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培训

大虎爹

　　卸下满身的疲惫，踩着明媚的阳光，我又一次登上了去往省城的列车。终于从无休止的案卷中暂时解放出来，去完成每个警察都得去完成的晋衔培训。

石家庄这个城市我并不算陌生，但是省警校却仅是第二趟去，上一次都是十一年前改变了我一生的那回。那时候还没有这么方便的高铁网络，也没有四通八达的高速网，去培训还得搭乘大巴车，一走就是半天，没有微信、WIFI、4G网，没有今天王者、吃鸡和今天我们习惯了的各种娱乐项目。幸好有几个偶遇的同路一起打发着无聊的时间。沿途迎面而来的一排排的挂着红花绶带的，是汶川抢险回来的英雄。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捉弄你，两月前还在医院报名救灾，两月后已经在录警培训的路上。

　　可能不坐在这辆车上，我也没机会感知这光阴流逝竟如此无情，已经习惯了忙忙碌碌的我，似乎没机会看他走过的影子，只是偶然间会见到头上又多了几根白发，孩子又长高长胖了些许。而我有意无意之间无视了身边一切的变化。眼中的自我、家人、朋友好像还都是原来的样子，见面时还用相同的杯子喝酒，吹同样的牛B，大家鄙视同一个人，我们的眼睛就在这歌舞升平中安上了减速玻璃。

前天，顺哥发朋友圈，祝福儿子高考得中，我瞬间迷离，十一年前我进到刑警队，顺哥还算是年轻人呢，如今儿子都已成年。吾辈不老去还等什么？

十一年啊，是什么拖住了我们的脚步，感觉这十一年不如初中三年长，不如小学六年长，甚至比妇幼医院里的两年还要短暂。这十一年我在哪里？一起起的案子的卷宗里，一次次抓捕、审讯的现场，一趟趟的出差、归来的路上，还是每次接送孩子的车子里面。

或者，这十一年我变化了什么？心情变了吗？不在憧憬五彩的未来，而是安于今日的安逸，可是，偶遇路口，我还是希望下一段走的更好。情绪变了吗？对罪恶没有了那种刻骨的恨了吗？甚至心中很少再定性好人坏人，遇到什么事先想证据，但在案子完结之后我还会一厢情愿的分析一下他是善是恶。身体变了吗，不愿意再没日没夜的熬夜加班，可是真有嫌疑人逃窜，还是想不远千里的辗转抓回。亦或是情绪变了吗？不再像当年那样守着报警电话，盼着案子。但是有案子到了眼前，还是难掩心里的一丝兴奋。

我估计时间就是这样一个顽皮的孩子，它无法彻底改变所有人，但却不放过雕琢任何一个人的机会。那时候我体检各项指标正常，现在我把体检报告严格保密。也许这就是他的杰作吧。

　　十一年前坐着大巴、揣着现金，遇到一群陌生的但后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朋友。十一年前憧憬未着来，想象着自己一身警服挎着枪的英姿。十一年前，风华正茂，根本不把接下来的体测发愁。如今十一年过去了，沾二马的光不用装现金了，也不怕小偷了，当初的愿望一个没实现，穿过有数次的警服，一共开了十枪，靠写个美篇打消下一步体测的愁。唯一欣慰的，送我去车站的还是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