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套

于齐民

龙套

于齐民／文

       乌伤北郭外二十里，地名湖门下余山，有乡民刘强者，家遭回禄，卧牛衣中。由是贫乏无计，从业于梨园，跑龙套也。

        

会值麦秋，“三合班”休业罢演，强乃卸妆旋里，刈割垄上。

麦收尽，复种菽。而田邻陈甲，奸滑狡诈，趁田垄翻耕，界线不明之际，阴移界际石桩过界，蚕食刘家麦田三寸许。强上门论理，惨遭暴揍，鼻青脸肿焉。

        

然申告无门，唯切齿之恨而已。“武堂”乐师闻之，愤愤不平，携“响器”赴强所，怂恿其上门寻衅。

        

强立于门首，指天画地，诟骂万端。陈甲兄弟，伯仲叔季，个个如狼似虎，见刘强喋喋啰唣，如六月太阳爆出火星，勃然大怒，骂曰：“‘小姓’贱胚！安敢虎头搔虱子耶？”一齐飞奔而出。

       

乐师出鼓签、持锣片、操锣锤，匡匡匡匡……筛起一阵《火炮》，继而令齐令匡……令齐令匡……操练起《盾牌》来。

        

强解衣唾手，踏着鼓乐，一似注入鸡血。抖擞精神，如猿飞、如鸟落、如虎扑，跃展腾挪，穿插于对手之间。

        

移时，陈甲兄弟皆中拳头脚尖，纷纷倒趴于地，蹶仆而不能起。

        

自此，麦田还珠合浦。

附：术语注释

1，梨园：戏班、剧团。

2，三合班：婺剧前身。六大声腔中取三大声腔组合，即：乱弹，昆腔、高腔。

3，武堂：乐队分文武堂，打击乐称为武堂，吹拉弹称为文堂。

4，响器：武堂打击乐使用的锣鼓梆子称为响器，文堂使用的吹管、弦乐、弹拨、键盘，称为丝弦。

5，小姓：大姓、小姓，封建时代的产物。被赶出宗族的子孙，称为小姓。演戏、理发、抬轿、吹夫……视为职业地位卑微，义乌民间称其为小姓。

6，火炮：锣鼓经名称。

7，盾牌：锣鼓经名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