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歌

<p><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川中矿区北川知青回忆录</span></p><p><br></p><p><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此美篇从去年45周年纪念活动后,就开始收集知友们的回忆故事,也收集了知友发表的部分诗文,由于内容多而杂,也漏收集了好多诗文,所以这个半产品美篇就一直封闭在手机里。</span></p><p><br></p><p><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今年由于疫情宅在家里,重新把美篇拾起,与作品人逐一沟通,再一个手机里收藏了知友们的部分才艺作品,就跳出一个想法,想把战友们的回忆故事和个人作品融为一体,便于大家共同回忆欣赏和收藏。</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由于美篇篇幅还是有限,也不能更多的展示大家的才艺,所以有不周全的地方还请大家理解。</span></p><p><br></p><p><br></p> <p>知识青年,简称知青,广义泛指有知识的青年,一般指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特定历史时期的称谓,指从1950年代开始一直到1970年代末期为止自愿或被迫从城市下放到农村做农民的年轻人,这些人中大多数人实际上只获得初或高中教育。</p> <p>我们就是在这个历史背景下被动的上山下乡成了知青。</p> <p>一九七四年三月的一天,正在盐亭角十三井劳动的石油子女,接到了上山下乡的通知。两天后我们配戴大红花聚集川中矿区(下图片是我们当时出发集合队伍)。在家长和矿领导的欢送下登上了上山下乡的征途。</p><p>我们的知青人生由此拉开序幕…</p> <p>川中一百多位石油子女来到北川县邓家公社,经过一天的翻山越岭,我们到了半山腰处的铁家园农场,从此我们在这里采茶,种玉米,砍柴,背米,同吃一锅饭,同喝一桶水,生活的酸甜苦辣,劳动的喜怒哀乐,在这留下了太多的记忆。</p> <p>那个年代相机是奢侈品,我们还没有相机和手机,很遗憾没有留下山上劳动的场景。这些黑白照片都是下山到北川县城的留影。</p> <p>我们分别45年。人生中最美好的珍藏,都是那往日的知青时光。铁家园记载了我们太多的往事,有采茶时期的欢笑,也有种玉米土豆的辛苦,有采果掏蛋的兴奋,也有忍饥挨饿的无奈,有砍柴背米的劳累,也有战友相助的欣慰。我们一同忍受大山里的孤寂,一同品味生活的艰辛。</p><p>如今我们虽然变了模样,但回忆起往日的经历,我们依然涛涛不绝口,眼睛仍会发亮。</p> <p>高经建大家都亲切叫他高大哥,其实比我们大不了多少,但大家打心眼里敬佩他,想当年山上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找他都能解决。</p><p>下面是高大哥的回忆记录,我们随着他深动细腻的讲述,再现山中砍柴场景,食堂打饭内心思维,与背米发生在九道拐的故事,还有县里球赛都活灵活现出现在大家眼前,这都是我们知青的亲身经历。</p> <p>高经建回忆录</p><p>第一篇</p><p>砍&nbsp; 柴</p><p>北川铁家园知青茶场建场后,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但凡知青和带队干部,每个人每月的口粮,需自己下山到保管室取粮并背上山,并要完成定量的砍柴任务,交由食堂管家或炊二哥称量验收足称后,方能在管家手里取得当月的饭票,否则,要在知青食堂打饭就成问题了!</p><p>下乡知青,头一年的口粮是公家配给,每月32斤。至于何时背粮、砍柴,均由带队干部于当月安排专门时间,以敲钟和何队长的大嗓门,通知全场知青,统一行动。至于背米、砍柴的时间,基本上都安排在星期天进行。何队长住在面朝整个山湾,地势最高,光线充足,视野开阔,一排土坯房排头第二间,所有知青的宿舍都能尽收眼底,不愧是有点战术眼光的军人哈。他的嗓子一放开,全部知青都能听到!我住在背靠队长所住那排房屋的背面,靠山,阴冷潮湿,但很安静!</p><p>对我们这泼刚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还没有完全适应体力劳动的崽儿、妹崽儿些,开始初步适应背粮、砍柴的活路来说,是超繁重而可怕的,在这些劳动中,特别是“砍柴”,不但要自己解决寻找柴源、砍、捆和搬运。途经线路中的杂草和荆棘,都要自己清除解决。所以。寻找柴源和搬运是最耗费时间和最消耗体力的。好多女娃娃要带着干粮出门,忍饥受渴的一个整天,才搬回来几十斤柴来。这可算是农场知青们的“黑色星期天”了。好不容易盼到个星期休息日,又背米又砍柴的,耍星期就算泡汤了不说,还要忍饥挨饿,劳顿精骨,费神淘力的四处找柴、砍柴、搬运。我们属于大一号的“青勾子”,还算勉强能应付。那些十七、八岁的,一说是,个子都还没有长撑头的懵懂少年(也称小一号的青X子娃娃),另一说是胎毛还没脱完的少男少女、等累到极至的狼狈,那兮兮的惨像就不摆了!</p><p>要命的是每个知青每月必须砍满300斤柴禾(也有一说是200斤,忘了)交给食堂。否则,就领不到当月的饭菜票。而这些柴禾,主要以选择还没有成才的杂木树和灌木枝为主。而这些柴种往往都生长在深沟、峭岩和陡坡地带或附近,自然是没有所谓的“路”了,连通行都是很困难的,还需要“开路”,还要把砍下的柴搬运到稍微平坦点的地方,剔去影响搬运的枝丫和树叶,才能打捆背运。其它如松树、杉树,泡桐、还有一些其它的,这些比较撑头点的用材树林是不能砍的。所以,必须要去荒山野岭中寻找和砍伐那种自然生长的柴树砍,还要背回食堂来。食堂的煮饭炒菜,茶坊炒茶烘茶,都全凭烧柴,所以,需要消耗大量的柴禾。</p><p>有柴的地方,那才叫真正的荒山野岭。散落生长的树林和灌木,往往和各种藤蔓杂草纠缠在一起,里面难免躲藏着毒蛇和蚂蟥之类,是常碰到的,啥子野猪、麂子、狐狸、野鸡、野兔是常见,说不定哪个时候钻个大黑狗熊出来也不是不可能,这可不是说瞎话,这山上确实有狗熊活动的痕迹!</p><p>昨天前半夜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房檐的水滴在阴沟里,打得“滴嗒…滴嗒…滴嗒…”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山野深处,显得特别大声,嘈得半夜都没睡着。后半夜实在疲劳了,雨也停了,才慢慢进入梦乡。</p><p>凌晨,蒙拢的山间刚开始变得清晰点,伙房的柴灶烟囱才开始冒烟,一通“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连续的钟声,足足响了半分钟,突兀的钟声惊醒了沉睡中的绝大部分知青,只有像万朗波儿这种还是半大小子的青勾子娃娃,还赖在床上做美梦。紧接着钟声放慢速度,当…当…当……!”慢三拍,只听几声干咳,带队干部何队长稍带嘶哑的烟锅巴嗓子,开始发布通告:“全体知青注意了,今天砍柴 ,今天砍柴哈,这个…各位知青早去早回哈,早去早回,注意莫拽到搭到哈,注意安全。当……”。最后一个钟声,通知结束。</p><p>嗨,懒瞌睡遭敲没得了。这钟声的节拍,都整成川剧开场锣鼓的架势了!敲得人心子把把都要抖脱了,哪还睡得踏实。通告过后,山野又恢复了安静。不知不觉又迷糊了一阵,突然间醒来,哦豁,遭了,都快八点了,食堂要关门。赶紧爬起来,脸不洗口不漱,拿着饭碗就朝食堂跑。</p><p>在那个缺荤少油的年代,正长身体的时候,知青们特别是少男们个个食量惊人,再加上体力劳动,很多人都不到饭点,已经饿得眼冒金星,饥肠绿绿的望着食堂的烟囱,巴不得一敲钟,第一个冲进食堂、第一个打饭、第一个舀米汤。米汤也是好东西,饭不够吃,汤来凑。关键是米汤不要钱不收饭票,管够,整完作数。</p> <p>第二篇</p><p>一个月的粮食定量不够吃,在普遍正处于青春发育顶端期间的男知青们,还是比较普遍的。</p><p>但凡年龄稍大一点的,说俗话就是基本脱离了清勾子娃娃范畴的知友,每月的定量,不管饥饱,基本都还可以均匀控制,平安渡过一个月。只有那些xx娃、xx狗等不入流的正经八百的青勾子娃娃,前半月死吃烂漲,后半月兮兮惶惶,这些半截子幺辈儿们,月底那几天,经常是一张焦干的脸,怂起个背壳,围到食堂打转转.在窗口打一两干饭,然后逮到米汤出气,舀一碗米汤,合着那几颗米颗颗,搅成洘洘,三口两口吞个精光,再来一碗米汤,一鼓作气,全部喝光,碗边边都要舔得干干净净,下一顿碗都不消洗得了。看着实在也是心有恻隐,目不忍睹。碰上此景,只能悻悻而离,也是你我都有过同类尴尬,经历者为数不少,五十步笑百步,彼此彼此。</p><p>空话不摆。看来,今天的饭票又要透支了!</p><p>跑到食堂打稀饭、馒头。要打300斤柴啊,一趟还整不回来,今天必须跑两趟。肯定要吃得多才有力气。</p><p>边往食堂走,边掏出饭菜票,数出三两饭票,够不够吃?还没来得及多想。连同3分钱的菜票一同捏在手上,事先准备好,免省得在窗口前现掏包包耽误时间,排在后面的青钩子们又要咿呀乱叫,敲盆打碗了。</p><p>食堂的早饭,稀饭只收粮票,打一两是一两,馒头二两一个,还要补交两分钱菜票差价。有时有咸菜,一分钱一小瓢,够下稀饭了。没得咸菜的时候,就舵一碗盐巴,要吃的就用筷子只管夺。随便,不要钱,还是很大方哈!</p><p>排到窗口,把碗递进去,口里喊着;“一辆稀饭,一个馒头,老规矩”,食堂炊二哥舀了半碗清汤寡水的稀饭递到窗口上,我看着汤可印人的半碗米汤,端碗的手在半空中停住,口中连喊;“不够不够,今天下力,再添一两”。说时按捺不住愤滿,心情复杂的拿斜眼端睨着窗口里面的袁二哥,稍有迟疑,袁二哥拿着舀稀饭的大瓢,在粥盆底狠狠的刮了大半圈,漏出干怂怂的一瓢米颗颗,就着我的碗边,边抖边絮絮叨叨的;一两不够,再打一两……,嘿嘿!</p><p>乘着这稍纵即逝的片刻,我迅速把准备好的三两饭票合着菜票揉在一起,丢到窗口里面,左手捏着馒头,右手端碗拔腿就跑。心子跳得“佟”啊“佟”的,生怕被逮个现行,吃混汤锅魁,心虚啊!</p><p>赶紧一路边走边为自己居然能从容不迫的做出此等劣行,咋个觉得自己变得坏了喃…?诚惶诚恐、好半天平静不下来。要是被识破,被带队干部知道了,揪出来示哈众,就为那一两稀饭,竖个典型,那就简直落得个身败名裂啊,糊涂、糊涂,要改,不改要劳改啊……!</p><p>幸好,亲亲的袁二哥,也不知是没发现还是替我掩盖,总之从没有提过此事!多日之后,忐忑不安的心情才得以缓释!</p><p>想想那时还真实在哈,颇有自知,颇知改过。XXX时代成长起来的青年,还是很有觉悟呢。嘿嘿!此一时彼一时,人呐………!不想这些了,头痛!</p><p>这顿早饭,吃得心情复杂!</p><p>充充饭罢,赶紧收拾背夹,柴刀。今天背柴,一般刚打的湿柴都很重,特意把背架上的背带狠起收短了一截,超短的背带可使背负的背架和柴火,紧贴在背部,保持较高的重心,感觉走山路要省力不少。</p><p>出门望了望周围的山坡,几条熟悉的山间小路上都有知友们的身影在晃动。我们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内,都已将住宿区周围大小山坡上,凡大小粗细的树木都一扫而光,周围已无柴可取。要想完成砍柴指标,必须走得远,砍大树,那就要翻山越岭。其实,我们是住在半山腰,山沟底下还是有很多树木,但要从山沟底把砍倒的柴背回来,那可太难了,是要克服坡陡石头多,地湿路滑,枯枝败草跘足勾衣,诸多困难,更可怕的是毒蛇与蚂蟥,柴草搬运非常费劲。而山上光线充足,视野良好,茶树分布四处,灌木草丛相对稀少,所以,战友们大都选择上山砍柴!</p> <p>第三篇</p><p>我们初到山上时,打柴,采茶都不会,缺乏攀爬陡峭山坡,在杂草丛生的荆棘或树林中,脸被划道血口子,手被刺破,衣服被拉个大口子都是常事。在开辟走道的时,着实吃了不少苦头.经过半年的磨砺,力气比刚来时大多了,算是勉强学会了一些在山上生活必须的技能,比如:打柴,学会了用背夹和尖狗子背篼背负重物或柴草,可以在山路中长时间负重,边行走边寻找或开辟行走路线。</p><p>记得有一次去砍柴,一路胡思乱想着走到食堂坝子,站着思量片刻,还是决定到杠子梁那边去看哈,我还没去那边砍过柴。于是,扛起背夹跨在肩上,手提弯钩砍柴刀,一路边搜索可以砍伐的理想柴木,一边观察便于攀爬的取柴路线。实际上,附近已没有可供砍伐的猎获了。</p><p>翻过杠子梁,穿过一大片长势不错的茶树园,来到一条小山沟边,抬眼顺沟上溯,大约上面山坡距离200米左右,沟豁边的陡岩上,有几颗小树和灌木混生在一起,足够砍一背了。仔细观察,好像有树在晃动,并传来隐隐的砍柴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赶紧吧!</p><p>取下背夹,把绑腿重新绑扎了一遍,这帮带在山里很有用,一来可防裤脚被丛生的荆棘倒刺钩挂,二来可防止毒蛇和蚂蟥的叮咬。系好鞋带,没问题。开始顺着沟沿边,一路用柴刀清除小道周围的荆棘,一边小心躲避着荆棘的钩挂,不多时,爬近了那片小树林跟前。</p><p>咦……,砍柴的还是个女知友呢!再走几步,哦……,看清楚了,原来在树林里砍柴的是xxx呢!啧啧,厉害,在这深沟里周围无人,毒蛇横行,蚂蟥遍地,寥无人迹的地方,她还敢来砍柴,佩服,胆子真够大的了!用时下的话形容就一字“牛”!</p><p>&nbsp;&nbsp; 我看到她的同时,她也看到了我,两人相视,轻微的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那时的男女青年,秉性不算外向的,碰见都多少有点腼腆,都是对视一哈就算打招呼了!</p><p>爬山爬出了毛毛汗水。稍微缓了口气,开始砍柴。我选中一颗约有碗口粗细,高约五、六米的杂树,心里估计,这一棵树,连稍大点的枝丫一起,够我背两趟的了,今天的任务顺利完成是不用愁了。于是,卸下背架,围着树子转了一圈,选准砍点,举起柴刀,吭哧吭哧的砍将起来,全然不管树上掉下的露水、残败枝丫和树叶,还有鸟屎。</p><p>杂树太硬实,使劲一刀下去,手弹得发麻,刀被卡住了,使了吃奶的力气才把砍刀拔将出来。X日的,这树还吃刀,啷个整?想了想,刚才是从斜上方往下砍的,我再横着在刀口下方补它两刀,一块树渣就掉下来了。摸着了窍门,一鼓作气,围着树砍了一圈,然后再继续砍了两圈,三圈砍下来,砍了怕有七、八十刀,才砍得只剩一小圈树芯支撑着,我使足力气推压树干,听着吱呀的撕裂声,树被搬倒了。真费力气啊,已经累得浑身冒汗,大口喘气。只感觉手掌微微发抖,疼痛不止,下细一看,虎口都震裂了,浸出的血已粘在柴刀把子上。忍着,吐点口水!赶紧掏出一支经济烟,狠狠的巴了几口,把烟灰灰抖在血口子上。据说可以止血!掐灭烟头,把半只吸剩的烟揣在上衣口袋。然后,用手巾缠住手掌。</p><p>接着,将小枝丫剔去,树干和粗大的枝丫截成比身高略短的段。准备绑在背架上!</p><p>要打捆,没有现成的绳索,就在周围砍了些稀奇古怪的藤蔓,这些藤蔓出奇的结实,捆柴完全胜任。把柴段结结实实的捆绑了几圈,再绑在背架上。然后,把背架立起来斜靠在岩坎边,准备起背了!</p><p>抬头望了一眼坡上不远的XX,也已将柴捆绑好。</p><p>看着这背柴,我估计大约有一百五,六十斤,比我的体重还重。要是顺利,下午再跑一趟,就完成这个月的任务了。今天打柴还算顺利!</p><p>套上背架背带,试站了哈,还勉强能背动,但确实很重!就这样吧,顶多多休息几次,回去赶中午饭还是得行!</p><p>顿稳背架,稍微缓了口气,鼓着一股劲,把柴捆背了起来。</p><p>我是站在陡坎边的,本来脚下就不稳,加上一使力,就在刚站起来的一瞬,高高耸立的柴捆,重心还没稳定,只感觉打了一个晃,人就站不稳了。立马身体失去了平衡,连人带柴捆,悠悠的歪向沟底。</p><p><br></p> <p>第四篇</p><p>在身体向下倾斜中,心子一紧,下意识的瞄了瞄,我的娘,沟底全部是奇型怪状的青石头,这样摔下去,怕是小命就危险了。心想“完了”。</p><p>人急了,在生命遭受巨大威胁的时刻,人在抗拒生命威胁的突发反抗中,爆发出的超常应激力量,平时是很难发挥得出来的。在身体已斜歪在半空,即将摔下沟底时,裹挟着对恐惧拼死的挣扎和反抗,在两脚还没有完全腾空的瞬间,本能的条件反射,自然产生的倦缩和扭曲,居然使我的身体翻转了很大一个角度,紧接着整个人和柴捆重重的侧扣在沟底乱石逢中,死死的卡在石缝里动弹不得。</p><p>突然的失衡和重摔,短暂中啥也不知道了。大约过了几秒钟,躺在沟底的我,开始逐渐有点清醒,只听得xxx惊嚇得大喊;哎呀……高大哥,摔遭了没……?</p><p>又晕了一阵,在沟底斜躺着的我,只见蓝天上白云飘飘,脑袋一片空白,清醒一阵模糊一阵,眼睛一阵发黑一阵清亮,心里想,我是不是还活着啊……?</p><p>混混沉沉的我,感觉舌头僵硬,已经说不撑头一句话了,听着XXX不断地呼喊,我只能啊……啊……,其实想说的是;没啥……没啥……!</p><p>娘的,人都摔得傻乎乎的了,还知道要面子呢……!虚荣心真害人呐!</p><p>过了一会儿,意识完全清醒了,我摸了摸全身,还好,没有感觉哪里失去知觉和剧烈疼痛。只觉得手膀子上火燎火辣的。听得坡上唰唰的滑落不少碎石和泥土,随着不停地叫喊声,xxx连跑带滑的身影,斜刺里插了过来,急得在岩坎边晃来晃去。我也听不清楚她都说些啥,更无力回应,只想着如何翻将起来。试着翻了几次,结果都是两腿在空中胡乱踢蹬了几哈,没有着力点,毫无用处,侧翻的身躯,将右手臂死死的卡在身体下方,动弹不得,剩一只手加两只脚,胡乱无望的踢蹬了一阵。想来,活像个被翻转的乌龟,四脚朝天,胡乱无谓的划拉着手脚,徒劳的挣扎。这个动作有点滑稽哈。如果当时XXX有个手机,拍个视频,传到咱们群里,怕是要火几天哈...!</p><p>又过了片刻,xxx下到沟底,使劲帮我抬着柴捆,无奈,柴捆太重,加上我的体重,再加上跌入沟底的冲击力,死死的把我卡在石头中间,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娃,哪能搬得动这几百斤重哦!周围没有其他战友,一时半哈无人能助我耶!悲催啊……!</p><p>停止了无谓的挣扎,脑子慢慢冷静下来。在xxx的帮助下,经过一番奋力的扭曲和挣扎,好不容易将左手臂从背带中扯了出来,没有了左边背带的束缚,身体的活动范围要大些了,再挣扎着侧翻着支起半边身体,左右翻滚着将右臂从卡在乱石和柴捆中连扯带拽的抽了出来,衣袖被撕破,手臂已青紫,伤痕累累,血道子一杠一杠的!我摊坐在柴捆上,稍微平静了哈狂跳的脉搏,慢慢站起身来!嘿嘿……,命大呀,居然没有伤着筋骨,手脚都上好的呢!哈哈哈…,神仙保佑,逢凶化吉,命大,命大,阿弥陀佛!其实我不信神,临时抱佛脚!阿弥陀佛!</p><p>站在旁边的xxx,也软软的一下滑坐在地上。看来,这一惊吓,也够她回神半天了!但我很佩服她,没有被吓得跑掉,而是尽力帮助我脱困。自然,我是从心底里感激不尽了。也许没得她的帮助,我就怕要躺在那里呤听哈阎王老爷的指示了!</p><p>掏出刚才吸剩的半只烟屁股,抖抖嗦嗦的点上,歇了口气,掐灭烟头,再踩入泥土,和xxx不约而同的站起来。我绷着一张紧张过度、僵硬发直的脸,努力的想挤出点轻松的笑容,表达男儿汉的坚强和勇敢,但始终感觉哪个部位不对劲,表演失败。也不知这时脸部表情是真的笑脸还是哭脸?很怀疑。只能难为情的对xxx说了声“谢谢xxx哈!”。那时年轻,面皮子薄,声音小的连自己都没听清楚,也不知xxx听见没有!很难为情呐!</p><p>虽有一惊,倒也无险。早上占便宜多吃了一两稀饭,上午就招报应。因果啊……!</p><p>看来,人还是本分老实点好,不干坏事的好!</p><p>后想来很滑稽,让xxx见笑了。没关系,事后回忆哈,当笑话也未必不是一件快乐的事。</p><p>事隔多年,想起没有好好当面道个谢,都还是觉得歉疚,借此机会,再重新喊一嗓子:xxx谢谢啦……!</p><p>&nbsp;</p><p> 建&nbsp; 忆于2018.10.19秋夜宵</p> <p>第五篇</p><p>背&nbsp;&nbsp; 米</p><p>2004年4月X天,在老北川县城,(也就是被地震彻底摧毁的曲山镇) 我们铁家园知青农场的知友们,迎来了翘首期盼的“下乡三十周年大聚会”。为这次聚会,知青战友们从去年底就开始期待着,企盼着。</p><p>之前,江油川西北矿区、川中油气矿区,这两个下乡北川的油气矿知青们工作最集中的所在地江油和遂宁,都分别有过多次聚会,但每次聚会,都局限于本矿区的北川知青参加,居住在其他矿或外地的,由于通讯和交通不便,也就少有参加。因此,每次聚会的人数都不很多,比起当年下乡知青的浩浩荡荡110多号青涩少年,半数都难超过。因此,江油、遂宁两地的大多数知青都嚎叫着:下乡三十周年一定要来个大团圆,要邀请和欢迎所有当年下乡在铁家园的知青、包括带队干部,都来参加聚会!嘿嘿,好啊!当年的知友们和带队干部们终于有机会共聚一堂了!大家都特别怀念过去的这段时光,更盼望着战友们聚首。</p><p>在背靠北川县城较近的川西北矿区北川知青们集体筹划和努力下,通过艰苦的组织、追踪、搜索、联系到绝大部分知青和带队干部,并将聚会的消息通知了大家。为这次聚会做了非常充分的计划和准备。江油、遂宁、重庆、湖北、江苏等各地知青战友,按照约定的时间,兴致充充的按约赶赴当年下乡的北川县,并下榻于“北川县大酒店”集中。</p><p>相约的时间一到,各路知友们都纷纷奔赴北川县城。家住遂宁片区的知友约二十多人,集体乘坐一辆大巴车,沿着当年下乡,奔赴北川的行走路线,一路欢歌笑语,向北川挺进。车子走到县城边的山垭口,小巧精致的北川县城一览无余。</p><p>北川,我们又回来了!车上的全部知青都叽叽喳喳的激动情绪,感染了驾驶员,驾驶员干脆把车停在垭口说:你们离开北川多年了,在垭口上照个纪念照嘛,我等到你们!</p><p>“轰”一家伙,车上所有的知青都欢快的冲下车,争抢拍留念照,由此而留下了宝贵的地震前北川县城风貌。</p><p>为了能让知青们好生看哈北川县城,驾驶员驾驶着大客车,缓缓的向山坡下溜着车子,慢慢的向县城滑去。让我们饱览小小的县城攸然恬静的身姿。下完陡坡,客车进站。一伙战友们喜喜哈哈,前呼后拥的来到北川县大酒店门外,顿时感觉到热烈、躁动的气氛。一副巨大的横幅,拉在北川大酒店大门上方:“远去只存记忆,今朝重新相聚!”。写得好!</p><p>不断地碰到熟面孔的老知友,互相热情的打着招呼,握手。有些看着有点面熟,一时又喊不出名字,也笑嘻嘻的点着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好,你好哈!</p><p>你是哪个哦……嘿嘿嘿?爽快点的就直接发问!</p><p>我是X老幺哒!认不到了啊?嘿嘿嘿!</p><p>我是XXX哒!认不到了啊,贵人多忘事哈!</p><p>嘿嘿,还贵人呢,都葛老子知青战友,那个相因哪个贵啊!哈哈哈哈哈哈!</p><p>一个二个都好像变得憨咚咚的了哈,轻松愉快地互相调侃着。一群老小孩,真可爱啊!</p><p>酒店大堂里,忙坏了负责筹备聚会活动的几个战友,又是招呼、又是引导、X学勇、X大富颠前顾后、忙得不亦乐乎。特别是几个女战友:XX敏、XX华、大侠XX珍、XX林等等……,都忙得团团转、端茶倒水,客房引导,交待日程安排计划,热情的招呼着战友们。</p><p>早已到达和安顿好的知友,都跑到大厅的会客区,与多年难以见面的友们道安,共述友谊。整个大厅都是知青,闹哄哄的。只听得叽叽喳喳,一片嘈杂,气氛热闹非凡!</p><p>不容易啊,三十年了,好多知青从分别后就没再见面,一别三十年,大多都变化颇大,很熟悉的人走到面前;“嗨……哥子拢了哇……?”</p><p>抬起头来, “啊……啊……拢了,拢了”,“你……你……”,憋他X半天都憋不出来,你是哪个哦?咋个认不到了谙?</p><p>高大哥,我是梁武林哒,认不到了啊?哈哈哈哈哈哈,你还好嘛?</p><p>哦,你是武林娃儿啊!好好好,你也好嘛?咋个长高了一节哈,怕是我长缩了哇。脑壳也大了,哈哈哈哈哈哈,头发长了,剪得了……剪得了!</p> <p>第六篇</p><p>三十年不见,蟒嘟嘟的都不晓得该说啥子了,嘴真他X笨!</p><p>贸然碰到这么多老知友,互相认不出来或张冠李戴的笑话闹了不少。战友们在一起笑啊、跳啊、激动得像幼儿园的小朋友般,变得天真烂漫,风趣而活跃。真是返老还童了哈!</p><p>将行李搬到房间,稍微洗漱了哈,我也兴奋的直奔大厅,凑热闹去!</p><p>大哥,来……来……来,这边坐!梁武林高矮要拉我坐在一起,把我按在沙发上,笑眯眯的递过一支烟,“抽烟,大哥”,掏出打火机给我点上。</p><p>嘿嘿嘿,这待遇,简直可比皇帝了。小民百姓,受点宠就感觉屁股底下发烧,坐卧不安了哈!</p><p>和武林小叙起来,知道了他在地调处工作,现住江津黄瓜山基地,在基地后勤,工作不算太累!</p><p>烟才吸了一半,梁又掏出烟,“接起……接起,三十年了,你还没吃到我的烟呢,今天管够,嘿嘿嘿……!”。</p><p>要得,你的烟今天哥子海起抽。</p><p>边抽烟,我两亲热的聊了起来:从在山上分手,各自奔赴工作岗位,到后来的工作调动,改行当驾驶员,调新疆沙漠中生活和工作的经历,最后到回四川成家立业,等,无话不谈。</p><p>“大哥,你还记不记得我在山上那次背米?”,话题稍顿,武林用复杂的眼神盯着我,</p><p>“嗯……?背米……哪......哪次哦”?极力的回忆着……。</p><p>我们每月都要下山背一次粮食,基本上都是相约着一路走,次数多了,也不晓得说的哪一次。</p><p>“就是在乡村小学校上面那个坎坎边哒,还跑到农民院子吃红薯干喃,啊……啊……啊……,我极力的回忆着。搜索着哪怕是一丝记忆。</p><p>武林,过来哈哈儿,有人找。老幺边喊武林,边招着手,要把武林拉走。</p><p>武林应答着,边说“大哥,你坐哈哈儿,我去看哈啥子事嘎!”</p><p>“要得,我在这里耍到,你去”!</p><p>望着武林瘦削的身材,走路缓慢,背都有点扛了。小伙子变成小老头儿了。年龄不饶人呐!随着武林背影的模糊,我那一丝记忆慢慢的飘向遥远的时光。</p><p>武林,那时我们相识和接触,已有两,三年了,下乡时也就十六,七岁。比我矮半个脑壳,个儿都还没长撑头。人很本份,言语不多,喜欢和我们在一起瞎摆,有时还开点小玩笑,来点小幽默。很好的一个小兄弟。</p><p>想着武林刚才的话:背米……山村小学……红薯干……?</p><p>深藏在脑海里的一丝记忆,开始逐渐显现和清晰;抽着烟,思绪慢慢回到当年;</p><p>一九七四年仲夏的一个星期天,带队干部安排知青们全部下山背粮食。</p><p>在北川山上,下乡头一年的口粮都是国家供应的大米白面,国家还是很照顾下乡知识青年的。但上山没有公路,全部靠走崎岖不平的山路,需要靠人力将供应的米面背上山,才能吃到口。供应的粮食米面,都由拖拉机从县粮站拉到山脚下邓家公社那条长不足百米的小街尽头,一间木板墙壁,典型的川式青瓦盖顶的大房子里。这就是我们茶场在山下的保管室。主要做农场的粮食、茶叶中转站使用。</p><p>知青农场在保管室背后的大山背后,从山下保管室到我们农场住地,大约十五里山路。要顺着一条羊肠小道,翻过这座大山顶,再下到背面的半山腰。这可全部是上山、下山的唯一的路。再没有其它路可走!</p><p>从农场去山下保管室,出门就首先要爬一段山路,大约有三、四里路。这段山路虽然是一条常年行走的小道,但因是顺着山洪下泄的沟豁边踩出,弯弯少,故十分的陡滑,下雨天滑得经常无法行走,要走就得穿着当地老乡使用的一种叫做“抓地虎”的一种钉爪鞋。把抓地虎牢牢的帮在鞋底,这样走才不至于滑倒,否则,还是十分危险的。一旦滑倒,摔下深沟,那可不是开玩笑的!</p><p><br></p> <p>第七篇</p><p>到达山顶后,就是长长的一段十二、三里长的下山小路,特别是接近山顶的这段盘山小道,这段路就是我们俗称的“九倒拐”。以前基本上都是背山人和野兽长年混行踩踏出来的,隐蔽在丛林,杂草和灌木中的一段羊肠小道,个别地方十分陡峭,手拉手前后同行的,最陡峭的地方,后面的人,只能看到前面人的脚后跟,前面人的爬山动作稍大一点,就有可能踢到后面人的脑壳上。攀爬起来,还是十分费劲的。后来我们到来前,带队干部带领部分打前站的先锋,把小道减缓拓宽后,才改善了不少。这段路,因大树遮阴,海拔高,小路掩隐在树荫和草丛中, 非常安静,时常有各种动物出没,走在其中,四周安静得不免有点莫名的恐惧,所以,在经过这段多拐弯的道路时,特别是独行时,都是一口气走到顶或底,路途中间都尽量不休息的。要休息都选择在垭口上或进九道拐前,比较平缓开阔,大树和灌木林少的地带。</p><p>这天清早,知青们都早早的吃完饭,有的还特意多买一、两个馒头带在身上,防止因饥饿体力不支,来回三十多里山路啊。通常像XX贵、XX荣、XX林这些号称“爬山虎”的角色,一点不耽搁,一趟来回也得用三个多小时,才能撵回来。所以,体力稍差的,动作较慢的,都要带点干粮,以备半路补充体力之需。</p><p>记不起啥原因,我那天也走得晚,要下山的知友都早出发了,我还在干啥都忘了。</p><p>吃完饭,看了看天,今天还好,天空一片湛蓝,偶尔有一,二朵薄云漂过山顶。天晴。我看了一哈周围,下山背米的都基本上走空了,隔壁只有武林还在床上躺着呼呼的睡,好像还在美梦中!</p><p>“武林,快起来了”!我边喊边拉扯着他的被盖!</p><p>“还没有吃饭哇?搞快点,吃了饭背米!”</p><p>迷迷瞪瞪的武林从床上爬起来,慌慌张张的穿着衣服裤子,边嘴里嘟哝着“今天背米啊,我还默到是砍柴呢!”</p><p>起床后,跑到食堂,没得稀饭了,拿了两个馒头,边走边说“来了,来了,哥子等到!”。炊事班的陈大哥也在食堂门口朝我们喊:早点回来,你们两个都走到最后了,打不得咣咣了哈……!</p><p>等武林来了,一边啃着馒头,我两一前一后,边摆着龙门阵,边充充往山顶垭口爬。</p><p>乘着早上凉快,我两一口气爬上了山顶垭口,稍稍停留片刻,就一路连走带跑的向山下飞奔。那时年轻,身体轻盈灵活,干啥事都喜欢快节奏。开始下九道拐。下完九道拐,再走了一段,刚走到山村小学校边,就碰见永贵背着米上来了。这家伙真不愧为“爬山虎”,裤脚挽起客膝头,低着头,汗水在脑壳门门上,一颗一颗的不断往下流,“啪…嗒……啪…嗒……”不时的滚落到下来!</p><p>“耶,永贵,都往回走了哈,你娃儿动作快嘛,好久下山的哦?”</p><p>“啊,是嘛,天亮就下山了,……,不搞快点,中午又没免费伙食,……,搞快点,回去才吃得到莽莽,饿到遭不住!……”。</p><p>永贵边迈着八字步边搭着腔,揣着粗气,说话都不连贯了。经过学校也不休息,继续往山上爬去。</p><p>大实话,确实,这种体力劳动,肚皮饿着是没法干的。我两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今天出发本来就很晚了,要抓紧时间。</p><p>一路继续飞奔,不时碰到搭伴爬山的一伙一伙的知友们,耶,都早哈,都爬到半山腰了。</p><p>大约上午快十一点了,到达山下保管室,保管室的两个知友依泽,明惠已开始做午饭了,见我两满头大汗的钻进屋里,赶紧招呼我们落坐,端茶倒水,装米称粮,帮我们打理好返回的行头,让我们好好歇口气!然后问我:“后面还有人下来没”?</p><p>“没得人了,走的时候,山上清风鸦静的”。我边回答边喝着水。</p><p>“中午在这里吃饭嘛,多打把米就规矩了”依泽说。</p><p>“不了,回去吃,人多了锅都搅不转了!”</p><p>休息了大约半个小时,该是返回的时间了。我两都没有带干粮,这顿中午饭,必须要回去吃才行!</p> <p>第八篇</p><p>一般我们下山,如果没其它事要办,都不会过多滞留,顶多在公社合作社买个牙膏肥皂,针头线脑的必须品,就背着米面往回走,否则,在山下或返回茶场的路途上,是要遭饿肚皮的!</p><p>喝足了水,“走吧,武林,我们走到后头了,晚了饿得遭不住,早点走”。</p><p>“要得”。</p><p>武林边答应着,边把背米的裤子裤脚扎好,把两个裤腿装满大米的临时做的米袋子举起来,两个裤腿分别搭在左右两肩膀上。我也搭上米袋子,和两个守保管室的知友打着招呼,转身出了保管室,迈上返程!</p><p>出保管室往右,就是上山的小路。接近中午,强烈的阳光当头爆晒。穿过一段百米左右较为平缓的油菜地,油菜早收完了,就剩些油菜杆杆还留在地里晒着。我俩开始爬山,第一个坡不算长,但有点陡,仅仅爬上第一个小山头,就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了!上了这个台阶式的小山头,一般都要喘口气,稍微歇一会,再检查和收拾哈米袋和所有携带物,整理好鞋带、绑腿、然后开始了“不怕慢、只怕站”的长长的负重攀登!</p><p>面前是一条长长的,上山的羊肠小道,一直向前延伸进包谷地、茶树、丛林中,时隐时现,......一直向山顶延伸,遥远得看不见头。……!</p><p>得益于平时喜欢打兰球,体力还算不错,对于负重上下山,已经历过多次,背米这个任务,已经感觉不算太费劲了。我铆足了劲,亦步亦趋,慢慢的向山上移动。</p><p>上完第二个坡,靠在一段稍微平缓的小路边,这段小路靠着一些小块的梯田旱地的堡坎,可不卸重负的依靠在堡坎边稍微小歇一哈。这也是通常我们背米背面和其他生活用品时,第二个短暂的歇脚点。稍微休息了哈。同时也想等着武林上来后一路走。</p><p>大约抽完一只烟的工夫,还不见武林上来。跑到岩坎边也没见人,扯开喉咙喊起来:“武林,跑哪去了哦,上来没?”</p><p>“噢,我在下面歇气,你慢慢走到,我跟到就来”!</p><p>“哦,那我先走到,你慢慢来哈”!</p><p>通常,如果大家体力都差不多时,很容易走到一起。但如果出现体力差别时,体力好一点的,都先慢慢走着,体力差点的要多休息几次,到达目的地也需要更长时间。</p><p>看看天色,已近中午。天上没有一丝云,太阳赤裸裸的照着头顶,正是阳光施暴的时刻,紫外线特别强烈,晒得皮肤火辣辣的。</p><p>只好不等了,先慢慢走到。</p><p>又走了一段不长的较平缓的路后,开始攀爬一段很陡很长的上坡小道,路越走越陡,最后就开始沿着山势沿“之”字盘旋向上,十分费力。</p><p>汗水侵透了后背,衣服紧贴在脊背上,头上的汗珠,沿着低垂的脑门,流到鼻尖,下巴、耳根,再滴到地面上,马上就渗进泥土里,溅起一丝尘土,留下一个小小的窝窝。好一番跋涉。</p><p>山上没有一丝风,汗流多了,口渴难耐,口腔中又苦又干!涨红着脸,不停地张着嘴大口的揣着粗气。</p><p>好不容易到了山村小学校,实在渴得要命,卸下米袋,跑到学校的厨房讨水喝,厨房很简陋,没有啥子器具,里面没人,教室里也是空荡荡的。学生早都放学了。端着水瓢,舀了小半瓢石缸里的山泉水,咕嘟……咕嘟……的一口气喝了个饱,好爽!</p><p>从厨房出来后,向山下望了半天,也不见武林的影子。</p><p>一气凉水喝下肚,肚皮开始咕碌……咕碌……的叫唤起来,肚子好饿!看看太阳,估计已经快一点钟了,得赶紧回去撵中午饭,要不就饿得来前胸巴后背了!</p><p>赶紧背起米袋,继续向九道拐爬去!</p> <p>第九篇</p><p>这一面坡,一路没有高大的树木,两边都是小块的旱地,地里也只有一些又矮又小的包谷,蔬菜等。包谷叶子焉得耷拉着,没有任何躲荫的地方。肩上的米袋越来越沉,顶着酷烈的阳光,一路加快脚步,不停地揣着粗气。</p><p>当来到九道拐时,感觉踹气已经很困难了。这里树木比较多,赶紧找到一处树荫下,卸下米袋,放在路边的大石头上,倚着大石头坐下,半靠半躺的在大石头上伸展着身体,揣着长气,向着对面的大山,“啊……呀……,”吼了一嗓子,伸个懒腰,舒口长气,好舒服!</p><p>望着山脚下,细细的湔河水湛蓝如玉,水流缓慢的向远远的山谷奔去、流向遥远模糊的远山……!咕碌……!咕碌碌……!肚子又开始叫唤了。</p><p>从九道拐的第一道拐开始,直到山顶的垭口,垂直高度足足有三、四百米的拔高,这是到达山顶的最后一段陡峭山路。好在这段路大部分路面都是拓宽过,比刚下乡时好走多了。沿着山壁,成“之”字型的盘旋小道,基本隐敝在高大的杉树、桃儿红、青杠树和各种灌木林中,路边的杂草也很茂盛,时常有各种长着尖刺的藤蔓和野草,伸到路中间,遮盖着小路路面。走起来总是磕磕拌拌的。偶尔也能碰见山鸡、狐狸、草獾和野猪等等之类的,在前面一闪而过,或从草丛中钻出来,站在路上看看动静,又迅速的钻进灌木丛中。</p><p>汗湿的衣服,紧贴在皮肤上,树荫下凉渗渗的感觉越来越不舒服,赶紧走,歇久了就没得力气了!</p><p>背起米袋,钻入九道拐的林间小道,疾步如飞。静悄悄的密林中,偶尔传来悉悉簌簌的杂草响动,和一两声尖锐、奇特的鸟叫声,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不知是太安静还是害怕,顺手在路边捡起一段指头粗细的树枝,有节奏的边走边用枝头抽打着路边的草丛和荆棘,期望撵走隐藏在路边草丛中的小动物!</p><p>我们知青结伴行走此段路程时,途中都要休息一,二次才能登顶。但今天独自行走,无名的恐惧,使我加快了脚步。为了减少体力消耗,随著脚步的节奏,调节好呼吸,低着头,吭哧吭哧的继续爬。</p><p>“嘶……嘶……”,一丝极轻微的声音,猛一抬头,吓得我猛一后退,张大嘴巴,差点跳将起来。离我大约有一步开外的前方路面上,横着一条蛇。我猛然刹住脚步,停止呼吸,心都提到嗓子上来了,两眼睁得大大的死盯着恐怖的蛇脑壳。</p><p>这条蛇也就一米长左右,身体确比锄把还粗,短粗的身体,横挡在路面,抬起的三角形脑袋,足足有鹅蛋那末大,一晃一晃的张着大嘴,瞪着圆圆的黑眼睛和我对视着,吐着青紫色的舌头,一伸一伸的,一身恐怖的花纹,可怕至极。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全身僵硬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大脑一片空白,冷汗唰的冒了出来,就差没把尿吓出来了。</p><p>我极端无措的僵直着不敢动弹,大约过了十来秒钟,蛇头慢慢低下,缓缓的滑向草丛深处,消失的无影无踪。足足又过了好一阵,我缓过神来,举起树枝,朝路边的草丛连着横扫了几下,唰……唰……,看看没动静了,才长长的出了一口大气,X日的……,吓死个人!</p><p>突然的惊魂,平静下来,软软的身躯直往地下坠。不行,不能停留,还得继续往山顶上爬。这些小青姑娘出没无常,毒力无边,我可不是许仙,感动不了这尤物。</p><p>蹲在地上定了定神,慢慢站起来,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朝着山顶连奔带爬,不知道累了,不知道渴了,恐惧像一个甩不掉的魔鬼,紧紧的跟在屁股后面,追着我不顾一切的奔向山顶垭口。</p><p>经过一番奋力的攀爬和奔跑,终于爬上了垭口。垭口上有一小块算是平地的草坪,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躺在草坪上,大口的揣着粗气,顺便看看周围,会不会又冒出一个青姑娘,真吓破了胆了。望着蓝蓝的天。歇了一阵,肚子又“咕……咕……”的叫。我坐起来,望着半山腰下茶场食堂的烟囱,没烟了。赶紧,食堂可能关门了,再不回去,中午饭就没得吃了!</p><p>稍微搽了哈汗水,背起米袋,以小跑加点刹的混合步伐,连滑带跑的急急向山下奔去。</p> <p>第十篇</p><p>回到食堂,称罢米,饿得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渴得嗓子冒烟了。直接跑回宿舍,拿着碗筷跑到食堂,先舀了半盅米汤灌下肚。</p><p>“慢点,慢点,饭是热起的,莫急,喝慢点!”食堂陈大哥边给我打饭边说着!</p><p>结结实实的闷了一碗干饭,再舀了一盅米汤,一气将饭、菜、米汤连吃带喝的一口气干完。好像还欠点。算了,都两点过了,再有一阵都吃晚饭了,还是好好睡一觉吧。</p><p>食堂的陈大哥看我吃得差不多了,问:“后面还有人没?”</p><p>“就只有武林一个人了。估计也差不多到垭口上了。”</p><p>吃完,赶紧去食堂,在滃子锅里打了一盆热水,抹了哈全身的汗水,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p><p>嘭……,虚掩着的门突然被撞开,只听陈大哥急慌慌的说:“经建,武林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啷个回事?”</p><p>睡眼惺忪的爬起来,略微迟钝了哈,缓过神来,“啊……!几点了,现在还没回来?”</p><p>“都四点了,只有他没有回来了,何队长都急了,还是去看哈子嘛?”</p><p>“哦,要得!”</p><p>赶紧穿上衣裤,边穿边在想:郎个回事,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不会去搬农民的包谷遭逮到了?不会吧,武林一直很本分的。胡思乱想着准备出发。</p><p>刚出门,陈大哥又返回来说:要不要我一路去,我给食堂打个招呼就来?</p><p>“不用,可能就在垭口上耍,我去把他接回来就是”。</p><p>边说边往山路上走。从宿舍到山顶垭口,大部分路线都是直线爬升,在食堂和我们宿舍前面的堡坎边都能一览无余,这段山路盘旋少,弯路不多,所以,很陡峭,好在是上山下山的一条独路,走的人多了,已经把路面踩踏得比较宽一点了,爬起来比较顺利。我一口气爬上山顶垭口。</p><p>没人!嗯,咋个回事?会跑哪去呢?咋个这阵了还没有到垭口?</p><p>喊哈看有人答应没!于是,扯着嗓子,对着九道拐山下的小路方向,使劲喊:“武林……!”一连喊了几遍,喊一遍,仔细听听,没回应,再喊一遍,听听,仍然没有回应。</p><p>这啷个办???脑子里急速打转。</p><p>看看太阳,日偏西山,已经感觉气温在开始下降了,天黑了找不到人就麻烦了。不行,得下山找哈子。</p><p>会不会出啥子意外?一想到这里,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真要是出了意外,那可是不得了的了不得,和我一路出来的,人不见了,我咋个交待。不能犹豫了,我开始着急,慌慌张张的钻进九道拐的下山小道,连跑带跳的朝山下跑,也不管蛇啊,野物啊,蚂蟥的了,天黑之前,蚂蟥最喜欢在路上扯得多长的摆起,只要踩到了,一缩就爬到脚干上来了。</p><p>一边跑一边不停地搜索着路两边可能遮挡住视线的每一处石头和山岩的角落,生怕漏掉一个地方。很快就下完九道拐,没有!还是不见人!</p><p>继续下山,这段山路比九道拐平缓得多,小路两边几乎都是不远处几户农民的庄稼和菜地,视线开阔多了,我继续一路喊一路奔跑。快要接近乡村小学校时,前面有一块较大的梯田,小路两边的堡坎比较高一点,我急急忙忙的撵路,刚跳下堡坎,突然发现右侧堡坎下有个人横躺在地上,旁边撩着米袋。</p><p>“呀……武林”,我下意识的喊着跑过去,</p><p><br></p> <p>第十一篇</p><p>这是啷个回事?急忙蹲下。“武林、武林”,没回声,在脸上拍了几下,仔细看着他,只见他大张着嘴,面色蜡黄,敞着胸口,绿豆大的汗珠布满额头和胸口,眼睛似睁非睁的,嘴皮豁动了几下,又闭上了!</p><p>心里一阵寒颤!</p><p>“武林,你醒哈,你醒哈!”边喊,边抓住他的手膀子使劲摇晃,呀……手杆都是冰凉的。慢慢看见眼睛睁开了一道缝,跟着又闭上了!</p><p>我跪在旁边,傻了一样紧盯着他,心里急速的在想,是不是没有吃午饭?虚脱了?那时还不知道啥叫低血糖,只知道饿得太厉害了,人也会晕倒。</p><p>我握着他的手,感觉冰凉无力,摸摸脉搏,很慢很是微弱。我又扯着嗓子吼,武林微睁了睁眼,感觉是他想说,但已经无力说出!</p><p>咋办?</p><p>我站起来,急得团团转,偶然抬头,看见离我们大约200米左右的山弯弯曲曲,有一处老乡院子。</p><p>管他三七二十一,只要是人,都有同情心。先找点吃的再说!我蹲下给武林说;我过去找点吃的就过来,你等到我!</p><p>刚站起来要走,武林一把抓住我的裤脚,死死的不放手,吓我一跳,嗯,啥意思?</p><p>我又蹲下,给武林说:那我背你一路过去!</p><p>武林一听,马上松了我的裤脚。我赶紧将他扶起来,靠在堡坎上,蹲下身子,企图将他背起来。</p><p>天,好沉,看着又瘦又小的武林,咋个背不动谙?我试了几次都没有站起来!只好将他放下,重新靠到堡坎边扶正,我半蹲着身子,将武林的两只手死死的抓住,搭在我的肩膀上,鼓着一口气,将武林从地上拖了起来,“武林,站稳,我换个手”,边说边试图将两手兜住他的屁股,再往上送哈子,就可以背起来了。但实际上,他已经站不稳了,只要一松手,人马上就瘫软倒地,一点也搭不上力!</p><p>我努力不让他瘫在地上,两手抓着他的膀子,左磨右磨,好一阵才勉强能背了,艰难的半拖半背的将他拖到农民院子里,在房檐下的石台阶上坐下,身体靠在木柱头上。看他还是紧闭着双眼。不愿意说话,没有力气!</p><p>放下武林,赶紧喊:“屋里有人没得,老乡?”,一连喊了几篇,没得人。我再次喊叫的时候,从侧面屋后远远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来啰”。隔一阵,从对面屋角边小路过来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背着一大捆柴,进了院子,看来是背柴刚回来!</p><p>“来啰,你是哪里的曼?有啥子事曼?”</p><p>我赶忙迎上去,殷勤的帮她把柴背篼卸下。“大嫂,我们是铁家园的知青,今天下山背米,这位小兄弟晕倒了,可能是饿遭了,有啥子吃的给我点嘛,谢你了!”</p><p>大嫂看着我汗津津的一张着急的脸,又看看坐在台阶上有气无力的武林。走过去摸了摸武林的额头:“唔呀,好多冷汗,饿到了迪”!</p><p>“你们是铁家园……迪知青?”,北川口音极重,问我。</p><p>“嗯,是的!”我点点头。</p><p>“等哈哈曼,锅里煮起稀饭……迪,等哈哈曼!一阵阵就好!”</p><p>好爽快!好人,遇到好人了!这一带的农民庄稼曾被知青豁害过,一般都有点不愿搭理知青。今天这位大嫂能如此信任和帮助我们,真的很感激的!</p><p>大嫂说完就去厨房里去了!</p><p>这时,看见武林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对面条凳上晒着的半干不干的一簸箕红薯干,盯了大约有十来秒时间,突然起身扑过去,将晒在条凳上的簸箕撞翻了,红薯干撒了一地,武林全然不顾,抓起几根红薯干就往嘴里塞,吓得我赶紧扶住,“慢点,你慢点!”边说,边赶紧收拾着一地的薯干!</p><p><br></p> <p>第十二篇</p><p>恰巧大嫂出来看见此情此景,几步恰过来,扶起武林“小老弟,慢点吃,莫梗到了曼,慢点吃,饭马上就好了曼,我给你乘…...”。说着马上转到厨房,隔了哈哈儿,大嫂端出一大土碗的大坨坨红薯稀饭,放到台阶上,喊我帮着把武林扶到台阶上坐起,背靠着木柱头,大嫂端起碗来,用瓢羹舀了点碗里的稀饭,放到嘴边稍微吹了哈,慢慢喂到武林嘴边。“小兄弟先喝几口米汤”,武林微微睁开眼,顿了片刻,嘴慢慢张开。也不知是眼泪还是汗水,从眼角哗啦啦的流个不停,“还烫,慢点吃,莫烫到,锅里头有的是,管够!”</p><p>我看得眼泪花花的,赶紧跑到一边。哪里想到武林会饿成这个样子哦,太大意了,下山就该带几个馒头!这个哥子当得,唉……!</p><p>心里不断地谴责着自己,一边为遇到这样好心肠的大嫂感激不尽!</p><p>喂了几瓢,武林要坚持自己端着吃,抖抖索索的手都还有点拿不稳碗。</p><p>“这位老弟,你也吃点,刚煮好的稀饭,热迪!”说着到厨房去乘了一碗端到我面前。</p><p>我也不知道感谢,端着碗,泪合着稀饭,悉悉簌簌的喝了个干净。</p><p>再来一碗?大嫂又要给我乘。“够了,够了,吃饱了,谢谢大嫂”。</p><p>“哦,那就小老弟再来一碗曼,”说着又给武林乘了一碗,第一碗武林吃得有气无力的,好不容易吃完了,揣了几口大气,把大嫂端来的第二碗又吃了个精光。这哈慢慢看着武林脸色开始恢复了!。</p><p>吃完饭,我抽出一支烟递给武林,武林摇摇头,“不想抽”。</p><p>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我问:“武林,走得动不?”武林慢条斯理的说:这哈有点力气了,走得了!</p><p>把武林扶起来试走了几步,嗯,没问题了,可以走!</p><p>大嫂看着武林有力气了,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这哈就对了曼,就是饿到了曼!”二天上山肚子饿了,过来就是曼!红苕稀饭管够!”</p><p>多善良的人呐!热情,友好!</p><p>“大嫂,我们回去了,谢谢你哈!”我们一边收拾米袋子,一边向大嫂告别!</p><p>“要得,二天莫事来耍曼!”说着,把我两送出院子。</p><p>从院子里出来,我把米袋子扛在肩上,找了根柴棍,我牵一头,另一头武林牵着,慢慢爬向九道拐!</p><p>月亮挂上山顶的时候,我们终于爬上了垭口。望着漫天繁星和农场的点点灯火,终于松了口气!</p><p>当我两一前一后快要走到食堂与宿舍的岔路口时,看见一盏马灯在路口晃来晃去,听得陈大哥的口音;X建,找到了没?</p><p>找到了,没事了!我赶紧回答着!是陈大哥在等我们呢!</p><p>食堂还有饭菜,给你们热起的,去吃嘛!</p><p>多年过去,都淡忘了这一件事。这次三十年聚会回北川时,经武林提议,曾试图回那个老乡院子,想再去拜访哈那位大嫂,但去到院子看了哈,好像院子很久没人住了,房门紧锁着,锁都生锈了。到处是枯枝败叶。</p><p>好心大嫂,你去哪里了?,当年你救过的人,想你了。祝你平安!</p><p>&nbsp; 建&nbsp; 忆于2018.10.31.秋夜</p> <p>第十三篇</p><p>争&nbsp;&nbsp; 球</p><p>1974年9月末,眼看就要到国庆节了。</p><p>农场接到县体委通知;为了迎接国庆节的到来,北川县体委组织“国庆节篮球邀请赛”,邀请北川铁家园知青组队参赛。</p><p>我们铁家园知青中,有约五十多名男同胞,很多都喜欢打篮球。特别是那个年代,业余生活单调匮乏,运动项目选择余地不大,最适合和最广泛的群众运动,非“篮球”莫属了。爱好篮球运动的知青也就相当普遍。因此,组织一个男队参赛,完全没问题。况且,可以上场混搅一阵的二啵啵,也大有人在,不愁没替补队员。</p><p>当然,我们队伍中,个子很高的队员是属于稀缺资源,一米七几的队员是主体。再就是我这种被称为半截砖的,一米六五左右的矮个子队员组成。业余对嘛,总体篮球技术水平一般。因此,每次参加比赛,选择队员时,除了选择比赛体能和技能比较全面的队员外,另外还要选择壹,两个体力好的,经蹦的,不太讲究规则的,我们常称为“蹦壳儿”的,上场专门盯住对方的主力得分手。这类人物,执行力强,不怕吃苦,专挑硬骨头,意志坚定可靠,不怕“牺牲”,可以胜任和完成队长或教练交与的特殊使命,但球技并不咋样,得分机会很少,唯一特点就是防守突出,能死死的缠住对方主力队员,搞得对方主力队员无法发挥跑、投、传等功能,老想着摆脱被纠缠,最终被累得趴下的。有这种特战队员功能的知友,也在被选择入队的名单中。哪怕是不惜犯规五次,被裁判处罚下场,被观众拍手轰下球场都在所不惜。再换上一个继续战斗。</p><p>临近比赛的那天,我们队第一场比赛今天是下午。早上起床,吃完早饭,篮球队员们和一群球迷,高高兴兴的准备出发。</p><p>从农场到县城,如经保管室到县城,大约有四十里路左右。但走山路,可以在下完九道拐后,拐进小路的左边,沿半山腰走一大段约二十里,再下山到达沙坝附近,就要近不少路。所以,我们选择走这条山路,大约到县城也有三十五、六里路。</p><p>收拾好,蹬上不久才托县体委老X(姓啥忘了)买到的一双回力牌篮球鞋,心中十分的惬意。雪白的,螺蛳骨边高高的鞋帮上,还有一个溜圆的白色胶巴巴,上面印着一个正在拍球的矫健运动员。嘿嘿,真好看。</p><p>要知道当时物质匮乏,一双回力牌篮球鞋,普通帆布面料的,也就十二、三块钱人民币,但市面上是看不到卖的,稀缺资源啊!要委托熟人,或者县体委的人物,才能够从内部渠道搞到一双。我这也是托体委的关系,为我们几个喜欢打篮球的运动员搞的。终于如愿以偿。但价钱可是一分不少。</p><p>在山腰行走的这段路,基本上和山下沿湔河边的公路是平行的,而且,山上的土路,碎石头少,不摁脚板,走起来反而比公路上的碎石子路面要省力,要快。新的回力鞋缓冲胶厚实,走着有弹性,感觉十分舒坦!不时的还要用手指弹哈鞋面上的灰尘,真是呵护有佳啊。只见半山腰的小路上,一溜毛头小伙儿。齐刷刷的穿着回力鞋,十几个人一串,偶尔同时迈着整齐的步伐,发出“唰...唰...”的脚步声,特有鼓励性,远处看着一溜耀眼的白色蹄子和棒棒裤腿,煞是好看,连公路上的拖拉机驾驶员看了都走神。</p><p>上午十点多,经过两个小时山路的跋涉,我们一串人,下到沙坝,在公路边继续向县城疾行。还得走一个小时。</p><p>大约十一点半,到达县城,在国营旅馆大门口,国营旅馆的杨姨早就在望眼欲穿的盼望着我们铁家园的这伙知青了。杨姨是旅馆的负责人兼服务员,至打我们来到北川,就特别的照顾我们铁家园的知青,对我们有许多帮助。知青们的恩人呐!</p><p>安排我们住下,马上就要开饭了。今天中午是体委办招待,当天参加篮球赛的运动员,都集中在国营饭店吃比赛伙食,体委请客。杨姨催促着,赶紧,小伙子们,开饭了,体委老X都在喊了。</p><p>饭店就在旅店对门,说话大家都收拾停当,鱼贯进入饭店。</p> <p>第十四篇</p><p>饭店里因体委包了所有桌子来招待各路运动员队伍,因此,今天不接待散客,都是来县城参加篮球运动会的运动员些。体委老X安排我们在靠门不远的角落里一张大桌子坐下,已经开始上菜了,其它桌子基本都坐了大半的人,我们来得真巧。</p><p>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碗筷,就等炒菜上桌了。跑堂的小哥,用餐盘端过一大盘菜过来,热腾腾的有四碟菜,小哥把菜端在桌子上。</p><p>望着热腾腾的四碗荤菜,真香啊!</p><p>一份盐烧白、一份肘子、一大盘莲花白炒回锅肉、还有一盘青椒炒肉丝。跑堂小哥口中念道着所上的菜名。大声的对着厨房示意。那时没那么多过场,先上凉菜那些把戏就免了,要的就是实惠,真资格的肥嘎嘎。</p><p>好久没敞开吃嘎嘎了,我们这桌几爷子眼睛都鼓大了一圈,贪婪的咽下快要流出来的口水,双眼不停地扫描着几个盘子,拿着筷子,望望周围几桌,都还没动筷子。人还不太齐,还有个别的正在互相倒酒,准备小酝一口。</p><p>看看新炒的菜也在陆续的上桌子了,不晓得是哪个悄悄的低喊了一声 “吃”,只听“乒……乓……,晰晰……歘歘……”一阵乱响,不到一分钟时间,四个盘子就都底朝天了。只有几个粗大的冬菜杆杆、海椒皮皮、豆鼓颗颗剩在盘子里,暂时都没人捻了。其它可吃的,都风扫残云,扫了个一干二净!</p><p>但我发现一个秘密,不但我在观察盘子里冬菜杆杆的可吃外,装作漫不经心,偶尔用眼角的余光扫过那些菜杆杆、海椒皮皮、豆鼓颗颗的,还大有人在。仔细看那菜杆杆,上面还有些许冷凝的猪油挂在杆杆的尖尖上,证明那菜杆杆还是经油水浸泡,有点可吃性的,只是迫于菜杆杆硬,咬着费劲,万一夹到嘴巴头,一时半哈嚼不烂,新菜又端上来了,这群缺油少肉的土匪兄弟们动作之快,搞慢了就没得搞了。那又少吃一口油大了。食客们心里都拨拉着自己的小算盘,权衡着利弊得失的最大性价比。</p><p>隔壁桌子的人都转过头来,看着我们的吃相,不阴不阳的在偷笑。莫笑,老子们些在山上,真的是缺油水,肏啊!</p><p>坐在靠墙角的不知是哪个娃儿搞忘了,手快,马上把面前的“盐烧白”盘子放到墙角的条凳上。</p><p>又过来个大姐端上菜,一盘炒丝瓜、一盘红烧茄子、看着桌上的三个盘子,在那里自言自语的,自言自语的;咋个莫得“盐烧白”谙?</p><p>不知哪个紧接着,“盐烧白”?还有盐烧白哇?咋个不给我们上喃?</p><p>没得啊?大姐疑惑的问着,边扫瞄了我们一圈,怀疑的低着头悻悻而去。</p><p>“吃吃吃……”,几爷子边吃菜边在阴悄悄的笑。也是开个玩笑哈。</p><p>饭也端来了,一人一碗,又是一阵乒……乓……!汤也上来了!</p><p>小哥又端了一盘热腾腾的“盐烧白”,嘴里喊着;“来了,少了一份盐烧白,补起”。</p><p>立马全桌子都停了筷子,傻瞪瞪的你望着我,我看着你。楞了,真还有这好事?</p><p>等到小哥放下“烧白”转身走后,十双筷子一双不少的全部伸向“盐烧白”。</p><p>等到盐烧白送进肚皮,实在是忍不住,不知谁哈哈哈的大笑了出来。几爷子全部笑得个前仰后翻。周围桌子的人,都转过头来,看着我们,这些知青崽崽,又在搞啥子名名堂?</p><p>吃罢午饭,球赛安排在下午五点钟。上午连续走了差不多四十里路,还是有点疲劳,各自回房间,有精神的、吹老牛、打扑克、下象棋,自在。想午休的,睡哈哈瞌睡。</p><p>睡了两个小时,差不多三点半了,起来把队员喊起来,简单洗漱了哈。上球场。</p><p>北川县城很小,比赛场地露天灯光球场,就在我们下榻的旅馆出门倒右手一百米左右,分分钟就到场。县体委的干部和裁判组人员都到场了,我们到场时,对手县武装部/公安局联队的运动员也纷纷到场。一个队占半边球场,开始练习活动和投篮了。</p><p><br></p> <p>第十五篇</p><p>我们队员都是杀烂半场出身,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那种,都是各行其是,有定点投篮的、有上三大步的、有拉拉扯扯逗疯开玩笑的,没得点章法。</p><p>哦,忘了介绍哈我对队员情况了,马上补起:本队裁判:XX全:国家三级篮球裁判。爱好篮球运动,对裁判规则有较深研究。</p><p>队员:X欣:一米七五、形体健康偏单薄,弹跳特好、能轻易摸圈、体力强、身体柔韧性特佳、体型标准的健康美男子,打起球来,满场飞,风声水起,无论后场篮板球抢断,还是前场中投或三大步上篮投球,都有较高的命中率,是本队的主要得分手。主要战位是后卫+快攻投手,使命,抢、断球、中距离投蓝加飞身上篮得分。</p><p>队员:XX军:一米八,瘦削,身体轻盈,动作幅度小,效率高,前场快攻突击迅速,中投和篮下打板,都是十拿九稳,善于接长传快攻球,站位中锋兼篮下补板,主要任务是接长传快攻上篮或近距离中投,外带篮下强攻和抢断补投二板蓝。是我队的绝对得分手。</p><p>队员:XX春:一米六八,短小壮实,皮肤白细,右边锋,行动诡秘隐蔽,神出鬼没,中投得分手,动作稍慢。</p><p>队员:XX明:一米七三,中等身材,体型佳,偏瘦,近视,影响投篮的准确性,中投手加接应。</p><p>队员:XX生:一米七三,匀称细长的身材,身体还没有长撑头,但滚圆的胸廓和阡细且圆的腰杆,铸就了其身体具有猛烈的爆发力兼具强大的柔韧性,速度迅猛,且具有沉重的进攻力度,杏眼圆睁,既不虎,也不鼠,但具有相当的穿透力,好似眼光要射穿别人脑壳,多看几眼,毛骨悚然的感觉。属于特战型队员,哪里需要上哪里。主要任务,盯人,可以不得分,要人不要球。可以不讲战术规则,只要求死死的缠住对方的特定队员,死缠烂打,不把对方累哭,绝不下战场。</p><p>队员:XX设,长方脸型,一米七八,漂亮的大眼睛,谓之曰“丹凤眼”,个儿浪长,身材苗条,柔和得像水一样。善跳舞,舞姿潇洒漂亮。篮板下无防守队员时,上篮的动作是慢镜头,简直优美得一塌糊涂,虽然经常控制不稳球,中球率不高,但漂亮的动作,经常能博得场外观众一片喝彩。主要任务,中锋或替补后卫。</p><p>队员:我:一米六七,身材瘦小,弹跳不错,偶尔可摸圈,任务,后场接应,负责组织进攻,长传快攻,前场组织阵地战,中投命中率不高。</p><p>队员:XX树:一米六五,中规中矩,运投球熟练,中投有较好的命中率,抢断球快。任务,左前锋,底线中投,穿蓝。</p><p>队员:XX力:一米八二,身体单薄,近视,球技熟练,体力弱,经不住莽撞碰击,坚持全场打斗有点困难。任务,中距投篮和篮下抢断、补篮!</p><p>队员:XX寿,身高一米六八,十七岁,动作娴熟,投篮准,断球快,得分手。</p><p>我不时的观察着对方;对方满打满算就只来了六个人。先是围成半圆挨着来了几圈中距离投篮,投中的几率还是很高的。然后就是很有规矩的传球上篮,活动了身子骨,又隐含着自己的特点不暴露!</p><p>对方队员普遍都比我们高大,身体要强壮得多,都展现出职业军人的光辉气质,特别是有个喊“蓝”队长的,约三十来岁,个子约有一米八五左右,体重恐怕有200斤,上篮和篮下动作娴熟,幅度大,步伐稳,动作刚猛有力,属于很难防守的类型,特别是身高和体重不及的,要死防,几乎不可能。</p><p>这个队形该扎个铺排喃?心里盘算着!如果这个大个子是个主要得分手,该咋个防喃?</p><p>我们这个队,最熟悉的战法就是防守加快攻,凭着一个个身轻如燕,灵活快速的特点,加上敢打敢拼的劲头,再加“上三路不行,走下三路”的策略,凭着年轻灵活,阵式看似有章可循,实则一阵乱轰。让对方主力队员头皮子发炸,脑壳发麻的感觉,我们就有空子可钻了,有机可乘了。有点冒坏水的感觉哈,嘿嘿,战略战术嘛!</p><p><br></p> <p>第十六篇</p><p>刹时,阵势立即拉开,双方稳扎稳打,对方打一个进一个,我方攻一个是一个,双方你来我往,兵来将挡,水火不容,争夺激烈。场外观众也越来越多,不时为出现的精彩争夺喝彩叫好。上半场结束,双方都累得够呛。稍微休息,下半场开始再战。</p><p>刚开始几分钟,我方持球被频频抢断,比分拉开,看得场内外唏嘘不止,队员情绪受到影响。场下队员焦急万分。渐渐的我队球员开始出现体力不支。当兵的伙食肯定比我们好。心里这样想着。</p><p>我队队员XX设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地流,对我说,体力不行了,换哈我!</p><p>“换人”,我向裁判提出了换人请求。随着一声“嘘……”的哨声,暂停,换人,将XX设换下。</p><p>为了避其锋芒,我队专门安排X设去防守对方的大个子中锋,由于体力体质悬殊,半场下来,已经把XX设累趴下了。如果我队派体力稍好的X欣或X军去防守大个子中锋,势必大大削弱我方进攻力量和得分机会,很不划算。??? </p><p>急了,X娃,上场,话刚落地,这个“蹦壳儿”,好像身上安着弹簧,“蹦”的一下,X娃从替补队员席弹了起来,跑步进场。“要得”,又扭腰杆,又弹踢手杆脚杆的。</p><p>X娃好像永远都有使不完的劲,总是上串下跳的,时刻威胁着对方队员,打急了还围着对方队员转一圈,狠狠的用眼死盯着别人,整得别个心都虚了;这小子是不是要耍横了?眼冒凶光,绿诈诈的直盯着别人的脸,看得对方心慌意乱,方寸大乱。好,就是他了。</p><p>“我干啥子?”在问。</p><p>我悄悄的对他说:你的活路就是专门对付大个子,死盯住他,要人不要球,不惜一切代价死死盯到,不要他持球,持球就抢下。</p><p>“要得”,说着话也是又蹦又跳的,一点不老实,不稳重。还是那个吊儿郎当的板眼。</p><p>“不开玩笑哈”,我打着招呼。</p><p>“哎呀,啰嗦,晓得了”。我被呛得神咣咣的,你娃吊儿郎当哈!</p><p>马上给你砸个秋波过来,“晓得……,</p><p>嘘……,时间到,开球!对方发后场边线球。</p><p>比分被拉开后,对方已经四平八稳,稳扎稳打的开始磨时间了,</p><p>我们可耗不起时间,但只要对方持球,就慢慢的向前场推进,不慌不忙的,我们还是有点慌神了,着急了,但也是毫无办法。</p><p>开始还是照样比赛不紧不慢的进行着,我们的打法基本上没变,X娃一上阵,就坚定不一的执行交给他的光荣任务,但凡大个子不拿球,只要一拿着球,总是被郭娃缠得磕磕跘跘的,摔跟搭斗的,火气也上来了!不断地发出“哼哧,哼哧”的发力声,郭娃像听不懂样,照样像狮子扑野牛,咬到就不松口,哪怕是屁股,也要咬一口。</p><p>双方争夺的形式慢慢有了变化,由于大个子发挥不畅,我方连续几个抢断球成功,快速反攻,搬回几个快攻得分,比分渐渐拉平。嘿,这X娃有功,晚上的“盐烧白”多吃几夹。</p><p>看看比分,大个子急了,后场一个二板蓝抢下来,只顾自己运着球往前推,也不传球给队友了。</p><p>运球刚过半场中线,郭娃又迎上去,叉开两臂两腿,不断地挥动两臂,嘴里还不停地“喔……叱,喔……叱”的发出怪叫声,只听得场外观众“轰……哈哈哈”的大笑不止,大个子一愣神,不由得停了脚步,正在没反应过来的当头,只见X娃猛一窜步,夺下篮球就跑,几个大步,前胸一挺,真漂亮的表演动作,篮球乖乖又进了篮框。</p><p>场外又传来鼓掌声和连续不断地笑叫声,观众是左倒右歪,笑得个不亦乐乎。</p><p>看看被反超的比分,大个子摇着脑袋苦笑不止。比赛继续。</p><p>后场底线发球,当大个子再次持球运球过中线时,郭娃的老一套又使出来了,对方的大个子蓝队长边运球边皮笑肉不笑的慢慢推进,完全不理采X娃。</p><p>只见X娃叉着步伐,不停地逼近,嘴里的喔……叱,已经变成“喔叱、喔叱,喔叱……轰!”最后的那声“轰”还连带着声音的提高和音量的增大,还连带着狠狠的跺脚,“咚……咚……咚”,啧……,这郭娃还善于变化战术哈!</p><p>当大个子不由得又有点楞神时,X娃的又一窜上来了,嘿,老招数,有底了。不得上你当了。只见大个子迅速的停球,抱住篮球正在找队友,准备传球时,X娃可没有客气,上去死死的抱住篮球抢,两人搅在一堆打转转,大个子急了,使劲转着圈想甩开纠缠,哪知道郭娃也不是吃醋的,死死的抱住球,死皮赖脸的就是不放手,结果被提起来,双脚离地,在空中转了大半个圈圈也无用,照样抱得死死的。执行命令坚决啊,靠实,这样的队员哪里找?值得信赖。</p> <p>第十七篇</p><p>综合考虑,定下了上场队员,其余后补,随时准备登场。</p><p>裁判一声哨响,“嘘……”,双方队员上前握手,我方队员中锋XX军上场跳球。</p><p>只听“嘘……”,裁判的哨子响了。大个子才放了手。满以为裁判会判侵人犯规。还得意洋洋的在原地转着圈圈。</p><p>只听裁判发出“争球”,把个大个子气的七巧生烟,长叹后仰了好一阵,才无可奈何的苦笑着摇摇头。</p><p>这边,大个子把球放开时,X娃坐到地下了才醒过神来,迷瞪了哈,从地上爬起来,边拍着屁股上的灰灰,得意的X娃边围着中线的圆圈也转了一圈,嘴里还没有停止“轰叱轰叱”的声音,“喔……叱”又变成“轰叱”了。转了两圈才停下。场外观众又是一阵哄笑。</p><p>裁判走到中心争球线,手持篮球,大个子是军人,当然知道服从命令的规矩,篮球场上裁判说了算。悻悻的走到争球线一侧,X娃也不客气,站在另一侧。</p><p>要讲跳起争球,X娃比对方矮了一大截,肯定很难争得赢,但这小子像打了鸡血样,天不怕地不怕的站到大个子蓝队长对面。</p><p>准备……,裁判发出指令,举着篮球,准备抛球。只听一声短暂的“嘘”,球被高高的抛向空中……,大个子使劲跳起来,准确的拍打着篮球的侧面,将球拍向本队队员;</p><p>郭娃也是铆足了劲头,想抢先拍球,因此,使尽了全身力气,动员了全身细胞,用尽了中午快速抢吃到嘴的所有肥肉嘎嘎的潜在能量,原地跳将起来,又扭又摆的挣扎着尽量往上面窜,然后举起右臂,伸直了巴掌,凭空劈下,</p><p>结果,球早被大个子拍跑了,这哈还没来得及收手,巴巴掌就直端端的落了下来,只听“叭”,一身巨响,就看着大个子蓝队长手捂着硕大的,有点禿顶的光溜溜的脑顶盖,直接一屁股软瘫着坐在了争球圈的圆弧上,一只手后撑着,迷迷噔噔的望着天看了三秒钟,才摸着头顶,大个子的顶盖上遭到了响亮的一巴掌。</p><p>只听全场观众“轰”的哄堂大笑。一时前仰后涌,热闹非凡。</p><p>X娃这边就惨了,只见郭娃落地后,左手抱住右手腕子,猫着腰,直着脖子漲红着脸,沿着中场线往边线跌跌撞撞的窜,看似痛苦异常,窜到边线又往左拐继续窜,沿边线窜到底线,再左拐,窜到篮板下,稍微直起腰杆了赶忙又弯下,两脚左右轮换着直跺脚,脸上好像要笑又十分痛苦的表情,好似鼻涕眼泪都止不住流了出来,场外观众笑得人仰马翻。</p><p>大个子慢慢站起来,好像没事了,反而大步走到篮下,极关心的拉着郭的左手,嘴里说着:</p><p>看哈,看哈,手遭了没得?手遭了没得?没事,没事,动哈指姆儿!</p><p>不愧是军人,爱护老百姓确实是真情流露。</p><p>动了两哈,X娃挣脱左手,沿着底线、边线又走回中场,并向场内外举着左手喊着,“没得事,没得事”,场外又是一片笑声。哈哈哈……,X娃你真行,稳得起,太搞笑了。</p><p>比赛结束,双方的运动员都凑在一起,互相握手道别,大个子直向郭娃说,小兄弟,不好意思哈,打痛你的手了哈!欢迎下次又来城头打球哈!脸上笑得吃了蜜似的。</p><p>郭娃居然能板着个脸,“没得事,没得事,就是把我手打痛了”!</p><p>将要落山的斜阳,放射出金色的霞光,撒满小小县城,散场的观众再一次哈哈哈哈……!,快乐的笑声回荡在黄昏中的球场上空!</p><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建&nbsp;&nbsp; 忆于2018.11.5日</p> <p>景大哥在山上是我们生活管家,也是我们知青的好大哥,只要有他在,再难的事都能迎刃而解,他总是冲在吃苦的最前面,有他大家可以安心生产和生活,他为我们能吃饱点吃好点,付出的艰辛更是无人能比。</p><p>他的回忆详细描写了我们在山上的生活现状。更描述几位带队干部带着我们这群毛头小子和姑娘,一同走进大山,为我们排忧解难,指点迷津,与我们同甘共苦,朝夕相处,陪伴我们走过人生的低谷。</p> <p>景培林的回忆录</p><p>第一篇</p><p>知青朋友们大家好!</p><p> 近来知青网站,热闹非凡,战友们积极参与,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回顾议论,我们曾经在北川山上的那么一段经历,回忆当年那个时侯,战友们在山上生活、劳动过程,点点滴滴艰辛的不容易。</p><p> 几十年后的今天,战友们都退下来,有精力和时间,回顾当年的那段经历,确实很有意义,感到欣慰,不然朋友们那来这么一股热情。对战友们的这种热情表示赞尚,并给朋友们一个赞。</p><p> 首先要感谢!抽调到山上来领导的带队们,他们不畏辛苦,同我们这帮年轻的知青朋友们,同吃、同住、同劳动,在山上的吃喝拉杂睡,什么都得考虑到,关心到每一位知友,从思想到行动,都掌握在他们的脑海里,从长辈的角度来关心爱护我们,说实话不愧我们知青朋友们的“父母官”,几十年后的今天真的还得感谢他们付岀的辛劳。在我的记忆中:胡书记、何队长、张指导、李指导、唐指导、刘指导和来为我们服务的几位医生……。</p><p> 看到知友们的热情程度,很受感动,很受启发。所以动笔叙述一点我们曾经经历的一个过程,一点感受对发启者和执笔者一个支持,是否合适,作一参考。</p><p> 在这大山铁家园农场,门门具到,干那一行都不容易,门门都有它一面的辛苦甚至辛酸。</p><p> 比如说在生活食堂工作的几位朋友,都是不容易,起早探黑,要作好每饨饭,要付岀很多,细作的活,来不得半点瑕疵,起码要对饭、菜卫生把好关,生熟一定要掌握好。</p><p> 由于当时条件有限,引火烧饭的那个引火柴就是一个吉手的事,作一饨饭,引火柴就得一堆,不然就烧不燃火,要烧开一大锅水,并作好100多人的饭、菜,要烧很多柴,才能作好一饨饭。柴火都是刚砍回不久的树枝,烧作树枝都曲曲叫,直冒水,还不吹锅,每天还保证战友们能喝上开水。</p><p> 上早班的战友就辛苦了,为了不耽误战友们开早饭时间,早晨4点过5点钟就得起早作饭,战友们宿舍都不在食堂附近,一大早天不亮提着马灯来食堂。夏天还好一点,不太冷,但是时不时能遇上一些小猎物,蛇呀、㹦子等,人深夜静,漆黑一片,捎有一点小动惊,真有点毛骨悚然的悚吓,嘘冒一身冷汗。我就有个一次,提着马灯不太亮,灯光一闪,沒看清楚在路上采着一个东西,感觉有点不对劲,仔细一看一条蛇,吓我一跳。我想其它几位在食堂工作的战友有遇到这境地吧。冬天时间更严峻一些,一遇打霜落雪,一大早起来寒风刺骨,时不时还打一阵冷战。</p> <p>第二篇</p><p>食堂工作的这段时间里,埸领导常来关心食堂工作,要求把握食品卫生关,切实做到清洁卫生,同心协力做好各方面服务工作。同陈志忠、廖明刚、田秀琴等先后还有其他战友参与,都是积极干好这项工作,出主意、想办法,在伙食制作尽量适合战友们的味囗,在当时条件基础上,为争作到多变一些花样,陈志忠的包谷面发糕、田秀琴的棒擀面块………。</p><p> 上世纪七十年代,国家不富裕,生活物资匮乏,按计划分配,我们知青也不例外,还好国家给我们知青特供一年一定数量的大米、白面,保证基本生活。要想更多的生活物资就得在山上这片土地获取,由于山上土地贫瘠,播种的玉米、土豆、蔬菜等农作物,收成都不很大,还得购买山外当地老乡农作物,来保证我们生活需要。国家特供一年每人每月生活费8元钱,根本不够用。说实话要想吃上一次肉,都是奢侈的一餐,要买到肉,事先还得给当地政府《邓家公社主管联系》分配同意后,肉一但买上,马上叫战友们从山下背回,每次就给我们农埸半边猪,大概也就伍陸拾斤,从头到脚这么一块,并不是随时都能要得到的,在我的记忆中,一个星期或拾天有这么一次按计划分配的肉,反正一个月就那么几次。背上来以后,食堂炊事班都是按蒸、炒、烧的制作方法,再分配给战友们。比如炒或烧的肉菜,按全农埸人数分配给大家,做到全农埸的战友们都有一份,方法是制作好后,是小瓢舀滿大瓢,看舀多少个小瓢能装滿一个大瓢,再从炒好的大锅再能舀滿多少个大瓢,估计一数,这样基本能做到全农埸壹佰壹拾多号人,每份能打多少,全部分配完。在我的印象中,吃粉蒸肉时间占多数,战友们各自拿一个碗到食堂,料拌好后装碗,一人一份,能完全分配完,有伙委监督,这样作是最好的。</p><p> 食堂工作千头万绪,在食堂工作的战友们都是积极工作,各方面都力争作好,可能也有些不尽人意的地方,表示歉意;山上的战友们也积极配合、理解,表示感谢!</p><p> 何励大概是74年6月份,招工离开铁家园知青农埸,由我来接替他山上生活管理工作。当时我真的不愿意接替,在山上当管家,真不是好差事,管全农埸的吃、喝的事。生活物资不丰富,交通也不方便,很不愿意接手。后经带队:胡书记的开导,最后还是接手这份管理事,干到75年的1月份。在我的体会还是不容易。为保证全农埸所需生活物资不断缺,一月一大半时间都得往山下跑,联系、采购:大米、面、肉、蔬菜、作料等生活必需品,还付带在邮局领取报纸,战友们的书信、包菓、汇款等。大米、面、调料只能在北川县城购买,买好运到邓家公社临时保管点,再由战友们一一背上山,一路的艰辛战友们都有所知。后来给农埸配置了一台手扶拖拉机,就轻松了一大节,少走从邓家到北川10多里路程。</p> <p>第三篇</p><p>从邓家到铁家园这一路要翻越海拨1400多米高山,如果不是常爬山,一直爬上山顶,都要出一口大气。何况战友们每次上山都要背或扛上贰叁拾斤重的生活物资,可想一路要付岀多大的劳力,才能回到铁家园,才祘完成一次运输任务。山路的崎岖,大山的陡峭,天气好还好,如遇红火大太阳或狂风暴雨,那真是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湿,整得个呱熙熙的,这形容一点不为过,有时还会遇到惊险一幕。我就遇到过,一次那天下午我独自一个人从邓家,背着生活物资回铁家园上山,爬着爬着突然老天爷天气一变,乌云一片,在狂风的吹助下,顿时大雨顾盆,还下个不停,好在半山腰那所学校里躲过了这埸大雨,雨慢慢小了,雨倒是躲过了,可是那天天也不早了,慢慢走吧!过了山村学校,再往前走就是大家熟悉知道的九道拐,一道拐、二道拐……,走到最后一道拐,刚拐过弯,抬头一看,在离我10多米处,有一黑乎乎的东西,仔细一看,哇!野猪,在那里站着,也许是听到我的脚步声,沒有再往前走,我看见两只眼睛直蹬蹬把我盯着,嘴里时时还发出咕咕声,一时间我真还没有缓过神来,立马停住,楞在那里,直眼把它盯住,真还把我吓了一跳,顿时心跳突然加快乓乓直跳,害怕那程度,无法形容,一身紧张,头发都立起的那种感觉,喊也不是、更不敢怎样去掘赶。相持了大概5至6秒时间,这野猪突然转身往草丛树林间跑了,只见它跑的那个方向,树技摇晃了一下,就不见终影,过了一会大声喊叫几声,看沒有动静。壮胆继续往前走,过了九道拐,再直上一段路,天都有点麻黑,才到山顶的那个丫口,下山才觉得乓乓跳的心跳,才慢慢平静下来。回想这过程,碰到野猪真有点不幸,但万幸的是这野猪沒有直冲我来。假如这野猪发毛,直冲我来,我真的不是它的对手,看它最后消失在树林的那个动作、速度、声音,我估计起码得有100斤以上。想起都有点后怕,好长时间都还在想这个遇险事。</p> <p>第四篇</p><p> 农埸组织突击“采购队”,这一行动的艰辛,到现在都一直刻记在我脑海里。那是一段时间,採购的生活物资接不上趟,当地没有卖的,埸领导决定在周边县、镇去採购。场运输班:陈以柱、陈伯寿、张豫等战友参加,对你们参加采购的辛苦、劳累表示感谢!你们为全农埸在当时的物资短缺,解决燃眉之际,你们辛苦了。熟悉的记得,那天一大早早饭完后,天还不是很亮,我们几个就背上背篓出发,走的农埸后山,一条不象常年有人走过的小道,边走还不停的用弯刀,砍伸在小道中间的树技、荆条,走了好长时间,才走到山脚,有人常走的另一条道,走了两个多小时10多里路吧,到了北川通口镇,购买食堂早餐食用盐腌制大头菜,一问好几个商铺,都说没有卖的,怎么办,我们几位商定再往前走。一河之隔对面是江油地界,也有一个镇叫含增镇,到镇街面也问了几个商铺,说还是没有我们所需要的生活物资。含增镇就是我们熟悉长城钢厂三分厂基地,又决定再往前走,到江油县巜当年叫县》,也不知道有没有交通车,看见三分厂有一辆翻斗车,正准备要走,一打听要到江油县,给师傅说明来由,看见我们几个都背着背篓年轻人,勉强同意乘坐他的车,估计有1小时车程,来到江油县,都下午1点过了,冲忙吃了一饨午饭,到食品店买所需的:大头菜,买是买到,可数量不多,几位大小伙,为必就背这么一点上山,几位又不干心,即然来到这里,起码一人也得背上一背,一打听江油有一酱园厂,有腌制的大头菜,在甚么甚么地方,赶紧又跑到那里,才买到这下好了,每人整整装滿一背篓,买是买到了,又怎么回家呢?说来也巧,在一路口又看见一辆三分厂拉煤的翻斗车,给师傅说我们是北川知青,来江油採购生活物资,回北川带我们回含增镇吧!一说那位师傅还答应了,简直太感谢师傅,不然回家的路太难了。到了他们的基地,师傅给指点一下路该怎么走,谢谢之余,背着背篓走吧,这下没有车了,只能靠两条腿,沿着那一条小道,朝着铁家园方向前行。不平整的石仔路,背上一背篓大头菜,每走一步都感觉沉,十多里的山路,一直往前赶,好象肚子沒货,觉得体力越来越不行,鼓劲一直往前走,时间不等我们呀,黄昏来临,天都有点麻黑,才走到上铁家园上山的那条羊肠小道,扎办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赶吧!曲岖小道走走停停,加上岖岖嘈杂声,一时还有点小怕。这时突然山上传来大声的呼叫声,有亮光才感觉有战友们来接我们了,声音越来越近,手提马灯、打着电筒,有战友们来接我们,才松了一口气,顿时眼哐湿润,激动万分,埸领导的牵挂,关心着我们的行动,才顺利完成这不寻常的采购行动,真不容易啊!</p><p> 感谢付出艰辛劳作的战友们!</p> <p>郭渝生回忆录</p><p>一,</p><p>上《岁月如歌》QQ第三天(2014年4月28日)</p><p>一别40年,突然在QQ群见到熟悉的名字发来热情滚烫的文字,胸中立马有一种说不出的澎湃激情。忙不迭地打字回复,即耗时又累人,情感却始终不能释怀。想了想,不如一次辛苦点,把要说的话都发到群上,让大家来拍砖好了。</p><p> 我从北川出来几十年,一味靠自己单打独斗,尝尽人间酸甜苦辣,身心疲惫,突然有一天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叫我猜他是谁。我猜了半天,他才说他是杨欣。把我欣喜万分。没错,用这个词不夸张。时间大约在03年还是02年,我记不准确了。那时我正处人生低潮期,第一次离婚,独自带着11岁上初中的儿子。听到是杨欣-----当年北川的难兄难弟,记忆一下就回到几十年前的知青生活,百感交集。</p><p> 杨欣是我在北川最要好的铁哥们,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我是第二批招工出来的,他是最后的最后才招工,其间受的苦比我多得多。我和他,怎么说呢,论家庭教养,他高贵,我低贱;他家境殷实,我家庭窘迫;论长相,他一标准帅哥,我一付苦比样。说到杨欣的长相,在山上时,他那个帅,用现在话说,尼玛帅呆了。1米78的个子,健美的身材,英俊的五官,举止大方,花钱阔绰,风流倜傥……那时,球场常有篮球比赛,杨欣是北川铁家园篮球队的主力,那上篮的姿势能迷倒万千花季少女。我没夸张,要换到现在,他出场,绝对引来一片花季少女的尖叫。不光山上女生看见他两眼放电,连我们男生看他也顺眼。40年过去了,当初的少男少女都已成了大妈大叔,不妨实话实说,那时暗恋杨欣的女生不少吧?一个加强排?这个数肯定是有的,只是现在有没有敢说出口的。其实,这也没什么,几十年过去了,作为暗恋方来说,不过一段甜蜜的回忆而已。</p><p>尽管我和他很不一样,但有一点是一致的,那就是我们两个在北川农场臭名昭著,千夫所指。似乎我俩在比谁更坏,惹下的祸,大家都清楚,虽谈不上罄竹难书,也够得上“屡屡破坏山规,早该打出山门”的程度了。</p><p>我不知道杨欣在我们第二批招工离开北川时是怎样的心情。我谈一下当初第一批招工走时我的感觉。第一批走的人中间,有和我一块长大、小时候没少受我欺负、上山后没少给我关照的汪大富,那种告别情形永远定格在我脑海中。有点像“十送红军”,红军要北上抗日了,留下我们这些苦比百姓不管了,而且,地主还乡团马上就要杀回来了,背景凄风苦雨,令人不寒而栗。过去老电影多有这种场景。山上第一批招工的人走的那天,我记得我是站在宿舍外的过道上目送他们。看他们背着行李蹒跚着爬上山巅,然后消失在垭口中。我心中一阵酸楚过后,悠的窜一股愤懑:他妹的,凭啥他们该当工人,我就该当农民?这种情绪,现在来分析,主要是人一种本能的妒忌和一种想不再吃包谷粑喝土豆汤的潜意识在作怪。因此,作为一种反抗,我不断地犯错,这先按下不表。</p><p>我们第二批走的时后,留下的想必更加凄惨。试想一下:偌大的山间,暗黑空洞的房里,没有了往日欢笑,人去室空,只有杨欣,还有个叫什么海的几个人,他们应该是怎样的心情?我觉得,如果把北川农场比做一个大家庭,当这个家庭“脱贫致富”后,第一个应该补偿的就是杨欣他们最后离开的几个人。因为他们吃的苦受的委屈比我们多,他们理当在日后得到补偿。我说的当然不是物质上的,是精神上的。假如有一天,我能参加北川知青聚会,第一个拥抱的应该是杨欣!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会顺着他,目的一个,要他高兴。</p><p>说到这儿,我想提一件从我内心来讲不想提的事。这就是我当初离开北川时,由于没盘缠,向杨欣借了15元钱。后来和他失去联系,一直没将这笔钱还他。直到02还是03年与他联系上,我才将这笔债连本带息给他寄去。他死活不要,后来我俩达成一致。待我们再相聚时,他用这笔钱买单喝酒。这才了却我几十年一直盘压在心中愧疚。在这件事中,我做的很不道德,杨欣在他处境非常难的情况下,大义地帮了我,而我却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消失了。当然,这与那时通讯不便有关,但这不是理由。我之所以要把这事公布开来,是希望卸掉长久以来压在我心中的那块石头。通过此事,也表明我这人不全是对朋友讲义气,也有对朋友不地道的时候。看过卢梭《忏悔录》的哥们姐们兴许能理解,一个人公开他的阴暗面,不是希望得到别人原谅,而是他本人想得到彻底解脱。这下,我真的轻松了。</p><p>接下来我想说说杨姨,一位完全可以与圣经中圣母媲美的伟大女性。在我的记忆中,她给予铁家园知青的关爱是她所能够给予的全部。在此刻群中,我敢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他(她)没有受过杨姨的关照!那时候,我们能去趟北川县城不容易,先是扑腾扑腾地奔下山,然后找到李明慧,让他开着手扶拖拉机,突突突一路黑烟杀向北川县城。话到此,我得将李明慧拎出来说几句。李明慧在我的印象中多少算铁家园一个人物。其一,他不住山上,独自一人把守山下仓库,有吃有喝,自由自在。其二,此哥们很拽,任何时候都衣冠楚楚,头戴一顶黄军帽,脚下皮鞋铮光瓦亮,工作服里面的白衬衣衣领永远看不见污痕。嘴里永远叼着一支带烟杆的卷烟,牌子好像是飞雁啥的。见着我们,眼睛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让人恨得脚板心痒!啥意思?就是当时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那时我经常纳闷:这狗日的咋这么拽?穿得那么干净,还抽这么好的烟?当时,我们抽烟很紧张,就我来说,一是没有烟票,二是没有钱,所以我对有烟抽且还有“余粮”的人很嫉恨。山上的哥们还记得吧,我们烟瘾上来卷茶叶抽!把茶叶当烟抽,我记不得是哪个瘾君子的首创,反正我是抽了不少,多次抽的头晕恶心。记忆中,好像我与李明慧有过一次PK,是我找的茬,动没动手真不记得了。如果有的话,李明慧,小弟40年后向你抱拳陪不是了。李明慧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空了一定好好和他聊聊。</p><p>还回头说杨姨。我们一到北川就直奔杨姨上班的招待所,像回到自己的家一样随便。杨姨对我们永远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慈眉善眼透着温馨的母爱。她一口标准的云南话,声音像清泉,汩汩的流进我们的心田。她笑起来很有感染力,能在瞬间把你的忧愁笑没了。我们在杨姨招待所免费住,还经常到她家吃饭。有时早晨起来晚了,杨姨从外面买来豆浆油条,她在一旁慈祥地看着你吃。现在回忆起来,那场景非常感人。当然,交谈中少不了对我和杨欣的劝教,常常是在我们头脑发昏犯错的时候。实话说,我和杨欣还真听她的话。在山上,我们能听劝的,还有高姐、刘姐、李燕、陈志忠兄,经建兄、辑熙兄等,不过,那时太年轻,头脑一热,把什么都忘了!记得是04年吧,山上知青30年聚会后,杨欣给我来电话,说把我的手机号告诉杨姨了。没过几天,杨姨给我来了一个电话。电话里她声音有些沧桑,说什么内容我忘了,反正没有一句埋怨我的话。接完电话,我把自己关进卫生间里,狠劲地抽自己耳光,发誓一定要在35年聚会的时候回去,一定要去看杨姨,一定!结果……大家都知道,08年大地震,杨姨一家……此时此刻,我能说什么呢?在我的心目中,杨姨和北川是一个整体,在外生活40年,经常梦回那个地方,岁数越大,梦到的时候越多!想起前几天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说的那句话:“你来,或不来,我都在这里”。我一直以为,杨姨和北川永远在那里,结果它(她)们瞬间就没了,而我却还在这里,呜呜……</p><p>接下来聊点轻松的吧。</p><p>记忆中,在山上最轻松惬意的,是早上一睁眼,耳朵听到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嘿,又可以不出工了。没有比这更爽的事了。不出工,我们可以聚堆聊天。一支经济牌香烟,排着轮子嘬,每个人都努力把属于自己的那口烟吸得更深、在胸中憋得更长久。聊的内容自然是天南海北胡吹神侃。现在想来,一群十八、九岁不谙世事小屁孩能聊什么有用的东西?我曾经在我儿子十八岁时参与过他和一群狐朋狗友聊天,以我的岁数和人生阅历,他们感兴趣的东西都是狗屎。不过,我们那时虽然衣冠不整,其貌不扬,一脸菜色,却不乏青春活力,精力过剩。我清楚地记得,一帮从什么地方来的知青一下子记不起来了,就是谢正泉他们那个地方,有一个个子稍高,留平头,一笑脸颊小酒窝的哥们,很有活力,从山下背米回来,下山一路小跑。还有一个个子稍矮,肤色较黑,经常冷不丁“嗷嗷”来两嗓子,颇有点男高音潜质的哥们。遗憾的是,这些哥们都想不起名字了。</p><p>雨天还有一件事让人兴奋,那就是盼望早点开饭,如果凑巧碰上食堂做白米饭,炒回锅肉,那场面更是热血沸腾。一听到房头那个吊着一个大套管护丝的钟敲响,大家便蜂拥出门奔向食堂。厨房里,热气弥漫,香气扑鼻;厨房外,人声鼎沸,铁勺敲击瓷碗的声音此起彼伏……那场面,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可惜现在再也看不到了,呵呵。</p><p>自然,能吃米饭回锅肉的时候屈指可数,更多的是包谷发糕加土豆白菜汤。我至今也没弄明白,在《舌尖上的中国》浩瀚历史中,是哪个弱智厨师发明的土豆白菜汤这道菜?清汤寡水的,到现在我胃里还直返酸。上世纪八十年代,我曾经读过一篇小说叫《狗日的粮食》,立马我便想到要创作一篇《驴日的包谷土豆》,可见我对包谷土豆的憎恨程度。即便这样的伙食,我也常饿得两眼冒金花。于是,就有了以后的“偷肉”事件。怎么说呢,时间过去了40年,具体过程和细节我都想不起来了。至于那天辑熙兄说,我们煮肉时为了掩人耳目,叫大幺弟在门口拉二胡望风,依稀觉得有这事,可见当时这事有多滑稽可笑。实话说,当时想法很幼稚,明明看见厨房案板上放着半边猪肉,不做给我们吃不说,反倒拿盐腌起来,尼玛啥意思?想馋死我们不成?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几个饥肠辘辘、渴望吃一顿肉的小屁孩悄悄摸进厨房……说到这,我想讲一件与此无关的事。去年的一天,儿子从井上回来,我做了一大桌菜款待他,席间,他说:“爸,你猜我小时候最恨你的是什么?是你逼我吃饭。”我立马大笑起来。的确,我第一次离婚儿子才9岁,为了他长身体,每次吃饭都大鱼大肉逼他吃尽,直撑得他翻白眼。结果,儿子长得牛高马大,我却落了个不是。可见,不同年代的人生活感受真是南辕北辙。</p><p>一鼓作气打了这么多字,还不知道群里的哥们姐们感不感兴趣。感兴趣的献束花,不敢兴趣的请拍砖。累了,下次再续。</p><p><br></p><p><br></p><p><br></p><p><br></p> <p>二, </p><p> 人类与大自然如何相处,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报刊杂志上读不到真知灼见的文章,多见的是“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人定胜天”“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这类豪迈口号。那时的人们不知道人类与大自然应是和谐相处,相互依存的。人们带着满脑子征服大自然的幻想,拼命向大自然索取,殊不知大自然的资源是有限的,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追寻五千年历史,不论是远古大禹治水,还是如今的长江筑坝,都是红尘滚滚世事沧桑中的风花雪月短雨残阳。人类与自然的搏击已经历了无数漫长的岁月,但始终没有完全驾驭和征服它。无数个事实已经证明,渺小的我们只有敬畏它、顺应它、珍爱它,才能守住美好和谐的生态环境与生存家园。用现在的眼光去评判1974年的我们,豪迈中带有无奈和愧疚。我们感到豪迈的是“我们也有一双手,不在城里吃闲饭”。感到无奈的是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利,想招工就必须来铁家园上山下乡。感到愧疚的是铁家园以她母亲的胸怀接纳了我们,为了生存,我们砍光了她几遭洗劫仅存的少的可怜的中树小树,直到招工人散尽,也没有为她栽种一草一木。如今的我们都已年过花甲,脑海里残存的铁家园那历经岁月雕刻的山峰,她的岿然不动和风云激荡中的铁骨铮铮仍无法形容。她山雨洗礼后的博大心胸,赤裸坦露出的真诚和鲜明的个性,靠近她仍会让你怦然心动,面对她你仍不敢任性。铁家园让我们魂牵梦绕,是我们命中注定的永恒依恋。</p><p> 现在来看,这规定除了一刀切稍微有点过火外,其它都还合情合理。山上男知青对这规定不敢有牢骚,身壮如牛的像杨莽狗、杨树云、陈以柱、霍晓林、高经建、吴辑熙、吴利文人等,那是多了去,一月砍两百斤柴火轻而易举。至于像廖明清、放牛娃、万囊巴儿、胡老妖、谢正全、费四海、郭娃这等小屁孩,要想他们利索地从山里背回两百斤柴火虽说有点奢望,但只要抽掉他们身上的懒筋:不给发饭菜票。就不愁该干活的时候他们躲在宿舍里叫不出来了。至于女知青那就另说了。觉悟高身体好且泼辣的如王晓华、陈风敏人等,两百斤柴禾不成问题,就算她们体力不支,为了完成党交给的任务,舍了命也在所不辞。可那些年龄小体力弱的女知青怎么办?还有身体有病先天不足的又怎么办?陈佰秀,患有先天性心心脏病,能干这么重的活?当然,她有一个身强力壮的弟弟陈佰寿,帮姐把任务完成了,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另外的人呢?在郭娃的脑海中,有一些即清晰又模糊的影像片段:背米上山的路途中,砍柴归来的山间小道上,有着羊衣泽矮小羸弱的身影。他有意用一件宽大的工衣罩住背上隆起的米袋或柴火,非常艰难的迈着步。同等的重量,他要付出比常人多出一倍甚至两倍的生命力!然而他却从没在人前叫过一声苦。跟你说话时,他总是一脸灿烂的笑,仿佛生活里满是暖暖的阳光。四十五年后,羊衣泽来知青微信群,群主田秀琴上传了一张他和陈志忠的合影,照片中的他,脸泛红光,喜笑颜开,让人感觉仿佛能看到他体内的长寿基因在闪烁在向外扩散。郭娃一生佩服的人不多,但对历经沧桑用不同于常人的意志和顽强生存到今天,且有信心向一百岁目标迈进的羊衣泽,郭娃除了佩服没有别的话说。</p> <p>三,</p><p>双休日在群里逗留了一些时间,群里的确很冷清。好多头像都亮着的,就是不上来搭腔。吴辑熙说,好多人不会打字,想想有道理,都六十岁左右的人了,能打字的有几个?</p><p>在来群之前,我很少上QQ 聊天。我觉得没意思,你费心扒力打上很多字,人家给你一个“呵呵”就打发了,要不就是给你上很多表情,让人很无奈。</p><p> 平时若上网,先是浏览一些新闻财经保健饮食啥的,如果还有时间,就上一些论坛看看。有些论坛斑竹特牛,如“人民网强国论坛”,删帖厉害,跟帖要非常隐晦,水深得很。逛论坛我一般都潜水。有时看不惯,也赤膊上阵掐架,竭尽刻薄恶毒之所能。时常惹恼斑竹,封了我的ID号。我被判最狠的一次是流放火星,后面还有四个字:永不假释!</p><p> 上自家群,以为很随便,一露面大大咧咧,高经建说我“你还那么冲”。头一晚,遇见聂美华、张培林。把张培林误当成景培林了,杨欣骂了我,随即上了一张图片。好家伙,俩美女!不知啥时照的,看上去至多也就30出头,妩媚的可爱。时下,把越活越美丽的女人称妖精,反之叫妖魔。惊叹之余,我说了一句俩美女驻颜有术。可能我生命气场中带有太重的恶气,通过网络让她们感觉到了,才刚10点,活生生把俩妖精吓得“回家洗洗睡告告”去了。杨欣立马解释,说四川10点已经很晚,意思叫我别介意。我能理解,40年没见面,加上当初又没说过话,叫人给你说什么?不过,也没啥,时间再长一点,彼此熟一点就好了。顺带说一句,聂美华的姓我会拼了。先前总拼成“ye”,怎么也找不到,后来拼“聂耳”词组,找到了,原来是该拼“nie”。尼玛,让四川人用拼音打字就是坑爹。</p><p> 一个论坛或QQ群,需要人多捧场,如果都潜水,就冷清没人气。要热闹,得有人自我牺牲跳出来制造事端,引发掐架,把潜水的人勾引出来,群就火了。我想热闹,可又不能逮住杨欣、高经建、吴辑熙这些40年不见的老哥们掐架,因而郁闷纠结。</p><p> 在群里发了两次“长言”,把珍藏了40年的老窖酒启封且舀了两勺让大家品尝,心里十分快慰。忽然也有了一个想法,趁现在老年痴呆还没找上门,何不开始撰写回忆录?这是我年轻时就有的计划。回头把前两次写的东西看了看,没什么出格的地方,语调也有点像回忆录之类的东西,决心就这么定了。我将按照现在的思路,先忆北川山上的事,再讲我自己这40年是怎么过来的,事业、家庭,喜怒哀乐,如实写,绝对裸奔。再就有一建议,我们都已老大不小了,以后的日子还有多长谁也说不清,难道大家不想给后人留一点什么?我建议,由群里挑头,大家都来写回忆,能写的写,不能写的录音,反正大家退休了在家没事,这也算是找点事做吧。等大家筹齐了,汇个总,拿去印成书,留给后人看。这不是件小事,据我所知,很多地方的知青都在干这事。知青是一段历史,岁月越久远,越有价值。真的,你们好好想想。</p><p> 好,我打住,言归正传,列位耐点心看。</p><p> 临近下班时间,肚子有点饿了,就从炊事班说起。</p><p> 说到食堂,必须说管家景培林。记忆中,他瘦高,不拘言笑。每次到食堂打饭,我都看见他伏在桌上拨弄算盘记账。关于他,我记忆中没有太多的东西,只记得我们每月的饭菜票要从他那领。对了,那时山上有个规矩,每月必须打够50还是100斤柴火才能领到饭菜票我记不得了。这规矩对男知青倒没什么,对女知青就是一件头疼事了。那是绝对的体力活,你得手挥砍柴刀劈开一条路,人才能下到沟底。把胳膊粗的青杠树砍断、修枝、打成捆,然后再从沟底背上来,等到食堂过称时,人已累得脸青面黑,汗流浃背。男知青多用背夹,女知青多用上大下小俗称“尖勾子”背篓,由于柴火长,重心高,经常听到有女知青在沟底摔倒,人被柴火压住起不来的事。山上的日子过得苦,活很累,主要就是指下山背米,上山砍柴这些事,用现在话说,太挑战人类极限了!男知青如此,女知青就更难。山上没有煤,做饭、制茶都用柴火。刚上山时,还满目葱茏,树木茂盛。我们上山后,对大自然进行杀伐,掠夺。很快柴火越来越难打。山上露出块块秃癍。这要在现在,绝对是上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的料!不过,当时我们也没办法。不通公路,我们要生存,只能如此。</p><p> 景培林是第一批招工走的。第一批大部分分配在江油。75年春夏之交,我们制完春茶,领导派人去江油买大头菜。当这趟差的有付建设、我、陈百寿,还有一个好像也姓陈,名字记不全了。印象中,这小子个儿不高,一脸坏笑的样子,跟我们干了一些坏事,却没受到惩罚,很佩服这厮的。我们傍晚出发,路线走通口到江油。我现在都不知道那有多长距离,反正是走了一通宵。记得半夜走得太瞌睡了,在几个土堆上打了一个盹儿,醒来一看,尼玛,是农民的坟墓!由于年代久远,好些事都记不得了,只有一些依稀的影像,搞不清是真实发生过还是曾经做过的梦景,因此,我在这儿讲的可能与真实有误,有记得的,麻烦纠正一下哈。</p><p> 在江油呆了两天。晚上住旅馆,白天逛大街。我们几个知青,背着尖勾子背篓,蓬发垢面,勾肩搭背,敞胸露怀,在江油的大街上显得很自命不凡。举手投足,有点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舍我其谁的气慨。晚上回旅馆,发生了一段小插曲。一伙臂戴红袖标、提着半自动步枪的民兵闯进了旅馆,是抓逃犯还是流窜犯,我记不得了。总之,我们回旅馆时,见一推人围着什么在看。我们挤进去,见一个长得歪瓜裂枣的家伙,在声嘶力竭喊着什么。突然,我在他腮帮上看见一只长脚蚊,肚子先是瘪瘪的,后来慢慢红涨起来。我越看越焦躁,浑身发痒,实在忍不住,上前一巴掌拍死了他脸上的蚊子。那英雄平白挨人一掌欲发作,看见我手心的一团蚊子血,也只好作罢了。瞧,我那时多无知无畏,倘若那英雄一时兴起,甩起半自动给老子一枪,还有爷的今天?</p><p> 第二天,我们一干人仍昨日打扮去钻井队找北川参加工作的知青蹭饭。我们顺着一条铁轨向东走。走累了,就坐在铁轨旁的水泥墩上歇一会儿。铁轨边有N多的桐子树,树上开着N多的白花。天空出奇的蓝,温暖的阳光洒在我们缺少营养却不乏青春活力的脸上,我们感到自由舒畅。是去哪个队找的哪个知青,谁掏饭票给我们打的饭,我统统记不得了。只记得那顿饭吃得很饱,一海碗米饭,上面盖着满满的莴笋炒肉,直到今天,我仍有那种唇齿留香的感觉。之所以我提这件事,是因为前次上群聊天,张培林说起这事,她说没管我们饭有点内疚。大可不必。再说了,那会儿你不也刚参加工作几个月,且一姑娘家,在山上我们又没讲过话,突然见到一拨土匪一样的熟人,别说你,就是我一大男人,也要退避三舍!</p><p> 陈志忠是炊事班班长,前面我说过,他不怎么说话,一旦出言,份量就很重。他是我在山上尊敬的人之一。临下乡前,我母亲带我去了一趟遂宁,在陈志忠家吃了一顿饭。因为他父亲和我父亲是战友。我7岁就死了父亲,小时候常想念得苦痛,对父亲的战友,我都把他们列入崇拜的行列。源于此,我也就尊敬比我年长的陈志忠。在山上,他能干,把一个“难为无米之炊”的食堂搞得有声有色。脑海里有一道叫“凤尾清汤”菜名,在山上挺著名,就出自他的手。其实,也就一清汤寡水的莴笋叶子汤而已。我们都是第二批招工出去的。他分在3245钻井队,我在1818钻井队。1978年调新疆,我们两个队同住在乌尔禾电厂农场的大院里。不久,他们队开拔去了南疆叶城,没几年又回来了。关于陈志忠,我有很多话要说,不像万啷巴儿,我们虽说都在克拉玛依,但不在一个单位。陈志忠是87年调回四川的,这之前,我们同在一个钻井大队。据我所知,他也是单打独斗出来的,在井队干钻工,干司钻,再改行当泥浆工,最后干泥浆大班,都很出色。我有一铁哥们,现在是西部钻探泥浆技术服务公司的经理兼书记,我们时常在酒桌上聊天,说到当年井队泥浆大班时,还记得陈志忠。他说,陈志忠要不调回四川,在新疆干到退休,现在去私人老板那打工,凭他的技术,年薪少说也得百万以上。</p> <p class="ql-block">四,</p><p class="ql-block">2011年,一个灰暗的下午,我的第二次婚姻走到了头。房子给了女方,我准备外出租房,随中介看了几家,不是太小就是太脏,回到家心情沮丧到了极点。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山上一个叫什么秀打来的。她说和田秀琴到了乌鲁木齐,问我哪家旅行社好一点。这个叫什么秀的,杨欣熟悉,我印象中有一双大大的眼睛,留着江青头,平时很泼辣。由于当时心情不好,我冷淡地结束了通话。至今我还内疚得不行。</p><p class="ql-block"> 2012年岁末,我接到我家幺妹的电话,她告诉我,老五在医院快不行了,你回来看他最后一眼吧。我立马定机票回四川。我家老五是我最亲密的兄弟,98年查出鼻咽癌,一直治疗,一直抗争,受尽病痛折磨。我家姊妹六个,父亲1963年因公去世。那时我母亲33岁,我哥11岁,我姐8岁,我7岁,四弟5岁,五弟2岁,幺妹刚满月。怎么说我这个家庭呢,父亲死了,天也就塌了。母亲没改嫁,顽强地把我们六姊妹拉扯大。母亲年轻时堪称伟大,老年时由于痴呆做出的事情让儿女们很是无奈。09年她中风,从此结束了陆地生活,躺在病床上靠鼻饲、氧气维持生命,12年,已认不出她新疆回来的三儿。唔唔。</p><p class="ql-block"> 年三十,我从南充赶往成都第一人民医院。病床上的五弟,形容枯槁,像一具木乃伊,时而清醒,时而昏睡。在他昏睡的时候,我在床边一边喝啤酒一边回忆五弟小时候的情景。小时候我们过得很苦。在我脑海中有一段清晰的画面:3岁的五弟,依着邻居家的门框,手指含在嘴里,看着邻居家餐桌上的肉。这就是四川人说的小孩“相嘴”。我拖他回家,他一步三回头哇哇大哭。我无法满足我的弟弟,但有一样我可以让他感到骄傲,那就是从小保护他,不让他受别人欺负。那时候家庭都多子女,有一个爱打架的哥哥,在做小弟的看来,是了不得的事。长大参加工作,我在新疆,他在地调处五大队开东风卡车。后来调到华阳处机关小车队。他从小崇拜我,参加工作后,平时积攒下好烟好酒,到年底了就写信叫我回来享用。每次探家,有他陪着,我觉得有家真好。</p><p class="ql-block"> 夜里11点刚过,病房中五弟从昏睡中醒来,他说哥我冷,我说别怕哥抱着你。就这样,我半躺在床上让他枕着我的胳膊,然后回忆我们小时候的故事。小时候,厂里放露天电影,我五弟饭没吃完就跑去占位子,就是那种用几块半截砖头码个堆,就算是这地儿有主了位子。我这当哥的经常坐他给我占得的位子看电影。说到这儿,我问他在听吗?他说在听。我有句话思考良久,不知该不该跟他说。最后还是说了。我说,你到了那边。……给我也占个位子……我弟看我良久,点了点头,眼角流出一行泪水......我弟13年3月5号走的。今年清明,我给他烧纸,在217国道一个幽暗的十字路口,我用木棍画了一个圆圈,然后在里面烧我给他的东西。除了成沓的亿元大钞,还有一支AK-47冲锋枪。我说,兄弟,你去了那边,哥不能再保护你了,若有人欺负,你就拿这枪给他狗日的一梭子!他们下次就老实了。</p> <p>五,</p><p>后来招工,大家都陆续离去。四十多年沧桑,大耳朵在我记忆中逐渐淡出。他的再现,是我来微信群聊天不久,突然冒出一个“巴人”,问是谁,答:“大耳朵”,于是记忆复活,大耳朵在我脑海又变得栩栩如生。</p><p> 聊天中,发现大耳朵有点逗,上来就给我写古诗,尤爱引用鲁迅的"破帽遮颜过闹市,躲进小楼成一统“ 。我当时话没过脑,说他酸腐,大耳朵就收敛了。我这人,喜欢找乐子,尤其喜欢同酸腐之人舒情怀。这次与大耳朵擦肩而过,有点后悔。我应该让大耳朵再酸再腐一点,这样聊天岂不更有点意思?现在回想起来,那天我大脑真是被屁轰了!</p><p> 我糟蹋戏弄大耳朵,拿他跳国标舞说事。他很大气,不跟我一般见识。但也没忘给我一暗箭复仇。那晚,四川夜已深。他知道我还在群里守阵地,上来告诉我他喝高了,接着就发一连串莫名其妙的字。我看了有些急,一怕他酒醉中了街头小姐的诡计,二怕他醉卧街头遭洗劫,便在群里呼吁就近的朋友给大耳朵打电话。最后还是同力、老幺上来戳破了大耳朵的诡计,我才释然。</p><p> 大耳朵在群里说话有点高深莫测,一般人写字上来,我都一眼看明白意思。大耳朵 不一样,他写上来的字,我都要反复斟酌,猜字背后的含义。说明大耳朵这人脑子聪明,尽管有些言论我看不懂,但绝不能就此说他学识不渊博。就像霍金,你看不懂他的宇宙黑洞,就可以否认他的高智商?</p><p> 闲暇时分,我品茶沉思,在脑海里拿大耳朵与我们群里的人作比较,发现他有点另类。到底另类到哪,我又说不清楚。直到昨晚在网上随意浏览,看到三星堆出土的青铜面具,才有点恍然大悟。那些至今没法解释的大耳高鼻的青铜面具,简直就像比着大耳朵的相貌铸造出来的,再联想到大耳朵的“巴人”名号,还有那晚他发给我的古灵精怪的电码,我怀疑大耳朵是5000年前神人转世,了不得,了不得呀!</p><p> 哈哈哈,随意写下上述文字,大部分是我的真实回忆,小部分是我的联想。有哪尖刺扎人,大耳朵看了,千万别不高兴。我很珍惜我们的情义。真的。</p> <p>六,</p><p>上一个新贴,第二天我便要上群里来,看看都有哪些人回帖或送花。实话说,我不是想别人送花点赞,是想知道有多少人看了我写的回忆,毕竟费了心血,没人看还有啥意思?</p><p>上来的人还是不多。可喜的是有了新面孔。刘同力冒头了。且聊天很老道,不像吴利文,打字很吝啬,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向外嘣。同力发了一个幽默段子,含义我读懂了:我写的东西主题有点跑偏。只有李明慧好像看出了我的用意,建议我把写的东西多润润色,将来拿去发表。</p><p>刚开始上群发回忆,只是凭兴趣随便写一写,逗个乐子而已。后来,人进入写作模式,脑子就像手机调成了震动,怎么也静不下来。于是,就生出写回忆要拿去发表的想法。构思也就认真了些。我想通过对北川的回忆,把我这40年人生经历穿插进去,一则免了我在群里回答朋友的询问关切。40年过去了,我虽历经坎坷,饱经风霜,同时也沐浴过春风,朋友问我过得咋样,我一两句话哪能说得清?二则写的东西将来有幸能在那个杂志社发表,弄几个小钱,换点小酒喝,又何尚不可?</p><p>选择写作,是我人生犯的第一个错误。1979年,因为别人的一次误操作,我在转盘上被钻杆扫翻,双腿胫骨骨折,从此结束了钻工生涯。养伤期间,我思索以后人生该往哪儿走,焦躁中读起了小说。觉得小说不就是讲故事么?别人能讲,我为什么不能讲?于是,我把自己关进小屋,买来一大堆馕,泡一大壶浓茶,摊开稿纸开始创作。饿了,啃几口干馕,连续一个星期没出门,写出九千多字的处女作《钻工日记》,给当时还叫《新疆文学》杂志社寄去。不到半个月,编辑来信了,说来搞拟采用,望继续努力。我兴奋得差点没晕过去!以后就刹不住车,82年到96年,十四年写作,退稿堆了一大箱,但也小有斩获。在省级、市级文学刊物发表短、中篇小说20余篇。获奖证书一大摞,有石油部的、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克拉玛依文联的;90年加入新疆作协,以后克拉玛依作协理事。。。。。那时候把这些东西当宝贝,现在看一钱不值!</p><p>写作很辛苦。一部三、五万字的中篇小说,光构思写初稿就要一个来月。然后休息几天,又来一个月修改润色,直到去邮局把稿件寄出去,人累得像大病一场。我的神经衰弱就这么得来的,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第二天还要上班。。。。。。后来发现酒可以让我放松下来,先一小口就管用,后来一两、二两、三两。我再不敢加量了,担心肝吃不消。在失眠和酗酒两者作选择,我只能选后者。95年,我写了一部30来万字的长篇小说,编辑看了说行,可以出版。但现在搞改革,你得去拉赞助出书。我问多少?他伸出一巴掌。我说五千?他说,不,后面再加个零。我当场晕死!那时候五万可是个大数目!我愤懑,心想老子写书,费心拔力歌颂咱们祖国,这么多年悬梁刺股、卧薪尝胆,到头来出版还要自掏费用,神马世道!从此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再没写过一篇东西。</p><p>上群第一天,吴辑熙问我为何不写东西了。我说再写下去该穷得裤衩都没了,高经建还笑我。真是这样,现在的作家,除了像韩寒那样的写手,连获诺贝尔奖的莫言都是穷光蛋。得一百多万美元奖金又咋样?在北京也只能三环外买一百多平米的楼房而已。我很后悔,那时要一直从事技术,像写作那样拼命,再不济也比现在强。</p><p>好了,我算是把写作的事向大家交代了。就此打住,写北川山上的事。</p><p>我和吴利文、杨欣住一个宿舍。是那栋平房的背面。开门三尺一陡壁,阻碍了视线,给人的感觉很压抑。用现在风水学看,住那样房间的人运气都背。因为陡壁挡住了官运财气。加上陡壁下一阴沟,本作雨天排水用的,但住这栋平房的小子们懒,硬把这阴沟当作了小便池,没事就来此排泄,因而臊气冲天。两则因素相加,一股恶煞气便始终在我们屋里挥之不去。那时我倒霉,杨欣比我更倒霉。就吴利文命硬,在那儿活得滋润。</p><p>吴利文喜欢搞无线电,堪称那时候的高科技。他有一个硕大的帆布挎包,里面装着万能表、电烙铁、尖嘴钳、镊子等工具,修半导体收音机时,取出来摆一大桌。先用万能表查哪短路,接着上镊子尖嘴钳啥的,最后上电烙铁开焊。我至今还记忆得吴利文在宿舍昏黄的马灯下,左手拿镊子夹着半导体器件,右手捏着烙铁,歪着头,呶嘴吹散焊接烟雾的样子。那会儿整个屋很安静,马灯光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显得古灵精怪,空气中飘荡着锡焊松香的味道,让人感觉迷幻。</p><p>一提到马灯,我的记忆开始复活了。农场在没上柴油发电机之前,山上男女人手一盏马灯。记得有一次开采制春茶动员大会,开得很晚才散。夜幕下,我站在农场领导宿舍门口高高的平台上看夜景。刚下过一场春雨,山峦间飘荡着轻纱一般的白云,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脾。左边,是男生宿舍的人提着马灯下台阶去伙房打热水,右边,女生们手提马灯正沿着一条蜿蜒小路回宿舍。点点亮光,闪烁飘荡,把空旷的山谷点缀成灿若星汉,如同仙境。</p><p>这也是我离开北川多年后经常做的梦境。</p><p>40年魂牵梦绕,有时回忆甜蜜,有时回忆苦涩,更多的是那种对失去的青春岁月揪心般的痛楚。</p><p>在我的印象中,吴利文是个高智商的家伙,成天迷恋高科技难以自拔。但他不是那种拧着自己耳朵想脱离地心力的幻想家。他是地地道道的实干家!那时半导体收音机就像现在高富帅拥有宝马座驾一样,虽然有,但不多见。收音机在山上使用频率高,因为那是我们了解外面世界的唯一载体。使用频率高,自然坏的时候也多。时常有男女知青拿着收音机来找吴利文,他来者不拒,且费用全免。吴利文这是一箭双雕,一是练了手艺,二是落了个好人缘。吴利文修收音机技艺了不得,刚送来的收音机周身都是毛病,打开一片沙沙声,啥台都收不到,经他七捣鼓八捣鼓,嘿,好了!我时常拿吴利文修好的、别人还没来取走的收音机白天听音乐,晚上躲在被窝里收听敌台。一个是美国之音,另一个是台湾的海峡之声。美国之音时事报道多,常播爵士音乐。台湾台爱播时事短评,攻击大陆言辞偏激。我还记得,台湾要播污蔑大陆人民生活前,总要来段二胡曲《江河水》。演奏者仿佛知道我们大陆人民处在水深火热中似的,把那二胡拉得十分悲惨凄凉,让我听了心酸不已。不爽的是,刚播了一小段评论,它马上就给你来电讯译码,好像大陆美将特务挺多似的,电讯译碼多得不得了,我时常被那些枯燥的阿拉伯数字催眠入梦乡。</p><p><br></p><p>吴利文长相不及杨欣帅,但长得很男人。中高的个子,浑身没有一点赘肉。面皮不白,毛孔略粗,头发留着毛寸,根根扎人。整个人看上去刚毅、果断。他中规中矩,守纪律,听党的话,党教干啥就干啥。党说,你去把山下的口粮背上来,他立马飞叉叉奔下山,脱下长裤用两条裤管装上粮食,嘿嗤嘿嗤再上山来。党说,你把100斤柴火砍回来我给你发饭票,他二话不说,肩上背夹就上摩天岭,呼哧呼哧背下来一大捆青冈木,而且每次都超额完成任务。吴利文劳动积极,表现突出,农场领导就把他拎进先进知青的行列,对我和杨欣这两个不听党的话,干活偷奸耍滑、调皮捣蛋的落后分子,吴利文眼中常流露出无比的蔑视。为拯救迷途的羔羊,他常扮演牧师向我们布道施教,而我和杨欣这两只迷途的羔羊,在上帝派来的牧师跟前,自然是俯首贴耳、连连称喏的命。</p><p>吴利文长得像共产党员,我用长得像形容,是想说如果共产党员能有个标准脸谱的话,一定是吴利文那个样子。他一身正气,大义凛然。目光时而犀利,时而柔和,这要看对待什么人。要在战争年代,假如我和他都在搞地下工作,再假如我先于他被逮捕做了普志高,他犀利的目光保准一下就可以看穿我叛徒的丑恶嘴脸!他一旦被捕,一定会像许云峰、江竹筠那样,咬牙忍受住敌人严刑拷打,绝不说出党的秘密,最后拖着沉重的脚镣赴刑场,在高喊“打到帝国主义”“中国共产党万岁”口号声中慷慨就义!</p><p>吴利文在我心目中一直都是正人君子,前篇我结尾时说的那些关于他看黄片的话,都是我瞎编的,你们千万不要相信。40年不见,我想试试他的幽默度,结果他中了我的招,回帖叫我别得瑟,他会给我有力回击!哈哈哈,我等着看他扔过来的鸡蛋有多臭!</p><p>吴利文在山上没有什么风流韵事。唔,不对,让我再想想。对了,想起来了。这厮有绯闻。记得在一个没有出工的日子,一个美眉飘来我们宿舍,好像是那个长得像洋娃娃的美眉,光鲜鲜,水灵灵,让我们寒舍蓬荜生辉。她是来找吴利文修收音机的,自然没我的事,在他和她头挨得很近谈收音机的时候,我悄悄溜了。过几分钟再回来时,美眉已走,只剩下吴利文在修收音机。我凑过去开他玩笑,见他脸红到了脖子根。呵呵,有戏!那几天我对吴利文密切关注。这次他修的十分把细,轻手轻脚的,生害怕把哪给碰坏了。修好后,我想拿过来试听,他碰都不让我碰。只见他独自坐在床前,掏出干净的手绢,轻轻地擦拭着收音机的外壳,轻轻地调试波段。出来一段轻音乐,他心不在焉的听了一会儿,然后把音量调小,把小巧的收音机贴在脸上,陷入沉思。</p><p>许多年来,我一直想不明白为啥吴利文会出现那副神癫癫的摸样,今天才恍然大悟,原来……大家看我今天的推论对不对,那时我们都对收音机爱不释手对吧?在信号不好时都有贴在脸上听的习惯对吧?晚上都有躺被窝里听收音机……哈哈,有结果了!那美眉一准也有躺被窝听收音机的习惯,收音机一准留有美眉的体香!吴利文当时神颠颠就是被那香味惹的,那会儿他就在思春。</p><p>三年前一个下午,我接到吴利文一个电话,他说我是吴利文,现在克拉玛依大酒店,你下午7点来见我。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我惊讶的下巴颌差点没掉下来,吴利文不是在江苏吗?怎么来了克拉玛依?啥话别说,赶紧打车去克拉玛依。在酒店房间里,吴利文说昨天到的,有些感冒,刚洗完澡。37年没见,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显得有些沧桑。不过,话又说回来,男人嘛,头上有多少白发,脸上有多少皱纹算不的啥,只要精气神还在就行。我问他此行目的,他眼中立刻开始放光。他说买断后开了一个公司,搞自动化监控系统,采油区就需要这东西,这次来克拉玛依就是来看看去年安装的系统怎么样。在等万啷巴儿的一个多钟头里,我基本上是在听他说他的自动化监控系统,听得我云里雾里,虽不明白他搞出来是啥东西,但高科技是肯定的。说实话,我真的很佩服吴利文,他智商比我高,毅力比我强,只是生错了年代,要晚出生十年,没准就一中国科学院院士。那晚我又喝高了,是他开万啷巴儿的车送我回的家。临走时,他很严肃地对我说,以后你不准喝醉了!听听他的!</p> <p>七,</p><p>山上还有个爱读书的是胡建国,他虽不太招美眉喜欢,但有满肚子学问。红楼梦没听他谈起过,倒是听他侃三国时候多。假如有一天找上他聊天,算是你的不幸。他给你侃三国,从天亮可以到天黑,你不能走,他哪怕倒贴香烟让你抽,你也得听他说完。那时听他侃三国,不是我们渴求知识,主要是骗他烟抽。胡建国有很多书,据说还有当时的禁书:《少女之心》手抄本,有没有,我真不知道。但从他对美眉的浓厚兴趣分析,可能他是真的有。写到这儿,我再次重申我对胡建国的怀念,希望他尽快养好老年痴呆,来群里看我的回忆,他抽烟我全额报销。</p><p>既然提到了李永贵,顺带就说说他。那天群里同力提到他,我说写他有难度,因为他这人在山上出名“吝啬”,我怕写不好,伤着他。瞧我现在写吝啬俩字都是带了引号的。其实,他那不叫吝啬,是叫会过日子,再文雅点,是未雨绸缪。那时生活很艰难,尤其是吃的,没有油水,人都馋。就因为这,只要川中矿区有车来北川,家长们常捎带些好吃的,以备孩子痨肠寡肚时打打牙祭。记得李永贵有个经常上锁的红漆大木箱,里面有许多家里带来的食物,像猪油、罐头、香烟啥的。他的东西很少与人分享,尤其是香烟,虽是8分钱一包的经济牌香烟,他可以当着你面抽的有滋有味,诱的你烟瘾难耐,而你却半根也讨要不上。鉴于他这种极端自私的行为,激发了我和杨欣还有其他小赖们的铤而走险的犯罪热情。通常,我们采取调虎离山的办法,一个人拉他出来聊天,另一个人就溜去他宿舍,从他床枕头下摸到钥匙,打开木箱,窃取东西。完后给这边打个信号,旋即呼啸至山林大快朵熙。我们甚至动用了高科技,用针管抽他准备春节带回家孝敬父亲的剑南春酒,抽出半瓶,再回注同等的泉水,结果那年李永贵回家不但没得到好,反挨父亲一顿揍。这主意杨欣说是吴利文出的,我觉得有点不靠谱,说刘同力的教唆,我相信。</p><p>箱子里无缘无故少了东西,李永贵起初百思不解,后来他用福尔摩斯方法对发生的案子进行推理。箱子是上了锁的,没有被撬的痕迹,问题就一定出在钥匙上!用现在的目光看那时的李永贵,他应该算得上是个大智慧的人。他没有去憎恨偷他东西的人,而是在心中深刻地反省自己,用现在的话说,他没有必要为别人的错误让自己生气。找到了错误根源,李永贵决心盲羊补牢,更不在乎模仿一下葛朗台。白天,他把钥匙牢牢地系在裤腰带上,晚上,睡觉都把钥匙攥紧在手心里,从此断了歹徒们的念想。</p><p>有一天,吴辑熙告诉我,说知道吗,昨晚李永贵端一缸茶蹲在那棵大核桃树下,边抽烟边哭,哭得“瓮啊瓮”的。那是第一批招工知青走后,整个铁家园农场被哀愁笼罩。漆黑的山谷伸手不见五指,已经没有了往日那种马灯闪烁,灿若星辰的热闹。一个大男人,端着一个大茶缸,手里一根点燃的经济牌香烟,蹲在一棵大核桃树下,面对空旷的山谷,放声大哭。哭累了,喝口茶,抽口眼,再继续哭。“瓮啊瓮”的哭声在山谷中回荡,可谓惊天地泣鬼神!这是何等的悲伤场景,倘若没有触碰到心中那根最伤心的炫,一个大男人是不会那么痛哭的。</p><p>多年来,我始终对“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句话感到纠结。上帝创造了亚当和夏娃,男女都有泪腺,为什么到了我们这,就男儿有泪不轻弹了呢?年轻时,我心冷硬,像魔鬼城雅丹地貌的山峰,通过几十年的风沙磨砺,如今已露出柔弱的内核。以往很难打动的心肠,如今容易被打动了。比如一首歌,比如电视里农村小孩独撑家庭大梁的故事,再比如08年北川大地震生死不离的画面,都可能把我弄得泪水盈眶,然而却始终不能流出来。我分析,可能是环境在提醒我是一个大男人,心中有道防线把守着,不允许我在人前流泪,更不允许我哭出声来。现在我终于明白,男儿有泪不轻弹是指有在人的时候,没人时,也可以像李永贵那样抱着茶缸点着香烟哭得“瓮啊瓮”的,这非但不丢人,反而很男人。真的,很男人。</p><p><br></p> <p>八,</p><p>该说一下高经建了,好话都给杨欣他们前几位了,轮到高经建时,我反而有点语塞。北川山上知青中有很多姐弟俩、哥弟俩:高荣先、高经建姐弟;刘光明、该说一下高经建了。怎么说呢,我在这回忆的都是我的铁哥刘兴隆姐弟;陈百寿姐弟;大幺弟姐弟;陈志忠、陈志强哥俩;胡建国、胡建中哥俩……以往不回忆的时候,连名字都想不起来,今天一回忆,不但名字说的准确,他(她)们的形象也像电影一样栩栩如生在我眼前掠过。尤其陈百寿那个姐,个子娇小,留着倆小辫儿,长有些许雀斑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青乌,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说话细声细气,在山上干着与我们一样的活,吃着一样的苦,听说……我此时真的无语。</p><p>陈百寿与我在山上也很要好,但关于他的故事我却回忆不多。在我脑海中留下的只有他爽朗的性格,以及他帮姐姐砍柴背米的身影。他不惹是生非,也招人喜欢。12年我回家看我五弟,遇见汪大富,他接通了陈百寿,我们简短地通了几句话,也许分别40年太久,双方都没有那种期盼的激情。还有刘兴隆,过年给我发来祝福。关于他俩,留待以后见面再叙吧,如果今生还能见面的话。</p><p>高经建在山上就显出领导者的才能。他是农场球队的队长。虽然球队水平很业余,可那时没有其它体育活动可以在山上开展,打篮球是唯一能消耗我们过剩精力的活动。当球队队长不容易,尤其队伍中有杨欣、付建设、我(滥竽充数)这样的天性不服管的家伙。然而,高经建凭着他过人的智慧和天生的领导能力,硬是把这支乌合之众训练的服服帖帖。我们都听他的。他咋指挥,我们咋做,没错的。其实当领导挺简单,有联想集团董事长说的八个字就够了:人尽其才,物尽其用。领导要熟知自己的手下,张三责任心强,你把它当作铆钉铆在关键位置上。李四脑子灵光,爱创新,你就把他当作齿轮。至于王五、张二麻子,该当螺丝钉的当螺丝钉,该做传动皮带的做传动皮带,至于领导自己,就是这台机器的主动轮,团队要干什么事,只要你主动轮一转,全盘皆活。</p><p>高经建是第二批招工出去的,分在卧龙河脱硫厂。为什么我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我去过那个地方。1977年四川局搞两条路线对比,我作为一名后进变先进的青年钻工典型被党叫去巡回宣讲,其实现在想来那就是一次游街,游的范围还挺大,各个厂矿都游遍了。卧龙河脱硫厂在一个山沟里,远远望去,被一片紫色的烟雾笼罩。一进厂区,空气中有一股让人胸闷的刺鼻味道。宣讲团临走前晚,高经建叫我去他宿舍吃饭,末了,见我东西凌乱,送我一黑色马桶包。1978年,我背着高经建送我的马桶包从大西南走向大西北,因为特珍惜,使用了很久。1987年春末的一个周日,我在乌尔禾一间平房里赶写文稿,儿子刚出生三个月,他妈和他外婆去逛街,把他留在小床上让我照看。儿子很兴奋,一个劲的在小床上依里哇啦告诉我务必抱他起来玩,否则后果很严重。没办法,我只好把他放进高经建送我的马桶包里,收紧上面那根带子,只露出小脑袋,然后背在背上继续赶稿。开始他小腿小胳膊还在马桶包不老实,动弹的厉害。后来这小子终于也感觉到反抗是徒劳的,便耷拉着小脑袋睡着了。瞧,这马桶包多神奇,不但惠及我,还福泽我儿子!</p> <p>九,</p><p>说高经建,就不能忘了高荣先。在山上,我们都叫她高姐。这不是现在哪种泛泛的叫,我们那时是发自内心的叫高姐。她待人亲和,心地善良,不管谁有困难,她都帮。尤其我和杨欣,受她的恩惠最多。在我记忆中,她的形像是和杨姨排在一起的,身后都有圣母一样的光环。闲暇时,我喜欢听小提琴曲,特别喜欢舒伯特的《圣母颂》,一听到那柔美委婉的曲调,我眼前便要浮现杨姨和高姐的身影,一些记忆就开始复活。</p><p>我和杨欣不同,开篇我就说过,我家境困难,在山上时过得捉襟见肘。经常是上半月猛吃,下半月就傻了。饭票没了,中午开饭时,我假借不饿不想吃饭独自一人呆在宿舍里,其实在黯然神伤,正愁得不行呢,高姐来了,递给我饭菜票,叫我赶快去食堂打饭。哦哟哟,感动得我……这种情形不是一两回,而是经常。</p><p>现在我脑海里有一个这样画面:秋末初冬,山上收获板栗。在一棵大板栗树上,我和杨欣站在树枝上使劲摇曳,乒乓球大小、带刺的的板栗球纷纷落下,高姐在树下奋力捡拾。她用工服在腰上挽个结,做一个布兜,捡一粒,往布兜里放一粒。布兜满了,就过去倒进旁边的背篓里。背篓满了就收工。晚上,我们带着充公截留下的板栗,让高姐用煤油炉或炒、或盐水煮了,在马灯映照下,我和杨欣顾不得说话,拼命吃,吃得摇头晃脑,乐不可支……哦,这段记忆太温馨了!</p><p>什么是姐?姐就是小时候母亲不在的时候她代替母亲的位置叫你回家,上学的时候牵着你的手。长大了,你工作了,她一月一封来信,叮嘱你天凉了,该加衣服了,别饿着,听领导的话,积极上进。再过几年,信少了些,但每逢节日,你都会收到姐寄来的包裹,里面都是你小时候爱吃的东西。又过了不知多少年,你悠然回家,发现姐一头青丝平添了白发,说话逻辑有些不清,关切也不十分到位,甚至有些絮絮叨叨。看见相机,她提出与你合影,挽着你的胳膊,头靠着你的臂膀,一副很幸福很有安全感的样子……我在群里就看见高姐挽着杨欣的胳膊照的一副照片,就像我上面说的那样,高姐显得很幸福很有安全感,看得我视线有些模糊,心想,将来有一天若能见面,我也要让高姐挽着我的胳膊照一张相。</p><p>好了,这篇就到此打住。我想说,北川山上的回忆让我很感恩,那种超过了血缘的朋友亲情让我很动情。我希望多一点人来看我写的东西,因为现今时代,真情已不是很多。就像炎热的暑天,我们渴求一丝凉意,要自然的,不要空调制造出来的。这就是我写回忆遵循的原则。</p> <p>十,</p><p>还是继续写北川山上的回忆。</p><p>上篇回忆发到群里后,第二天我照常来看效果。又有惊喜,深水区又有鼻孔冒出来喘气的,而且是美眉!岳军、冯咸生、卢开平.......田姐田三丫头也旅游回来了!加上先前的熟脸孔,群里很热闹。</p><p>岳军一上来就逮住高经建问:“是我叫你哥还是你叫我姐?”高经建一点不幽默,生掰住出生年月不放,我在一旁叫杨欣调北川的老照片,结果一看:岳军分明就一小丫头片子嘛!刘同力在一旁说,你郭娃别拽,你看看你那时的样儿。随即把我和高经建、杨欣、吴利文的合照贴上。我一看傻了,尼玛,我看上去比岳军还小,纯粹一奶气未干的乳臭小儿!我想回头再跟岳军搭讪,岳军早被高经建吓回深水区了。不过,今天我要对岳军说,高经建不叫你姐算了,我叫你姐,但丑话说前头,假如有一天见面,我要看上去比你老,你得喊我哥哟!</p><p>几个美眉叫我写一写山上的女知青。我说恐怕写不出。说真话,我在山上时面对美眉很自卑,连头都不敢抬,搭讪就自然更不敢了,哪里来故事?再说了,我这是写回忆,大家都在山上呆过,我不敢乱编的。现在想来,假如那时男女界限不是那么分明,场领导不是管得那么严,大家在上面再呆久一点,说不准我现在也能炮制出一个张艺谋那样的《山楂树》来!当然,这是吹牛。</p><p>那天群里聊天,张培林说有一天她和另外两个女生上山砍柴,天黑才回来,在食堂门口的小道上,遇见手提马灯的陈志忠,当时就哭了。我明白张培林在群QQ打出这几句话的含义,更能猜到她省去的那些细节。三个十七八岁的小女生,一大早带着干粮上山砍柴。面对茂密的丛林,她们没有一点畏惧,手挥砍柴刀,在灌木丛中先清出路来。在这过程中,一会儿荆棘勾住了衣领,一会儿藤蔓揪住了小辫,她们一慨不予理会,因为这是在白天。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根手腕粗的、农场领导规定可以砍的青冈树,小女生欣喜若狂,左手抓住树干,右手会挥舞柴刀奋力地砍将起来。青冈木质地坚硬,男生也要一二十刀才能砍断,小女生更要付出数倍男生的努力。砍好一棵放在原地,小女生继续向灌木丛深处搜寻。就这样,她们一棵两棵的放倒青冈树,在颇有成就感的同时,心里也在估摸所砍下柴火的分量。那时农场规定,知青必须月砍回两百斤柴火才能领取32斤饭票和8元钱菜票,且不分男女。两百斤的定额对男知青来说都感到压力山大,对女知青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根本就无法完成。但农场的规定是很斗硬的。女知青们只好硬着头皮去挑战她们的体能极限。</p><p>且说张培林三个小女生在树林里兴致勃勃地坎柴,忘了饥饿,忘了时间。,等她们发觉时,太阳已坠入了地平线。一种本能的恐惧让她们拖着柴火连滚带爬的下了山,等到把青冈木一根一根插进背篓里准备背回家时,她们又绝望了。三个小女生高估了自己的体能!她们根本就背不动砍下的青冈木!没有办法,只好一根一根地从背篓里往外减重,最后她们只能将三分之一的柴火背回家。</p><p>从她们背上柴火动身的地方能看见农场的灯光,然而山里的羊肠小道七拐八弯,虽近在咫尺,路程却漫长而遥远。她们又饥又渴,但又不敢懈怠,因为山里的夜正像厚重的棉絮从她们头上压下来。这就是她们在食堂小道口看见陈志忠提着马灯迎接她们时,为什么想要放声痛哭的原因。饥渴、疲惫、恐惧使她们处于崩溃的边缘,看见陈志忠,压在她们心中的堰塞湖终于决堤了。她们觉得自己终于得救了。</p><p>写这一段故事感到心里很压抑。我们当知青那个年代,是没有人道主义、大爱这些词汇的。所以,张培林她们女知青受的那些苦,很让现在的男人们情何以堪。不过,那时我太年轻,只知道自己苦,真不知道女知青比我还苦。</p><p>那天,张培林说完,田姐田三丫头也冒出来诉苦。她说,有天上午她去砍柴,整了一上午,好不容易弄得一捆柴,拖到三队那个小路上,饿了,就先回来吃饭,心想等吃完饭再去把那捆柴弄回来。结果田姐田三丫头吃完饭再去时,不晓得“哪个砍脑壳的”把那捆柴给“顺”走了。我看完这段文字,立马脑海里现出三丫头当时那种懊恼沮丧的摸样,感到很好笑,觉得有必要那这事调侃一下,缓和一下沉闷的气氛。我现在气愤填膺。尼玛,哪个砍脑壳的毛贼胆这么大,打劫打到田姐田三丫头头上去了?</p> <p>十一,</p><p> 女知青进山砍柴多用小底大口俗称的“尖狗子背篓”。这背篓有两个优点,一个是背带较宽,棕丝编成,柔软不勒肩。二是该背篓底口小,途中随遇一小坎就可借力歇气,不用卸背带,走远路不那么累人。缺点是在树丛中起步有点难。装多了就头重脚轻,蹲下起身时不注意就连人带背篓歪倒,一旦被柴禾压身,没有同伴的帮助很难翻起来。山上女知青十有八九都有这样的经历:辛苦了半天,砍好柴禾准备回家了,结果被柴禾压住不能动弹。这时的她们,身体汗水已经流干,腹中饥肠辘辘,虚弱没半点力气。脸贴着地,身体不能动弹,剩下眼睛还能转动,透过树叶的缝隙无奈地望着青天,心中那辛酸,说多了都是泪。</p><p> 砍青冈树是知青们的最爱,原因是它压秤,看似没几根,却抵得过一大筒泡桐木的重量。郭娃的记忆中,山上的青冈木都长得不大,最粗的胸径不超过十公分。后来查阅资料,才知道这种常绿乔木,可以长到20米高,胸径可达1米。显然,郭娃看到的不过是油矿垦荒、劳改农场、五七干校、农校这些前人砍剩下的青冈子孙。这种五月开黄绿色花、雌雄同株的青冈木树,叶子对气候条件反应敏感,因为叶中所含的叶绿素和花青素的比值变化,下雨前它的叶片会发红,所以被山里人称为“气象树”。知青们不知道这些知识,寻觅青冈树完全靠运气。但雷校长和那些山里人知道。他们总是下雨前进山,用不大功夫就会砍回三四百斤柴禾,而且都是清一色的青冈木,把知青们佩服的五体投地。</p><p> 青冈树很快被砍光,知青们眼睛又盯上了泡桐、杉树、柏树这些领导们明令禁止砍的经济林木。初时,只有一小撮懒惰的男知青偷偷地在柴捆里夹带一两筒泡桐杉树柏树干,胡书记发现了还要痛斥一番。后来,柴禾越来越难砍,他也没了脾气,睁一眼闭一眼作罢。但胡书记和带队指导们始终如一的以身作则,在他(她)们砍回的柴禾中,你绝对找不到一根“违禁品”,这话郭娃是摸着良心说的。后期的铁家园,砍柴成为一种对大自然的公开杀伐。山间小道上,时常见男知青扛着整根的泡桐杉树柏树回来,食堂也不拒绝,扔进灶膛里,噼里啪啦烧为灰烬。至今郭娃回想起来,还忍不住扼腕叹息。杉树柏树的观赏和经济价值就不说了,就拿泡桐说事,这种树干光滑泛绿的树木,树皮纤维可造纸,种子炒熟供食用,亦可榨油,供制肥皂和润滑油。它材质坚韧,耐腐朽,是制乐器和家具的优等用材。郭娃有一把板胡,在一次斗殴把板胡皮弄破,他为此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好心的高经建动了恻隐,拿破板胡左觑右看,忽然脑洞大开,取泡桐树材,精心打薄,截圆粘在琴筒上,立马恢复如初,让郭娃破涕为笑。再听琴音,比新琴还好,乐得郭娃满屋屁颠。</p> <p>&nbsp;十二,</p><p> 还有女知青讲了被马蜂蜇的事。入秋的一天中午,何群芳与两个女知青进山砍柴,经过一笼灌木丛时,她们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干了错误的事:惊扰了一个马蜂窝。原本三个姑娘只是路过,没有看见此地有马蜂窝,只是拨动树枝时有了惊扰,但马蜂们把这种惊扰当作一种不可饶恕的侵犯,愤怒地倾巢出动报复。于是,三个女知青在山林中发出人世间最惨烈的哀嚎,正在伙房给炉灶加柴的陈志忠听见了,还有几个男知青也听见了,他们朝声音发出的方向赶去。找到她们,用火毁掉了马蜂窝,然后搀扶着三个鼻青脸肿、头大如斗的姑娘回家。 这都是砍柴惹的祸!</p><p> 刘真玲的这段砍柴回忆让人动容。 “我和王晓华、军英住一个房间。十二月,山上飘雪,很冷。晚上我们把三床被子加在一起挤在一块睡,仍冻得不行。早上,都不想离开被窝,只有王晓华毅力顽强,抖抖索索起床洗漱,然后拿起我们三个人的碗去食堂帮我们把早饭打回来,脸和手冻得通红。那段时间我和军英的早饭、都是王晓华帮我们打回来,现在回想我们在一起的日子真是终身难忘!军英不砍柴,是经过茶场领导认可的,因为她对漆树过敏,连看一眼都不行。每次砍柴回来她都肿成胖官,人很难受痛苦。砍柴我和王晓华结伴出去,这样相互有个照应。王晓华很能干,她照顾我多,有几次我背柴禾摔倒,都是她来扶的我。山沟里刺藤枝条很多,我们背柴回来要爬山,有时爬着爬着就被藤条勾住了,只能停下把藤条解开再走。王晓华走在前头,时不时回头伸手拉我一把。记得夏天,一次我们进山砍柴,她带我去一个柴禾多的地方,我们两人都砍了很多。开始还高兴,都说这月任务完成是没问题了。后来遇到麻烦了,我们错过了午饭时间,树林又闷热,我们背的柴又重,加上肚子饿,汗水都流干了,我走不动了,就哭了起来。王晓华过来安慰我,说真玲,哭鼻子没用,我们只有走回去才能吃上饭。然后就把我背篓里的柴往她背篓里捡,边检边说,我帮你背一点,你就没那么累了。她几乎帮我背了一半的柴禾,使劲往她背篓里装,都快把背篓撑破了。从地上背起背篓的那一刻,我看见她腿都在发抖,太重了。就这样,她在前面开路,我在后面跟。走着走着,她一脚踩空摔倒了,一背篓柴禾压在背上动不了。我赶紧卸下背篓去帮她站起来,只见她脸色苍白,一只眼睛被汗水头发粘住了,另一只眼泪长流。我说晓华你哭了,她马上笑着说没有,是小虫飞进了眼睛里,还叫我帮她吹一吹。我按她的话做了。以后想起来,我觉得晓华那次是哭了,是笑着哭的。因为她这人特好强,又是女排长,干活从来没认过输,我们女知青都很服她。不过,后来一次她哭就不再掩饰了。那是元旦前的一天,王晓华是家里老大,属于油矿第一批招工的对象,体检啥的都过了,第二天就要离开铁家园了。我们在宿舍为即将分别而伤心难过。忽然她说,真玲,你这月柴禾任务还没完成,我去帮你砍吧。我说行,就拿着柴刀出门了。那天雪下得真大,像鹅毛绒那么大片的雪花满天飘舞,整个铁家园都被大雪盖住了。我们往三队那个方向走,走一会儿,回头看,我们的脚印被雪盖住看不见了。因为近处的柴禾都被知青们砍得差不多了,王晓华带我走了很远,然后下到一个没人到过深山沟里。果然这里柴多,都是手腕粗细的青冈树。我们高兴得不得了,一个劲的砍,不多久就砍好两大捆。可是,我们找不到回去的路了。雪下得太大,把一切痕迹都盖住了。我们背着柴左找右寻,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和灌木丛,人根本过不去。我们慌了,大声喊起来。喊几声,就停一下,接着又喊。我俩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就是没有人回应。天很快黑了下来,我们更加心慌,一边喊,一边伤心的哭。我是大声哭,因为感觉心里太苦,各种心酸一个劲的往嗓眼里涌,只有大声哭出来人才不窒息。王晓华是抽泣的哭,眼泪哗哗的止不住,边哭边不放弃呼喊。从她嘴里呼出的白气很急促,脖子上的围巾边缘和眼睫毛上都是白霜。就在我们感到绝望的时候,从铁家园方向传来很遥远的人声,我们爬上一棵小树张望,见有几盏微弱的马灯光亮向我们这边走来。是李指导带着几个男知青把我们找到的,他们一边走一边喊我们的名字。我能分辨出李指导的声音,细细的,尖尖的,人只有很急的时候才能发出那种嗓音。我这辈子都感谢李指导,感谢那两个记不起姓名的男知青,感谢同宿舍的军英,要不是她去向玚领导汇报,我们那天就完了。还有王晓华,第二天就要招工走了,还帮我坎柴,差点把命搭上,真是大好人,这辈子愿菩萨保佑她一生平安。</p> <p>十三, </p><p> 除了这些比较沉重的回忆,也有轻松一点的。高姐高荣先有一天在群里诙谐说:</p><p>“‘友友们’的点滴回忆把人带进了时光遂道,我也来一次穿越,给大家讲点趣事:有一次去砍柴,我手里拿着弯刀,背着背篓钻进了灌木丛林,边走边砍挡路的树枝藤条,无意中发现一种外皮长毛的咖啡色果子,一下想起陈老太给我讲过山里好吃的野果‘毛粟子’,觉得这应该就是它了。顺手摘了一个尝,天啊!那味道太好了,有一种浓浓的香蕉味,特香,酸中带甜。摘完这枝挂果又去找下一枝,找到了就摘下吃,吃完又找。现在回想,那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的水果了!野生的果子‘毛栗子’一藤挂果很少,还特别难找,可越难找我越是想找。就这样,我在林子里找啊找,把砍柴的是忘个干净,一上午‘毛栗子’没摘到几个,肚子饿了才想起还没砍柴,再看看周围,和我一起来砍柴的都走没了,喊了两声没人回应,这才急急忙忙找柴砍,结果那天只砍了几根青冈木,就回来了。一路上都在回味。你们说这人怪不怪,现在水果那么多,但我无论怎么吃,也找不到山上‘毛栗子’那感觉!还是别说了,再说我都要流口水了。”</p><p> 嗟乎!铁家园美丽的山林!知青们当年为了生存毁了你的容貌,倘有来生,定会弥补罪孽。今生今世,我们能做的,只有祈求菩萨保佑你苍茫葱郁,一草一花一世界,众生共和谐,阿弥陀佛!</p><p>&nbsp;</p><p>女生采茶第一名肖萍 第二名陈龙群第三名就是我了,第一次节算我分了 七拾多元钱,别提有高兴 了,春节回家给我父亲在北川买了件的卡灰色的中衫服,我爸看见我用自己得来的钱买的衣服眼泪都流出来了!</p> <p>十四,</p><p>想起在山上有关蛇的一些事,都是我亲身经历的,摆给大家听听:</p><p>1,采春茶的工作最紧张的时候,我被派到食堂去煮饭,早饭很简单,一人就可搞定,我们几个炊事员就轮流值班,每人起一天早。当时的女生宿舍到食堂大约有200多米小路,每天早上5点半起来,我提个马灯要从女生宿舍走向食堂,白天很轻松就走过去了,但山里清晨的5点过,宿舍 山林 野草都淹没在寂静的黑暗里,伸手不见五指,真的很吓人,静的只听得自己的心跳,手上的马灯总是太暗,光亮只能照着三四步远。那时起来煮饭真的很考验胆量,早上走在那条小路上,会忽然嗖的一声响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吓得浑身直冒冷汗,刚走几步,一条蛇从脚边摇摇晃晃跑过,还有蛇在路上盘着,我吓的使劲跺脚它才走开,有时蛙蹦虫飞,也会虚惊一场。因一人值班,不管有多么怕,都不能耽误大家的早饭,所以硬着头皮,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前行,这样连续几天后,感觉人真是受不了,就给陈志忠大哥说了路上蛇多,吓人得很,不想干了,陈大哥马上教我早上走路拿个棒棒敲打路边的草,敲重点,蛇就提前跑了,还专门给我削了一根树棒,第二天早上我就用树棒敲打路边,再没碰见蛇了,这一招还真的很管用,就是不知当时有无人听到我敲路的声音。</p><p>我永远都要感谢陈志忠大哥教的这些生活常识。</p><p>2,有一次食堂这边的土豆吃完了,要在下面那排房子去背土豆,我背着背篼去了,下坡时还比较轻松的小跑过去,第一间房就是放土豆的,我推开门就见土豆堆在墙角,我大步走过去正准备装土豆,突然发现一条蛇正在土豆上面盘着不动,我赶快退到边上使劲吆喝,见它不动,就连吼再加上跺脚,结果它还是不动,我一时没辙了,不知该咋办,就跑出门外想找个人帮忙,可大家都出工了,不见一个人影,想找个木棒也没找到,没办法只好又进去,看它还是没动,我想是不是蛇要死了,为啥这么大声它都不动,我小心从旁边捡起一个土豆砸过去,啊!是活的在动了,只是动作很缓慢,跟清早在小路上碰见的蛇完全不一样,小路上的蛇溜得快,还没看清楚就不在了,这条蛇咋这么慢,等了好一阵才爬出门外,后来摆起说这条蛇是可能要冬眠了,我一直在想蛇冬眠不是在蛇洞里吗,为啥这条蛇要在土豆上冬眠呢?</p><p>3,领队后来可能考虑炊事员方便煮饭,在食堂旁边的那排房给我和李咏梅腾了一间房,李咏梅也派来当炊事员了,我俩住一起。有一天太阳大有点热,收拾完锅灶,咏梅先我一步进房间准备休息,我刚走到门口,李突然尖叫起来往外跑,在门口和我撞个满怀,我忙问啥事,她一副哭腔说蛇蛇,我俩一直不敢进房间,后来景大哥过来了,走进房间说什么也没有,李说在土墙上,景又进去看了,还是说什么也没有,我才慢慢进去看了,的确是啥都没有,蛇早就跑了,害得我们俩那一晚上都提心吊胆的没睡好。</p><p>4,还有一天下午5点多,眼看快卖饭了,一条蛇在靠近食堂的大木桶旁边的路上,有个男生看见了就追打,拿的什么东西打不记得了,蛇一蹦跳下来在食堂的门边,陈志忠顺手在伙房拿了什么东西砸过去,砸中蛇身,那蛇直跳起来,有一人多高,我怕它再跳起来,不敢靠近,当时好几个人在一片混乱中打蛇,(是那几个也不记得了),还好蛇最终被打死,我们收拾完锅灶后,几个打蛇的哥们还喝了蛇胆酒的,我也喝了一小口,现在回忆起还觉得感觉很好。</p> <p>川中矿区北川知青45周年庆典才艺展示</p> <p>—陈其芬—</p><p>写于川中矿区知青45周年庆前:</p><p>大小群主汇江油,</p><p>商讨知青聚会忙。</p><p>一声号令江油聚,</p><p>四面八方来响应。</p><p>忆往昔峥嵘岁月,</p><p>写回忆记录永恒。</p><p>战友同学情动容,</p><p>知青称呼最燃情。</p><p><br></p> <p>一相约在初冬一</p><p> 陈其芬</p><p>相聚初冬美景时,</p><p>互述友谊情绵绵。</p><p>欢歌笑语舞翩跹,</p><p>恰似仙女到人间。</p><p>银杏树叶为谁洒,</p><p>来为仙女添道彩。</p><p>夕阳醉了群女神,</p><p>甘把倩影留此间。</p><p>一一为美女点赞!</p> <p>英俊少年白了头,</p><p>琴声悠扬胜美酒,</p><p>美女帅哥把你夸,</p><p>喜得郭娃笑哈哈。</p> <p>陈其芬</p><p>夜半归来醉酒人 ,</p><p>流着眼泪闹欢腾。</p><p>众上皆睡我独睲,</p><p>叫爹唤娘来扰民。</p> <p>一陈琪芬一</p><p>群里今又闹欢腾,</p><p>只因来了杨树云。</p><p>心酸往事重提起,</p><p>有人落泪有人喜。</p><p>悲喜交加来点赞,</p><p>场面胜过团圆饭。</p><p>这可乐了郭大帅,</p><p>二胡响彻大漠外。</p> <p>致我们--川中矿区北川知青</p><p>—孙耀春—</p><p>青葱年少去下乡</p><p>白云山头采茶忙</p><p>深沟烧炭夜倞心</p><p>结伴砍柴高山上</p><p>背粮送茶九倒拐</p><p>汗湿衣衫眼迷茫</p><p>艰苦岁月结友谊</p><p>四十五载不相忘</p><p>白首豁牙再相逢</p><p>举杯互勉渡夕阳</p> <p>作者:赵晓钦</p><p>写在川中矿区知青上山下乡35周年庆典。</p> <p>笛子独奏:赵晓钦</p><p>《万岁毛主席》</p> <p>—田姐— 写于知青45周年庆典</p><p>知友江油相聚首,</p><p>两鬓斑白泪眼蒙。</p><p>弹指一挥过花甲,</p><p>今日相聚情依旧。</p><p>芳华春秋友谊赞,</p><p>撰写今生苦与乐。</p> <p>《相伴一生》</p><p>石头画:聂美华</p> <p>《福猪》</p><p>石头画:聂美华</p> <p>《牡丹花瓶》</p><p>工笔绘画:聂美华</p> <p>《喜马拉雅山》</p><p>绘画:聂美华</p> <p>郭渝生是我们知青中的才子,文笔了得叫板,二胡也拉得悦耳动听。</p><p>为了祝贺上山下乡45周年庆典,曾花费大量时间收集知青素材,以幽默风趣的文字,激发了大家封存已久的记忆,《一石激起千重浪》,知青往事如悬河,沉淀太久的记忆慢慢清晰起来,许多的人物故事得以恢复,叙述往事可歌可泣,感恩岁月心心相惜,由此知晓了北川山上更多鲜为人知的故事,这些故事梦牵魂绕,牵动着每一位知友的心,我们为它哭过,也为它笑过,因它而引喉高歌,也因它而骄傲自豪,只因这些故事都是我们自己的故事。</p><p>郭渝生知青群里有你真好,你的作品真情致深,感人肺腑,为我做美篇提供了丰富素材,你人生中的喜怒哀乐就是我们的写照,你人生路上的酸甜苦辣就是我们的经历,让我们共同分享这岁月的记忆吧!</p><p><br></p> <p>《扬鞭催马运粮忙》</p><p>二胡独奏:郭渝生</p> <p>《怀乡曲》</p><p>演奏:郭渝生</p> <p>《夕阳红》</p><p>演唱:石文林</p> <p>《小城故事》</p><p>演唱:汪大富 文庆芬</p> <p>《我们的祖国》</p><p>演唱:岳军</p> <p>《女生宿舍》绘画:聂美华</p> <p>《大礼堂》绘画:聂美华</p> <p>《男生宿舍》绘画:聂美华</p> <p>舞蹈:《女人花》</p><p>表演:李咏梅</p> <p>舞蹈:《水乡温柔》</p><p>表演:张维铭</p> <p>朗诵 《我们是北川知青》</p><p> </p><p>纪念北川知青上山下乡45周年庆典</p><p><br></p><p>由陈其芬田秀琴改编 </p><p> 时间:2019.3.</p><p><br></p><p>朋友,你知道北川知青吗?</p><p>那就让我们北川的一百个知青讲给你听!</p><p>那时我们用青春换来的记忆,</p><p>那是我们热血与命运的抗争。</p><p>北川知青是特殊的一群人,</p><p>这群人身上集聚了老一辈石油人的心血和关爱。</p><p>承载着老一辈石油人的重托,</p><p>是老一辈石油人的希望。</p><p><br></p><p>我们长途跋涉翻山越岭,</p><p>来到北川高山上的铁家园,</p><p>用豆蔻年华换来企业的安宁。</p><p>北川知青是知识的种子,文明的使者,</p><p>我们给北川的穷乡僻壤带来一片生机。</p><p>我们在大山里自食其力,自强不息,</p><p>为国家为企业减轻了就业负担。</p><p>我们采茶,制茶,上交茶,</p><p>为北川做了不可磨灭的贡献!</p><p>北川知青这个名号把我们这群人,</p><p>永远定格在历史的长河中。</p><p>历史既不能复制也不能重演。</p><p><br></p><p>我们亲吻过铁家园泥土芳香,</p><p>我们见过铁家园的山花烂漫,</p><p>我们听过山谷里的鸟儿鸣唱,</p><p>我们也尝过山林里野菜野果,</p><p>我们享受过战友的友谊与亲情,</p><p>我们经历过乡亲的无私大爱,</p><p>我们也分享过丰收喜悦与欢腾。</p><p>我们的脚步踏遍了铁家园的羊肠小道。</p><p>劳动让我们体会到生活的艰辛,</p><p>经历让我们饱尝酸甜苦辣,喜怒哀乐,</p><p>山上的点滴永远留在我们记忆中。</p><p>我们的歌声 笑声 劳动号子声,</p><p>永久回荡在铁家园的上空。</p><p>我们的青春芳华,永远驻足在山谷里!</p><p>这些就足够了。</p><p><br></p><p>奉献—是知青这面旗帜上用不褪色的风采!</p><p>忠诚—是舞动这面旗帜的劲风!</p><p>我感恩—我们是力争上游的时代青年!</p><p>我自豪—我们是无愧无悔的石油知青!</p><p>我骄傲—我们是永不言败的北川知青!</p><p><br></p> <p>《悼建设》《祭武林》</p><p>乌呼建设,驾鹤武林;</p><p>匆匆离别,痛哉友人;</p><p>音容犹在,恍似昨晨;</p><p>悲喜同乐,脱俗凡尘;</p><p>若有来世,再奔途腾;</p><p>怀念战友,情谊永存!</p><p> —高新建—</p> <p>虽然人老啦,可我们心不能老!</p><p>我们依旧会相聚在微信的空间;互相问候,互相关注,互相牵挂。</p><p>平时话语不多,总是在只言片语留下对你对他(她)满满的祝福。</p><p>真心永远,真诚相待,川中的北川知青,祝我们在夕阳路上永远安好!</p> <p>编后语:</p><p>各位如有更多的回忆和技艺,都可提供素材,进一步完善回忆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