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r></h3><h3></h3> <p> 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常常会在不很经意间,念及起另外一个人。</p><p> 此时,早已不知道,他人于何处,更不知他今时的模样。或许,有一天不期遇一同在大街上走着,也会像电影黑白镜头那般,男女主人公擦肩而行,向左向右彼此错过。这人与人在一起的缘分长短,原本也是早已注定了的。</p><p> 佟大力,我读小学时的同桌。一个有些帅气的男孩子,班级的体育委员。或许是个头儿一样高的缘故,我们被老师安排在最后一排做了同桌,这一坐就是五年。</p><p> 又同样被老师指定,我做了他五年的班长。</p><p> 平时,老师会经常不在班里,班干部就有了绝对的话语权。大家默契配合掌控教室的各处制高点,用上各种法子让调皮捣蛋的孩子乖顺服贴,让一个教室朗朗的诵读声齐刷刷飞出窗外。那时的老师也是忒放心,把几十号学生扔给孩子,任由孩子来管理孩子。</p><p> 有些滑稽的是,我们这些临时的孩子王也有溜号的时候。课堂上,老师在前面讲课呢,这些老师眼里的乖孩子,也会在她眼皮子底下偶尔开个小差。</p><p> 佟大力有一对儿招风大耳朵,他会在上课时给我一个人表演他的绝活。他是盯住黑板假装听课的,大耳朵儿会在他的控制下时不时有趣地扇动几下。我眼睛盯紧的可不是老师,扭着脖子很认真地欣赏这深藏不露的功夫,还一个劲傻乎乎好奇自己咋学不会呢,全然不顾这些小动作会被老师瞧见。老师是谁呀?往讲台上一站,即便台下是黑压压一片,任凭谁,也别想逃过她一双鹰眼。可她从来没有点名批评过我俩,她对她心爱的学生偏心护着紧呢,也就让这游戏不知玩了多久。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自习课煤油灯下,两个小脑瓜儿一处学习的劲头也足着咧,谁的学习成绩也没因了一时的淘气贪玩受到啥影响。</p><p> 其实,那时的学习没有那么紧张,我们平日里还参加校办工厂的劳动,甚至更有一年传言要备战。家家户户立马紧张起来了,大人们做好了应急准备,还私下里嘀咕着要把自家的娃往外地亲戚家送呢。我们这些般大般的孩子大都早就入了红小兵少先队,脑子里灌满了红色的思想,逃避怎么可能?积极忘我投入进去才显家国情怀儿女本色。和骨干同学一同赶到佟大力家商量事情,他居然缩进炕角里。原来,有女生来家里,他竟也会露出羞怯,还是长得好看的佟妈妈笑着出来招呼的我们。</p><p> 日子眨巴眨巴眼就跑没影了,三晃两晃就到了毕业季,佟大力在我读高中时很意外地去念了技校,我家也早就从萨尔图搬到了采油厂。还真是巧了,他就读过的学校也在这个厂区。也不知他咋打探出我住的地儿,一路兴奋地摸到家里。这一回,居然换了我,知道红着脸迎接他。</p><p> 佟大力敲门的时候,恰好当中学校长的老爸要出门上班。对他多年后的突然来访,我是一脸窘相地对着我的老同学,似乎双手都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摆放。慌忙从床下拽出我的百宝箱,翻出那张毕业照。两个脑袋瓜儿就自然凑到了一处,数点着照片上那些过往时光,那些我们共同的经历。冷不丁地,大力突然冒出一句,你爸开门时盯我好半天,那眼神太严厉了,我以后不敢再来了。</p><p> 我送他到门口,默默告别,我也从不曾想过以后。就这样,似乎是这道门关上后,也就从此永远隔开了两个幼时的同窗。</p><p> 那最后一次相见,我没有看到佟大力的耳朵像扇子似地再次煽动。</p><p> 只是,那曾经的扇面飞满红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