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记忆

丽人行

无事翻手机，一幅图映入眼帘，这不是几十年前家乡端午节给小孩穿的裹肚吗？白棉布底子上，被印染着花花绿绿的图案，拙朴可爱，好亲切呀！
　

又是一年端午时， 我的思绪一下子飞回故乡，飞回到童年时的端午节。

　　

　　我的家乡地处渭北高原，端午习俗是舅家给外甥送端午。因为端午和盛夏同时到来，所以送给小外甥女是清凉的小花衫，小外甥的是背心、汗卦，更小的孩子就要送印染幻花裹肚了。当然少不了黄橙橙的杏子和花花馍。

　　记得从端午节的半个月前开始，街道两边的道沿上，就有三三两两的老太太，摆地摊印染花裹肚了。

　　有外孙、外甥的人家就陆陆续续去供销社扯一尺白棉布，来到摊前，掏一枚几分硬币，放在老太太面前的搪瓷缸子里。老太太就接过白布，平平展展地铺在她面前的一块已印染的不见底色的布上，开始了新奇的手工印染工序。

　　只见她的右手边一字排开七个瓷碗，分别盛着小半碗染料水：赤、橙、黄、绿、青、蓝、紫，每个小碗上，担着一把小毛刷。左手边，则放着一沓镂空牛皮模子。她先搭上一个图案模子，蘸上一种颜色的涂料用刷子涂抹。这个图案取掉，又搭上另一个图案，同时也换上另一种颜色的涂料，开始涂抹。接下来第三种，第四种，第五种……而且每个印板不互相重叠，每搭上一种印板露出的都是白底，刚好涂上需要的颜色，一番换板涂抹后，一个色泽艳丽、图案精美的花裹肚了就大功告成了。

　　我常随妈妈上街蹲在那看。我惊异印板镂刻的精致，图案的多样。鲜艳的花朵，灵动的鸟雀，昂然的小马，顽皮可爱的猴子，绿盈盈的蟾蜍，个个活灵活现的，美极了……

　　这些色彩斑斓的花裹肚，让呆板的白布，一下子变得生动鲜活起来，也让我的童年，有了斑斓的色彩。

　　接下来就是做花馍馍。端午节的前一天，妈妈们还要为孩子做花花馍。有一年，我妈请来隔壁嫂子帮我们做花花馍。看着嫂子在案板上灵巧地用镊子、剪子、梳子、顶针，捏呀，剪呀，搓呀，雕呀，不一会儿，小猪、小羊、小狗，这些小动物，一个个就活灵活现，也有莲花、石榴、桃子这些花果，就像现在的儿童动物饼干。烙熟后摆一堆，只是看都舍不得吃。

　　舅家婆给外孙送花花馍去。将花花馍装在篮子里，上面盖上花裹肚欢天喜地给外孙送。我曾站在家门口见四婆，九婆一手提篮子一手拄拐杖，头顶一蓝色手拍，衣着干净迈着半尺不到的小脚，拄着拐杖气昂昂走路情境，不禁笑起来了。回家告诉老妈，老妈说那是疼爱外孙，心急着哩。是啊，长辈对晚辈的爱怜是从骨子里的长出来的。

　　妈妈们还要做香包，心型的绸缎香包点缀着丝线做的璎珞，里面装着棉花和香料，胖鼓鼓的，散发出好闻的香味。

　　端午这天，妈妈们起床后第一件事便是在孩子手腕、脚腕、脖子上拴五色线。脖子上挂着花花馍，穿上裹肚(稍小孩子穿，大点的就怕羞，不愿意穿了。)衣服前襟的钮扣上，会挽上一个香包。高兴地聚一起攀比谁的香包香味浓，谁的花花馍又多又好看，谁的花花绳色彩鲜艳。然后取下花花馍吃起来，最好看的最喜欢的当然舍不得吃，脖子上挂挂，就挂屋子里常常看了，记忆里那样纯粹的激动和快乐。童年的端午，过得好热闹！

　　时光荏苒，我已不再是那个戴着花花绳、花馍馍和香包快乐的小丫头。色彩艳丽的裹肚，也不过是留在记忆深处的一抹乡愁。

　　

　　关于端午，记忆的是家乡习俗，更是先辈们对后辈的爱的舞台，戏只是过程，内心的深爱才是最真实。

备注:很是抱歉，没有当年的图片，只好从网上找了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