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的粽子

梅兰

　　家乡最热闹的节日莫过春节和端午节了。

我家的端午节是从农历五月初四开始的。母亲几天前就将糯米浸泡在木水桶里了，每天换一次水，说这样包出的粽子粘而糯，入口细腻。

初四，天刚蒙蒙亮，母亲和约好的几个同伴到屋后杨家沟青龙锥去摘粽叶（箬叶）了。粽叶长在河边陡峭处，远远望去翠绿一片，片片诱人。等你走近了，去采摘时，会发现真正能派上用场的粽叶不是很多，要么太嫩，要么太老，不是太窄就是太短。大人们挑三拣四的要摘半来个小时，一百来张粽叶才验收合格，装进了背篓。采摘来的粽叶回家后总要煮一会，待粽叶慢慢由翠绿变为暗绿，粽叶的清香满屋弥漫时，才从热锅中捞出。吃过午饭，家家户户三三两两的妇女端出自家煮过的粽叶，来到小河边清洗、整理。一桶桶杂乱的叶子，麻利地在水中的一抄、一甩、一弯，就片片洗净，整齐地铺在竹篮内了。撩水声、嘻笑声、闲扯唠磕声……混杂在一起，热闹了整条河。

吃过晚饭，母亲就摆出包粽子的阵式：粽子叶、棕榈树叶、 浸泡清洗好的糯米、大木盆、筷子、剪刀呈圆弧状依次摆开，母亲就坐在弧心，准备大显身手。先从清水中拿起两片粽叶，捻开，左右手同时用食指和中指夹住粽叶的前端，轻轻往里一弯，粽叶成圆锥体，左手握住粽叶，抓一小把米，用筷子轻轻插实，再放米，最后用粽叶盖住米，折出小漏斗，握紧，最后扯出剪好的棕榈树叶，从中间一缠、一系。一个光滑、可爱的小漏斗状的小粽子就包好了。母亲包的粽子特别好看，有棱有角的莹莹的粽子不一会儿就堆满一盆。我也学着包粽子，不是漏了米，就是散了架。母亲怕浪费糯米、粽叶，总会把我赶到一边去。我和小伙伴们偷偷拿几片粽子叶到河边用沙子当糯米，反复练习相互指点，因而也弄坏了许多粽子叶。尽管包出的“粽子”很有形但大人们没有让我真正实践过。

夕阳落山、鸡鸭归巢，粽子终于下锅了。火苗舔着锅底，整个院子都弥漫在粽子的浓香里。足足一个小时，坐立不安、心神不宁，一会儿瞅瞅、一会儿看看，恨不得变个戏法，将整锅粽子瞬间催熟。夜幕降临，母亲一声吆喝，唤来了早已不耐烦的孩子们：掀起锅盖，迅速提一个，浸过凉水，等不得粽子凉就心急火燎的剥开，稀溜稀溜地吃个精光。粽子煮熟后，不是马上捞出，而是要在锅里焖一晚。母亲说，粽子焖着，吃时更滑更爽口。家乡的粽子，里边没枣、也不放其他东西，只为享受粽叶和糯米的香。

初五清晨，院子里家家户户陆续在大门门框上挂上从山里采回的艾蒿和菖蒲，说是端午的艾蒿、菖蒲能辟邪。风干的艾蒿还能熬水除湿毒呢。晚饭时，院子几家人居在一起，拿出自家的粽子和准备好的家常菜凑了一大桌。男人们品着美味喝着自家酿的玉米酒，女人们吃着菜唠着家常，孩子们提着粽子满院子疯跑。欢笑声，猜拳声、犬吠声飘到院子的每一个角落。

成家后，终于有机会展示“才艺”了。为了粽叶的那份清香，我直接用鲜叶包粽子。没想到“改革”后的粽子更香。粽叶散发出的香气开始还是淡淡的清香，随着蒸腾的热气袅袅地飘出，粽叶和糯米特有的浓香填满了整个房间，这种清香会持续将近几个小时。被粽叶包裹起来的糯米被清香汁水浸润着，又香又糯又软。

其实包粽子、吃粽子很普通，人们品的正是这甜蜜的生活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