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色的连衣裙(五)

月痕湾

<h3>晗焱勇猛作者作战险象环生,战斗结束了,在庆功会上他们没有欢喜,晗焱也痛心承受着战友的不理解。晗焱和救起女子丁怒尔成了恋人…… &lt;五&gt;悲伤 “力彪,别说废话,投两枚催泪弹给他们找找感觉,我到前面去!”我语毕正欲穿过巷道,忽听力彪一声呼叱:“他妈的,老子给你们拼了。”我一听:完了这小子也太冲动,忙扭头看他,只见他仍在原地,并非冲出,只是连投了二枚“感觉弹”。此时我才领会到他的意图,分散敌人的注意力。倏地我疾步穿过小巷隐蔽在敌侧的另一个小道,这一下兔起鹘落,迅捷如电,看来敌并没发觉。 这下恐怖分子几乎全暴露在我的射击范围内,他们已穷途末路,只顾注意力彪那一侧。准星、缺口贯平,对准目标三点一线凝息屏气,果断击发“咔嗒嗒”一个点射,对面一汉子便应地而倒。看来我得多谢这个垃圾墙为我提供了良好的射击和掩体条件,唯一露出的脑袋有钢盔,真可谓无懈可击。按上述要领几个漂亮点射,已有三名恐怖分子被打倒,敌方此刻已有些惶恐,也有点丈二摸不到头脑。不过最后还是发现了我的位置,敌方忙调整射击方位对我疯狂射击,忽然,我听到一阵熟悉的指令声,估计支持的部队已来。余下的恐怖分子也调头突围,我瞅准这个时机,对准一团乱中的一个目标“嘡”唉!真遗憾,让他逃走了。“他妈的,关键时掉链子!”我边骂边卸掉空弹匣。正在我刚把空弹匣放入子弹袋,拿出满弹匣时,倏地我感到身后有一人影从后方小巷闪出,我刷地扭过头去,看到一剽悍男子,当然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正举着一把手机,漆黑而空洞的枪口正对准我的脑袋。 紧接着我听到一声清脆的枪响,凄厉而悠长,“完了,真的完了,我要死了。”我虽中弹,但这并没阻挡我的思绪,此时,我想起久别的父母和可爱调皮爱撒娇的小妹,还有为我牺牲的老班长,还有那巍峨天山上皑皑的雪,我死了,但我却丝毫没有一丝疼痛,也许这是上天对我的另一种垂怜,我甚至还能睁开眼看这条萧凉嘈杂的小巷,还有动如闪电的战友,我扭过头,我要看清哪个王八蛋结束我这个还有点年轻也没活够的生命。杀死我的人已没了彪形身影,因为他此时正静静地爬在地上,目光呆滞,眉心上多了一个暗红的小洞。 他好象死了,他怎么会死,我忽然高兴起来,他死了,难道我还活着,我试着站起来,我没有丝毫异常的感觉,“哈、哈”我还活着,我他妈的还活着!”我欣喜若狂地大骂,“可是这到底怎么了”我心中思忖。忽然我好象想到了什么,抬头向四周的楼顶望去,在前方一个四楼顶,我看到一个熟悉但又朦胧的面孔,正窃喜地向我打着“V”字型的胜利手势,我忙向他傻笑几声也伸出右手响应他个“V”字,原来是阻击手“大鬼”,这小子看到刚才我的模样,不知要高兴上多少天。   当我终于搞明白这一切时,我的双腿一阵酥麻,我无力地瘫坐在地上,额上的冷汗此时也涔涔而下,我的心也“怦怦”跳个不停,我放松地“吁”了一口气,自我安慰一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战斗结束了,瞅着车厢内并不齐全的战友,没有人为这场胜利的战斗欢声雀跃,更多的只是战友们眼神中的黯淡和面部肌肉狰狞的抽搐,伴着泪水的簌簌而下。   回到营区,领导对于我们要看看班长的要求没有批准,这一切我们都能理解,我们不愿再看到班长那变了形的身躯,但我们依然崇拜那个在训练场上飞檐走壁、潇洒冷酷的偶像。在战斗总结会上,支队长给予我分队高度的评价,可已没有人在意这些,战友们只是默默地流着泪,静静地坐着,我们好象在等会议结束了,班长会和从前一样带我们回去;或是,开会时忽然一扭头看到班长正在我们旁边,可这一切已不可能了。   在班长的骨灰告别军营那一天,我抱着他的骨灰站在寒冷如割的风中,自己的啜泣声惊醒地上如棉似的雪。我不停地颤抖着,当班长的小妹攥起双拳在我胸上不停的捶打时,我没有晃动,我害怕惊醒班长的亡魂,我无脸举头去看他的父母,打吧!狠狠的打吧!这样我才会好受一些。看着胸前耀眼的“二等功”奖章,我有些惭愧,一段生死离别的经历只换来这一块冰凉的金属,我不想也不愿佩戴它,可这是上级的安排,而我只是简单的服从。做为军人,我很无奈,我唯一能做的只是站在这彻骨伤神的凄风中。   离开班长的日子,我很孤单,队里的战友对我埋怨不休,说我反应迟钝害死了班长。面对这一切我无语。我一个人落寞时总半夜带上班长最爱的“雪莲王”香烟和“肖尔布拉克”白酒,来到营区西侧的那片撒过班长骨灰的白杨林,给班长点上烟、倒上酒,自己也点上一根烟“吧嗒、吧嗒”的抽着,然后喝点酒静静地坐着。已忘记多少个夜我总这样愣愣的呆着。   领导也多次给我做思想工作说:今天这一切是大家都不愿看到的,如果那天我们不把恐怖分子歼灭逮捕的话,你知道有多少人将死于无辜,那是一帮受过境外基地组织培训的恶魔,做军人,牺牲总是难免的,你班长救你决不是让你今后消沉下去,你要振作起来,这样他的亡灵才能安宁。领导说的一切我都明白,可我不是圣人,对于这因自己引起的伤亡我不能释怀。   老兵退伍的前一天,我又来到那片白杨林,我愣住了,林里到处摆放了班长最爱的烟酒,还有几名没走的老兵坐在地上自斟自饮,不时嘴里也在轻轻说着什么。那一刻,没有哭,我竟然会心的笑了,之后安心的回到宿舍。   老兵走了,我被调走干起了文艺,也许是上面考虑到我的压力又加上我懂得一点音乐。第二年,我的生活很平淡,但值得高兴的是我有了女朋友,她叫丁努尔,就是我救过的那个女孩,康复后的她很漂亮,深目碧眼,高鼻黄发,皮肤如玉,身段楚楚,她总是那样的娇媚可爱,笑面如花。我们相处的很快乐,只是偶尔她也触动我心中的那块伤疤,很痛!很痛!我们的爱来的太快,快的就像刚从天上掉下来似的,当我在反复疑惑这种爱时,我知道我已不能自拔。   每当她躺在我怀里,眼波流转、双颊晕红、吐气如兰时,我总爱说她美的像一朵白色的雪莲花,那时她总是百媚横生,娇羞醉人。有一次,我又重复这句话时,她从我怀里爬起来,一本正经的问我:“你到底有没有见过真正盛开的雪莲花?”我说没有,她听完一脸的不高兴,说我乱比喻,最后让我一定要陪她去天山看雪莲花。 听说雪莲花生长在海拔2600米终年积雪不化的山巅,而且相当稀少,不易寻找,就在我将此事当儿戏快忘记时,丁努尔突然约我在休息日爬天山看雪莲。 山路崎岖,悬崖陡峭、怪石嶙峋,我搀扶着她并背上水食艰难向山顶爬,没走多久,丁努尔已是双颊通红、娇喘吁吁、香汉淋漓,看她累的模样我很心疼,多次劝她放弃,可她死活不肯。当爬到海拔近1500余米的山腰时,她已是举步维艰,没走几步便晕倒在地。当时我见她脸色煞白,叫几声她也不应,我便忙背她忧心忡忡的下了山,打了车到最近的一家医院。 当她醒来看到黑污满面、汗渍粘结、担心苦候的我时,她笑的像个孩子。突然,不知为何她又哭了,我心里顿感到一股揪心的痛,我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劝到:“丁努尔,不要哭,我们下次再去看雪莲花,我背你,好吗?”她听完止了哭又笑的像个孩子。 此后的日子,虽然我们没再去爬天山,但我们的感情却与日俱增。转眼快退伍了,这是我们该谈将来的时候,在我不以为然认为一切都应理所当然时,却受到她家人的反对,也许是民族之分,也许是因为两家距离太远。每当她愁容满面、泪眼婆娑和我约会时,我总感到一种莫名的不解和无奈。最后,我终于鼓足勇气找她家人理会,可没能进门。 渐渐我们约会的机会越来越少,而且每次她总是很匆匆,尽管她眼神中尽是不舍,但我还是感到一种失落。2002年是第一场雪降落了,好长时间没见到丁努尔了,我有一种预感,也许我们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分开了,想到这里我有一种锥心的痛。同时我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消极,以后的日子,我常浑浑噩噩以酒为伴。 当我登上退伍的客车,我依然没有看到她,我的心凉了,凉的犹如飘舞的雪,汽车发动了,我还幻想地张望着四周,寻找那个熟悉不过的身段。车走了,我绝望的摇了摇头,此时倏地一个白衣女孩从拐角处狂奔过来,卷曲的黄发,匀称的身材,她边追车边嘴里大喊些什么,司机当时减慢了车速,也许他也曾经有过这样一段经历。她终于来了,但可惜隔着密封的玻璃我什么也听不到。我焦急无奈的向她摆了摆手,示意我听不到,她停止了大喊追到车窗前,左手捋起右臂的衣袖,举起右臂让我看。她右臂的雪肤上纹了一朵盛开的异常肆意的雪莲花,只是那不是白的,而是一种刺目的红。我的泪“刷”一下顺颊而落,朦胧种我又想起了班长牺牲时,那如棉的白雪上一滩滩刻骨的红。面对她我不知所为的点了点头,她笑了,紧接着她的泪夺眶而出。 车加速了,她的身影渐渐变成一点如玉般的白。霎时,我疯了似的发出一声撕心裂肺、悲恸欲绝的长啸,那时我恨透了这个世界,我恨这个世界为何有民族之分,我恨偌大的一个世界偏偏让我遇到了她。发泄过后,我无力倒在车座上,静静地躺着,像一具死尸。 回到家除了父母的关心,便是小妹的调皮捣蛋。经历的太多,我也变得成熟稳重了许多。一个礼拜后,我收到了丁努尔的来信,她说她对不起我,违背了誓言,可家人以死的威胁,确让她无法选择,她还说没有我的日子,她只是行尸走肉的活着。看着信纸褶皱的泪痕,我心有意思蚀人的酸,我不敢相信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爱情,如果真爱就是这样,我宁愿选择不再爱。 回忆到此,眼眶一股咸泪溢出,在我面颊划下一道灼伤的痛。我还过神来,忙伸手去拭干了泪。冰炽诧异的目光盯了盯我问:“晗炎你怎么了?”我讪笑道:“没什么,没什么。”然后我轻声且惭愧地叫了她的一声:“兰兰,我对不起你们全家,是我害的你成这个样子,你知道吗?你哥哥救起那个新兵就是我!”冰炽当时一怔有点不敢相信,接下她仔细看了看后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她稍一踌躇平静地说:“算了,过去的事就不再提了,我不怨你,你也别怪我当年对你拳脚相加。”我听后一个劲直摇头,泪涕俱下,心中有种无法言表的难受。 这时,冰炽娇嗔道:“你到底还想不想听我的故事?”我抑制住悲伤强笑道:“想、想、想!”于是她软香温玉般偎在我怀里,我轻轻地搂住她,她紧紧地用脸贴着我的胸膛,好象想我身体贴穿一般,我也又开始聆听她的故事。 我们带着哥哥的骨灰回家安葬后,母亲因伤心过度一病不起,父亲也日趋憔悴,耀眼的奖章、鲜艳的锦旗并不能挽回些什么。祸不单行,父亲的工作单位效益不好停了产,一家人生活支出要靠父亲拼命打零工挣钱,母亲的病几乎花光了家中的积蓄和哥哥的抚恤金。民政局每月按时发放的补贴金,也在局里建了一幢豪华的大楼后暂缓发放,唯一庆幸的是我家每月都能收到哥哥原部队寄来100圆钱,汇款单上的署名是“包恩”,我知道这名是化名,寄钱的应该就是哥哥救起的那个新兵,但这却是杯水车薪,看着四处奔波欲哭无泪的父亲,我的心很难受,也许该是我为家里做点什么的时候了。 我联系到一个在广东打工的初中同学,她叫晓寒,以前关系不错,她说她现在一家公司做文员,一个月一二千圆,并欢迎我也过去和她做个伴。隔不久,我带上自己省吃俭用攒下的二百圆钱踏上了南下的列车,我没有告诉父亲,只给他们留下一封信。 南方的都市异常繁华,随着滚滚人流我走出了广州东站,那时我感到自己很渺小,就像沧海一粟,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没人愿多看对方一眼,他们只是匆匆的走着。忽然人群中出现了骚动,不知谁在大喊:“查 × × 证的来了,大家快跑啊!”于是一股股人群奔向路旁的面包车,我很迷茫也很迟疑的站着,这时一位操广东口音的男子问我:“坐不坐车?”我说: “有没有 × × 市的?”他说有,接着我便也钻入了面包车。 面包车走了半个钟的路程停了下来,我们每人交了50圆的车费,被转坐上一辆大巴。车走了,我的心有些激动,终于快到目的地了。可谁知半路上,车内站起三个剽悍凶煞的男子,手中都提着砍刀或木棒,他们大吼,让我们每人再交一百圆钱。我当时吓傻了,看着车内一个个人都无奈地拿出钱“交”时,我也只好拿出仅余的50圆钱双手发抖地递过去。他们看我钱不够将我一顿臭骂,我哀求道:“大哥,我只有这么点钱,你们就把我送到站吧!”他们夺过钱,丝毫没起一丝怜悯心,只对我说:“没钱就下车!”看着车内胆战的乘客,我又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山野,我惶恐地又恳求他们。<br></h3> <h3>但车还是停了,他们夺过我的50圆钱后让我下车,我的脑袋一直发懵,无奈地看着满车正襟危坐的人,忽然后座一个穿西服的小伙子叫住了我,我无力地回头看了看他,削瘦的身材,棱角分明的面庞,他从皮夹里抽出一张50圆钱给了那几个男子。 车又走了,我不知怎样去感谢那个好心的人,只是走到他身边淡淡说了声:“谢谢!”目的地到了,我和好心人同时下了车,这让我有点意外,他匆忙地塞给我一个信封之后便搭车走了,我打开信封,里面有几十圆的零钱,还有张纸上写着他的名字和电话,他叫阿信,他说如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和他联系,他会尽力帮我。看完他的留言,我笑了,没想到在这汽油味四处弥漫的城市,还有这样的热心人,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我闭上眼默默地为他祈福。 来到晓寒的住所,那是一套漂亮的三室一厅的单元房,米黄色的地板光亮可鉴,家具摆放的很少,但却点缀的恰到好处,看上去异常别致。在经过晓寒一顿热情似火的关心后,她也向我介绍这边的情况,这房是十多人合租的,今天天晚了,待明天再给我介绍他们,我洗漱完,便和晓寒擦肩而睡,那夜我睡的特别香甜,虽然我们只是在打地铺,但是我知道一颗迷茫的心终于可以靠上了岸。 天亮了,当我起床到客厅时,我惊讶地看到几个男孩也来回在房间穿梭,并不失礼貌的向我问好。最后我才知这套房是男女合租分住的。接下两天,晓寒和一位挺斯文的男孩带我转遍了市区的公园。在我再三要求下,她终于答应让我见她的主任面试。一个小房间、一张小桌子、两个小凳子、三杯白开水,主任坐在一张有点旧的沙发上向我们让坐,在经过晓寒短暂的介绍后,主任一阵莫名其妙的提问,问的我有点丈二摸不到头,忽然主任话锋一转,什么E、D、C、B、A,五级三晋制,什么分配方法,付出与回报的便顺口而出。 当我听出点眉目时,我已经意识到这就是&lt;&lt;焦点访谈&gt;&gt;播过的非法传销组织,我的心彻底凉了,为什么当我踏上广东的那一刻起,就有人为我下了一个个圈套和陷阱。于是我平静的心又像打翻五味瓶似的。当天下午借着我和晓寒外出的一个机会,我一本正经给她说:“晓寒,你上当了,咱俩逃走吧!这是非法传销。”她当时一怔,面现窘色说:“我不能走,我不管!我会成功的,相信我,我已把我的一切都押了注。”瞅着她坚定的目光我知道她已被“洗脑”了。回到住处,我开始留意他们溢出诡异的笑和经常上锁的门,不过他们听完我家中的情况后,好象并没难为我什么,也许晓寒在里面也是小头目,她十分失望把我送走了,几个退伍兵在知道我是“天山卫鹰”的妹妹后,都给了晓寒一些钱让她转交给我。分手时她补上一句:“小妹,社会险恶,多多小心!”我轻轻的流着泪点了点头。 我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这座嘈杂的城市,三番五次的应聘让我没半点自信。又一个黑夜来临了,我只是像个幽灵似的飘啊飘,一个又一个十字路口让我驻足难以抉择。夜深了,凄清的街道上依然有我踽踽的身影在移动。突然,迎面驶来的一辆摩托车和我擦身而过,将我的行李撞出好远,接着一声刺耳的剎车声,摩托车戛然而止,车主站稳脚朝我一顿大骂:“死丫头,没长眼是不是!”我愤怒地抬起头,我愣住了,原来这个人就是阿信,不同的是他穿了一身黑衣服,敞露的胸膛上坠着一个恐怖的骷髅头饰品,当他看清我之后,他狰狞的面孔上才露出一丝儒雅,忙向我解释出门在外“装凶”的必要,他口才不错,说的我深信不疑。 我和他走了,当我正庆幸所有的一切都该结束的时候,没想到这恰恰是另一场噩梦的开始。阿信是一个伪装的相当好的人,我们来到山腰上的一幢别墅,待我对这一切产生疑惑时,我已无法逃离他们的魔爪。他干的是一种龌龊的勾当,在他威胁、利诱和严密监视下,我两次自杀均未成功,剎时我也突然明白自己不能死,母亲还需要我挣钱看病,在没有尽到一个女儿孝道便离开人世,那样是不负责任的,慢慢我被托下水,为了家我愿不惜一切代价。 于是,我有钱了,给家里寄钱时我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快乐,我感到的只是一种压抑无处宣泄。另外,我也不能给家里寄太多次数的钱,所以我经常找太多的借口。拿起一沓沓钞票,我有一种屈辱感,可我又不得不把这肮脏的东西寄给家人,家里的电话一次次打在我的手机上,让我快点回家,可我知道那已经不可能了,我已陷入一个欲拔不能的泥潭。 在那里呆了一段时间,我也认识了两位好姐妹,亦梦和雪影。亦梦有毒瘾,是当初他们为控制她时埋下的根,她每晚都要注射毒品,用注射器将含毒的溶液打进大腿上血脉里,然后再将血液吸进注射器,这样反复吸注。那时,他狰狞的面庞上总是一脸的享受和满足,而我却被吓得全身抽搐。对亦梦有好感,主要是当初他们也想用毒品奴役我时,是亦梦一再提醒我,并努力劝阻了他们,所以我一直都很感谢她,她对我也相当热情,当然除了她毒瘾发作的时候。她的钱大多都买了毒品,并没有太多积蓄,只是抱着混天度日的想法,任它而去。雪影是一个可怜的女孩,他男友无力偿还赌债出卖了她,我想象的到当一个她最爱的人背叛她时,她会是多么痛苦和伤心,雪影很文弱,文弱的有点胆小,对她男友的话总是唯命是从。每当看到她男友载她去“见客”时的嘴脸,我真想变成一匹饿狼,直扑上前,一口咬断他的喉咙,对待我的仇恨,她闲暇总给我说,他男友也是无奈的,她爱他,她一直没感到后悔。当时我虽不知什么是爱,可我却敢肯定,那不叫爱。当我问她知道什么是爱时,雪影却说她不知道,但她也不需要知道。 在这个交际圈里,每当姐妹们喝多,吐露心事时,我才知道我的命运并不是最凄惨的,但我们却踏上同一条路,日子的空洞和虚无,让我们对生活失去了兴趣,姐妹们总是用疯狂购物来消遣这漫长的一切。而我还保持着仅有的一丝清醒,我的钱除了寄给家里,剩下的大多都以“滴水”的化名捐给了“希望工程”和一些慈善机构。 姐妹们对我的做法嗤之以鼻,渐渐待他们从纸醉金迷的生活中暂行解脱和清醒时,她们也大多加入我的行列,因为我们知道我们是怎样走上今天的,我们不想让家乡和穷苦的姐妹重蹈覆辙。于是,姐妹们开始对这件事乐此不疲,从中也能让她们找到一点自身价值与社会责任。渐渐“滴水”这个化名越传越广,最后当姐妹在央视新闻上看到以“滴水”为化名的无数好心人,向慈善机构捐款总额已高达数亿圆的消息后,我们欣喜若狂、奔走相告。 那夜我们喝的酩酊大醉,我想全电台、乃至全中国都想不到这“滴水”的化名和捐赠活动的发起人竟是被世人万般唾弃的我们。但当欢喜过后,姐妹们依然明白以后的路还很长,不免又都黯然泪下。 一年后的一天我发现亦梦猝死在卧室里,蓬松的头发,蜷缩且僵硬的身躯,还有手中紧紧攥着和注射器,她的嘴鼻里淌着腥臭且发黑的血液,沾满她漂亮的碎花睡衣,一片眩目的淤黑猩红,双眼恐怖愤怒地盯着这个让她丝毫得不到温暖的世界,亦梦姐走了,那一剎那我并没有哭,也丝毫没感到悲伤,我平静地走上前抹合上她的双眼。 从那刻起我知道命运等待我们的究竟是什么,我和雪影妥善处理完亦梦的后事后,我变得十分开心,我可以高兴地面对一切,我也真切地感觉到一股阴森森的东西正在向我靠近,我不知道它是什么,可我知道它一定很可怕,但我却丝毫不惧它。 不久的一天,我便接到你们酒店一个保安的电话,接着我便去了“帝宇”,后来就发生你看到的那一幕。当时我蹲在楼顶的角落怕的直发抖,我惊骇那里的一切,当你走来时,我不敢相信你是好心,就在我万般无奈、手足无措的时候,我看到栏杆外魁梧疼爱我的哥哥。他笑着对我说:“小妹,来吧!哥哥带你到一个谁也不敢欺负你的地方,哥会保护你的。”于是我高兴的跑过去扑进哥哥敞开的怀抱,大哭起来,接着我听到身下一声闷响,我低头看到一个女孩静静的爬在地上,好多人围上前,不时也传来男子惊慌的呼喊声和女子刺耳的尖叫声。我吓傻了,哭着对哥哥说:“哥,我怕!”哥轻柔地拍了拍我说:“小妹,不怕,有哥在!” 哥哥带我去了另一个世界,那时我才知道我死了,可我丝毫没感到悲伤和恐惧,我甚至感到这是一种彻底的解脱。在那个世界我很快乐,可遗憾的是哥哥又不知去那了。当我开始感到孤单时,我看到了亦梦,她看上去脸色很不错,我们紧张兴奋的拥抱着,犹如一对失散很久的亲姐妹,之后她带我去见她的一位好朋友,当我看到她那位时,我激动的哭了,她是晓寒,不知她怎么会在这里。晓寒告诉我,在我走后一年里她呕心沥血、废寝忘食,终于老天不负有心人,她达到了传销体系里的最高级别A级,就在她沉迷在成功的喜悦里的时候,有人告诉她,她们所谓的营销公司早已破产。她不信,后来她上网查找关于她们公司的信息,得到的结果是:公司早已破产,老板欠债数亿圆,已逃至国外。 当她确定这一切后万念俱灰,于是她悄悄找到她的四个直属业务员,告诉他们了实况,并让他们向下传达她的决定:营销公司是个骗局,从今日起营销体系解散,各奔前程。一个近四百余人的体系一夜间消失了,一直被“下线”推崇的她,那也走上楼顶,想着大伙放出的狠话;想着大伙的损失和对大多亲人、朋友下属的无法交待,她百感交集、惭愧加内疚,以至于精神防线彻底崩溃,最后选择了跳楼结束了她年青的生命。 听完她的经历我哭了,我能理解当时她的感觉,接着我也将我的经历告诉了她,她听完痛哭流涕、捶胸顿足说,她对不起我,是她害我成这样的。我说:“晓寒姐,真的,我不怪你,也许这一切都是命运注定的罢了。” 彼此搞清情况的我们,已不再提以前的不快乐,我们四处游玩在这个世界,聆听泉水之叮咚,细看怪石嶙峋,感受仙境之氤氲,迷恋花草之芬芳,出入丛林之葱郁,觉悟人生之真谛。 疲乏的我们,躺在柔软的草地上,闭上双眼,一种说不出的惬意,忽然亦梦侧过身问我:“不知现在雪影过的好不好?”我也侧过身支起下颌轻轻地摇了摇头,就在我俩又回想往事徒生哀愁时,不知谁的身影挡住了沐浴在我身上的阳光,我愠怒地抬起头,我失态惊讶叫道:“雪影!你怎么也在这里!”亦梦听到后倏地跳了起来,我三乐极生悲地哭笑成一团,吱吱喳喳开始打闹埋怨个不停,好象三角恋人聚在了一起。 我俩走后,雪影一直很孤独和郁闷,她恨我俩都狠心舍她而去,她当时认领了我的遗体,火化后将骨灰撒在市区最美的寒月湖,由于伤心过度她一病不起,可她男友一样嗜赌如命,为筹赌资硬逼她出门,她不从,男友便对她拳脚相加,打的她死去活来。那一刻,她心死去,她什么也没带的走了。她一个人踽踽走在那个让她心痛的世界,她没有去处,虽然这是个恢宏的城市,一个熟悉的让她不能再熟悉的城市。她甚至找不到一个想听她故事的人,她信步走到撒我骨灰的寒月湖畔,坐在露湿的草坪上跟我讲她的失望和迷茫,讲了好久、好久,直至凌晨,可湖并不能回答她什么,接着她大骂我绝情,为什么不理她,最后她认真对湖说:“如果我们在天有灵的话,她便从岸上跳下去!”她想我们决计不会再不理她,可结果湖面却仍保持着缄默,于是她便毫不犹豫的跳了湖找我算帐来了。 此时,我和亦梦热泪划下一道道晶亮,心中悲恸难忍。看到我们哭了,雪影劝道:“姐姐,你们不要哭了,我感觉来到这里挺好的,我的选择没有错。” 快乐的四姐妹在这个世界无忧无虑,可她们深知自己心中有份刻骨铭心的仇恨,她们尽情掩饰,甚至想忘掉它,可有些东西是永远抹不掉的。一天,我们世界的主人告诉我们,因我们生前都出自无奈又有善举,所以特意让我带领姐妹们去一趟人间,当问道去干什么时,主人只深沉的说:“总该有个结果!” 当我们又回到人间,我也给自己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冰炽,这名字是我早想好的,可我以前怕玷污了它的高雅,所以一直未用,让别人喊我冰炽,也是我的一个心愿,晗焱!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叫我冰炽的人,谢谢你!<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