪崩。</h3><h3> 她站在后阳台上,那双小手摇摇晃晃举着一根铁质撑衣杆,似乎已是用了全身的力量,不停地向上捅着,想把老大刚洗,挂在上方的裙子捅下来。她个子太矮了,怎么也够不着,那裙子只是左右晃动,不听她使唤,但是她依然坚持着,重复做着相同的动作;而那套裙的上衣已经被她捅了下来,那衣架却还挂在上面铁丝上,她光着脚丫,那双小脚就踩在地板上的衣服上,时不时在上面还蹦跳那么一下子……</h3><h3> 也许是她太专注,并没有发现我站在门口,我默默地看着她的举动,心如刀绞。人们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而此时,我心在泣血,瞬间,我的视野便模糊了。我急忙冲过去,一把将她抱起,揽在怀中,哽咽着轻声说道:“宝贝,是老爸错了,老爸怎么会忽视我家宝贝?走,我们上街去买花裙子”……</h3><h3> 记得那天,我们一家人在街上逛了很久,给宝贝买了几套花衣服,很多好吃的,她那小脸蛋上又绽开了灿烂的笑容。</h3><h3> 这事已过去多年,每当想起这瞬间的画面,我总觉得此生有负孩子,有负家庭,尽管不常听见她们抱怨,但是从那瞬间开始,我能够感受到她们无言中的内涵。</h3><h3> 当差的不只是我一个,他们家中又何曾不是如此?</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