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麦忙时（原创）

碧水蓝天

　　谨以此文，献给我们已经逝去的童年时光！

——题记

作者 碧水蓝天

图片 来自网络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又到麦收季节，金黄的田野里，沉甸甸的麦穗随风摇曳，旧时麦收的记忆又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记忆中，每年临近芒种时，父老乡亲们便不约而同地到麦田地头去造打麦场。先把地头的麦连根薅（hao）掉，清理出一方二分地左右的麦场，然后耙平、泼水，最后用石磙碾压。石磙后面拖一束枝繁叶茂的杨柳枝，经过几个钟头的碾压和拖扫，一个平整、瓷实的打麦场便造好了，用扫帚扫过以后，镜面似的，半个沙粒也找不到。

     麦场造好以后，麦子也一天天熟起来。芒种忙，麦上场，等到把麦粒放到嘴里，咬出“嘎嘣”的声音，就可以开镰收割了。　

     到了开镰的那天，天还没亮，大人们就早早起床了。煮咸鸭蛋，煎咸鱼，烙油饼，平常难以品尝到的美味现在可以饱餐一顿了。吃过饭，就着一块磨镰石，将几把镰刀磨得锃亮，然后一家人拉着架车子浩浩荡荡奔赴麦田。

    田野里早已热火朝天，挥镰霍霍。你看，大叔、大伯们个个猫着腰、侧着身，左手揽麦，右手执镰，镰刀贴近地皮麦根，使劲一拉，一道寒光闪过，麦子便齐刷刷地割下来。

     那时候，我年龄小，负责往地里送凉开水，送过水后和伙伴们一起㧟（kuai）着篮子拾麦穗头。后来稍大一些，也加入了割麦的队伍。毒日当头，挥汗如雨，汗水流到眼睛里，蜇得睁不开眼。麦芒像锯齿一样，隔着衣服都扎人，尽管穿着长裤长褂，胳膊上、腿上仍被刺出一道道细细的口子，汗水一浸，又疼又痒。割几步就想直起腰站站，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一天下来，上面结了一层细密的白色盐粒。

　  割倒的麦子要捆成捆，捆完后装车。一个人架车把，一个人在上面踩车，其余人装。一边装，一边把散落在地上的麦穗用耙子耧一耧。越装越高，高到不能再装了，把拴在车尾巴上的两根大绳分别抛到车前，紧紧地系在两个车把上。装好车后，拉着小山似的麦车摇摇晃晃地去了打麦场。麦杆滑，路不平，半路上车歪了，麦个子散落一地，只好把车停在路边重新装。

     把麦运到场里，在场边寻一片不碍事的地方，垛一个高高的麦垛，上面搭块油布，碰上连阴雨也不怕。

     麦子割完后，该轧麦了。一大早，爬上高高的麦垛，把麦捆扒下来，解开麦个子，将麦均匀摊在场里，晾晒一、两个钟头，到半晌午，就套上牲口开始轧麦了。

     牲口拉着石磙一圈一圈地转，石磙后面还挂一块半圆形的扁石块，叫“硓（lao）车”。赶牲口的人左手牵缰绳，右手执鞭，肩膀上挎个粪头子（那时候打下来的麦子主要留着自家吃，讲究干净），看牲口想拉粪了，马上把粪头伸到它屁股下面。

      

   轧完第一遍要“翻场”，大人小孩齐动手，翻好场后，再轧。 轧三遍，翻三遍，麦子就轧好了，就可以起场了。把麦秸挑到场边垛成垛，等空闲了用打草机打了喂牲口。把带糠的麦粒，堆在场中间。

      起好场，我们最盼望卖冰糕的人过来。五分钱一块的冰糕，吃到嘴里凉飕飕、甜滋滋的，一块冰糕下肚，身体舒展到说不出的大。

      该扬场了，扬场是最讲技术的农活，既需要力气又需要技巧，要注意利用风力和风向。会扬场的用木锨铲起连糠带草的麦粒，用力往外一剪，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麦粒和麦糠就自然分离了，随着一阵“唰唰”的落地声，麦子落在上风头，麦糠落在下风头，经纬分明。不会扬场的人扬起的麦粒和麦糠总是分不开。那时候我也多次练习扬场，但总是不得要领，麦糠和麦粒怎么也分不开，即使到现在也不明白到底应该怎么扬。

     在扬场的过程中，要有一个人专门负责“打落”，就是用扫帚轻轻扫去没有被风吹跑的麦秸、麦余子。打落和扬场一样，也需要技术，“打落”的力度要掌握好，否则会把麦粒扫出去。

　　场打好了，大人们终于可以喘口气了。他们脱下布鞋，磕掉里面的麦粒子，坐在石磙上抽根烟。过足烟瘾后，该装麦了，用簸箕把麦粒装进干净的化肥袋子里，再扎上口，一袋袋竖立在麦场里，在夕阳的余晖下拉着长长的影子，就像等待检阅的士兵。

　 如今，又到了麦收季节，联合收割机奔走在田地里，我们坐在树下抽根烟，气定神闲，等收割机的储仓满了，开辆车接了麦直接卖给了收购者。我们再也不用在烈日下挥汗如雨了，但是，我总感觉到这样的生活缺少点什么。联合收割机割掉了麦子，也割掉了我童年时候累并快乐着的美好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