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近，花香远

牧心

星河近，花香远

六月，平原已是入暑季，高原才刚春深时。随着海拔的高低，春深的层次也是错落有别。看春，亦远亦近，一些藏于大山深处的秀丽与磅礴，需要走过一弯弯路，翻过一座座山才可领略——于是去往了狮子岩、九连海。

　　山道。是因山中有矿藏才开挖出了一条简易的道路。从海拔2600米攀升到5000米，无须去计弯道数，也知山道崎岖。弯过了数道弯，绕过了几座峰的山道，凿于山腰间，道路靠山的上方有松动的大小石块、泥沙时不时的滚落到山道上，需要停车搬动方可通行；道路靠崖的一边，路基不牢有塌陷缺口，车轮堪堪而过；每每遇到急弯，需要倒一把车才能通行，给人的视觉感是车已冲出了崖边；海拔高处山道上有积雪，遇上坡时，车甩尾通过，车上的人都噤若寒蝉。

　　地名。去往之地，总该记忆下一些有意思或喻义深刻的地名。此行出发地是升航村（泸康高速康定段临时的进出口）；经土灶台、两叉河、下牛坪、磕磕棚后就到了选厂（金矿选厂），选厂内只有一条狗和一个人驻守于此；再往上走经过磨刀石河坪往左是狮子岩，直上是金台子，金台子的名字与“金”确有关系，一条含金量特高的矿脉沿金台子穿过了水对窝（儿）（水对窝的地名是源于高岩之上的水滴在岩下后形成的石窝）、长岩（ai）窝（儿）、垭口之后走向了另一座山峰；最后的目的地是九连海，顾名思义，九连海是九个大小不等的湖泊串连在雪山之下的山坡上，据说此处大雾迷漫时，极易迷路。

　　峰岭。到垭口时海拔已有4500米，华山群立。岩体被风刀雨剑刻出了一道道伤痕，规整得又似浓墨浸染过的纸张叠放成摞。仰望奇峰峻岭，大雪的覆痕依然在，时浓时淡的雾缭绕其间，大有“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之意境。单是这高低有序的峰岭，既可被摄眼勾勒成一幅幅山水丹青，夺人心魄。

　　杜鹃。又名羊角花，初春时海拔低处的小花杜鹃在山坡上洇染了一块一块的紫色，那时我就遐想了今天的颜色。高山上的杜鹃开在春深时节，不似那些开在庭院的姿态招展。满山的杜鹃层起叠落，寒风替她们修剪了枝条塑好了身形，晨霜为她们扑上了湿漉漉的妆容，就连色彩都搭配好了，粉红、素白、大红、鹅黄、大紫都被“海拔”间接开了，有次序有节奏的开放。这些花海是牛羊和野鸡、山鹊、狗熊、野狼徜徉的后花园，也是我们向往的秘境之地。

　　星河。在山的深处，在远离城镇乡村的远处，在天空已铺开夜幕时，在满月的前后，星星如同撒在夜空的明珠闪烁着美丽的光芒，被人们具象的天蝎座、双子座……更是喻以了更深的含义，北斗七星舀尽了人世的悲欢离合。深蓝色的天空，银河横跨,经过慢门拍摄的银河，远比肉眼所见更加绚丽，与其它的星星交相辉映，私语呢喃。此情当是“真珠帘卷玉楼空,天淡银河垂地”。星空，仿佛都散发着神秘的香味，与山野之花遥相呼应，酿制出了沁人心脾的芬芳。

　　湖泊。高原的人总喜欢将高山的湖泊称为“海子”，藏语为“措”。其实九连海就是大小不一的九个湖泊组成的。九连海处于5000米的海拔，卧在雪崖下, 静寂得拒人千里,让你不忍打扰又极想一窥其高冷之容。在山道边仅可见湖，见不了湖边的那些精致，当你置身于其中，会一瞬间忘了言语，无以表达心中的欢喜。“潭面无风镜未磨”——湖静若镜，倒影着气势磅礴的山峦，俏丽多色的杜鹃，还有渺小的自己。

　　画外之音。每一次的徙步或摄影之行都是值得纪念的，当中的一些事和人更是经年余味犹存。放羊棚是放羊人依着山势用石块砌起来的，不过几平米的棚内设施一应俱全，干燥的木柴以及火塘、水壶和两张不大的简易床、几块板子搭成的凳子，温暖了我们一夜。弟弟是我们这一行的司机（还有一个不宜公开的身份），开车的技术是没话说的，给了我们足足的安全感。他给我们讲了些这一路曾经发生过的事，如挖金矿的人逮了狼崽，住的地方被大狼围了一晚。故，随着人们对野生动物保护的意识越来越强，野生动物出没在人类活动范围的频次也越来越多，户外活动也更应该考虑和做好安全防范。如独牛是会攻击人的，所以见到它千万别跑，只有装着淡定从容的捡起石块轰走它；又如山里除了产金矿，还有许多水晶，如果你不喜风景，不如来此做做发财梦。九连海，若你不是爱极了它，就不要自虐，从海子往回走的坡，会让你觉得这世间除了你的沉重呼吸，再无其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