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纸背后的富顺故事6:富顺杨续云与自贡和平解放

陈桥

　  1987年，北京华夏出版社出版了《刘湘》一书（图一），该书的作者之一杨续云，是富顺人，他是1949年自贡实现和平解放的重要人物之一。今年是自贡解放70周年，在此与大家一起分享自贡和平解放之时，杨续云其人其事。

杨续云和他人合著的《刘湘》一书：

富顺人杨续云

        

        关于杨续云，百度上是这样介绍的：

       杨续云（1910～1980）四川自贡市人，陆军步兵学校、陆军大学特别班第5期毕业。曾任中央军校成都分校教官，抗战爆发后任第72军少将代参谋长、第44军150师450旅旅长，出川参加抗战，1942年夏任第56军参谋长，1947年任武汉行营少将高参，并兼任汉宜江防指挥部副指挥官，1948年任华中剿匪总部少将高参，1949年2月辞职回川，10月任叙泸警备司令部自贡警备分区副司令，12月在自贡率盐警起义。后任川南人民行署交通厅副厅长，四川省政协副秘书长，四川省人民政府参事。

       但是，杨续云是自贡哪里人呢？显然百度这个简要介绍是不尽人意的。

       最近，笔者与内江一资深收藏家商量购买未果的这张民国时期的名片（图二），它上面所载有的文字是：

               四川省保安队干部训练班班附

                                杨续云

                                                  四川富顺

       我们由此可以得知，杨续云是富顺人。至于杨续云是富顺哪里人，仅此还是不得而知。于是，我们又进一步查找相关文献资料，终于在2004年10月12 日《自贡日报》上的《一个老军人的尘封往事》一文里，读到了这样一段文字：“杨续云是四川自贡市沿滩区仲权镇人，国民党将领，解放四川自贡时他领导了自贡的起义，解放后曾任川南公署交通厅副厅长等职”。查仲权沿革之资料显示：仲权镇(双石铺)以前属于叙州府的富顺县、宜宾县共管，上场属于富顺县富石乡、下场属于宜宾县义上乡，以三角店为界、统称双市铺(双石铺)。解放后，划上场以北的富石乡归宜宾县义上乡、纪念李仲权烈士改名仲权乡。

       综上，杨续云是富顺仲权（今自流井区）人。

杨续云民国时期的名片：

回自贡工作

淮海战役胜利结束，蒋介石于1949年1月21日宣告“引退”。由中国人民解放军中原军区释放回来，曾被蒋介石软禁在南京的川军将领郭勋祺，于同月底回川路过汉口，造访杨续云，并连夜长谈，郭勋祺力主杨续云回川作潘文华（历任川军教导师师长兼重庆市长、国民党第7战区23军军长、28集团军总司令兼川陕鄂边区绥靖公署主任、西南长官公署副长官，1949年12月率部起义；新中国西南军政委员会常务委员）的起义工作，迎接西南解放。杨续云于2月下旬抵达重庆，其时潘文华住在曾家岩家里养病，已在暗中进行起义准备。杨续云在重庆主要是为潘文华做起义策划，和排除相关阻力。

在重庆的时候，潘文华对杨续云说：“上月自乾（刘文辉）和晋康（邓锡侯）来重庆，我们秘密商定，分头准备，阻止破坏，互相配合，待机起义。于是杨续云就在重庆留了下来。

1949年5月中旬，杨续云在曾稚松（自贡人、盐商、国大代表）重庆的家里，把从潘文华处得到的中共中央《约法八章》给他看，曾稚松指着第二章说：“这是资本家渴望得到的定心丸”！并兴奋地说：“咱们一起回去，保护盐场，为地方作件大好事，同时也开辟自己的新出路”。

第二天，杨续云去见潘文华，并汇报了同曾稚松交谈的具体情况。潘听后沉思片刻说：“我身体不好，事情又繁重，是离不开你的，但盐都的工作太重要，经过反复衡量，同意你去，把自贡作为川康的一环抓起来”。这样杨续云向潘文华要了五份中共中央《约法八章》，于5月31日回到了久别的家乡自贡。曾稚松亦于6月2日回到自贡。

杨续云回到自贡，很快就摸清了反动恶势力的一些情况：伪警察局长吕尚功、伪区长李敬素、李吉林、青互会袍哥舵把子黄永清等为头目的军统特务和以国民政府市党部书记长眭光禄、清共委员会负责人喻若文、孝义会袍哥舵把子之一的郭剑虹为头目的中统特务，布满了自贡市的各阶层；盐警大队、保警大队、警察中队、侦辑队等地方武装亦比较强大；在恶势力中，一部分（警察局和军统大多数）以破坏为目的，反革命、反人民到底，另外一部分面临“树倒猢狲散”的局面，正在钻寻路子，找新的出路。

在此基础上，杨续云还利用被盐商委托到省政府请愿（要求转请中央政府缓缴盐税和贷款）之机，去成都会唔郭勋祺和找寻地下党联系。

1949年8月底，杨续云同曾稚松一同抵达成都，才知道郭勋祺已经受特务严密监视。9月初杨续云则由老朋友杨家桢（1949年后任四川省政协第四届常委）介绍地下党的唐星平同志和他见面，经过三个早晨在成都东胜街杨家桢家里谈了三次（曾稚松参加了一次），前两次主要是由杨续云把所了解的自贡市情况和临行前的工作布置向唐星平做介绍。第三次是唐星平做出工作安排。唐星平对杨续云说：“我们把你两次谈话的情况作了研究，我今天代表党请你担负：保护自贡市盐场，阻止破坏，保护人民财产；保护机关档案，特别是盐务档案，迎接自贡市和平解放”。同时还向杨续云提出具体意见，要其多从三个方面着手考虑：（1）确实掌握当地武装；（2）继续稳定盐商，广泛宣传共产党保护民族工业的政策，鼓励他们保护自己的产业，不要逃跑；（3）支持和帮助工人护厂。

重“返”军界掌握武装

杨续云接受任务后回到自贡。他反复考虑：我在自贡市的社会关系很多，熟人不少，而这次是赤手空拳回到故乡的，根据这个具体情况，只好就汤下面，即充分利用任何可供利用的恶势力，借以完成承担的使命。

就在杨续云正按自己的思路，试图想办法先要掌握武装的时候，适逢国民党七十二军军长郭汝瑰任叙泸警备司令，把辖区分为五个分区。以荣（县）、威（远）、资（中）、内（江）、隆（昌）、富（顺）和自贡市为第一分区，已内定他的副军长卿云灿（威远人）为该分区司令，企图提取盐款并以武装运输盐载，攫取现金。为此，正需要象杨续云这样的当地人作桥梁。加上杨续云同郭、卿二人又是陆军大学先后同学，于是杨续云趁郭、卿来自贡视察的机会，向他们要第一分区副司令兼自贡市戒严指挥官的头衔，得到郭汝瑰的同意。同时为了表示这个头衔不是来自住军首脑的私谊，而是出于地方士绅的推荐，于是杨续云又通过曾稚松在自贡盐商中进行串联，并约集在东兴寺侯策名家里，由侯领头签名，熊佐周、罗筱元、罗华垓、颜心畲弟兄、宋锡九等60名盐商副署，向郭汝瑰推荐其担任此职，为郭之任命制造舆论。

10月下旬，卿云灿和杨续云在自贡宣誓就职。杨续云为掌握地方武装创造了条件。

杨续云上任警备副司令兼戒严司令官后，很快通过其在自贡各种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接近、拉拢和控制了盐警大队、保警大队、侦辑队，甚至中统、军统的一些人员，以及袍哥舵把子亦向其靠拢，也为其提供一些情报。

也是在10月，中共川西特委派唐星平到自贡做策反工作。唐星平到自贡后，与杨续云、徐至诚见面，并通过徐与自贡市市长甘绩丕联系。唐星平代表中共组织向甘绩丕、杨续云布置起义，迎接解放军的四项任务：（1）保护盐场；（2）宣传党的政策，团结机关法团人员及地方人士，不令出走；（3）集中武力，保护地方；（4）释放政治犯。

被指控有“逆党”嫌疑

1949年11月的一天，郭剑虹向杨续云反映：四川军统特务头子李天民、中统特务头子先大启，资中专员刘佑甫等在资中召集分布在川中、川南的两系统特务头目开会，布置潜伏和破坏自贡盐场的具体工作。当时自贡去参加会议的特务头目有：吕尚功、李秉熙、眭光禄、喻若文等。因为他们怀疑郭剑虹与杨续云比较接近，就没有让郭剑虹去资阳参会。紧接着王杰先、黄永清也先后告诉杨续云：军统特务已密报国防部，指控他有“逆党”嫌疑。

        11月中旬，军统特务李吉林等公然杨言，要对杨续云采取直接行动。其时正值杨续云过50岁生日，杨续云的姐姐十分担心自己的弟弟随时有被特务暗害的危险，特赠诗一首给其弟，诗的最末两句是：“坝陵醉尉如侵辱，但忆沙场夜履霜”。以此提醒弟弟杨续云随时可能都会有“流血五步”的情况出现！为防范未然，杨续云也及时加强了身边的警卫。

                       保护盐场迎接解放

        随着解放军正从贵州的黔西、大定向下川南推进，杨续云开始了为解放军到达自贡的用粮做准备。杨续云利用富顺县田粮处长张友渔是卿云灿威远龙回镇的小同乡和少年时朋友的关系，借口军食急需，于11月30日亲赴富顺县城，督饬张有渔把富顺北区的粮食尽量赶调自贡，交自贡市政府仓库接收。

       12月3日自贡已经传来泸州解放的消息。12月4日上午，杨续云找卿云灿交谈，“意在把他送走”。卿云灿约杨续云一道走。杨续云说：“我这个官是没通天的，国防部都不知道，难免有人误会、中伤，望你负责支持到底。我决心实践自己的诺言，留在自贡”。卿云灿沉默了几分钟后，若有所思地对杨续云说：“我同你约一个密电本，必要时同你通信”。当得知国防部对卿云灿下达了最后破坏盐场的密令后，杨续云特对卿进行劝说：“你的老家龙回镇距自贡不到百华里，世居多年，亲戚故旧不少，如果对盐场进行破坏，会断送今后同此间人士见面的余地；昔年长沙大火，结果葬送三个人头。请你慎重考虑”。“12月5日16时，卿云灿得知中国人民解放军到达邓井关，遂强取自贡银行银元4万元，黄金数百两率部向乐山溃逃，16日在乐山沙湾起义”。卿云灿撤退时，没有执行破坏自贡盐场的命令。

       此时的自贡，以眭光禄、喻若文为首的一批特务征用了三部卡车，同卿云灿一起逃跑；另一批特务转向四乡，妄图发动土匪打游击战；李秉熙、吕尚功两个特务头子则另有打算，就硬着头皮呆在自贡市区。

       午后2点，杨续云宣布零星部队、散兵游勇，一律出境，不得在市区逗留。同时在市区内外要点部署警戒，防止匪徒暴动。

        下午8点，杨续云宣布停止交通，加强武装巡逻。并派孙尔嘉到公园直接掌握保警大队；杨续云又坐上吉普车在市区巡视一圈后，就直接到了武装重心所在地盐局警务处，同陈正煜守在一起，一则便于掌握武装，一则利于运用川康盐务管理局的电话，随时明瞭解放军的进展情况。

        从怀德出发的人民解放军第二十八师八十二团，正以急行军速度向自贡推进，12月5日下午16时到达邓关，22时进至市郊糍粑坳。解放军部队至东兴寺盐马路口，兵分两路，一路由王用光为向导，带部队经盐马路直插贡井；一路由王作宾为向导，直指市区。进至洋灰桥头（今解放桥）尖兵排鸣枪冲锋，突击过桥，未遇抵抗。至王爷庙，按预定计划对空发射红色信号弹5发，部队进入市区，正是午夜24时。“副司令官杨续云和自贡市市长甘绩丕率市警备分区、市自卫总队、警察保安大队、盐务警察和市政府公职人员宣布起义”。

        自贡终于实现和平解放。

主要参考资料：

杨续云：《迎接自贡和平解放》

杨续云：《自贡和平解放简述》

《自贡市志》

《自贡史话》

                                        2019年6月2日·富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