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谨以此文向父亲节献礼</h3><h3>父亲的小片地</h3><h3>(一)</h3><h3>到红河谷漫游道骑行或散步已成为一大时尚。</h3><h3>这里一路风景优美,空气清新,没有机动车通行,正适合锻炼。从河南店入口处进入漫游道,沿途经“药园花海”,花卉成片绽放,美不胜收。茨村段的“百泉渔村”,清清的池水倒映岸边的高树低花与跳跃的鱼儿相映成趣。庄上、胡峪段则是一幅小江南风光:大块儿的田地和纵横交错的渠道整齐地铺展开来。春季金黄的油菜花和翠绿的蒜苗很耀眼,美如画,人们刨蒜苗,洗蒜苗,装车运送的情景,形成独特的田园交响曲。农历五月,麦浪翻滚,半个月时间内,大地由橙黄变成碧绿,仿佛一位神奇的艺术大师在泼墨挥毫,那是收割了小麦插上了嫩绿的稻秧。秋天到,金黄的稻浪又是一幅壮丽的画卷,令人目不暇接。</h3> <h3>夏秋时节,胡峪段还多了另外两种更吸引人的风景,是荷塘和漂流景点。大堰里边的田地,由荷塘与稻田相间,水稻成熟之前,田野是绿色的,粉红与粉白的荷花高高地挺出来,万绿丛中点点红或点点白,很远就能吸引了你的眼球。水稻收割后,荷叶也变枯黄,但依然挺立,给人一种“枯荷听雨”的诗意,也像满塘的水鸟儿行走其中,给沉寂的大地一种灵动的感觉;大堰的外面是清漳河流过的河滩,秋高气爽,秋水澄碧,小鱼和鹅卵石安然地在水中嬉戏,清晰可见。“胡峪”大概因水源充沛清澈而得了这个美丽的名字吧,这里拦河建起一个游玩项目——漂流,从这儿蓄起水来,在胡峪和石岗村的玉泉湖之间修了漂流河道及太阳浴场,有儿童娱乐设施,还建了一座高高的牌坊楼,很漂亮的一处旅游胜地,据说票价六十元,一时吸引了不少游人前来漂流。</h3> <h3>(二)</h3><h3> 今年春天,油菜花盛开的那个星期,同事朋友一行又去漫游道骑行。到胡峪村段,大堰里面的风景依旧美丽,我们拍了好多照片。又折向牌坊楼,去看大堰外面的漂流景点。啊!让我们大吃一惊!去年还很热闹的漂流场景,现在全都不复存在了,一片狼藉。代之的是一个个沙坑和石头堆,挖沙的人说漂流项目经济效益不行,早就没人管理了。带着遗憾的心情,我们找寻着去年的印象,想象了一下项目损失,惋惜的离开这里。</h3><h3>毁坏的漂流景点牵扯出我一种久远的回忆。也是在那片河滩上,曾经留给我一个美好,难忘,又难过的记忆。</h3> <h3>(三)</h3><h3>上世纪70年代,也就是人民公社时期,那时农民和土地都属于生产队,人们到生产队劳动跟上班儿一样,按时按点儿,但并不积极主动,生活悠闲,漫无目标。我父亲那时大约50岁光景,只觉得他有用不完的劲,他不愿白白浪费自己的精力、体力和能力,更不愿在闲扯中荒废时光。常常在饭前工后,利用别人休息的时间,和我母亲一起去修理漂流这个地方所在的荒河滩。当时这里四面环水,中间是淤积而成的一片石河滩。有几次大中午了,父母还没有回家,我就找去了,看见他们在那儿把大石头搬到河边垒起来护住沙土,把小石头捡到河边堆起来加固根基,又平整沙土成耕地。印象最深的是夏天来临时,父母隔三差五摘回好多蔬菜,大方的送给乡亲和亲戚们,我感觉好自豪啊!心里充满丰收的喜悦。有时父母忙不过来,我就有了用武之地,在星期天过河那边,去父亲的小片儿地上摘蔬菜,我得走过大堰里边长长的大路小路,再登着石头爬上大堰,再踩着石头下到堰根,淌过父亲在河水中摆的搭石桥,来到小片儿地上,一看瓜果遍地,豆角,黄瓜满架,不知不觉就会采摘很多,得分几次才能运送到大堰上。有一次,为了省事,我弄了满满一篮子,在过河时,支撑不住,掉进水里,幸亏水不深,还很清澈,我和篮子都没被冲走。危险的是上大堰时,我得一边摸索脚踩手扒的石头,一边还擓着满满一篮子菜,再加上湿衣服的重量,沉得我抬不起胳膊,真是差点儿就掉了下去。在千钧一发之际,我被一把拽了上去,一看是父亲,我高兴了,父亲却吓得说不出话来,原来他在小队下工后来这里,远远就看见我危险的情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来了。之后就再不让我一个人去了。那年的秋天,我们还收获了很多玉米和水稻。秋收后种上了小麦。</h3><h3>冬天,农活儿比较少,能去小队挣工分的,还得是有面子有关系的人。父亲也有了大把时间去收拾自己的小片儿地,他好好儿地垒了地堰,又整理出好多片能播种的地块儿。看着他们的劳动成果,打心眼儿里感觉劳动真伟大,也感觉我的父母真了不起,他们把半个荒河滩变成了良田。</h3><h3>年终小队开总结会,公布一年来的收支账目,有一半的家庭都是透支户,而我家属于领钱户。哥哥说:全凭咱爹咱娘吃苦耐劳,挑重避轻,挣的都是大工分,我们家才能领工钱。</h3><h3>进入腊月,母亲早早就准备过年的事了,全家喜气洋洋的。没几天父亲的脸色却不对劲了,母亲也不高兴的样子,哥哥知道了也无可奈何,原来大队要收回父亲修理出来的小片地,大约有三,四亩吧,而且也种上了小麦,绿油油的长势很好,要无条件地收到大队公开对外承包,理由是这是村上的河滩。我们日日夜夜起早贪黑精心打理的作品,就这样拱手让出,真是舍不得这份情,也怕作品被作践啊!一家人商量的结果,父亲决定承包下来,而哥哥说父母已经五十岁了,不要这么太辛苦,我像失去一个朋友,心里很难过。在村承包大会上,这片小片地大出人们意料,只有少数几个人喊出了很低的价格,最后喊价者也偃旗息鼓了,他们说这样的地在河中心,没准五月小麦成熟时会被一河给冲了,那怕几个小钱也不想白白打水漂,更不想去侍弄这样的田地,而我父亲却宝贝一样的眷恋着它。</h3><h3>春天来了,小麦该浇水了却没人管,三,四亩地的小麦就这样枯黄在正河滩上,像漂流场地的这片废墟一样,而这一年也终没有涨河。</h3> <h3>(四)</h3><h3>这片河滩曾在我父亲手里变成了我童年时一个美好的记忆。它曾红极一时,令光秃秃的河滩出现了绿洲,瓜果遍地,有了景色;令多少人眼馋,给他们带去一丝心动;也令一些领导兴奋,仿佛看见了唾手可得的金子;令河滩本身有了生机,被护住的河滩不再蔓延淤堵河道;更令我们全家幸福,它使我们的闲暇时间、旺盛的精力、我们的爱心、善行有了寄托。然而这一切很快消失了,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感觉人心险恶,世道不公,父亲却开导我:别难过,想想咱去年有付出有收获,没有虚度,高高兴兴、健健康康的,该知足了。</h3> <h3>(五)</h3><h3>父亲一生勤劳,能吃苦,不惜力气,沉默寡言,善于动脑动手,记得他修了好几大片的小片地,又都被收归集体,但他毫无怨言。父亲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他养育我们兄妹三个子女,把哥哥和我培养成大专师范生,端上了所谓的铁饭碗,我们的家境也算殷实,可父亲总是闲不住。都说我家是书香门第,我不知道在父亲心里是否知道“但问耕耘,莫问收获”的道理,而他一生确定是这么践行的。父亲勤劳辛苦,不计得失,但求美好的品质,给我留下永久的精神食粮。</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