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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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木记

门前的三棵方形树太高太大了，老枝有的已枯，即便不枯的，叶子也稀疏，缺乏蛋白质维生素似的。正值初春，万物待发，又恰遇政府一年一次帮忙运送垃圾，即各家把各种大型垃圾放在路边，政府安排车辆运走。我便叫人帮忙把树冠伐下，以便投机取巧，不用专门找车运送树枝了。伐下的枝叶杂乱地散落在树的周围，已有几天了，有些干了的叶子掉了下来，被风一吹，满地打滚，在车道上东躲西藏，最后只能堆积在车道边的草根处，似有了安身立命之所。我数着日子，盼着政府的垃圾车早日到来，拉走这些树枝。
两天前的一个午后，门铃响了。打开门，看到一个个子不高，但看上去憨厚结实，年龄大约近五十岁的先生站在门口，似曾相识。互相问候以后，他说明了来意。原来他是我左面的隔舍邻居，就是我们两家中间还隔着一家。我向来很少与邻居们来往，但想必是打过照面的。
他用带着浓重澳洲口音的英语问我，是否愿意让他把门前树下的树枝送到垃圾场去，他家有小卡车。如果愿意等政府来收也可以，我可以选择。同时又进一步解释说，他非常愿意帮忙，早些拉走，树叶就不会乱滚，政府也省些事儿。我怀疑自己的英文水平了,以为听错了，没彻底明白他的意思。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树叶只会乱我自己的车道，有草坪挡着，近邻都没影响，何况他家还是隔邻，就是树叶长上翅膀也飞不到他家那里去捣乱。不过既然他如此愿意帮忙，就成全他的美意吧，我还是真诚地道了谢。
我答应后，他急忙回家，我远远地看到，她的妻子拿出了特制的盖车厢的帆布，很快他就开出了小卡车，停在了我的房前。我俩开始装车，树枝划破了我的手指，还好血没流下来。我们边装边聊，他问我是想把三棵树刨下来，还是只reshape，我立刻想到，这个英文词很简洁实用，如果用中文，我要说，想让树重新长出新枝叶，然后再剪裁成各种形状。我即刻用一个单词回答了他。他装得很快，倒象我在帮他家的忙，虽然我很尽力。他还不时地爬到车厢 用脚踩或跳一跳，把树枝踩实，以便装得更多。他爬上爬下动作非常灵活敏捷，恰似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还好，所有的树枝都被装在了车上。他熟练地用帆布盖住了树枝，四周用钩子把布牢牢地挂在了车厢四周，干净利落。
我抱歉地告诉他，我因赶时间，不能和他一起去垃圾场卸车，他快乐地回答说，不用我去，他自己完全可以，只需要把树枝拉下来，非常容易，他自己足够。我再次道谢。他在上车前，眼睛扫了一下树下四周以及车道上因装车洒落的小枝和叶子们，微笑着说，这乱象就留给我来收拾了。
我看着小卡车离去，直到它转了弯。竟忘了问他的名字，也没顾及拍个照片以做留念。只顺手拍了这三棵可怜的光头树。

昨天下班到家门口，看到临近右邻的属于我照顾的那棵树下，宽大长长的叶子们散落在草地上，高高的树整齐了许多。一想便知，是右邻居整理他家的树时，顺便也帮了我。遗憾的是，他因房子在出售中，已经搬离此地，需要时偶尔回来一次，难得遇到，无法向他道声谢了。

我的后院里还长着一棵不知名的开白花的树，树枝延伸到了邻家许多，叶子定是落在他家需要被清理的，我也想趁此机会，借政府的人力物力把伐下的树枝运到垃圾场，只是在我把树枝放在路边时，总担心被左边隔邻有小卡车的那位先生看到。我这样做也没错，可在他面前我只觉着自己做错了什么。
如果一个国家的市民都崇尚帮助他人，替政府分忧，那么这个国家离理想中的乐土还会远吗?

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最后，感谢我的左邻右舍，祝愿好人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