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法国作家加缪说过:一个人只要学会了回忆,他的生活就不再孤独。时值六一,朋友圈里的六一祝福勾起了我童年的回忆,童年是我茁壮成长的摇篮,童年是我读书求学的起点,童年是我梦想发芽的沃土……</h3> <h3> 刚刚六周岁,就背着花布包,开始上学了,学校就在家附近,走路三分钟就到了,这也许就是最早期的“学区房”吧。说是学校,其实是村里废弃的一条土窑洞,大概三四米宽,十多米深,砖头垒成的底座,在上面放上三米长的木板,从自己家带上凳子,这就是简单的课桌。墙的中央,挂着一块木制的小黑板儿,老师是我家不出五福的姑姑,从a,o,e,1,2,3开始,她一步一步引领我进入启蒙教育,她很威严,和班里比我大一岁的孩子相比,我的成绩很好,深得她的喜欢。</h3><h3><br></h3> <h3> 二年级时,到邻村学习,离家远点,大概十分钟到达。一座三间砖土结合的瓦房,房子条件改善了,不变的还是坐在长木板上读书写字,记得当时背向坐着一年级和二年级的学生,只有一位老师,老师轮换着给不同年级的学生上课,而不上课的班级就做作业。同居一室,却有不同年级,这在教育资源先进的今天是几乎不可能的事。</h3> <h3> 小时候,我家住在豫西的一个小山沟里,上三年级需到大队学校去上,上学需翻过几道沟坡,步行在蜿蜒曲折、高低起伏的土路上,越走越陡,一路上坡直到宽阔的高地,俗称“岭上”,学校就到了,走路大概需要20分钟。</h3><h3><br></h3><h3><br></h3> <h3><br></h3><h3> 每每冬日清晨五点半,寂静的山沟被黑黑的夜色笼罩,睡梦中被嘹亮的鸡叫声叫醒,吃着妈妈晚上在煤火灶上炕的红薯,我和村里的孩童一起,提着罐头灯,罐头灯就是在罐头瓶里倒上些许的煤油,放一根铁皮裹成的灯芯,在罐头瓶口上缠上几圈铁丝,然后再往上做成倒U形的提手,一个简单的罐头灯就做好了。山沟的黎明很安静,借着罐头灯微弱的光出村子后,便是高低起伏的庄稼地,小路就在庄稼地里蜿蜒穿行,几个人走在夜幕里很踏实,但若一个人单独走,害怕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走到坟墓附近或者废弃的土窑洞旁时更是心跳加速,几乎是跑着过去的,等走过低洼,上完坡,一抬头看见学校昏黄的灯火时,心才慢慢平静。那时心里总想,我家要住在学校附近该多好啊!</h3><h3> </h3> <h3><br></h3><h3> 到了学校还不到六点,这时天色已变成黛青,进教室第一件事,先在黑板右上侧的到校前十名栏里光荣的写上自己的名字,那种荣耀,那份自豪,会一直绵延一天,因为老师每天都要在课上念名字表扬的。</h3><h3> 就着罐头灯散发出的微黄的灯光,教室里响起了朗朗的读书声,那声音,待老师快走到跟前时,便会自觉的变大了几个分贝。当太阳升起,缕缕金黄光线斜照山墙,照进教室,这时已经七点了,放学回家,匆匆吃过早饭,匆匆又踏上上学的路,九点开始上课。中午十二点放学,肚子早都饿得咕咕直叫,三步并做两步,一路小跑,顺着下坡的路跑回家,吃着妈妈做的蒜汁手擀面,心里别提有多满足了。稍稍休息一会儿,一点二十左右,便踏上上学的路。下午五点放学,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山村,远处的山岭像披上了一身薄薄的桔红色纱衣,心情也在回家的路上放松着。回到家,便约上玩伴跳绳、踢毽子、踢沙包、挑冰棍儿、抓石子,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一直玩到天黑黑才回家,这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光。</h3> <h3> 自从到大队上学后,条件就一下子变好了,房子是连排的机瓦房,课桌是木头做成的,几乎所有的课兜儿都残缺不全,从家里找来木块或者硬纸板,在课桌下两侧订上铁钉,用铁丝拉好,铺上木板或纸板,一个课兜就做成了,放上书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终于坐上了真正的课桌。一张两个人的课桌,有时分到和男生同坐,最流行的做法就是在中间划一条界线,互不超越。同学也从原来来自三个生产队变成了来自全大队九个生产队,还有一个和我关系很好的女孩儿,名字叫刘淑芳,她家来自附近的大队,因他的父亲是我们校长,她便跟着父亲来这里上学。最有意思的是大他两岁的亲舅舅也和我们同班同学。</h3> <h3> 小学里最难忘的是刘宝义老师,他教我们三四年级的语文、数学。印象中他不苟言笑,很严厉,但讲课幽默生动。虽然我在班里年纪最小,但我的成绩很好,刘老师安排我当少先队大队长、副班长,文娱委员,每逢重要活动,便让我上场。印象最深的是在学校举办的朗诵比赛里,我朗诵的文章声情并茂赢得阵阵掌声,那句经典的有关军人张思德的句子:“张班长,你怎么打扫院子还背着枪啊?”,成了别人见我时的微笑问候。</h3><h3> 那时小学是五年制,第一年乡中招生,学校选了十个精兵强将去参加“乡试”,没想到只有我一个人蟾宫折桂,荣誉给了我莫大的自信,从此刚满十一岁的我,背起行囊去了离家四五里的乡中上学,开启了最早的住校生涯,离开家乡温暖的山村,像雏鹰一样展翅飞翔在外面精彩的世界!</h3> <h3>春夏之交,丘陵的景色最是宜人,粉嫩的桃花儿、浅白的杏花儿、洁白的梨花儿、浅黄的迎春花儿、火红的石榴花儿在山坡上竞相开放,麦田像极了一块块绿色的地毯错落交织铺在黄土地上的,小满过后,麦浪翻滚,田野又渐变成一块块金灿灿的地毯,散发着丰收的麦香。</h3><h3> 该割麦子了,学校大概放十天假。集体经济时代,村干部会安排小孩儿拾麦穗,于是呼朋引伴,挎着篮子穿梭于田间地头捡麦子,最后过称交到队里。等到了包干到户时,穿上长袖衬衫、长裤,带着草帽,和家人一起下地割麦子,炙热的太阳下挥汗如雨,麦穗刺的皮肤一道道红印儿。俗语说的好,“紧收庄稼慢做买卖”,要抢着时间把麦子割完运到场里,不然麦子会随着气温升高而迸发到地里,再者夏天的暴雨说来就来,雨水冲刷麦子会发霉,所以割麦子的疲劳还未缓解,转眼就要打麦子了,打麦机一响,全家老小都要把麦子运到机器里脱粒,六七亩麦子一般持续六七个小时才能脱完粒,打完麦子瘫在床上,浑身的劳累才算得到暂时的释放。</h3> <h3> 麦收过后,就要种玉米。爷爷低着头在麦茬里用锄头挖一个浅坑,我呢,走在爷爷右侧,从挎着篮子拿上一两颗玉米种子丢进坑里,爷爷随之封土,两个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如今爷爷已去世十五年了,他劳动时的音容笑貌仍清晰的印在我的脑海里。记得有一次梦见他老人家,坐在地头的茅草庵里,用锥子扣玉米。原始的手工耕作,每一粒种子、每一粒粮食都饱含了辛苦的汗水,节俭的品质也许从那时起就深深的刻进我的骨髓。</h3> <h3> 时隔多年,最温馨的回忆是在场里割谷穗累了,就随意躺在高高的谷堆上,空气中弥漫着谷子的芳香,周围的昆虫喃喃低鸣。仰望辽阔的夜空,一弯皎白的明月,繁星点点,偶而有流星划过,会激动的大声喊叫。多年以后仍会觉得那时的夜色是多么的温柔!</h3> <h3>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我已鬓也星星。回忆如一坛陈年老酒,历尽流光岁月的发酵,愈加醇厚酱香。感谢童年让我的生活更加丰满,向童年敬一杯老酒,历尽千帆,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