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军旅生涯

清清我心®

<h3>  【导语】每一个当兵的,都有着一段快乐又悲痛的回忆,也对自己的军旅生涯有着一段特殊的感情。从坐着军车进入军营,四处张望。当班长喊集合,仓皇失措地放下背包,站着不是那么正规的军姿,到脱下军装,曾经百般不舍。那些汗水流淌的记忆已封存在相框,当闭上双眼就陷入无尽的回想,那时并肩在风雨中吃苦、摸爬滚打在泥泞的战友们,你们还好吗?你的鼓励,让我扛起钢枪,重新站起来,做一个真正的军人,一个视死如归的军人。斗骄阳,战飞雪,使我们磨练出坚强的意志,一个全新的自我,原来我也能如此优秀。 这么多年了,内心依然无法平静。那些画面已经无法重现,只是在夜里经常泛起涟漪,泪水滂沱。军人们的眼泪,又有多少人能够理解?一年接一年,所有事物都在变,唯一不变的是每年的今天。 岁月残忍地把我们吹散了,曾经的日记如同凋零的树叶,它不可能自己再重返树枝上。雪去寒来,纵使阳光不能定格在脸上,但我仍相信,我的光芒会在黑夜中耀眼夺目,有了当兵的历史,也不负此生。<br></h3> <h3><br></h3><h3> 梦想成真 报名参军 1972年12月,在距离我高中毕业还差一个多月的时候,全国冬季征兵工作开始了,那年我18岁,刚好达到参军的法定年龄。抱着走出家门,远离农村艰苦的生活环境,到外面见见世面,到部队炼炼意志的念想,我毅然决定弃笔从戎。<br></h3> <h3 style="text-align: left;">  回家后,我把这些想法告诉了父母亲,她们听后非常高兴,当即表示同意我去当兵。第二天,在母亲的陪同下,我们来到了生产大队报名。接待我的是大队民兵营长徐良才(他是我本村人,当兵复员后任民兵营长,从辈分上他叫我父母为叔婶,我叫他哥),他热情地让我填写了表格,看完后委婉地告诉我们,因为1971年林彪“九一三”事件后,1972年全国没有开展征兵工作,所以本年度征兵要先照顾去年没有当成兵的大龄青年,让做好当选不上的思想准备。母亲诚恳地介绍说,我们世家、我们生产队里还没有出现过一个当兵的,老二的条件应该是最好的,不仅是一名高中生,还是一名共青团员,让他一定帮忙通融。站在一旁的我听着心里十分着急,很有不难烦的样子,当即就把早已写好的《决心书》交给他,心想我作为一个高中生,又能写《决心书》,就凭这两个条件,我肯定会被优先接收的。 自从报名参军后,我的心就不安定了,也不想好好学习了,整天就想着如何远离家乡,报效祖国。那种迫切的情感只源于心中的梦想:绿色军营、绿色军装是我青少年时代渴望追求的一个梦,一个可望不可求,却痴心不改的梦! 附:《决心书》内容: 尊敬的大队领导、部队的接兵领导:你们好! 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提高警惕,保卫祖国。”我是一名应征青年,从小就向往当一名光荣的人民解放军战士,因为她是人民的子弟兵,保卫着祖国这个大家庭。从学生时代开始,解放军战士的英勇事迹给了我很大的启迪和教育,从雷锋到黄继光、从邱少云到欧阳海,让我对军人产生了无限的向往。军人的风采一直在我的脑海中浮现,更增进了我当一名解放军的决心,能当上一名解放军战士是我最大的光荣和骄傲。虽然每个人的一生有着很多种形态,有的平平淡淡,有的轰轰烈烈,但我不甘平淡,我要把我的青春献给我们伟大的祖国!当兵很光荣,因为有这个特别的机会去保卫祖国,报效祖国,建功立业!这不仅是我个人的荣耀,也是家人的荣耀,是全村乡亲们的荣耀!同时我也保证做到“一颗红心,二种准备”,如若能正式成为中国共产党缔造和领导的人民军队中的一员,我会牢记我军的宗旨,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哪里有危险有困难,甘愿奋不顾身,以英勇顽强来捍卫人民的利益!在部队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刻苦训练,勤学本领,把"吃苦在前,甘愿奉献"的思想牢牢扎根,不辜负国家和人民对我们的期望;如若不能当兵,我也将义无反顾地回到家乡,参加社会主义农村建设,把自己所学到的知识用在改造家乡的事业上。这一切,只因为国家培育了我,这是每一个中华儿女对祖国母亲应尽的义务。总之,为了保卫祖国,我愿洒一腔热血! 以上决心请领导和组织考验我吧!<br></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严格的审核 我永远都清晰地记得那时参加体检的过程,初检在公社进行,很严格很正规,从外科、内科、五官科到胸透、心电图、抽血……,最后主检医生通知合格。没过几天,就接到去县里参加第二关体检的通知,该次体检是从全县各大医院抽调的医生组成的体检班子,接兵部队的军官在现场监督,我又顺利通过了所有程序,回到学校边读书边等入伍通知。 县里体检结束后没几天,就开始了严格的政审,我的“内外三代”、“八大父母”(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伯、叔、姑、舅、姨父母)都被彻底查了个遍。查看他们在政治上是不是清白,还要学校开证明,到舅舅所在村看看舅舅的表现,到派出所查看有无不良记录。后来我才知道,我应招的是文化特种兵,要在部队搞机要工作,所以我的政审比别人还要严格。 为了我的入伍,征兵的杨军官先后召开了6次座谈会:生产队干部座谈会;贫下中农代表座谈会;左邻右舍代表座谈会;学校同学代表座谈会;外婆家的座谈会;姨娘家的座谈会。同时随访了我的家庭,翻阅了我在学校里的学习笔记和日记本,还向我母亲提了几个问题,诸如为什么要让孩子当兵啦,为什么会那么积极啦,如果孩子真的当兵了,放不放心等问题,我朴实的母亲用其朴素的话语一一作了回答,得到了杨军官的肯定和好评。 <div style="text-align: left;"> 最后一关就是与接兵干部的面谈,地点改到了公社人武部办公室。我如期前去,军官姓杨,身材很魁梧,穿着军装,很神气。他用浓重的山东话问了我几个简单的问题,诸如家里成员,朋友交往,爱好学历等等,我一一作答。</div> 那天是父亲陪我去的,他坐在一旁,和我一样的紧张。出门后,父亲问我:你真的要去当兵?我坚定地点了点头,他若有所思地说,好好干!</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穿上“国防绿” 等待的日子是漫长的,结果是令人欢欣鼓舞的。1972年12月19日,是让我最难以忘怀的日子,我终于盼到了《入伍通知书》!纸张是那样的火红鲜艳,一个个工整的字迹跃然于纸:</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徐加清同志:你以实际行动,积极地响应征召,担负起保卫祖国的神圣职责,这是很光荣的。现经江阴县兵役委员会审查,认为你适合服现役的条件。望你接此通知书后准备入伍服役,并于12月23日下午一点前到达南闸公社集中。</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还记得那天下午,公社门口的操场上,全公社所有应征入伍的100多名青年都集中在了一起。只听到一个军人用嘹亮的声音发布口令,要求按四列纵队集合,大家不知所措,稀里哗啦,东倒西歪,好不容易才站成了歪歪扭扭的四列纵队。 那嘹亮的声音接着喊:你们是全军共同应招入伍的青年(沈阳、济南、南京军区),凡听到自己名字的,答“到”并迅速出列,另站一行。大家一个个屏气凝息焦急又紧张地等待着,在文化特种兵的名单里,我终于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徐加清! 名单宣读完毕后,就是根据不同的队列发放军装、帽子、被子、茶缸等物品。军官要求大家清点清楚,保管好所发物品,出发时必须全部带上,并强调军装的大小只能大体适合,等到了部队后再行调整。很快,我就领到了自己的所有物品(被子1条、背包带1根、挎包1个、帽子1顶、解放鞋1双、茶缸1个、内衣1套、棉衣裤1套、冬军服1套,全是棉的。)我很好奇地发现,其他应征入伍的同志所发的被子厚,还有棉帽子,棉鞋;我们文化特种兵发的被子轻,且只有单帽、解放鞋。我的心里泛起了嘀咕,开始浮想联翩了,事后公社人武部长告诉我们,文化特种兵在南京军区,其他同志要远赴沈阳、济南军区去,我这才明白了所以。 军被有了,背包带有了,可我从来没有打过背包,虽然带兵军官简单地做了个示范,可我一下子没学会,左弄右摸,就是没打像,最后还是在民兵营长的帮助下完成的。领到了崭新的绿军装、绿军帽、绿军鞋,人武部的同志带领我们去澡堂洗了个澡,要求我们从今天开始就要正式穿上它,并且只有3天时间与亲友道别。 当我第一次穿上这肥大而崭新的绿军装,身背背包,左肩右斜背着草绿色的挎包,走在回家的路上时,我那昂首挺胸,趾高气扬的表情,不知吸引了多少双羡慕的眼光,那一刻,我是多么的心旷神怡啊!</h3> <h3>  依依惜别 我当兵的消息很快就在所有的亲朋好友间传开了,大家都陆续开始请吃饭。那几天我真是陶醉在“百壶载酒游凌云,醉中挥袖别故人,依依向我不忍别,谁似峨嵋半论月”的日子里。今天你请,明天他请,革命小酒天天醉,大家把酒言欢,鼓励的话说了一箩筐。我生性木纳,只是一个劲傻笑,倒是苦了父亲,不光要喝酒,还要天天陪我。母亲却不舍起来,从接到通知书开始,家里的活计全都不让我动手了,整天买菜给我做好吃的。我总是说,没事,部队的伙食很好的。 临行前,学校还专门为我们召开了全校师生欢送大会,把我班11个应征入伍的同学安排在主席台就座,给我们披红戴花。校长陶鹏飞用那激昂嘹亮的声音发表讲话,充分肯定了我们这届同学在校的种种优秀表现,尤其对我们几个即将奔赴军营的同学赞赏有加。他说,你们去当兵的11位同学,虽然还没有参加高中毕业考试,但你们肯定是优秀的毕业生,你们的毕业证书我一定寄给到每个人手中。同学们也用动情的笔在同学录上写上惜别的话,互相赠送照片,依依惜别。 1972年12月23日下午,我从家里出发,乡亲们纷纷前来送行,由于路面泥滑,就改走了稍远的马路。结果,外婆她老人家还在每天翘首以待的路口等我,左等右等等不见我的出现,碰见路人得知情况后,才急匆匆地沿着小路赶到了大马路边等我,一见到我就泣不成声,紧紧抱住我难舍难分。 3点钟左右,我在父母亲、哥哥的陪同下到公社集中。在休息了近半个小时后,有人通知我们集合上车,由公社统一安排车辆把我们送到县政府的招待所。记得当时每个新兵只能由1名家属代表陪同送行,我们正式上车出发了,父母亲还在偷偷地流泪,我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对他们说,更是对自己说: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不给你们丢人的! 车上人很多,除了新兵,就是家属。大家都在说话,新兵对未来充满了憧憬,父母亲却都有着这样那样的担心,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附我班11名入伍同学名单:缪仕元、任 华、王清华、夏金元、石国平、蒋洪荣、沙仲华、姚忠强、肖乃芳、张士金。其中前7人到南京军区,后4人至济南军区。</h3> <h3>  初到无锡 到了县政府,我们被安排住在第一招待所(现在东门的长江饭店),这是我第一次住上这样好的房间,稍作整理后,就和父亲依依不舍地道别了。5点半,带兵排长吹哨叫大家用晚餐,在招待所的走廊上,我见到了同班的6位同学(缪仕元、任华、王清华、夏金元、石国平、蒋洪荣),我礼节性地和他们打招呼,笑称说不定以后还分到一个部队呢,还要多关照。最后我们果真就分到了一起,真是缘分。 1972年12月24日凌晨3点,在县政府招待所,我们被急促的声音叫醒:起床了,赶紧整理好物品,保持安静,到对面大马路上集合。这是我第一次身陷这种紧张的氛围,心里不由得怦怦乱跳,急急忙忙穿上衣服,打好背包,一手拎起父母送给我的帆布旅行袋,一手拎着用网线袋存放的脸盆,慌慌张张地赶到了集合地点。很快,全县93个文化特种兵就在寒风刺骨的马路上静静地等候着。大约过了一刻钟,带兵的赖大队长开始高声询问为何运兵的汽车还未来,军事行动容不得半点差错。不一会儿,3辆公共汽车就开过来了,我们立即依次上车,在那静悄悄的黎明,离开了自己的家乡。 汽车在那鹅卵石铺成的马路上一路行驶,刚开始车内气氛比较压抑,可能是刚与家人分别,大家情绪都比较低落。随着一路颠簸,慢慢地,我就进入了梦乡,梦中感觉自己好像漂浮在空中,向有着天使的地方飞去。好梦不长,不久就被一阵欢呼声惊醒,睁眼一看,原来天已经亮了,我们已经来到了无锡国棉一厂,这是我们第二个集结点。这是我第一次来到无锡,第一次见到这座美丽的城市,我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情不自禁地喊叫起来,啊!无锡多美呀!现在回想起来,真为自己的孤陋寡闻脸红。 在第二个集结点,我们同常熟、无锡县的新战友汇集到了一起,用完早餐后,客车载着我们又开到了火车站。抬头一看,无锡站三个大字气势宏伟,成千上万的人在穿梭,此情此景让我们一群“井底之蛙”大开眼界惊讶无比。我们排着整齐的队伍,有序地上了站台,站台上旅客很少,看来乘坐的是专列,虽然此专列是铁皮闷罐车厢。大家都是第一次坐火车,心情都特别激动,蜂拥着把自己的背包往车厢窗口处扔,争着上去抢占靠窗的座位。带队的首长实在看不下去终于发话了,“注意形象,你们现在是军人。”我们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已经不同以前,与老百姓要有区别,车厢内秩序立刻就好了很多。随着一声长长的汽笛声,这辆运载着新兵的列车从无锡站缓缓启动了,它带着我们的梦想一路奔向未来。<br></h3> <h3>  漫长的旅途 这辆列车虽是军列,但开得很慢,每到一个兵站就会停很久,至少一两个小时。偌大个车厢,没有一个座位,大家席地而坐。旅途漫漫,期间有个战友要方便,就报告带队的干部,干部说:“这车又没厕所,又没停靠车站,又没异性,拉出来就干呗。”于是,这位战友就在大家的哄笑声中,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火车行进途中将大门拉开了一条缝隙完成了“任务”,这也成了我们多年后一直念念不忘的插曲。 到了下午一点钟左右,我们才在镇江车站用午餐。几个小时坐下来,加之起得早,大家都又累又乏的,赶紧吃饭睡觉。用完午餐继续上路,从那小小的车窗往外看,列车一直在追随着太阳行驶,当时我就想,是不是就是暗示着我们的前途一片光明,金光灿烂呢?现在才知道,那时是因为下午,我们的目的地南京在西面,所以自然是朝着阳光所在方向前进的。 就在我们的列车经过南京长江大桥时,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来到仅有的几个窗口旁,亲眼目睹大桥满载着千百部车辆如同一条长龙飞跨在长江两岸,那样的宏伟、壮丽和繁忙景象让我们一个个唏嘘不已时,这时带兵的首长大声说:“为了大桥的安全,把所有窗户全部关上!”顿时,大家的热情、希望、憧憬全被一扫而光,也就无精打采地打起瞌睡来,只剩列车依旧延续着它的速度和线路哐啷哐啷地继续前进着。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列车终于停靠在了安徽蚌埠车站。为了摆脱持久的坐姿带来的疲惫和困顿,列车还未停稳我就迫不及待地从车上跳了下去,顿时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不由打了个喷嚏。在站台解决了晚饭后,列车就进入了夜间行驶阶段,从窗口望去,外面的世界漆黑一团。我的心情突然无比的沉重,开始格外地想念家人,怪自己义气用事,怪自己年少无知,都说世间无后悔药吃,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胡思乱想间,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一觉醒来时,列车已经驶进了安徽省合肥火车站,这就是我们将要到达目的地之前最后一个中转站了。<br></h3><h3><br></h3><h3>  目的地——六安 列车在合肥车站停下后,就把装运我们的几节车厢给解了下 来,要求全体新兵在站台上集合,之后,带兵的首长安排我们分连分排分班。吃完早饭后,大家开始按照新的连排序列,乘坐解放牌军用卡车(大篷车)向部队目的地进发,其中每辆卡车坐2个班,带队的军官坐驾驶室,前面是一辆军用吉普车引领,后面是一辆救护车保障,十几辆卡车犹如一条长龙,拉着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新兵,满载着我们的希望向部队所在地大别山浩浩荡荡进发了。此时的我如同神游在梦境之中,任凭他们折腾,既来之则安之。 车队缓缓驶出合肥市后,就进入了坑坑洼洼的山间泥路。因为刚下过雨,狭窄的马路上东一个坑西一个潭的,如遇两车交会,还要找一个较宽的地方等让,有些坐在汽车尾部的战友,时常会被汽车后轮溅起的水花打湿衣服。在这极其颠簸、晃动幅度极大又毫无抓手的车厢里,虽然空气新鲜、温度和外界相当,但人靠人,腿挨腿,根本就动弹不得,时间稍长就不免腰酸背痛、两腿发麻。结果有不少人开始出现晕车呕吐现象,我倒没有什么感觉,汽车越晃越颠,我就越开心。 汽车翻山越岭,慢慢地进入了皖西腹地。整个车队终于停下来稍作休整,从早晨到现在已几个小时了,一泡尿把我憋得实在吃不消了,我纵身一跳,下车后急忙走到路边,也顾不得什么文明什么害臊,拉出来就干。负担减轻了,人也精神了,就趁着休息的间隙,漫无目的地四周瞭望。 因为是冬季,远处的山丘光秃秃的,并没有呈现一片绿色的海洋的感觉,难道这就是大别山的山景?为什么看不到那连绵起伏的高山峻岭呢?我正疑惑时,排长告诉我们说,我们的部队就在此山下。整个车厢立刻沸腾起来了,大家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原来我们就在这穷地方当兵啊?”“怎么与我们的想象相差甚远呢?”“山上好玩?”“本以为是个山青水秀的地方,看来是个穷山沟……”大家七嘴八舌之际,排长们开始神气了,提醒大家不要议论,注意形象,并让我们每个人都穿好棉衣和棉裤,说外面天气寒冷,可能有零下几度。看来我们是给忽悠了,但上了贼船只好认了,大家顾不得失望忙活着穿戴整齐又上了车。</h3> <h3> 一个多小时后,汽车终于驶进了目的地----六安地区独山镇辖区的“三宝墩”部队农场。后来知道,1966年10月,五局遵照“山、散、隐”的战略部署,全编制从南京转移到了大别山。三宝墩就是南京军区第五局的农场,也叫新华四村,方圆几十里人烟稀少,是个野草纵深,凄凉不堪的丘陵地带,所有营房中只有场部几间房子是平砖房,其它都是茅草房。 教导队老兵锣鼓队的欢迎,把我们旅途的疲劳一扫而空,我知道,自己的军旅生活从这里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br></h3> <h3> 新兵营 白米饭与黑牛粪 1972年12月26日,我们乘坐的“大篷车”到达了驻地,当时天快黑了,估计五点多吧。全体新兵都站在那被雨水浸泡过、到处都坑洼不平、积水很多的球场上,一个个地点名,由各个连分别带回。93个老乡中熟悉的只有6位,3位被分到三连,2位被分到一连,我和王清华则分在四连。一连、四连住在农场,二连住在教导大队队部所在地,三连则单独住到新华三村(南京五局三处的所在地)。排长领着我们到了新兵连,我们又再一次被分到各个新兵班,一个班10人,班长是个老兵,名字记不起来了,其中两个来自江阴县、两个无锡县、两个常熟县、两个如皋县、两个海安县。 一天的旅途劳顿下来,我们早就饥肠辘辘了,终于到了吃饭时间,班长通知我们去场部军人服务社购买吃饭用的碗和勺,每人2个碗,一个盛菜、一个盛饭。不一会儿就响起了号,换作平时肯定三下五除二一窝蜂冲进食堂,无奈这是部队,只能忍饥挨饿乖乖地排队前往。连长又是讲话又是致欢迎词的,说为了欢迎我们还加菜了。上桌一看,四菜一汤:粉条加萝卜,白菜炒肉片,洋葱炒肉丝,炒鸡蛋,外加一个汤,这就叫加菜?也许是太饿的缘故,我们吃得很香,也是近两天来吃的最饱的一顿,安徽省六安地区的老百姓也吃大米,倒很符合苏南兵的习惯。 晚饭后回到宿舍,班长让我们先熟悉一下,大家腼腆的相互介绍一下,也算是认识了。考虑到这几天大家一路辛苦,就让我们早些睡觉,算是开恩了。结果一件让我至今还记忆犹新的事情发生了,我们睡的床是用稻草铺成的通铺,上面用白布床单盖着,大家洗刷完毕,解开背包,一个挨着一个躺下,每人占用的宽度大约1米。这时,一股股类似庄稼使用的氨水般的臊臭味直往每个人的鼻子里钻,大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这屋里是什么味道?哪来的?有几个人直接坐起来,东张西望地寻找臭味的源头。后来排长也闻到了这种味道,就去农场问明情况,原来我们睡的底下,昨天还是圈养几头水牛的地方,因为房子紧,今天才腾出来供我们住。这一夜,是我离开家乡3天来,第一次能够将身子把平真正睡个好觉的一夜;也是我们同臭味抗争,屏住呼吸,坚决抵制的一夜;更是我来到解放军这个大熔炉里锤炼的第一夜。 这一夜,大家终于克服过去了,第二天我们就搬家了,被安排在一个碾米房里住。房子里除了两张桌子供我们摆放茶缸外,连个凳子都没有。这次的床用毛竹竿捆绑起来,里面用稻草铺垫平整,横放在走道中央,上面用每个人的床单布缝合在一起,拉成了一个可供十几个人一起睡觉的大平面。到了晚上,我和大家一样,利用休息时间,坐在那毛竹竿上,拿出信纸放在膝盖上,很吃力地写出了第一封报平安的家信,还记得信封的落款为:安徽省六安市南字408部队之四寄。</h3><h3> 红领章红帽徽 第二天上午,指导员就给新兵上大课,也算是新兵训练的动员。大课的基调是泼冷水,让新兵从“当兵光荣”的自豪感中快速脱离出来。“你们在家是爹妈宠着的宝贝,当兵感觉很荣耀,社会公众敲锣打鼓为你们送行,门上挂军属牌,仿佛当兵是你们对社会和国家的奉献。但这里是部队,在这里你们最该知道,当兵卫国是你们应尽的义务……”很简明的道理,我听懂了,谁最先忘掉为社会奉献的自豪感,谁最先体会到什么叫尽义务,谁才能更适应军旅生活。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部队又组织我们学习三大条令《纪律条令》、《内务条令》、《队列条令》。按照《内务条令》的要求,褥子下面不能放东西,一张纸片也不行;床铺上面不能有任何杂物;床单上面更不行,除了被子之外,顶多可以放两样东西----帽子和腰带,其他免谈。整理好了内务,就要定规据了:从早晨起床后到晚上就寝之前,不能坐在床上,更不许睡在上面,不能弄乱了内务,要想坐,坐马扎上;中午休息,也只能坐马扎上;尤其是叠被子,一定要叠到像个方方正正的豆腐块,角是角,棱是棱。内务卫生一天三检查,发现不合格立马把被子扔到地上,太差的就扔到屋外去;每周的班务会上,班长会对内务卫生情况进行讲评,谁被子叠得不好,就是批评的对象,还会拖全班的后腿。叠被子在新兵训练时期,是一件马虎不得的大事,谁要是拖了班与排的后腿,自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当时我班有个叫景明的海安县城兵,总是整理不好,平时的穿戴也是松松垮垮,他的被子和大地亲吻的次数最多,战友里数他的脸皮锻炼得最早,最厚了。 1973年元旦,部队给我们每个新兵正式配发了红领章、红帽徽,大家虔诚严肃地把它们一一佩戴在自己的帽子上、衣领上。从那天起,我们才正式成为“一颗红心头上带,革命的红旗挂两边”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当时的心情真是无与伦比的激动,有的人还真的跳起来,高呼解放军万岁!从此,军人的正规训练就开始了,那是全新兵营开展的全天候训练,每天排着整齐的队伍去,排着整齐的队伍回,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训练。</h3> <h3> 新兵生活中,最有意义的就是领到了领章、帽徽去照相,然后把像片寄给家人与亲朋好友。 经过一个星期的紧张训练,到了星期天,连队让每个新战士身穿军装,佩戴领章、帽徽,组织起来集体乘车到几十公里外的独山镇上一个很不起眼的照相馆照相,我们每人照了一张一寸的半身黑白照片,还记得那时的价格是5毛钱,一式5张。过了好几天,有连部通讯员将照片统一取了回来。当帅气的相片分发到我的手中,看着照片上自己自豪的表情时,心情又一次激动无比,这可是我平生第一张照片啊!<br></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十八岁第一张军人照</h3> <h3 style="text-align: left;">  队列训练</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好多兵老是喜欢吹嘘没有受过新兵连的苦, 日子过得多么多么的舒服。我认为没有体验过新兵连的生活就感悟不到军人的内涵,就不能算是当过兵。军人,就要站岗放哨走队列,这是最基本的职能。新兵连的生活虽然苦、累、乏、枯燥,但是能锻炼和体现作为一个好男儿的源远志向和平和心态,熔炉里锻炼出来的钢才是好钢,才能千锤百炼不折腰。没有吃过苦,怎能逆水而上?没有受过累,怎能适应复杂多变的社会?记得有句话说“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只有先吃得苦中苦,才能方为人上人。有了信念就要磨练自己了,别人累了,我不累;别人嫌苦了,我不嫌,靠的就是顽强的意志,坚定的信念。</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新兵训练从走队列开始,先学走,后学跑。刚开始还觉得好笑,直到班长的巴掌印和脚印落在身上和屁股上的时候,就再也笑不出来了。走路要先迈左脚,步幅要多长,手指头怎样握,都是有严格规定的。走路训练从立正稍息开始,光立正就要练上好长时间,必须严格按照《队列条令》的动作要领认真体会与完成。立正时,两眼要平视前方,头要正;双肩齐平略向后张,胸要挺,同时收腹;两腿并拢,脚后跟靠紧,双脚向外自然打开在60度左右;双手自然微弯,大拇指要贴于食指的第一关节处,中指要贴于裤缝;人要有向上挺起的感觉。立正的动作要领,不反复站几个小时、几十个小时,是不能达到要求的,尤其是穿着老棉袄、老棉裤,真的很不舒服很不协调。</h3><h3></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新兵训练是辛苦的,每天六点左右天不亮就要起床,《队列条令》明文规定,从起床到出早操只有十分钟时间,但各个连排都要争优当第一,集合的哨声往往来得很快,动作稍慢些的来不及上厕所便要出操了。出操时要沿着近营区附近的土马路跑上几公里,部队的跑步要求整齐划一,按照“一二一”的节奏来控制,同样的距离,队列跑步比自由跑路要累很多。队列训练内容很多,从单个动作,到班动作,再到一个排一个连,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每天七个小时的队列训练,直站得腰酸背痛。新兵训练阶段属于部队中比较艰苦的时期之一,训练强度较大,好在年纪尚轻,晚上睡一觉第二天就恢复精神了。</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好多天后我领悟到,那些立正、稍息、敬礼和正步走一类的队列训练,看似与打仗没有直接关系,但的确是部队训练最基础、最重要的环节,它能够练就服从、统一、顽强的作风,是将一群老百姓转化、组合成一部战争机器最快捷、最有效的唯一途径。</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h3> <h3> 思想灌输 我们从12月底入营,洗漱全在外面。每天早晨洗漱没有热水,就露天打上一盆冷水,手一放进去就是入骨的刺痛感;穿着胶鞋一天训练下来,要是不洗脚,三十人睡的房间就尽是臭味,于是到了晚上,排长就会命令所有人重新用冷水洗脚后再上床。九点准时熄灯后,连排干部还会拿着手电进行查铺。查铺查哨,是部队条令里明确规定的光荣传统,干部通过查铺查哨了解士兵的休息情况,可以帮士兵盖好被子,也可以通过观察士兵是否睡着来判断士兵是否有思想情绪。 新兵训练期间,遇上雨雪天气,连队还会安排条令课、政治课,内容依旧涉及由民到兵的转变,从站相、走相、坐相以及言行举止等方面尽快缩短与军人标准的距离,当然也包括思想上、政治上的距离。除此以外,每天雷打不动必须召开班务会,由班长组织,有时连排干部也会参加,要求各自汇报一天训练下来后的感想和体会。刚开始大家都很拘谨,一轮到发言满脸涨得通红,发言内容单一,干巴巴的就那么几句,我们这些学生兵虽然会说一点,但也很谦虚谨慎。班务会一结束,还要利用熄灯前那段宝贵时间,广泛开展“谈心”活动。大家互相约定,找个土坡或树下,“一对一”地谈心。谈心内容无外乎训练表现和班务会上的发言很好啦,训练时思想不集中啦,不善于做好人好事啦等等。通过相互谈心,战友之间的感情一下就融洽起来了。新兵一到连队,带我们的连排干部就会按照“排列组合”的方法,先后约上所有的新兵“谈”上一圈,了解有没有“活思想”,想不想家,有什么困难等,同时还会启发你,没有入团的是否愿意申请入团,已经入团的是否愿意申请入党。 在这种谈心活动的启发下,我一下子就从懵懂中觉醒过来,知道了该怎么做才能尽快入党,也知道了只有早入党才有可能提干。其实,老兵的指点内容并不复杂,决没有像今天诸如怎么“送礼”之类的鬼话,无外乎训练、干活要吃苦,在班长、连排干部面前要听话,要搞好团结,要多注意学习政治理论等等,也许这些正是那个真正清廉时代的可爱之处。<br></h3> <h3>  兵营用餐</h3><h3> 我们排住宿的地方到饭堂约有二百公尺的距离,每次前往食堂的路上,都由一名值班的班长带队,行军路上要喊口令,有带队的口令“一二一、一二一”,也有大家一起喊的“一二三四”“一、二、三、四”,通过口令调整步伐,以保证四十人的方队在行进中的整齐划一。在部队呆得稍长些的军人都知道,队列行进过程中,脚步声与手和裤缝的磨擦声是异常的一致,只要听到脚步声有一点不和谐,那一定是有人没有走在“点”上。</h3><h3> 排长是比我们早入伍几年的干部,他往往走在最后。有几次,他看到队列纪律不是很好,不是行走得不够整齐,就是有人在悄悄地说话,于是他就让值班班长发号施令把队伍向后转,来回行走,直到队伍整齐,口号宏亮,才让大家去饭堂吃饭。队列中不允许说话,谁要是违反规定就会被“请”出队列,排长会给足时间让把话“说说完”,说完再进饭堂吃饭。</h3><h3> 新兵训练时期的伙食费不高,每天只有0.45元。早餐一般都是馒头、粥还有一些咸菜、萝卜干;中午是大锅菜,一大盘白菜或者是萝卜里飘几片肉片。要想吃好是根本不可能的,一日三餐都是大米饭,尤其是每天早晨吃大米饭时只供应萝卜干,很有些不习惯。我们一群当兵的都是些十八九岁的小伙子,加上高强度的训练,每天的饭量大得惊人,一旦遇上早餐吃馒头,不少人一下吃十几个都不算稀奇,只要能把肚子填饱,好坏也不在乎了。</h3><h3> 吃饭时八个人一桌。饭前十分钟,值班的班长会吹一声哨,然后叫道:“小值日进饭堂”,这是要求每桌排出一名值日人员,为同桌的同志们分别打上一碗菜与一碗饭,以便大家进入饭堂就可吃饭。也有稍稍调皮又自私的战友,会利用分菜的机会,把有限的肉片先打进自己的饭碗底部,被大家发现后,自然就成了嘲笑的对象。</h3> <h3>  传统教育</h3><h3> 入伍后,一次坦诚的传统教育让我终身难忘。</h3><h3> 记得那是入伍后的第三天,我还在新兵连。一天,早饭后不久,我们正在上理论课,值班首长命令我们立刻停止上课到食堂门口集合。队伍站好后,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位老军人,我们的赖营长。赖营长的表情非常严肃,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心里七上八下地站在那里等着赖营长训话。</h3><h3> 这时炊事班拎来一个泔脚桶,里面是从营区附近的厕所里捞出来的七八个剩馒头。赖营长接过泔脚桶,走到我们面前开始训话</h3><h3>“同志们,这是什么?也许你们会说‘不就是吃剩的馒头吗’,我说,它不光是吃剩的白馒头,是农民血和汗的结晶!同志们,也许你们有些人家庭条件不错,但我相信,大部分人的家庭条件并不是很好,在家里你们能这样随便扔馒头吗?你们知不知道,全国还有很多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我们的老百姓自己种了粮食还舍不得吃,勒紧裤带把粮食送到部队来,难道我们就这样对待他们?”</h3><h3> “你们为什么当兵?你们可能会说‘听党的话,响应党的号召,保卫国家,来当兵’。‘一人参军,全家光荣’,是这样个光荣法吗?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当兵吗?我就是饿得没办法,当兵找粮吃。当时有一句话叫‘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那时别说能吃到这么白花花的馒头了,能有杂粮管饱肚子,我也不会当兵。现在虽然全国解放了,我们的条件是好了很多,但还没好到能随便把粮食扔掉的地步吧?我相信永远不会!”</h3><h3> “这些馒头是谁丢的,我不查,我也绝对相信不是领导干部丢的,因为你们这些领导干部受部队教育这么多年,没有这个狗胆。但是你们的兵你们没教育好,错不在兵而在你们这些干部身上。我作为新兵营营长,在这里就是你们的最高领导,那么我也有责任,我认罚。”</h3><h3> 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发生过乱扔、乱倒食物的行为。</h3> <h3>  第一次站岗 白天除了进行队列、操枪训练外,到了夜里还要轮流站岗放哨。 第一次轮到我站岗,是凌晨1点到3点(每岗2小时),上一班的哨兵提前叫醒了我,我立即起身,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里,迅速穿好衣服,小心翼翼地从地铺上走出去。 在正式换岗时,还要进行一定的程序:接岗者行军礼,交岗者还军礼,他马上会轻轻地交班说:“情况一切正常,你要提高警惕”,我也就轻轻地回答道:“是”! 接过这把白天一直抚摸的“三八”枪,按照教官的要求,我手持钢枪,迅速站到哨位上。在那三九严寒的时令,在那西北风直刺骨头的时刻,在那极其寂静的夜晚,在那黑乎乎、阴森森的大院里,一会儿是风吹枝干吱吱的响声,一会儿是枯枝烂叶掉落的声音,总把我弄得心惊胆战,瑟瑟发抖。我把眼睛睁得大大地,枪握得紧紧地(枪里没有子弹,只有刺刀可上膛),一动不动地站在哨位上。那两个小时,是如此的漫长啊!<br></h3> <h3> 第一次紧急集合 白天训练高度紧张,到了晚上就能放心地睡个大觉了吧?不能!训练大纲里还有一个夜间科目:紧急集合,要求在不开灯的前提下,三分钟内穿好衣服,打好背包,背上挎包、水壶,扎上武装带迅速来到集合地点,目的是提高部队的快速反应能力。为此,班长教我们打背包时就跟我们讲明了睡觉时衣物不能乱放,背包带压在枕头底下等等细节。 有一天晚上,9点钟熄灯号吹完不到1小时,正当我们这些十八九岁的大小伙训练了一天好不容易四平八稳地躺下美美地做着甜蜜蜜的梦时,突然,一阵短促而急剧的哨声传来。刚开始大家还不明白这种声音就是紧急集合的哨音,还是班长第一个反应过来,“紧急集合!快起来!”接着房门口就传来了排长的喊声:“各班不许开灯,门前集合!”我一骨碌爬了起来,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大家都在那黑灯瞎火里,在那1米左右的铺位上,你挤我,我挤你地把被子叠了起来,拿出背包带儿一通乱捆,好不容易才把被子捆起来,慌慌张张地往外跑。 全连集合完毕,连长一看表:五分钟。趁着排长们检查各班着装情况的间隙,我把没扣上的扣子一一扣好,掂了掂背包,感觉还挺紧的。连长严肃地宣布:“接上级通知,XX地区发现敌情,要求我连紧急支援,出发!”我们心里很明白,这不过是一场演习,根本没有什么敌情,但在那种紧张的气氛中,感觉好像真的似的,手心直出汗。我们背着背包像模像样地被拉出了营区,一上公路,开始跑步前进,大半夜的,一群人在黑暗中似乎毫无目的的奔跑着,连长在队前,指导员在队尾,没有口号,只听到整齐的脚步声与逐渐加重的喘息声。大约跑了1公里,连长指挥着开始折返,这时我感觉背包松了,边跑边解下背包进行“加固”。天气还很冷,但我们都跑得大汗淋漓。 终于回到了连队,营区灯火通明,这时再看我们的队伍,简直可以用丢盔弃甲来形容。连长对我们的表现显然大为光火,对着气喘嘘嘘的我们一通点评:第一,整体超时;第二背包大部分打得不合格;第三着装大部分不合格,多数人没有穿袜子;之后又对第一个冲出来的班及个人进行了表扬。我四下里偷看,真是一群“乌合之众”:有穿错鞋子的(你穿我的我穿你的,自己两脚左右穿错);有没戴帽子或丢了帽子的;有背包散了抱在怀里的;最可笑的是站我前面一个班的一位仁兄,这家伙居然还将裤子穿反了。这时,指导员和排长也回来了,他们拿了很多东西:钢笔、帽子、武装带、背包带、毛巾……这些都是我们在“狂奔”中丢掉的。解散后,一帮人围着排长认领东西,回到班里,班长又罗嗦了几句,我们就又上床休息了。就这样,我们的第一次紧急集合在狼狈与疲惫中结束了。 第二次紧急集合时,时间就安排在凌晨一二点钟了,凡是检查到背包打得不好的,呵呵,你就在水泥地上散开重打,管你干净不干净,最后全体再绕操场跑几圈,那个困哦!有的背包打得不结实,等感觉到身上很轻松的时候,全部家当已经散落在操场的周围,遭人一通笑。解散后,我们又被要求再反复组织练习,一定要保证3分钟内部队集合完毕并且装备完整牢固。从此,我们每天睡觉前都会自觉地整理好自己的物品(那时的物品就是一身替换的内衣内裤和一双袜子,用一块半米见方的白布一包,睡觉当枕头,打背包时放在被子中间),整理好自己的背包带,时刻准备着这突如其来的紧急集合。 经过两次演练后,我就发现了一个秘密:凡是新兵连搞紧急集合都要事先通知营区门岗,门岗接到通知后就不锁大门了,只用锁子挂住。有了这个秘密武器,我就再也不怕紧急集合了,每天晚上快熄灯前,我都要去趟厕所,顺便到大门前侦察一番,果然有效!在以后的几次紧急集合中我都是最先来到集合地点的,原因是只要发现营区大门不上锁,我晚上睡觉时就不脱衣服,自然要比其他人快了。当然,也有几次“弄巧成拙”,哨兵锁门晚了,害得我虚惊一场。<br></h3> <h3>  第一个春节</h3><h3> 一个月的艰苦训练后,转眼就是农历春节了(1973年2月3日),这是我离开家乡后的第一个春节,随着新年的一天天临近,思家的情绪也越来越重。但我也只能偷偷地想,不能告诉家人,因为是自己要当兵的,写信只能问好只能报喜,不能说不顺心的话,苦和累都不能说,要不家人不放心,一切只能自己顶着,这就是军人经过磨练后成就的顽强的忍耐力。</h3><h3> 春节前我给家里写了封信,说自己一切都好,让他们放心。家里回信了,问要不要寄什么给我。我回信什么也不缺,就是缺少关心和爱。</h3><h3> 部队的干部都很关心士兵,大年三十的晚上给我们改善伙食,大家一起包馄饨,赶饺子,馅儿是统一的大白菜,没什么肉,但大家都吃得很开心。晚饭后,又以班为单位开展了一些文娱活动,气氛很热闹大家都很活跃。9点熄灯号吹过后,我和无锡战友莫伟明去站岗,俩人开始聊天,一直将班上所有人的岗都站了。其实年三十晚上,我们也睡不着,就是想家。</h3><h3> 第一个新年就这样很快就过去了,我们又投入到了更加紧张而又繁重的训练和劳动中。虽然军事训练每天都有一些,但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参加劳动上,因为驻地是部队的农场,为了来年水稻、鱼塘的双丰收,我们把几个鱼塘的水抽干,将淤积的塘泥,用箩筐一筐一筐地担起来,送到附近的水稻田里作肥料。在那坡陡、潮湿、滑润的塘里,将一筐重一二百斤的塘泥抬到岸上,再抬到稻田里,能不累吗?</h3><h3> 刚开始几天,年轻人集中在一起容易冲动,大家都有着强烈的好胜心,有着不服输的劲头,革命加拼命的精神也受到了连排干部的表扬;时间一长,由于疲劳过度,大家的情绪也就很快地低落下来。于是,为了赶工时完成任务就进行分班包干,哪班先完成先休息,如果发扬风格帮别的班干还会得到表扬。在这种激励制度的诱导下,又再次掀起了劳动竞赛的热潮。那时的我,虽然出身在农村,但像这样强度的劳动还是第一次遇到,但也只能咬紧牙关,始终坚持着。若遇到班里要派人去食堂帮厨或出公差什么的,我总会想尽办法让班长叫我去,以达到逃避繁重劳动的目的。</h3><h3> 训练成果</h3><h3> 新兵训练第三个月时,我参加了新兵连组织的54式半自动步枪的分解与组合比赛,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h3><h3> 比赛当然不是戴上眼罩用手摸索着胡捣弄的那种,而是连长一声哨音,把一把半自动步枪拆散再重新装上,就像我儿子和他老表比赛拆装小赛车一样,看谁先拆开再装好。我们的比赛最后是要验枪的,规范流程是:装完之后安上弹夹,拉动枪栓,顶子弹上膛(当然是空枪),然后扣动扳机,“啪”的一声,就可以举手报告:“组装完毕”,说明结束任务了。用的时间虽短但装不上子弹不能发射,反而让人笑掉大牙,有一个兵就是那样,用很短的时间组装完了54式,高兴得不得了,低头一看,多了两个零件,枪栓也拉不动,此举成为笑柄流传了好长一段时间。获得二等奖后,连长当场给了我“连嘉奖”一次,口头的,呵呵,另奖手套两双,奖品不在多少,重在参与么!当时那个心情,一个字----爽!</h3><h3> 在快要结束新兵连生活时,为了检验大家的训练成果,全新兵营开展了会操活动,局司令部参谋长和作训科的首长在现场主席台就座,其他所有带兵的领导在场指挥,新兵们按照一个连、一个排、一个班进行队列分列式的汇报表演。只听见排长说:“今天的汇报表演,请大家不要紧张,就按平时训练的标准发挥就可以了。”话虽是这么说,但第一次面对那种场面,那种氛围还是胆怯的啊。最后大家总算鼓足勇气,咬紧牙关,雄赳赳气昂昂,整齐划一地完成了汇报表演,最后还得到了一个第二名。</h3><h3> 事后,部队还组织了100米卧姿半胸靶的实弹射击。射击那天所使用的枪是“五四”式半自动步枪,每人8发子弹。当轮到我射击时,紧张的心似乎马上就要跳出喉咙口,排长下达卧姿装子弹的口令后,我的人虽然倒卧下去了,子弹也上膛了,但就是不会击发,整颗心怦怦乱跳,呼吸也屏不住。只听到左右战友的枪声不断,就我的靶位哑然无声。这时排长走到我跟前,问我怎么回事,我就回答是太紧张的缘故。排长大声对我说:“你怕什么,子弹又不会打到你的身上,如果在战场上,你不先打敌人必定被敌人打到。”在这种压力下,我咬紧牙关,屏住呼吸,眼睛一闭,猛扣扳机,“嘭”的一声,子弹终于飞出去了。我紧张的情绪立马释放了很多,牵强地抬头向靶子方向望去,只见那报靶员用报靶竿子在我的靶位上方划了一个“大圆圈”,那是表示脱靶(子弹没有射到靶子上)。接着,我再次调整心态,按照平时训练的动作,将枕心、缺口、靶子三点连成一线,屏住呼吸,轻轻击发,“嘭”的一声,子弹又飞出去了,报靶员的动作表示9环。我依此动作打完了其它6发子弹,结果总环数是65环,成绩还算优良。</h3><h3> </h3> <h3>  恋恋不舍 日子在艰难中慢慢流逝,说实话,三个月的新兵生活,我们都是一天一天地数着过。也许当过兵的人都有体会,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不好过,怕自己犯错,怕自己挨罚,怕自己挨骂,怕自己落后,怕影响分配,用度日如年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阳春的三月,虽然寒气还未褪尽,但万物已经开始复苏,春天的气息已经闻到,营房中也显得燥热起来,望着朝夕相处将近100天的战友们不禁思绪万千。 100天来,我们同睡着一翻身就咯吱咯吱发响的大通铺,有着同样发臭的大脚丫子,打着同样的小呼噜,做着同样的青春美梦,梦见同样的扎着小花辫的同桌小芳;同声嘶力竭地高唱革命歌曲,嚼着同样咯吱咯吱发响保存多年的发硬发霉的战备军用饼干;同举一杆五星八一鲜红鲜红的旗帜,同样踌躇满志地怀着宏伟的目标,同从四面八方汇涌到这个小麻雀都不拉屎的小地方…… 望着大家各怀心思地躺在床铺上,我们就要分别了,真有那恋恋不舍的感觉。<br></h3> <h3>  教导大队 文化大革命的开展,使各类军事院校遭到了冲击和破坏,停办的停办,撤消的撤消,部队的现代化建设遭到了极大的破坏。“文革”中后期,为了加强部队的建设、干部队伍的培养,“教导队”就顺势产生了。教导队是部队专设的训练机构,通常在师或独立团以上部队设立,辖若干个学员队。在七十年代,教导队是用作培养骨干的摇篮,它具有院校教学和连队管理的特点,紧密结合部队作战和建设开展教学工作,训练周期短,针对性强,见效快,对提高部队基层主管人员的军政素质具有重要作用。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教导队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有着不同的编制和训练任务,凡被送到教导队学习的每一个人,都对自己的前途充满了信心。<br></h3> <h3> 密码专业 春暖花开,冰河解冻,细雨染绿,万物复苏。1973年4月1日,全体新兵中除少数人被分配到部队后勤部门外(警卫班、炊事班、驾驶班),大多数人被分配到南京军区第五局教导大队学习。全教导大队共设四个中队,一中队学习机务,学制3年,地点在新华四村的农场;二中队学习外语(英语、日语),学制3年,地点在新华四村的教导大队部;三中队学习报务,地点在新华三村即三处;四中队学习密码破译,地点在新华四村的农场。 来自城市的新兵不太在意自己被分到哪里,因为当完了兵仍可以回到自己的城市;可我就不一样了,来当兵是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因此我非常在意自己的将来。很光荣地,我被分配到了四中队,从此走进了学习密码破译的课堂,成为了这条无形战线上的一名新学员。 四中队开学时共有学员72名(毕业66名),分成6个班,先集中学习8个月的公共课,然后分到科组跟班作业,边干边学。</h3><h3> 队长张士辅,天津人,59年入伍,是南京军区第五局第一处五科的副教导员;副队长边苗根,浙江人,60年入伍,是南京军区第五局第一处六科的副科长;教员为:章义祥,宁波人,60年入伍;殷剑雄(常州人)、吴友良(南通人),61年入伍,来自一处一科、二科和四科的业务骨干。 我们上课用的教室是六间连在一起的茅草屋,内放四排课桌,每桌坐两人,讲台前的土墙上挂了一块黑板,讲台上摆放着一张和我们一样的课桌。开学那天上午,一处处长王健、政委刘立功做了学习动员,听了政委的动员报告后,我们知道了这支部队的光荣历史:她诞生于解放战争,业务上隶属于总参谋部第三部,是我军组建的第一支情报部队,是一支战功显著,默默无闻、甘当无名英雄的特殊部队,是一支政治上可靠、业务上精通,生活上特别受宠的专业部队。(当时全军战士的伙食标准是每天每人4毛5分,而我们学员的伙食标准为5毛5分,在当年能高出1毛钱,是多么的幸福啊!) 听完动员,我茅塞顿开,世界是多么的浩大,兵种是多么的庞大,我军是多么的伟大,而自己的知识面又是多么的匮乏啊!我暗暗地告诫自己,一定要在这个光荣而特殊的队伍里,好好学习,笜壮成长。<br></h3> <h3>  管理规定 为使军训工作做到正规有序,秩序井然,教导队特别制定了军训工作的日常生活管理规定。 一、起床 1、所有人员不得提前起床整理内务。 2、听到起床信号后,所有人员应立即起床,按照规定着装,迅速做好出操前的准备。 二、早操 1、听到值班员发出早操信号后,所有人员(除担负公差、勤务和经医务人员建议并经教员批准的人员外)要迅速到指定的训练场集合。 2、人员集合完毕后,由值班员统一下达早操训练科目内容,然后各排带开组织训练。 3、早操的训练内容主要是跑步、队列训练。 三、整理内务和洗漱 早操完毕后,所有人员应整理内务、清理卫生和洗漱,时间不超过三十分钟。 四、开饭 1、值班员按规定的时间发出开饭信号。 2、各班的小值日听到打饭信号后,迅速到饭堂门口集合,进入饭堂,到指定的饭桌进行分餐。 3、听到开饭信号后,各中队要迅速整队,将人员带到饭堂门口集合,由值班员统一整队开饭。 4、人员在饭堂就餐时,要保持肃静,用餐完毕后,自行到饭堂前集合,等本方队人员到齐后,由教官统一整队带走。 5、人员就餐时,要注意勤俭节约,杜绝浪费。 6、用餐时间一般不超过三十分钟。 五、操课 1、值班员在规定的时间发出操课信号。 2、所有人员(除担负公差、勤务和经医务人员建议并经教员批准的人员外)听到操课信号后,按规定着装,迅速跑步到教室集合。 3、由教员统一下达操课科目后,各班按下达的科目组织训练。 4、授课过程中,教员要按照训练科目的要求,认真组织授课,精心讲课,严明纪律。 5、操课过程中,受训人员要尊重教官,服从命令,听从指挥。 6、课间休息时,由值班员发出休息信号,休息完毕,发出继续操课信号。在休息的过程中,人员不得在教室内随意走动。 7、授课结束后,教员要进行听课总结讲评。 六、午睡(休) 1、听到午睡(休)信号后,除执勤人员外均应卧床休息,楼道内保持肃静。 2、午休时,教员要随时检查人员的休息情况。 3、午休期间,人员不得随意在楼道内走动和大声喧哗。 七、课外活动 1、晚饭后的时间为课外活动时间,除安排洗澡外,课余时间由教员按值班员的要求统一组织。 2、课外活动主要是教唱革命歌曲和进行优良传统教育。 3、组织课外活动时,各队教员要加强对人员的管控,确保集中统一,不出任何问题。 八、点名 1、听到点名信号后,人员迅速按规定的着装到指定的场地整队集合。 2、点名通常以中队为单位在就寝前或其它时间进行,主要内容为清点人员和训练讲评。 九、就寝 1、在熄灯前二十分钟,值班员发出准备就寝信号。 2、人员听到准备就寝信号后,迅速洗漱,放置好衣物装具,听到熄灯号后,立即熄灯就寝,保持肃静。 3、熄灯后,所有人员卧床就寝,严禁喧哗。 4、就寝后,值班员和教员要组织进行查铺查哨,认真检查人员的就寝情况,发现异常情况,立即上报。 以上规定,全体承训教员和受训学员应共同遵守。</h3><h3><br></h3><h3> 保守秘密 由于我们所学密码破译专业是属于军队绝密性质的,当天下午,队里就组织大家学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保密守则》。 一、不该说的秘密,绝对不说; 二、不该问的秘密,绝对不问; 三、不该看的秘密,绝对不看; 四、不该记录的秘密,绝对不记录; 五、不在非保密本上记录秘密; 六、不在私人通信中涉及秘密; 七、不在公共场所和家属、子女、亲友面前谈论秘密; 八、不在不利于保密的地方存放秘密文件、资料; 九、不在普通电话、明码电报、普通邮局传达秘密事项; 十、不携带秘密材料游览、参观、探亲、访友和出入公共场所。 《保密守则》不但要学习,而且要会背颂和自觉遵守。同时,每班必须推荐一名保密员,负责学员每天学习的密件的收发:上课前发给大家,下课收齐后统一存放在教员办公室的密码柜里。 通过半天的保密教育,我懂得了“绝密”是最重要的国家秘密,一旦泄露会使国家的安全和利益遭受特别严重的损害;“机密”是重要的国家秘密,泄露会使国家的安全和利益遭受严重的损害;“秘密”是一般的国家秘密,泄露会使国家的安全和利益遭受损害。自那时起,保守国家、军队的秘密也就成了我的自觉行动。<br></h3> <h3 style="text-align: left;">四中队四班战友合影(自左至右)</h3><h3 style="text-align: left;">第一排:承胜泉、任仕兴、杜锡良、葛坤银黄永清</h3><p style="text-align: left;">第二排:费兆根、谢同华、陆建国、徐加清、林桂兴、陈元新</h3> <h3>  神奇的女兵 第二天上午8点,我们就正式上课了。吴教员首先在黑板上写了“1、2、3、4、5、6、7、8、9、0”十个阿拉伯数字,其写法既不像仿宋体,又不像楷体,而是老同志们在实战中运用自如的手写体。他要求全体学员按其字体的写法进行临摹,直到基本符合为止。刚开始,大家对书写10个阿拉伯数字还挺不屑一顾,但半天练下来,真要临摹到和教员一样的有风度,一样的流畅,一样的顺眼,还真不容易。 就在课间休息时,我们突然发现,一中队里竟出现了好几位女兵!嗬哟哟,那身材,那脸蛋,红扑扑的,粉嫩嫩的,水灵灵的,小蛇腰一扭扭的,把我们勾得真是欢呼声、口哨声一浪盖过一浪,毕竟都是一群小年轻,正当发育期可以理解。其中有一位竟长得和我学生时代单恋的同村女孩一样,活像电影《英雄儿女》中的王芳,又一次把我带进了浮想联翩之中…… 军营中男兵女兵构成的独特风景线,就像小说中描述的那样: 男兵是军营里永不褪色的一簇绿叶,女兵是军营中亮丽夺目的朵朵红花;绿叶因红花而凝重深沉,红花因绿叶而赏心悦目。 男兵如钢,威武不屈;女兵似竹,柔中带刚;男兵如松,坚毅挺拔;女兵似梅,凌霜傲雪。男兵的故事像挂历,每一页都诉说一份辉煌;女兵的故事像风铃,动一指便有一串悠扬的韵律,像雨像雾又像风。 男兵潇洒是在训练场展示龙腾虎跃的勇猛,女兵美丽是在节日晚会上舞出万种风情的轻盈。男兵爱用一浪高过一浪的拉歌让女兵拍红了巴掌,女兵爱用一曲独唱和清脆的笑声让男兵心田滋润。 男兵常把远方的来信当作“新闻联播”毫不吝啬地广而告之,女兵则把飘至的信件捧在胸口偷偷地一个人品尝。 男兵没事就揪揪嫩嫩的胡须,女兵有空就揽镜照照秀丽的脸庞。男兵谈论女兵时总是兴致勃勃毫不掩饰,女兵聊起男兵时总是漫不经心雅致玲珑。接过钢枪,女兵用“一二三四”,将青春初绽的馨香挥洒成金戈铁马的诗句;踏着军歌,男兵用铮铮铁骨,把纯真朦胧的情怀跳跃成气势磅礴的音符。 基本功 山风轻轻,田野静静;灯光闪闪,教室沸腾。教导队是培养我们密码兵的摇篮,课堂是我们自豪的阵地,黑板是我们骄傲的战场,为了三部事业,我们将理想洒向军营…… 接下来的日子里,按照教学大纲的要求,我们进行了系列授课。由于所学专业知识涉及绝密范畴,受保密守则的限制,这里就不加细述。但有几件事情可以写到,以佐证在教导队八个月的学习生活。 练记忆 1838年一位叫做莫尔斯的美国人,他发明了一套有“点”和“划”构成的系统,通过“点”和“划”间隔的不同排列顺序来表达不同的英文字母、数字和标点符号。1844年在美国国会的财政支持下,莫尔斯先生开设了从马里兰州的巴尔地摩到美国首都华盛顿的第一条使用“莫尔斯码”通信的电报线路,1851年,在欧洲国家有关方面的支持下,莫尔斯码经过简化,成为国际通用标准的通信电码。 开学不久,为了考核每个学员的记忆能力,中队要求每一个学员在一个星期内,必须强记1500个明码单字。这对于刚刚涉足这个领域的新学员来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因为上课所用的密件只能在课堂上使用,一到下课就要收起来寄存在密码柜里。在无法加班加点,无法带回宿舍进行温习的情况下,只能充分利用课堂时间。 那个时候,学员之间再也没有说笑声,再也没有随便走动声,教室里整天鸦雀无声。一个个都是紧锁着眉头,死死地背,苦苦地想,在那小小的《明码电报》书中寻找规律,寻找诀窍,形成诸如“一丁七三上下不,且世丙并,仇今介仍佣,徐径徒得徘”的口诀便于背默;利用晚上熄灯后睡觉前的半个小时回顾白天所记的单字内容,第二天起床前采取放电影的方法,再次回访昨天所记的单字,对还未记牢的单字,上课后立马打开电报书再记。就这样反复练、反复记,到考试那天,我终于取得了优异的成绩:默写出了1600多个单字,差错率仅为1%,得到了中队的表扬。 强制性记忆练习,是踏上工作岗位前的必修课,要想当一个合格、称职、优秀的密码破译者,必须学会强制性记忆这项基本技能。 练反应 学习密码破译,每个学员必须具备快速的反应能力,只有反应快速,才能跟上工作的节奏。提高反应能力的方法是,每天进行加、减码训练。 所谓加减码练习,就是将4个阿拉伯数字组成的若干密码字组,在特定的纸上进行加减,每个学员1分钟内必须完成120个数码的加减,且错误率只能控制在千分之二以内,每次练习半小时。 所谓加减码练习,就是将4个阿拉伯数字组成的若干密码字组,在特定的纸上进行加减,每个学员1分钟内必须完成120个数码的加减,且错误率只能控制在千分之二以内,每次练习半小时。刚开始还很不适应,不是速度上不去,就是错误率下不来,经常挨批。 面对这种局面,我只能通过奋发努力来达到训练要求。经过不断总结、不断摸索,我很快就掌握了技巧,在进行加减码练习时,除了眼睛要死死盯住数码外,还必须在脑海里养成“押”码的习惯,即在写这个码时,脑海里已经出现了后面的码字。经过反复练习,不仅学会了押码,能够圆满完成大纲训练的要求,而且还能够连押5、6码,反应快到手来不及写的程度,每分钟达到150多个数码的加减。反应越快,错误率还就越低,每次考核均能以数量和质量求胜。 到了工作岗位后,我还参加了全处的考核比赛,获得了嘉奖。像这样每天雷打不动半小时的练习反应这一基本功,一直延续到我离开业务岗位。 练思维 破译密码是一门很深的学问,所有密码都是在明码单字的基础上,再加上4个数字后重新编成的。例如:我的姓名“徐加清”,在明码电报为1776、0502、3237,如果在这3组电文上各加上其他4个阿拉伯数字后,就成为密码了。 那么这些数字又是如何转变成我们常人能听懂看懂的电文呢?一般我们把四个数字叫做一组码,再找一本密码字典就可以编辑电文了。前两位表示页数,后两位表示字数。如1204,就可以简单地表示为第十二页的第四个字。 当然,实际编码远没有这么简单,编密码就更复杂了,它必须依靠排列与组合才能编出来,在当时的发达国家,都是依靠计算机来完成的,否则仅凭10个阿拉伯数字,不通过严密的排列组合是不可能产生如此多的密码字组而不重复的。如果排列组合不严密,就必定产生在一定周期后的重复。 就拿加减码来说,我们每天训练完后,就要进行错误率的校对,怎么校对也是有规律可寻的。当你加减到第20行后,整个数码字组,就会出现规律性的变化。最后一行的加减结果和第一行的数字会出现重复且有序的排列。你相信吗,不妨可以试试。为此,我们必须学习高等代数----排列与组合。 训练思维的另一个途径就是根据特定的军队序列、特定的军队称谓、特定的军事用语、特定的军事环境和情况等来思考和判断,进行联想和推测。常用的方法就是:“建点”、“派生”、“扫堂”等。 练作风 密码破译是一项十分严谨的工作,容不得半点虚伪和马虎。常言道“一字一码,联系千军万马”,我们每破译一份情报,都事关国家的安全,野战部队的执行,要求每个破译工作者必须对首长的决策负责,对战斗胜负负责,严肃认真,一丝不苟地处理好每一组码、每一个字。 因此,在训练中,每一个教员对学员的要求很高很严,凡是数码文字书写潦草,经常涂改的;错误率每次考核均高于训练标准的;生活邋遢的;有泄密嫌疑的;训练成绩不及格的都会遭遇淘汰。到教导队结业前夕,我中队先后有6人被淘汰。凡淘汰下来的人,都是被分配到炊事班、警卫班,基本失去了在部队提干的可能,大多数服役三年后就复员回家了。 <br></h3> <h3>附:南京第五局教导大队四中队全体学员(66名)毕业合影照片(1973年11月) 第五排:季宝银、朱卫泉、王路远、刘建华、冯建中、费兆根、徐汝良、林桂兴、李同生、李克国、柳正平、丁佐贵、陈元新、孙学礼、刘广权、姚国良、朱林兴 第四排:金建华、顾龙华、陈余山、何达军、瞿和根、莫伟明、徐加清、芦根华、丁正进、谢再明、田政权、任士兴、赵财政、张国兴、王清华、林 祥、彭林生 第三排:姜松怀、陈怀根、蒋鹤鹏、谭云湘、吴友良、张士辅、赖魁元、陶守身、农怀谦、王海如、边苗根、章义祥、殷剑雄、承胜泉、樊金元 第二排:葛坤银、陈建平、戴武欲、阮明贵、杨福生、韩新苏、石玉元、华永镜、崔胜平、黄永清、徐长富、周永健、宣建国、周庆如 第一排:何伯根、谢国明、夏筞祥、徐国良、冯祖林、康成荣、陆建国、谢同华、朱丛华、张振华、强 新、杜锡良<br></h3> <h3>  野营拉练 1971年“九一三”事件后,部队急需改变林彪时期单纯“突出政治”的弊端,开展了一系列军事训练活动,其中北京军区某部“千里野营拉练”的总结报告得到了毛主席的肯定,毛主席于1970年11月24日发出了“野营拉练好”的最高指示。 为了响应毛主席的崇高指示,教导大队组织四个中队的300多名学员开展了为期半个月的野营拉练。按照当时的规定,野战部队每年冬季拉练时间必须保证一两个月左右,因为我们是机关特种兵,所以就在紧张、神秘而充满理想的教导队学习生活快要结束时,安排了半个月时间,象征性地进行这一军事训练。 经过野营拉练前为期几天的动员学习和物资准备,1973年12月12日凌晨五点钟,刺耳的警报声划破营区朦胧寂静的上空。全体指战员以战斗的姿态、紧张快速的动作,打好背包、携带武器,在大队部操场上集合后,踏上了冬季野营拉练的征途。 野营拉练首先就是练“走”,苦练“铁脚板”。当时有一句很流行的话就是“练好铁脚板,打击帝修反”(美帝国主义、苏联修正主义、反动派)。行军以中队为单位成一行军序列,每日行军通常在七八十里左右。为了适应实战需要,往往是大路不走走小路,白天不走黑夜走,雨雪天更不放过。行军时,一般情况是每小时休息10分钟,行军速度,正常按每小时10里掌握,急行军、强行军分别按12里、15里掌握,进行急行军时,前边快步走,后边就得跑。尽管天气十分寒冷,只要走上一阵都会大汗淋漓,内衣、棉衣、罩衣湿成一体,一坐下来,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透心凉”。 我们携带的武器有7.5斤重步枪、8发不带弹头的空炮弹、水壶、挎包、装了六七块压缩饼干的干粮袋。这次野营拉练的路线,就是围着位于皖西边陲、大别山北麓,地处三省七县二区结合部,总面积3834平方公里的金寨县一圈,总行程约有800多公里。<br></h3> <h3>  苦练“铁脚板” 那年的冬天格外冷。第一天,我们训练的项目就是进行负重几十斤,100里左右的强行军,一天下来个个累得够呛,小腿肚子又胀又疼,每挪一步都很困难,好多战友的脚上还打满了血泡。汗水湿透了衬衣,休息时身体的温热再把那冰冷的衬衣焐干,就这样干了湿,湿了干。虽然我们的体能消耗非常大,但士气却非常的高昂,当时我们自我激励的口号就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苦不苦,想想长征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 有一次部队进行夜行军训练,吃过晚饭,七点整,随着出发的军号声响起,我们的队伍就出发了。碰巧天公不作美,寒风呼啸,雨点淅沥,黑灯瞎火,道路泥泞。我们在寂静的山乡田野里行进着,不时有同志滑倒摔跤,接着是越来越多的人跌倒。伴着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地爬起,大伙善意笑声也此起彼伏,走到天亮大家更是笑翻了,谁都没能幸免一个个都变成了泥猴。走了一个通宵的夜路,大家没有因为摔跤而垂头丧气,是笑声驱走了我们的劳累和疲惫,个个神饱满,豪情万丈。 路上的我思绪联翩,作小诗一首如下: 清平乐 夜行军 风啸雨沥, 夜幕罩大地。 重任牢记心间。 跨越山河行军急, 天黑路滑何惧。 泥泞道上捶打, 重任牢记心间。 今日严格演练, 何惧战场点验。<br></h3> <h3>  冲过封锁线 我参加的野营拉练是在和平条件下进行的,天上没有敌人的飞机轰炸,地上没有敌人的大炮干扰,行进中没有敌人的阻击,只有人为制造的战争环境和背景。 有一天,凌晨2点左右,中队吹起了紧急集合号。全体集合完毕后,杨队长宣布,接到大队部的命令,今夜要进行“火线突破”“遭遇雷区”“防空演习”训练。本次演习由我中队担任前卫,其中第四班是尖刀班(走在部队最前面)。 命令刚宣布完毕,只看到“啪——啪啪”三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我们就出发了。走了不到20分钟,在那蜿蜒崎岖的山间路上,就在我们四周不远处响起了阵阵爆炸声,听了让人毛骨悚然,心里一紧张就一个劲地往前冲,我们跑得越快,后面的队伍就越难跟上。就在我们走到一个下坡路段时,发现了十几个女兵已提前走在部队的前面,超过去时,发现她们一个个都在轻轻地哭泣,一拐一拐地艰难地行进着,我们几个悄悄地笑了起来。 大约又过了40分钟,部队传来“有敌机,部队注意防空,迅速在公路两侧疏散隐蔽”的命令,班长迅速带领全班在公路两旁的灌木丛、沟沟等有利地形处进行隐蔽。可那时段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结果我趴在了一堆牛粪上。 “不准动,动了就暴露目标了!”副班长在我不远处发号施令,竟不让我挪个地方,还说“邱少云被美国鬼子的燃烧弹烧‘光荣’了都没动”。我心里嘀咕着: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爬上来试试!想归想,无奈只能服从。解除空袭警报的命令一来,副班长就上来帮我清理。过后,班长在全班表扬了我,副班长的表扬更是过头了,说我是“活着的邱少云”!不管怎样,我还是美乎乎了好几天。<br></h3> <h3> 这样训练好 “吃”和“住”也是野营拉练的重要内容。拉练途中做饭可是件难事,由此发生了很多的故事和笑话。第一天中午我们吃的饭是夹生的,第二天吃的面条煮糊了。分析其原因,主要是受人、炊具、灶、柴、水、菜诸多问题的影响。 炊具:陈旧简陋,就一个锅,炒菜和做饭不能同时进行。 人:没有野外做饭的经验,炊事员除了几个老兵外,其他都是从学员中抽调的。 水:中原不同北方很少有井,没办法,只好有什么水用什么水。找到水也没法盛,那时候没有大桶,只好用洗脸盆,卫生问题根本没法提,只好“眼不见为净”。 灶:一开始采用原始的埋锅做饭,可是地冻三尺,所带战备小铁锨根本无用武之地,挖好一个灶,往往就要一两个小时。后来炊事班变聪明了,不挖改垒,拣来石头垒锅灶,这下可事半功倍了很多。 柴:临时发动大家拾些干枝或麻秆,或向老百姓买。 拉练到了结束前的第二天,部队到了一个叫石板冲的地方扎营。吴教员计算完伙食费开支情况后,发现还有节余,就买来了很多猪肉做了顿饺子给学员们改善伙食。由于没有其它训练课目就提前开了饭,从下午4点开始吃,一直吃到晚上7点才结束。那天我也先后吃了三次,吃饱了就走一走,还不时地还打上几个滚,稍饿了些就回去接着吃。那天大伙儿的饭量,吃到吴教员心里发慌,急吼吼地对着大家说:“今天是怎么回事,我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大家竟然还没有吃饱、吃够,真是见鬼了!”站在一旁的我们,都在暗暗地发笑。 菜:纯属凑合。碰巧的话可以向当地老乡买一点,更简便的就是油炒萝卜干,在饥不择食的情况下,即使光吃白米饭也觉得分外香。在野外开饭,都是就地蹲下,以班、排为单位围成一圈,左手拿两个小瓷碗,一个盛饭,一个盛菜,大拇指和食指托住饭碗,其余手指握住菜碗,吃饭的这一基本功是每个参加拉练的人都会的。 部队每天出发前,一般都要派出打前站的人员,为部队宿营作好安排,以保证部队一到驻地就能很快住下。我们拉练的地区是安徽西部山区农村,群众居住条件都不太好,以土房茅屋居多,但群众对子弟兵的到来都十分热情,为部队腾房让屋。每到部队扎营的时候,山路上那浩浩荡荡的行进大军和沿途驻地的老乡们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在村口盛情欢迎子弟兵,可以说是万人空巷。我的老乡姚国良,他的背包上每天都插着一块“这样训练好”的毛主席语录牌,那以后,大家都爱对着姚国良笑侃:“老姚,这样训练好!”<br></h3><h3>  </h3><h3> 军民鱼水情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虽然全国解放已经二十多年了,但是大别山革命老区的乡亲们还是第二次见到真正的解放军,其中第一次是2年前,我们部队进行野营拉练路过此地。革命老区的乡亲们对部队有着特别深厚的感情,我们也把老乡当成了自家人。拉练路上的点点滴滴,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老乡们几乎是把家里所有的好吃的都拿出来了,把他们自己都舍不得盖的新被子让给我们盖。当我们摘下那厚厚的棉帽,露出我们冒着热气的小脑袋时,那些婶子、大娘会拉着我们的手嘘寒问暖,还不停地夸奖我们,说你们这些孩子长得真帅!特别是孩子们,我们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 有一次我们住在一位大娘家里,家里就她一人生活,已经七十多岁了,按年龄我们该叫她奶奶。奶奶生活很拮据,我们的入住还是生产队派人送稻草给我们打的地铺。我们都很照顾奶奶,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会偷偷地多盛一碗饭带回来,那时农村的经济条件还很差,奶奶根本就吃不起大米饭。奶奶腿不好,平时走路都要拄着拐杖。奶奶说她最痛苦的事情就是上厕所,因为蹲不下去,也只能倚着墙或者小树。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次看见漂亮的马桶,我就会想起这位老奶奶,想起那个艰苦的年代,这件事伴随了我几十年。<br></h3> <h3> 船板冲公社 宿营地大多设在村子的学校里,一个教室住十几个人,没有取暖设备,条件还是很艰苦的。住老乡家一律打地铺,稻草往地上一铺,打开背包铺上就行了,出发前必须打扫干净,这也是一条严格的群众纪律。老乡家里大都养着家禽,我们的地铺也就往往与猪圈、鸡舍为邻。 青山公社 部队一到驻地,其中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开展群众工作,为群众做好事,挨家挨户为老乡们扫院子、挑水,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拉练中并不是每天都行军,隔几天会在一个地方住上一两天,进行政治教育或军训。有一天晚上,部队拉练到青山公社,当地百姓敲锣打鼓着夹道欢迎,有端茶的,送鸡蛋的,还有送热姜汤的。“热烈欢迎亲人解放军!”“向解放军学习!”“向解放军致敬!”锣鼓声、口号声彼此起伏,震耳欲聋。那种场面我平生第一次见到,老百姓的那种发自肺腑的热情让我终身难忘。 还记得广播站的大喇叭里播放的那首歌曲《解放军野营到山村》: 瑞雪纷纷飞腊梅开也, 哎咳咳! 红灯高挂门结彩,门结彩。 哎咳咳! 解放军野营到山村, 哎! 男女老少乐开怀, 男女老少乐开怀。 把热炕烧起来, 把锣鼓敲起来, 把火把举起来, 哎!再加上一把柴。 把新房腾出来, 方格子窗棂再糊上一层纸, 大红枣篮里挎, 烧滚的姜汤再加上一把柴。 哎!我们就等着你们来。 热茶水桌上摆, 亲人啊解放军, 我们就等着你们来, 我们就等着你们来, 哎!我们就等着你们来!<br></h3><h3><br></h3><h3> 按规定,晚上就寝必须加派岗哨。当天晚上,一位20多岁的女民兵营长英姿飒爽地跑步来到我们跟前,一个非常标准的敬礼后说:“解放军同志,你们一路已经很辛苦啦,今夜的岗哨就由我们民兵来帮站吧,你们放心,我们的武器也不差,也是五四式半自动步枪,我们会增派人员,绝对保证你们的安全!”我们感激地不停道谢,在拜谢无果的情况下,请示大队部后,组成了军民联合岗哨。 第二天,部队开展革命传统教育,组织我们来到了茅坪“万人墓”烈士陵园。青山镇茅坪小街,是六安至金寨的必经之地。抗战期间,国民党安徽省政府迁驻金寨,因而六安至金寨的来往行人大多宿于茅坪。1943年,日军占领武汉后,一直策划进攻驻金家寨的21集团军,21集团军防范松弛使日军有机可乘,日军派4000多兵力,以闪击战形式分两路向金家寨进攻,茅坪小街灾难降临了。我们一个个怀着崇敬的心情,向这些在抗日战争中为革命英勇献身的烈士们敬献了花圈,表达了我们对革命烈士的敬仰。当天晚上我就把白天的所见所闻记录了下来,写道:无数革命先烈为了人民的解放事业,抛头颅洒热血,英勇战斗光荣牺牲,我们一定要继承先烈遗志,学习他们的彻底革命精神,以烈士为榜样,努力完成这次野营拉练任务。”“先烈热血洒神州、我等后辈有何求,青春十倍献人类、为革命何惧抛我头!”</h3> <h3><div style="text-align: left;">  返回老乡家时,眼前的一幕把我们惊呆了,好一派感人的景象啊:我们的被子、床单全部洗好了,整整齐齐地晾晒在院子里外。感激之余,按照“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要求,我们必须想办法付钱给老乡,可是当地的乡亲们很熟悉部队的纪律,她们早有准备就是不让付钱、留物。在明付“未遂”的情况下,我们就想出了一个办法,中午吃饭时,在老乡家拿来一个碗,把钱用干净的白纸包起来后放在碗底下,上面盛着米饭,到离开时再把那盛满米饭的碗还给老乡,告诉他们这是剩下的,倒了可惜让去喂猪吧。就这样,我们才终于完成了“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艰巨任务。</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br></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梁山大队</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离开青山后,我们又走了50多里山路,来到了位于深山老林的梁山生产队。山路行走可不像平时想象的那么简单,每个人随身携带的武器、装备、食品一般都在30斤左右,这既是对体力、耐力的考验,更是对脚力的考验。鞋的摩擦力大,再加上尘土、雪、汗水混合一起,常常会打泡,这样的情况下,每走一步,都疼得钻心。跟不上队的,只好被卫生队的收容车收容。</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到达梁山后,眼前的一幕又让我们感动万分,只见老乡们家家都在忙碌着,有的在手工舂米,有的在杀猪,有的在打扫房间,有的在劈柴烧热水。在这里,我又一次重温了在营区里无法体会到的军民鱼水情;又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军民一家亲;又一次见证了,无论在战争年代还是和平时代,人民群众永远是我军力量的源泉、胜利的保证,离开了人民群众我们将一事无成,这永远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由于梁山地处深山老林,老乡们很少看到解放军,也很少看到文艺表演,所以大队部决定,晚上与老乡们一起举行联欢晚会,要求每个班出一个节目。我班就由我执笔,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编成了一个三句半,大意是:“东风浩荡战鼓擂,苦练杀敌硬本领,解放军野营拉练,到梁山;老区群众太热情,杀猪宰鸡献亲人,洗衣洗被忙不停,真动情……;军民本是一家人,处处体现鱼水情,试看天下谁能敌,向前冲。”接着就马上组织4个人进行了排练,演出时没有锣鼓、钹、釵等器材,于是就地取材用面盆、茶缸、碗等凑合。整场演出得到了全体军民的热烈响应,自始至终呈现出一派军爱民,民拥军的和谐景象。一个半小时的晚会很快就结束了,但那军民鱼水情的场景已经深深地刻入了我的脑海,永远难以忘怀。</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那天晚上,我班住在生产队的粮仓里,虽然演出后的激动和热情还未褪去,但老天爷就是不给面子,北风嗖嗖地吹。那粮仓大而空旷,犹如冰窑,我们一个个冻得直打哆嗦,仿佛浑身的血都要凝固了。大家用被子蒙住头,缩成一团,许久都无法入睡。有的站起来一个劲儿地原地小跑,跑暖了身子再睡下;有人在那推测,温度大概在零下七八度。好在之前上级领导派人传授过取暖经验:“两个人睡觉对头倒,双方捂着对方的脚。”“三人为一组,三床被子合盖加热度。”,一经实践,这办法果真奏效。</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虽然与老乡们的相处只有两天时间,但感情上已经亲如家人了。就在部队将要离开时,十里八乡的群众都赶来,手拉着手,与我们依依惜别,为我们含泪送行。当我们翻过了几个山头回望,老乡们依然站在原地,向着我们离开的方向,视线不曾离开。我们将满腔的深情化为了振臂高呼:“老乡们,再见,老乡们,再见啦”,听着自己不舍的呼声在高山峡谷间千回百转的回荡,视野渐渐一片模糊……</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难以磨灭的印象</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野营拉练是我军旅生涯中的重要组成部分,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尽管训练比较艰苦,甚至出现因为难以坚持而借故泡病号被收容的情况,但是,为了集体荣誉为了自我磨练,我仍然咬紧牙关顶住了,光荣圆满地完成了这次野营拉练任务。</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俗话说:“人生能有几回搏”。野营拉练实质也是人生拼搏的具体体验,它培养了吃苦耐劳的精神,树立了坚持到底的决心,锻炼了坚忍不拔的毅力,增强了战胜困难的信心。野营拉练提高了人们的综合素质,包括精神的、物质的、体能的、组织的、技能的,是一项全面的教育与培训,对人们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生死观而言都是具体而生动的教育与考验。因此,野营拉练无论是在培养军人方面,还是在战斗需要方面,都是不可缺少的训练方式,起码在我们那个年代就是这样的。</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近40年过去了,如今部队已迈入了现代化管理模式,野营拉练也已基本成为历史。但是,我军艰苦奋斗、英勇顽强的精神和拥军爱民的光荣传统却是需要我们永远继承和发扬的。</div></h3> <h3>  新的岗位 反特前哨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一年过去了。1973年12月26日,野营拉练结束后,经过总结评比后,教导队举行了毕业典礼。典礼上,一处李本君副政委宣读了分配命令,局陶守身副参谋长、局作训科长、一处王健处长、教导大队赖魁元队长等作了讲话,并与我们全体学员、教员合影留念。 根据命令,我被分配到一处四科(位于独山响洪甸水库脚的下黄山冲,新华二村)。下午3点多钟,在水泥灯光球场上,我们受到了科领导和许多老同志的热烈欢迎。一下车,大家就争先恐后地帮我们拿行李,领我们上宿舍,帮我们整床铺,陪我们吃晚饭。这家一样的温暖,这兄弟一样的情分,让我们极为感动! 第二天上午,在二楼办公室,科里召开了欢迎会。会上主要介绍了四科的概况,宣布了处部的任命。全科共分四个组,一组整编组,二组密情组,三、四组破译组,主要负责破译台湾特务组织的密码。我被分到二组,任职南京军区第五局一处四科助理研究员。密情组就是负责收集、整编蒋特机关的组织序列、特务番号、派遣特点、密码编制、密码使用等。 通过对特务们的发报频率、发报方位、发报手法、发报数量等第一手原始数据,来研究其密码的编制原理、编制手段、编制方式以及使用方法、更换时间等特定规律来实现破译,从而牢牢掌控敌特的派遣情况将其一网打尽。当年蒋介石策划反攻大陆时,不断派遣小股特务前来捣乱破坏,我们及时破译了特务的密码,掌握了他们的登陆信息,报告军区首长通知一线部队守株待兔及时破获,不断受到军委、军区的表扬。 密情组共8人,组长陈清,南通人,59年兵;副组长,沈雅岳,女,浙江人,60年兵;老同志:陈楚周,泗阳人,70年兵;傅寿坤,栗阳人,71年兵;何鲁川,女,南京人,71年兵,军区炮兵司令的女儿(当时我部队中高干子女很多,有张春桥的女儿,姚文元的女儿等);新同志:徐长富、季宝银(海安人)等。办公室是一个两开间的地板房,每间并排靠拢地摆放着四张桌子,房子中间还生了个煤球炉,一根管道从煤球炉上延伸出来,通向窗外,这就是冬天的取暖设备。我的师傅是沈雅岳、傅寿坤。就这样,我开始了我的见习工作。 第三天上班,我虽然提前了约10分钟来到办公室,进门一看,老同志们不但早已到岗,都正忙着扫地、拖地、洗茶杯、抹桌子、生炉子呢!我立刻上前帮忙,可老同志们就是不让,还很客气地说:“不用不用,马上好了”,那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官兵间平等朴实的亲情。之后,我每天都会更早些来到办公室,抢先把这些事情做完,为此组务会上还得到了表扬。沈副组长又提示说:“我们工作的性质决定大家要学会喝茶(喝茶能提神),要学会坐冷板凳(即耐得住寂寞、耐得住枯燥、耐得住性子),你们已走上工作岗位,组织同意了,可以购买一个茶杯(在当时,战士是不允许乱买东西的)。”于是,下班后,我就到小卖部花了三毛多钱买了一个带有“熊猫”图案,容积100毫升的小搪瓷缸,自此,也就慢慢学会了上班一杯茶(以开水为主),饭后一支烟(我在部队不抽烟)的快乐生活。 见习期间,我们每天必须进行加减码练习,进行单字的记忆,进行敌情的背默。白天,毫不懈怠,全神贯注;晚上,加班加点,挑灯夜战;假日,一如既往,废寝忘食;值班,严阵以待,一丝不苟……日以继夜地战斗在反特岗位上。<br></h3> <h3>  战斗中的新年 当凛冽的寒风牵着雪花纤细白嫩的手翩跹而来的时候,浓浓的过年气氛笼罩了华夏大地。欢乐开始洋溢在孩子们的脸上,因为大家都知道,马上就要过年了。 过年真好啊!我小的时候就多次有过类似的感叹。那时盼着过年,可以穿上新衣服,可以吃上平日里吃不上的饭菜,又少不了长辈们发的压岁钱,还可以放爆竹、玩花灯。从噼噼啪啪的爆竹声里,从喷香的饭菜和呛人烟火的混合气味里,从人们洋溢着幸福笑容的脸上,孩子们感受到了过年的诸多好处。 当兵以后,我对过年就有了全新的认识。既然来到这里,就要守好国门、站好岗。过年的时候,部队官兵中能够回家与亲人团聚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在军营里过的,我当兵15年,过年回家团聚享受天伦之乐只有4次。习惯了部队的集体生活,在部队和战友们一起过年也别有一番情趣,用当时的一句时髦话叫做: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在部队过年,所感受到的不只是祥和、欢乐的节日气氛,更多的则是一种令人血脉喷涌的豪迈,一种胸怀开阔的高远以及保家卫国、维护和平的神圣责任感和使命感。 1974年1月,我军进行了西沙群岛自卫反击战。军区通报,除夕当天有一支由驱逐舰、护卫舰、扫雷艇等组成的混编舰队将通过台湾海峡支援南海舰队,上级要求,一定要密切关注台湾海峡的动态,保证舰队安全通过。当晚,部队进入一级战备,全体指战员进入了紧张的战斗状态。初一凌晨三点,舰队到达广东三都澳,安全通过台湾海峡,这时大家一颗紧张的心才放了下来。事后,听到广播电台传来的西沙群岛自卫反击战胜利的消息和《美丽的西沙》优美动听的歌曲时,作为中国人的民族自豪感油然而生…… 往事如烟,难忘军旅生涯,难忘在部队度过的一个个不平凡的春节。<br></h3><h3><br></h3><h3>  丰富的生活 工作之事不允多说了,就讲讲平常的“吃”、“住”、“操”、“娱”、“劳”吧! 吃 在食堂,无论老同志还是新同志,上至首长下至新兵,都是实行订菜买饭制度。那时,伙食费每天0.45元,每月开支在12元-14元间不等。早餐稀饭馒头,不超过0.10元;午餐1号菜0.18-0.25元、2号菜0.10-0.15元、3号菜0.05元左右;晚餐每周有两三次改善伙食,品种有蒸饺、水饺、锅贴、包子、花卷、烧卖、面条、烧饼、油条、大饼。 遇重大节日如建军节、国庆节、元旦、春节,部队就会组织会餐,加至八菜一汤,这拿现在的眼光看不算什么,但在当时的条件下已是非常难得的了。平日过惯艰苦生活的战友们可以一饱口福,敞开肚皮痛痛快快地吃一顿年夜饭。席间战友们用盛满白酒的军用水杯互相敬酒,致以新年的祝福,大家个个喝得满脸通红,好不热闹。每顿总会有个别人喝醉,有些桌子上剩余的也都全部打包带走,第二天继续享用。 值夜班时,经常是老一套的稀饭咸菜加馒头,为了改善夜宵质量,我们会主动联系炊事班的熟人,建议包饺子或者是面条加荷包蛋。全处记忆最深的就是我们的老政委刘立功同志,一有客人来(包括上级领导)要加做几个菜或者拿瓶酒时,他都会自觉主动地付款。<br></h3> <h3>  住 我们住的营房是在山脚下顺着大山冲沟建的砖瓦楼房。山上一年四季很漂亮,春季漫山遍野映山红,扑鼻芬香野兰花;夏季大山一片绿色,竹、木、林、茶一派生机盎然;秋季成熟带刺小毛栗满山皆是,大桂花树香飘十里,枫树林一片红叶;冬季大雪封山,一片白色的世界里,常有野猪、豹子、野狼等凶猛野兽光临营区作客。 我们生活的营区,空气新鲜无污染,配套齐全有保障,水泥马路、灯光篮球场、蒸气浴室、小卖部一应俱全,快捷方便。 我住在9号楼(四科干部集体宿舍)二楼靠北边的最后一个房间,房间面积大约10平方米,与71年入伍的老兵郗大才(南京江宁人)和江阴老乡姚国良同住,这是我第一次住上砖瓦楼房。 9号楼对面就是一处政委、处长住的8号楼,右前方30米左右是卫生所,卫生所隔壁是小卖部,前面就是一条小溪沟,7、8米宽,2米左右深。水流不急的时候,那潺潺的流水声就是我们的催眠曲,可一到夏天遇上暴雨,山上的洪水就会沿着这条小溪汹涌地向下奔流,时常发生洪水漫出桥面阻止通行的情况。<br></h3> <h3> 操 踏上工作岗位后,早晨出操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于新兵营、教导队了。每周只要出一次集体操,全科人员集中后,围绕灯光球场或者沿着营区走上十几分钟后就解散,进行自由活动。其余时间,就由个人安排,只要不睡懒觉就行。 那时,整个部队锻炼身体的积极性很高,因为大家都懂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个道理,尤其是长年从事机关工作,若不锻炼身体就很难胜任。因此,每天天不亮,起床号还没吹响,大家就已经跑在沿途的马路上,春夏秋冬从不懈怠。 我那时也和大家一样坚持长跑,每天10公里左右的路程,从营区出发,一直跑到独山镇返回。回到宿舍,在厕所间冲个冷水澡,吃完早饭后立即上班,一天下来,仍然精神抖擞。<br></h3><h3><br></h3><h3>  娱 广泛开展文体娱乐活动,是部队的又一项光荣传统。文娱活动主要有文艺晚会、歌咏比赛、篮球、排球、乒乓球、拔河比赛等常规项目,每年均要开展一两次。平时就以打篮球、排球、乒乓球为主。说到打篮球,我虽然不是处里的篮球队员,也不是篮球技术全面、动作过硬的人,但是个十足的篮球迷。每当处里、局里组织篮球比赛时,除了战备值班外,我都会到场观看、喝彩。没有比赛的时候,只要球场上有人打球,我也会自告奋勇去参加。没有正规的球鞋、球衣,就光着背,赤着脚,穿着肥大的绿短裤在球场上疯狂地奔来跑去。一跑就是一两个小时,下肚的三两晚饭早已消化干净,回到宿舍,洗一个冷水澡,喝一杯糖开水,就呼呼大睡到天明。<br></h3> <h3>  劳 我所在的部队是机关单位,大家的主要工作是脑力劳动。平时工作特繁忙,白天干、晚上还要加班,这是主业;另外还有副业,各科室在山坡上开辟了小菜地,作为劳动锻炼的场所,下班前半个小时就是我们快乐的劳动时间。 我科的菜地,位于办公楼东南侧,是从乱石遍地、崎岖不平的荒草地上开垦出来的。老同志们利用早晚时间,搬石头、抬泥土、挖高坡、修水道,建成了这块面积不到1亩但平整的蔬菜园。每年都种有青菜、萝卜、豆类、黄瓜、西红柿、茄子、辣椒等四时蔬菜,既给食堂提供了新鲜的菜源,也降低了大家的伙食开支,同时又给各科室解决了节日或欢送新老同志开会买瓜子、香烟、糖果的经费。所以,大家劳动积极性都很高,处、科领导带头,大家都不甘落后,一到劳动时间就早早去“抢”工具,干得十分带劲。<br></h3> <h3>  病号饭 1975年秋的一天,不知什么缘故,我突然感觉身体不舒服,浑身发冷,四肢无力,头脑昏沉沉的,就请假回了宿舍。本以为只要躺下睡一会就能好的,结果越来越重,只能艰难地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来到卫生所请医生诊断病情。接诊的是邵平军医(苏州人),一测体温40.1度,就对我说:“你体温很高,可能是病毒性感冒,需要马上注射青霉素”。注射青霉素是要先做皮下试验的,一刻钟过去了,皮试区没有任何反应,决定正式注射。这时医生问,是坐下注射还站着注射,我想想说,就站着吧。当医生用镊子夹着冰冷的酒精棉球开始在臀部上画圈的时候,我就开始紧张起来,每画一圈,我就紧张一下,当五六个圈画下来,我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当针头猛一扎进去时,我就再也站不住了,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往地上一倒,整个人毫无知觉地晕了过去。这可急坏了邵军医,吓得声嘶力竭地大声叫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她那高分贝、焦急紧张的叫喊声惊醒了我,我挣扎着极力从地上爬起来,是醒非醒地回答道,我好了,我好了,没有关系了。她显然还没有从惊恐中缓过神来,无奈又无辜地叹了一口长气,好气又好笑地说:“刚才我还以为你是药物过敏呢,你这小子,快把我吓死了,你的胆子竟然这么小,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打完针休息片刻后,我回到宿舍继续躺下,结果热度不退,继续升高。卫生所决定把我送到局医院(一村)去住院治疗。下午到了医院,换上病员服,在病床上呼呼地睡下,一觉醒来,浑身湿透,体温一下正常。当军医前来检查时我提出出院要求,军医却说:“医院有规定,凡是住院的病人,不管好与否,必须留院察看三天。” 就这样,我第一次在医院里住了三天,享受了三天的病号饭。<br></h3> <h3>  理论组成员 在那个政治挂帅的年代,虽然部队的性质是以军事斗争为主,除了每天工作、值班、劳动、锻炼外,也少不了每周半天的政治理论学习。 刚到科里不久,组里就安排了政治学习,主要内容是“批林批孔”,组长要求每位新同志提前做好发言准备。面对新任务新挑战,我认真地翻阅文件、查找资料,把林彪与孔孟之道的关系一一罗列起来。刚开始,我只识孔子而不知孔丘孔老二,花了很多的精力,才知道“天马行空,独往独来”和“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人由己,而由人乎哉”“天不变,道亦不变。”等内容。开会那天轮到我发言时,别提有多紧张了,就是照着准备好的稿子念上一遍,也是结结巴巴 满头大汗的。这是我第一次参加组里的政治学习,记忆颇为深 说到政治理论学习,当时离开家里时,部队没有要求我们带什么政治书籍,但很快发现一些战友有了《毛泽东选集》四卷本、《马恩选集》、《列宁选集》、《中国通史》、《哲学》等,一问才知道是从老家寄来的。我秉着不甘心落后的态度,为了紧跟时代步伐,也就写信叫家里给我买了寄来。就这样断断续续,拉拉杂杂地挤时间去读书,作笔记。哲学——看过文革前后编的几本教科书及哲学辞典,对辩证法、认识论、本体论、历史唯物论有了正统的理解;政治经济学、科学社会主义看过几本教科书;马克思主义的其他方面知识还包括:1.马、恩、列、斯的学说、生平:马、恩和列宁的两套选集我都细心地读过两遍,还包括选集之外的他们几乎所有的哲学著作;以及一本斯大林《论列宁主义基础》和联共(布)党史。2.毛泽东生平、思想:通读毛选三次,还读了文革时期出版的《红太阳文献》、《毛主席文选》等,以及各种回忆录等。虽然这些书名显得相当庞杂,但它毕竟对我的成长与成熟起到了应有的作用,这一点是勿容置疑的。 1975年10月19日,为纪念红军长征胜利40周年,全处召开了忆传统赛诗会,处领导要求人人都参加。在饭堂里,我也在会上朗诵了一首自己写的诗。 红军征途万里长,长征岁月记心上; 雪山草地大渡河,涉水越岭跨铁索。 艰难险阻何所惧,双脚走出革命路; 历尽生死为人民,红旗飘处响军歌。 红军征途万里长,长征岁月永不忘; 昔日前辈创江山,浴血征战无阻挡。 学习先辈革命志,踏遍山河保国防。 今我训练为打仗,落实战备练兵忙; 1975年底,又参加了反击右倾翻案风等一系列政治运动。在这些政治运动中,除了态度端正、一马当先外,还能充分利用政治理论学习的时光,刻苦锻炼自己的写作能力,还能十分珍惜利用大会、小会发言的机会,勤奋磨练自己的发言水平。1976年10月,科里推荐我参加了处里的理论学习小组,成为了一名学习骨干。 附: “批林批孔”政治背景: “反击右倾翻案风”政治背景: 1975年末,老人家年事渐高,已经多病在身行将就木,凭着一辈子摆弄左右斗争的经验又搞了最后一次运动:反击右倾翻案风。起因就是特别不满意自己刚刚委以第一副总理职务的邓小平,邓小平提出的以三项指示为纲,实质上只要后两项。老人家特别痛恨那些不听自己话的人,生怕坑害中国的文化大革命被否定,很敏感地指出:“翻案不得人心”,一句话掀起的一场席卷全国的政治运动,老人家躺在床上运作得炉火纯青。<br></h3> <h3> 部队调防 备战调防 急不可耐 1976年5月中旬,我探亲归队四个多月后,有一天晚饭后散步时,同宿舍的干部郗大才悄悄地对我说:“我们部队可能要调防到福建省福州市去。”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心情异常激动,有点忘乎所以,一下子就大叫起来,真是太好了,我们总算能够远离这个穷山沟了。他马上制止了我,“你不要乱说啊,我也是听来的,且部队调防是军事秘密,不可向外泄漏”。我立即回答说:“请您放心,绝对保密!” 没过几天,调防动员教育开始了,全处召开了大会,政委讲明了调防的目的和意义:为了靠前加强对台工作,根据中央军委的命令,南京军区第五局的一、二、三处要整建制调防至福州军区第三局。处长宣读了关于做好调防工作的实施方案,明确了任务、时间、要求等,全处上下投入了紧张的调防战斗。 准备期间,我们除了保准战备值班,就是整天在办公室内整理密件,部队所有文件都属绝密级的,外人是不能接触的,都要归档、登记、封存、编号、打包。因为老同志要顾及举家搬迁的事情,所以这些事情几乎都落在了我们年轻人身上。接连干了一个多星期,手上打出了血泡,草包磨烂了袖筒,汗水湿透了衣衫,也练就了我们娴熟的打包技术。让人欣慰的是,我们不但不要再去挑水浇菜、施肥劳动,反而拼命地将各种新鲜嫩绿的蔬菜收回来交给食堂,将猪圈里稍大一点的猪统统拉出来杀掉改善伙食。准备间隙,大家谈论的主要话题就是福州,福州是福建省的省会城市,地处南方,水产、水果丰盛。这样一个有吃有玩的好地方,对我们这些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傻大兵来说,是充满了诱惑的,大家既兴高采烈,又有些急不可耐。<br></h3> <h3>附:南京第五局一处四科离别大别山的合影留念(1976年5月) 第四排:张志月、姚国良、罗广东、谢同华、徐美文、韦正利、柳正平、傅寿坤、季宝银 第三排:陈楚周、华永镜、陈 清、阮明贵、稀大才、戴武欲、徐加清、朱丛华、邢会红 第二排:徐长富、李庆余、黄甫庭、王超帆、王 健、刘立功、李本君、董枫文、胡照印、吴福明 第一排:郭美君、王 槟、张骅善、沈雅玉、曾亦兴 、沈积芝<br></h3> <h3>  调防旅途 豪情万丈 转眼离皖的时刻到了,5月26日凌晨,营区里一下来了二三百个全副武装的野战军战士(大约1个营的兵力),整齐而威武地站立在操场上,五六十辆军用卡车也整齐划一地排列在了操场周围的马路上,他们都是奉命前来负责装运物资的。早饭后就开始装车,期间我们是不需动手的,只要指挥就行。那些装了整整一天搬得汗流浃背的战士,对我们指手画脚的举动,流露出了内心的不快。 傍晚,老同志们携带家属小孩乘坐大客车,年轻的我们钻进帐篷大卡车,向着合肥火车站进发了。汽车缓缓开动了,我出神地领略美丽的故乡山水,思念着病愈出院不久的母亲,遥望着一路浩浩荡荡、绵延不断、威武壮观的车队,不禁心潮澎湃,思绪万千,但很快就被胸中油然而生的好男儿志在四方的豪情所冲淡。 凌晨时分,车队到达了合肥火车站,下车后第一眼就看见有一列长长的列车停靠在站台上,周围有全副武装的战士在站岗守卫,列车中间挂放了6节客车车厢,两头是一二十节闷罐子车。 我们有序上了列车,军列疾风电掣般地向南急驶,蚌埠、南京、无锡、苏州、上海、杭州、金华、鹰潭、南平……可以说是一路风景一路歌,在饱览祖国大好河山的同时,大家的心情非常好,涌动着一种自豪感,对新的部队生活充满了向往和信心。 那个年代几乎每个大的车站都设有部队军供转运站,专门负责部队在铁路线上的给养补充,在南进?路途上的吃饭、洗漱等问题都是在沿途各军供站解决的。吃饭没有桌子、椅子,就10人一组围着一盆菜解决问题。列车一路走一路停,列车越往南开,天气就越热。满山的绿、清澈的水也就越来越多,大家的兴致、歌声、笑声也越来越高涨。 <br></h3> <h3>  调防福州 全新生活 车行2天2夜后,5月28日凌晨,我们终于到达了福州市闽侯县的三等小站杜乌车站。一下车,老天爷就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一阵雷雨把正在卸载的战士们浇得浑身湿透。雷阵雨一停就是艳阳高照,热浪烤人,又立马汗流浃背。我担任押运员,在兄弟野战部队的帮助下,科里的物资被一一搬运到位于闽江边上四周环山、部队林立的福州军区第三局第一处的新营区----梅亭。 到了新营区一看,条件远不如想象的那么好,整个营区一片杂乱,野草丛生,规模较小,只有七栋小而破的二层楼,没有像样的水泥马路,没有像样的食堂,没有篮球场。我们的临时办公地点则被安排在一栋较新的四层楼里。后来领导告诉我们说,由于这次调防工作紧急,接收方还未来得及准备,因此新的办公大楼和家属住房正在建造中。鉴于这种情况,局里规定,我处所有单身干部、业务战士都要住到局里位于福州市八一七西路(1949年8月17日福州解放,解放军走过的路被后人称为八一七路)的屏山家属区,上下班采用接送方式。当听到我们要住到城里的消息后,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 一天下来,科里所有物资搬运、摆放、整理、清点完毕后,大家都已经筋疲力尽了。吃完晚饭后,我背上行李,随大家一起乘坐大客车来到了屏山家属区。四人一个房间,放下行李还未来得及打开背包,就有人通知马上集合去洗澡,大客车又把我们拉到离宿舍区2公里左右的屏山军人温泉澡堂。 那天的澡洗得特别开心,那可是我第一次洗温泉澡啊,我迫不及待脱去汗臭的衣服,一个纵身跳进温泉池,顿时所有的毛孔都被热气熏开,一股微弱的类似硫磺的香味直扑鼻子,那独特的滑腻剂使我的肌肤顿感爽朗,那种舒畅的感觉无与伦比,仿佛所有的尘嚣都已一洗而尽了。回到住地,顾不上欣赏城市的夜景,马上打开背包,整理铺位,迅速躺下,美滋滋的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起床后,三辆大客车又把我们拉到营区,新驻地的生活就这样拉开了帷幕。<br></h3> <h3>原福州军区第三局一处办公大楼</h3> <h3> 粉碎“四人帮” 1976年9月9日,毛泽东主席逝世,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沉浸在极度悲痛之中,江青一伙反革命集团却迫不及待地加紧篡党夺权的阴谋活动。他们以中共中央办公厅的名义,通知要求各省、市、自治区,在此期间发生重大问题要及时向他们报告,企图切断中央政治局与各省、市、自治区党委的联系,由他们指挥全国。他们私设上台用的标准像,炮制就职演说,唆使一些人写“效忠信”、“劝进书”,并在上海突击下发武器弹药,准备武装叛乱。 10月4日,他们发表伪造的“按既定方针办”的所谓毛泽东的临终嘱咐,准备着手夺权。在这危急时刻,以华国锋、叶剑英、李先念等为核心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执行党和人民的意志,采取断然措施,于10月6日果断地逮捕了江青、张春桥、姚文元、王洪文。江青反革命集团被粉碎,全国亿万军民随即举行盛大的集会游行,热烈庆祝粉碎“四人帮”的历史性胜利。“文化大革命”的十年内乱至此结束。 四人帮随后被审判,认定他们均为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成员,并判处了相应的刑罚:江青和张春桥被判处死刑,缓刑两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王洪文被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姚文元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剥夺政治权利五年。 最后,江青于1991年保外就医期间自杀身亡;王洪文于1992年病死于北京;张春桥于2005年死于胃癌;姚文元于2006年死于糖尿病。<br></h3> <h3>  人生转折 1976年9月下旬,我当兵第三年零九个月,刚满22岁。 一天下班前,科部通知我明天一早去局(师)里医院进行体检。我当时并不知道参加体检的目的,晚饭后散步时几位老同志告诉我,部队要在你们这批战士学员中先提拔一些干部,我才明白了体检的原因。 第二天一早,大家欢呼雀跃地上了卡车去医院体检。一路上阳光特别明媚,空气特别清新,心情特别舒畅。体检结束后没过几天,我被正式任命为福州军区第三局一处四科助理研究员(排级),行政23级(局79政干字第23号),由穿两个兜的军装,一下变为穿四个兜的军装(当时战士军装只有两个上衣口袋,干部军装才有上下四个口袋),当然那不仅仅是增加两个口袋那么简单。 战士提为干部,经济条件大大改善。那时军人政治待遇很高,有句口号叫“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全国学人民解放军”。当兵很光荣,当了军队干部就更加光荣,找对象都特别好找。一个农家子弟,到部队提干是“质”的飞跃,如同鲤鱼跳进了龙门,一步跨进了天堂。在当时,战士每月的津贴第一年是6元,第二年是7元,第三年是8元,第四年是10元钱,而干部的工资是52元。每月津贴由10元一下子到52元,这无论如何也是一大飞跃啊!在那猪肉七毛多钱一斤,白菜两分钱一斤的年代,52元已经是相当可观的一笔收入了。我还得意忘形、毫无顾忌地宣称:“我是币52轰炸机”,当时在美国空军中装备了一种B52的远程战略轰炸机,我现在每月工资是人民币52元,不就是解放军中的“币52”吗? 提干后,随着经济收入的提高,我的工作、生活方式也随之有了改变。工作上要求更加独立自主,独当一面;生活上停止了伙食费的供给,完全自掏腰包;停止了内衣裤的供给,自己负责添增;作息时间上不需再执行统一熄灯的规定,完全可以由自己来支配。 有两件事至今难忘:当年11月份,部队通过关系从福州市商业系统搞来了一批上海牌手表的券,经处部研究批准,为了方便工作,同意在我们新提干部中分发,我也就拿到了这张十分珍贵的券,花了120元钱购买了这块手表,这是我第一次戴上心爱的手表;同是11月份,在去福州市东街口百货大楼游玩时,花掉十几元剪了一段苹果绿的确凉布,在营区的缝纫店做了第一件衬衫,由于不懂布料规格和尺寸,布少剪了几寸,结果所做成的衬衫略显偏紧。<br></h3><h3>  光阴似箭,虽然近40年过去了,但提干前后的点点滴滴依旧历历在目,久久难以忘怀,也经常引发一些思考。现在想来,那时的干部选拔没有什么考试和民主测评程序,也不要上军校,一般情况下,推荐的提干对象体检没问题就可以下命令了。没有“关系”干扰,没有“送礼”现象,没有“买官”一说,没有“包在我身上了!”“你的事已经研究了!”等承诺,也没有人到处传播小道消息。那时领导选拔干部是实事求是,出以公心的;注重业务成绩,没有“只有入党才能提干”的现象(我提干时还未入党);任命是真正的组织任命,对于任命的干部群众是服气的,是符合多数人意愿的。现在不同了,干部选拔时要求群众推荐、民主测评,有的还搞笔试、面试、集体票决,可最后任命还是“个人”意见,而且小道消息满天飞且惊人地准确。虽然选拔程序比过去规范多了,可选拔结果很难让人信服,搞不明白究竟是进步了还是倒退了!<br></h3><h3><br></h3> <h3>  女人缘 有人开玩笑说我很有女人缘,不知是真是假,是褒是贬,听着不顺耳。但静静分析,觉得有女人缘是幸运的,没有女人缘才是不完美的。 在男人和女人组成的这个世界里,亲情、友情与爱情是人类情感的基本架构,我们享受亲情的温暖,品尝爱情的甜蜜,领略友情的醇香,生活因此而绚烂。然而,各种情感夹杂着性别的不同,注定了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情缘的复杂与不可捉摸。以血缘为纽带的亲情与同性之间的友情也许单纯而朴素,亲情以外的异性情感却是复杂而难以把握的。 我从小倍受亲情的浸泡,感受友情的纯洁,也追求着甜蜜的爱情。让我倍感庆幸的是,我有几个很好的异性朋友,她们带给我的是不一样的人生感受,让我的生活变得更加的绚丽多彩。 1978年底,我科分来了3位女战友,其中2位来到我组。她们都是1977年入伍的新兵,在浙江凡山教导队学习2年后走上工作岗位的。她们的到来,无疑给全科增添了新鲜的血液,增添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快乐与欢笑。坐在我对面的是小吴(艳彬),别看她个子不高,但是相当的聪明,豪迈,精干,利索,激情四射,是个热情开朗的女孩。另外一个就是小卢(晓英),她与我虽不坐一排,但与我关系很好,是一个工作认真,学习刻苦,办事雷厉风行,时刻注意军容严整的“假小子”。<br></h3> <h3>  我们虽然年龄差别大些,可还没有明显代沟,也没有新老同志间的隔阂,工作之余会在一起聊聊天,拉拉家常。什么都聊,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这种超越性别与年龄的友情给我的生活带来了无穷的活力:她们总是在我痛苦与失败的时候送来问候,在我迷茫与彷徨的时候送来支持,在我幸福与得意的时候送来祝福;她们能够理解我的举动,容忍我的错误,分享我的快乐,还能戳穿我强颜欢笑、玩世不恭的把戏。 直到现在,我们还保持着这份珍贵的友情,继续着我们朴实的故事,这份弥久醇香的回忆,是永远不会过期的精神良药。 我确实是一个很有女人缘的男人,无论在部队还是地方,总会有一些女人愿意向我靠近并敞开心扉。于是我想:男人的女人缘从何而来?说实在的,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为了不让自己失望,还是仔细作了番思考,现把几点心得分享如下: 首先,女人缘从男人的亲和力而来。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这样一个问题,有女人缘的男人大部分在外形上都是身材偏胖,肥头大耳型的,这样的男人也许天生从骨子里到举手投足间都会给人一种可靠的安全感和亲和力,这些对比较注重第一印象的感性女人来说,从看你的第一眼就感受到了男人的憨厚和踏实。 其二,女人缘从男人的友善和平易近人而来。 一个有女人缘的男人他应该是友善和乐于助人的,拥有这种潜质的男人,女人总会在遇到困难后第一时间想到他,并且从来不用担心开口后会遭到拒绝。毫无疑问,一个整天都板着脸的男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其三,女人缘从男人的倾听而来。 大多数女人郁闷和烦恼时都喜欢找个人倾诉,特别是当她们愿意把这些压抑的情感释放时,男人要做的更多的是倾听,而不是敷衍,甚至是厌烦。否则,久而久之,男人便失去了女人缘,因为女人都有着猫一样的自尊,当她们撒娇或者脆弱时跑到你脚边蹭蹭,得到的是你不耐烦的一脚,那么失去的就是她们的信任,以后再见你就会绕着你走。 其四,女人缘从男人的嘴皮子而来。 一个男人光会倾听肯定是不够的,还得有点嘴皮子功夫。话不在多,但务必句句说到人家心坎上,能让女人听了开心,可以是一个令人捧腹的笑话,也可以是一句经典幽默的调侃。总之,一个有女人缘的男人懂得用嘴皮子去逗得女人会心一笑,她们笑了,你的女人缘也就来了。 其五,女人缘从男人的创新思维而来。 大多数女人和男人交往都有着开拓视野的需求,她们希望可以通过身边的男人得到更多的信息,更深更准确地了解周围的世界,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一个男人嘴皮子再厉害,若是整天只会讲一些陈词滥调,表达一些过时的观点和体验,未能真正把她们引向更为广阔的世界,那么女人的心里多少都会滋生失落的情绪。 其六,女人缘从男人的温暖细腻而来。 有女人缘的男人是非常懂得顾及女人感受的,如走路步行让女人走在里侧,吃饭时帮女人点个美容靓汤,受委屈时说上一句恰到好处的贴心话……这些都来自于男人的温暖和细腻,特别当它们从粗糙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来时,对女人来说是极有吸引力的。 其七,女人缘从男人的责任担当而来。 责任是一个男人在女人面前最不能缺失的东西,女人和男人相处很多情况下都是冲着责任心和安全感而来。特别是当危险变故和追究问责来临之时,男人一定要挺起腰杆挡在女人的前面,这是最起码的,这样女人才能瞧得起你。反之,胆怯懦弱只能让女人对你望而却步。 其八,女人缘从男人的丰富知识而来。 女人一般都有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潜质,她们对未知的事物往往很是新奇,但感性的思维又抵达不到事实的真相,就想从男人这里得到直观的回答。然而她们的问题并不全都很深奥,但一定很杂,男人要用理性的思维把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渊博视野展现在女人面前,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久而久之,就会让她会对你产生一种依赖,也许不会是情感上的,但一定少不了崇拜。 其九,女人缘从男人的豁达而来。 有女人缘的男人很少会和女人斤斤计较。不管女人对他耍什么小心眼,他表现出来的永远是一副乐呵呵的弥勒佛样;无论女人怎么数落他,他总是似乎听进去了,却不放在心里,等到女人醒悟愧疚之时,总是憨憨地说,没事,咱们是好朋友啊! 其十,女人缘从男人的品性而来。 有女人缘的男人大多性格温顺,但在行事和说话上却少不了几份女人喜欢的坏。这种坏是恶作剧般地与女人作对,是欲擒故纵的挑逗,是不能为而为之的出乎意料,更是峰回路转的惊煞。一个只是温顺却不懂得使坏的男人,是不可能长久享有女人缘的。 以上十点也许总结得不够全面,只是一些我的个人参悟,仅供大家参考。不过,女人缘不是永恒的,而是放在阳台上的盆景,不常浇灌修剪就会零乱枯萎、黯然失色,只有给予温和的阳光,充足的水分和热切的汗水,才能让这份美景永葆秀色和活力。 女人缘是男人身上一颗闪光的宝石,充满了诱人的魅力,是男人博击长空的翅膀,大海航行的风帆,人生路上的灯烛!但女人缘也是一把双刃剑,正如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在享受女人缘带来的愉悦和顺畅之时,一定要注意把握好度,千万别让太好的女人缘成为人生和事业的负累!<br></h3> <h3>  堡垒攻克 为了三部事业,59、60、61年入伍的老同志毅然放弃了大学录取通知书,投笔从戎成为了五局的一名战士。从此为“打第二仗,争取全胜”这一目标作出了巨大的牺牲和坚韧顽强的拼搏。他们十年居深山,过着寡欲清淡的生活;几十年坐冷板凳、闻鸡起舞、披星戴月地工作着。 之后,65、68、70、71、73年陆续入伍的同志,继承我局的光荣传统,接过前辈的资料,夜以继日,奋发努力,默默无闻地战斗在岗位上。 1978年12月,皇天不负有心人,大别山十年磨剑操练,福州城一朝剑斩妖魔,我们拼搏成功了!“566”密码破译了! 全处上下一片欢腾,欢呼跳跃,大家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激动的泪水湿透了衣衫。消息传出后,凡在休的、请假的所有同志也都蜂拥着回到了各自的岗位,分享这喜悦的果实。第二天,三部首长、军区首长、局首长都来到了我处。此后一个月内,全处全员二十四小时战斗,将那尘封了二十多 年的电报资料一一破译了出来。 “566”“核弹”爆炸成功,其决定性意义可以毫不夸张地作此比喻:釉矿的采集在大别山,蓝图的构画在黄冲,引爆在梅亭。在军区、三部、中央军委一个个通令嘉奖面前,在军功章、庆功宴的殊荣面前,我们清醒地认识到:我们的胜利是集体的胜利,是整个五局老老新新、前前后后的所有战友共同拼搏的胜利。我们这批新兵则是时代的幸运儿,作为主力亲手为五局这支“攻必克、战必胜”的队伍增添了光辉的一笔。 “人生能有几回搏”,这是我们过去岁月的真实写照。手握笔杆对敌斗争,把一生中最宝贵的青春,奉献给了祖国的国防事业。是党培育了我们这些无名英雄,是无形战线造就了我们这批忠诚的战士! 最后,我处被中央军委记集体一等功,蒋宝华等同志被记一等功,我也被处嘉奖一次。军区还给我们每人发了一个公文包、一支英雄金笔,至今还保存着。<br></h3> <h1><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七律·咏秘战</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无名英雄集体(注)</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致隐蔽战线某部全体指战员</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秘战沉身擒虎狼,天书共解识行藏。</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营前月皎端倪见,帐外风狂敌寇慌。</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奋勇攻关酬使命,忠诚忘我创辉煌。</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英雄默默无闻去,不语红梅分外香。</span></div></h1><h5 style="text-align: center;"><i>注:中枢曾授予该部荣誉称号,并荣记集体一等功</i></h5><h3><i><br></i></h3><h3><i style=""> 满江红·寻路圆梦<br></i><i style=""> ——纪念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九十周年<br></i><i style=""> 开路先锋,为救国、抛头洒血。驱迷雾、日升东海,帜扬马列。起义南昌军队创,会师西赣声威烈。倒三山,日月换新天,东方赤。坚主义,浓特色,兴改革,开门闼。唱春天故事,亿民欢悦。北斗导航驰正道,南湖启舫书新页。双百梦,撸起袖儿冲,雄关越。</i></h3><h3><i style="">注:以上两首诗作者是邢会洪老同志</i></h3> <h3>  机关随想 1982年春,在宣建国战友的推荐下,我被借调到局政治部工作。在业务岗位呆了12年,从来没想过去机关,刚开始还想法颇多:一是自己文字基础不扎实,虽能写一些小报道,怕去机关后胜任不了大量的文字工作;二是在基层搞业务已经很娴熟,生活也自由,到了机关就不会那样随意了;三是与处科领导、战友们已相处十分融洽,到机关后又要重新熟悉起来。总结起来一句话,就是登生不如登熟。在领导和同志们的劝说下,我也就服从借令来到政治部报到。 专案小组 我报到之时,政治部保卫科正在办理一起案子,审查后勤部营房科副营职助理员庄新喜(山东人),该同志在负责全局的营房建设、维修过程中有贪污受贿的嫌疑,于是就把我编入了这个专案小组。该专案小组共7人,保卫科3人,又借调了司令部通信科的于世川、后勤部财务科的武建滨、四处的胡勇三人。 第一次审查嫌疑人,刚开始真有些无从下手。我们就在科长陈金山(常熟人)的带领下,先把嫌疑人关押在一个套房内,采取轮流看守的办法,24小时不间断地对其进行讯问,讯问时两人一组,每次值班三小时。嫌疑人就没有休息时间了,刚开始还很顽固,什么也不说,我们就继续对其进行攻心战,不断灌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同时适时运用外调组掌握的一些线索加以引导。 经过三天三夜不间断的提问,嫌疑人的精神状态终于开始崩溃,我们再次进行政策灌输和线索引导,他逐渐开始坦白交待。我们通过对已有线索和他说漏情况的综合分析,不断扩大调查范围,不断取得新的突破。在其犯罪事实基本调查清楚的情况下,将其移送到了军区军事检察院,核实无误后,提交军区军事法院进行了宣判,最后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转业办 2个多月的专案小组工作结束后,我就被安排到局政治部转业军人安置办公室协助工作,同年8月又被借调到福州军区司令部直属工作部的军队转业干部安置办公室工作。 转业办的主要职责是负责直工部所属部队转业干部的安置工作,包括下达转业指标,整理转业干部档案,向地方介绍转业干部的有关情况,派人去地方联系落实工作,安排火车车皮计划,购买车票等等。 我的主要职责就是负责我局转业干部的相关工作。在转业办工作一年,不仅让我接触了很多新东西,学到了很多新知识,也认识了不少军区司令部的首长和友邻部队的领导,为我回到政治部工作积累了一定的经验。 组织干事 1983年9月,在结束军区司令部转业办工作后,我被正式任命为局政治部组织科正连职干事。组织科的主要职责是负责全局处(团)一级党委的班子建设,也是局(师)党委办会、办文、办事的牵头部门。 组织科的工作少不了文字先行。科长唐永怀,人好文笔也好,改我的材料大刀阔斧,从不留面子,他夫人劝他笔下留情也没用,从他那里,我明白了工作指示怎样拟,经验材料怎样整,年终总结怎样写;宣建国、陈丰仁干事,写材料各有特色:精炼、词美、文新,他们就像我的老大哥,从他们那里我学到了很多写作经验;政治部的大笔杆子要数副主任熊心光了,大型材料都是熊副主任掌舵,大家都很服他。他写材料不打草稿,不改动,一遍成功,写到一半不满意就撕掉重来,所以他写的材料纸面没有改动痕迹,显得十分干净。组织科的文字材料和我过去的业余新闻报道相比,完全就是两个版本,但总体来讲还是写组织部门的文字材料锻炼人。俗话说“跟着圣人学做人,跟着巫婆学跳神”,在这些老师的帮助下,我的文字材料上手较快,很快就适应了组织科的工作。 提及组织科,每天一上班就是一个差事:写材料,还时常加班写,甚至带病写。我们这些人,既是文山会海的策划者制造者,又是地地道道的受害者,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尽管如此,本人和兄弟们一样,一边叫“见到材料就头痛”,一边又在学材料写材料比材料,唯恐领导不满意。我有时候发觉写材料就像捉迷藏,捉对了,领导满意自己满意;捉不对或者捉得不准,就会出现上满下不满或者下满上不满的情况,材料两字,让人历经酸甜苦辣却依旧力不从心。写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一句名人名言:是的,写作能唤起所有的美梦,写作能激活所有的情感,写作能调动所有的记忆。同样,写作又使自己显得力不从心,千疮百孔,无一是处:如果你要写作,那不论你曾经自以为或被认为多么聪明,仍然太笨拙;不论你自以为或者被认为是多么富有想象力和创造力,你仍然是太平庸,太容易走在别人的已有的辙印里。 除了日常写作外,我还负责对基层处一级党委班子的考核,上下半年各一次。每次到基层考核时,就能体会到机关干部的优势,例如,一个电话去就会立即派车来接送;等到用餐时间还会改善伙食而且不用付伙食费(按规定需要支付);住宿也会安排一人一间,但当时是完全没有送礼这种情况的。考核结束就要整理材料,肯定班子建设的成绩,提出班子建设的建议,呈报给局党委委员们传阅后,再召开局党委会,讨论调整处班子的建设。 另外,我还负责全局党员的统计上报工作。每年要做两次报表,上下半年各一次。统计党员报表也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在当时的年代是被列入绝密级的。当时没有计算机,全靠手工、算盘操作,要求数字绝对准确,若搞错一人,整个报表就无法平衡,就不能上报。所以,每做一次统计要花上几天时间,有时一旦数字汇总平衡不了,还得加班加点查找原因,直到平衡为止。 单身生活 刚开始到机关,让很多人看不惯,因为在基层时间呆长了,身上总有些不合时宜的东西,比如说话随便,喜欢耍小聪明、做事不周到,为人处事直来直去等。由于性格开朗,敢说敢做,也就很快融入到了司政后单身干部的行列。下班后一起散步、一起打球、一起娱乐。一到星期天就在一起改善伙食,因为我比较爱干净,会做菜但不会喝酒,所以我的宿舍就成了每次改善伙食的据点。因为我不会讲福州话,买菜时不会讨价还价,所以就由杨世基、沈康等几个福州籍的战友负责买菜;菜买回来以后就往我宿舍一扔,由我负责清洗和烧菜;快要烧好时打个电话通知他们来吃,吃完撤退后,还是由我负责打扫战场;到了晚上,继续将剩菜剩饭热热后大家一通消灭。就这样,依靠自己关怀自己、自己照顾自己的信念,大家艰难地度过了单身干部的每一天,并以此来减轻对亲人的无限思念。 每到中秋、国庆、元旦、春节等节日时,大家都会不言而喻地半夜爬起来,汇聚到一起,借酒宣泄内心的思念。记得当年董文华的一首《十五的月亮》,无不打动着每个人的心肺。头顶中秋皓月,大家一起站到阳台上,朝着各自家乡的方向,声嘶力竭地高唱:十五的月亮,照在家乡,照在边关,宁静的夜晚,你也思念,我也是思念,你守在婴儿的摇篮边,我巡逻在祖国的边防线,你在家乡耕耘着农田,我在边疆站岗值班,啊,丰收果里有你的甘甜,也有我的甘甜,军功章啊,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除了半夜借酒浇愁外,我们还经常在夜不能寐的时候,一起回办公室打打乒乓球、打打台球,玩腻了玩累了再回宿舍睡觉。好在政治部还有一项任务,就是组织放电影,几乎每天晚上都有。除了免费电影外,还会经常去市里的电影发行公司租借新电影,凡是租借的影片,对内对外均需购票。每次需要卖票时,我们单身干部就是第一劳动力。一吃完晚饭就要到礼堂去帮忙,卖票、收票、维护秩序等,一个月下来还能拿十几元劳务费,既减轻了思家情愫又解决了部分开销,还免费看了一场电影,真是一举三得。<br></h3> <p class="ql-block">干部科干事:段保明、组织科干事:徐加清、保卫科科长:胡勇、干部科科长:葛延松</p> <h3>段保明、徐加清、葛延松、宣建国</h3> <h3>徐加清、胡勇、宣建国</h3> <h3>张宏保(宣传科干事)、徐加清、葛延松、段保明<br></h3> <h3>  冲印照片 八十年代初,要想拥有一架照相机那是非分之想。为了实现购买照相机的愿望,12个同乡、同学战友经过几番商量,决定各自出资10元,计120元购买了上海产的海鸥牌相机,从此极大方便了大家在探亲和家属来队时的照相需要。 因为政治部保卫科的工作需要,所以就在宿舍楼的楼梯下自设了一个简易暗房。就是这个暗房,为我学习照片冲印技术提供了便利。刚开始时跟着陈科长学习,几次下来,很快就掌握了冲胶卷、印照片、放大、缩小时曝光、显影、定影,修饰、裁剪等技巧。实践多了,技术也就娴熟了,在冲洗胶卷时不再需要看时间,不再需要对着红灯比看,凭手感在胶卷上来回摸几次后就知道该定影了。 随后的日子里,无论春夏秋冬,我三天两头都会躲进那黑暗潮湿,密不透风,蚊虫叮咬的暗室里,全神贯注地冲洗着自己和战友们所拍的各种黑白照片,每当看到这些丰硕成果时,真是其乐无穷。 小人君子 在部队机关,看清、提防小人君子是门大学问。有些看似老实的人,如同一只枯木似的鳄鱼,轻易不出手,出手就是狠招;有些看似NB的人,平时咄咄逼人似乎全身都是能耐左右着局势,其实不过是一头贵州的驴子,真碰到问题却是一筹莫展。所以,在单位里真正需要注意的是那些看似老实的人,他们在机关长期的默默无闻中,已经修炼成掌握独门暗器的高手,将别人的套路烂熟于胸,时机成熟就脱颖而出,成为最大的受益者;那些NB的人往往最容易被别人提防、暗算,他们的表现总是和企图联系在一起,于是就成了靶子,什么硬东西都会往他身上砸,什么脏水都会往他身上泼,一无所获的时候,往往就已经千疮百孔、身心疲惫、声名狼藉了。在机关里,一般人表面上都是老老实实按部就班熬时间打发日子,其实真正的功夫都用在了暗处,提防、暗算那些NB的人,为自己寻找升迁的机会。 在我转业后的第二年,宣传科的“伪君子”刘君义,向军区写信状告我们局司政后存有一个八大金刚、八大罗汉的组织。状告我们这些单身军人整天在一起搞拉帮结派的勾当,我也被列为八大罗汉之一。对此,军区还专门派人前来调查,结果就是司政后的十几个单身汉平时在一起玩得比较多,比较好,绝非拉帮结派的小团体。此信转到政治部后,大家一看笔迹就知道是谁所为,他也没有落得好下场,很快就被安排转业了。 回想在政治部四年多的工作经历,通过用心学习,发现了许多东西,也学习到了许多东西,这段经历也为我转业地方积累了一定的工作经验。 毅然转业 1985年8月,中央军委主席邓小平决定全国再裁军100万,分三年实施。因精简整编需要,福州军区被撤销并入南京军区,我又被任命为南京军区第二技术局政治部组织科副营职干事。 转业缘由 我调到政治部也快四年了,本来政委与熊主任已经商量过,打算安排我下去当教导员,但我还是依然决然地提出了转业,这样的考虑和决定,主要是基于家庭方面的困难。 我和爱人自正式确立关系到现在一直都是分居两地,爱人一直是孤身一人扛起了生活的重担,两个人的老家都不在无锡,缺乏生活基础,孩子从出生到入学,一直都是爱人一人含辛茹苦带大。她就像千千万万默默无闻的军嫂一样,用柔弱的肩膀挑起了半边江山,给远在他乡的丈夫维持了一个祥和完整的家,提供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心灵栖息地。 虽然爱人单位有房子分配不用为住所东奔西跑,可是所住房子的特殊性导致了爱人和孩子饱受欺凌。与爱人合住的那户人家,男的说起来还是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其实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其素质彻彻底底玷污了教师的贤德形象。对于爱人的孤苦无依,别说是助人为乐,就连最起码的互敬互重都免了,直接是恶意的无端挑衅:在共用的房间里用粉笔画上一条线,规定摆放物品不能越线,一旦越线就会用脚踢回到线内;在其私人碗柜门上,始终会有一把小尖刀插在门中间,以示记号和警告;上完厕所后非但不冲水,反而把直对着我家的房门的厕所门打开,让臭气直进我家…… 爱人生性老实,话少,从不无端地与人发生冲突,坚强又柔韧,受了委屈总是眼泪往肚子里咽。每次来信诉及辛酸时,我的内心总是百味杂陈,我是做像了一个好男人,但我没有做像一个好丈夫好父亲,我眼睁睁地看着爱人受委屈受煎熬却扛不起我的责任分担不了一丝忧愁,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那苍白无力的承诺: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可我知道,爱人受的苦累,受的委屈,不是我几个承诺几句安慰就可以弥补得了。我只有内心默默下定决心,我一定要尽早回到我的爱人身边,尽早回到我的孩子身边,尽早接过爱人肩头沉重的负担,尽早偿还我的亏欠。 开后门 1986年5月,全军第二批军转干部安置工作开始,我局也不例外。政治部已经开始紧锣密鼓地安排计划,给各处、各部门下达转业名额。我无意从局转业办获悉,我十分要好的战友莫伟明已经决定转业,我俩曾在私下里承诺过,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我马上悄悄地打电话给他,得到证实后就坐不住了,马上找到干部科长葛延松,问他政治部是否还有名额,我也决定要转业。他的回答是:目前名额已经用完,如果一定要走,只要主任、政委同意,个把名额还是可以调整的。得到这个消息后,我就立即找到科长,因为他非常了解我的家庭情况,也十分同情我的处境,所以很是爽快地同意了我转业的要求,但又强调说,你的转业批准权不在我这里,你必须取得熊心光主任和钦炜武政委的同意。我又去找了熊主任,他也很同情我的家庭困难,没有说上几句话就答应了。前面几关已经打通,心情无不激动,只剩下最后一关了。 一天,得知钦政委值班,晚饭后我就一直在食堂门口等候了,不一会儿,钦政委吃完饭走出饭堂,我就迎头走了过去,笑嘻嘻地对着政委说:“政委,您散步吗,我想陪您一起散散步。”他回答说:“好啊。”我俩就沿着营区马路散步去了。当我俩走出营区大门后,我就主动开口提出了转业的想法,政委听完很是吃惊,我就把近来家中所遇到的许多客观困难一口气地向政委作了如实的汇报,他听着不时地点头,不断地表示同情。我俩围绕营区周围不知不觉就走了一个多小时,又回到了营区礼堂附近的围墙旁,就地坐下后,政委语重心长地告诉我:“小徐啊,你调来政治部也快四年了,我和熊主任已经商量过,打算安排你下去当教导员。可你今天突然提出要转业,而且态度又是那么坚决,搞得我很措手不及。我知道今年的转业名额已经安排满了,也不知你政治部熊主任是什么意见?”我马上回答说:“政委,政治部那里我已全部做通工作了,是他们要我听取您的意见的。”钦政委最后对我说:“既然这样,我就来和熊主任说,挪个指标出来,让你走。”第二天,熊主任就把我找去,同意我今年转业的申请,先留个指标不作宣布,因为基层要想转业的人太多了,一开先河不好收场。我立即向熊主任表态,坚决执行领导的旨意,坚决不泄漏我转业的消息,坚决站好最后一班岗。之后的日子里,我履行了三个“坚决”的承诺,若无其事地继续着每天认真工作,继续着同战友们一起生活、一起娱乐。 6月28日,我负责统计的上半年的党员年报已经完成,按规定必须在7月1日之前上报南京军区司令部直属工作部。这时我就向科长报告说:“党员政治报表已经做好,这次派谁去送?”科长回答:“你经办的你熟悉,当然有你去送。”我又多此一举地问:“我这次送报表去南京,应该是公差吧,送完报表后,也就可以回家等候分配工作了吧?”科长听了有些不耐烦地说:“叫你去南京送报表就是给你一次出差的机会,送完后当然就不用再回来上班啦!” 就这样,我按照报送绝密文件的规定,购买了软卧车票,于6月29日离开部队,30日下午到达南京军区司令部直工部,在那准确无误地交送了党员报表后,于7月2日回到了无锡,在家静静地等候着转业报到的通知。 附:《军队干部转业审批报告表》评价意见 该同志入伍十四年来,能认真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学习时事政治、理论,政策水平提高较快。拥护党的路线、方针、政策,自觉在思想上、政治上与党中央保持一致。文革”中无问题。能注意严格要求自己,正确处理个人利益与党的利益关系,安心部队工作,具有较好的意识修养和自我批评精神。性格开朗、活泼,为人耿直、厚道,作风正派。熟悉组织人事工作业务,有一定的组织领导能力和较好的文字工作水平,并擅长行政工作。反应敏捷,接受能力强,办事认真、灵活,作风条理细致,完成任务好。能团结同志,乐于助人,生活俭朴,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好。</h3><h3> 缺点:有时开展批评还不够大胆。</h3> <h3>  军旅生涯</h3><h3> 要脱掉那身曾经陪伴自己十几年的绿军装,真的有种常人难以理解、体会和无法割舍的情怀,因为那身绿军装,包含了让人无比回忆和留恋的浓厚情感。当年火热的军营生活,曾经的青春、曾经的激情、曾经的鲁莽与幼稚,给一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永远都是值得怀念、值得纪念、值得回忆、值得回味、值得珍惜、值得珍藏、值得骄傲与自豪的!</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