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之殇

残秋

序言 2018年5月，湛江市委、市政府为了落实乡村振兴计划，加快推进新农村建设，助力脱贫攻坚工作，选派了一批“十百千”干部回乡。我作为其中的一员，怀着对家乡的深情厚意，带着党委和政府的温暖，回到了阔别三十多年的家乡…… 本文则是我回乡的所见所闻，以现实生活为素材去改写的，情节略有添加。 —作者残秋 2019年盛夏 　　我想，故乡之殇，首先是人性之殇，亲情之殇！故乡的一些人，一些事，时常纠缠着我，时常闯入我的梦境，刺激着我的情怀！ 当心灵的触角敏锐地针灸着自己时，一股酸楚的暗流在内心涌动，令人有点儿伤，有点儿痛，有点儿哀…… 　　时值深秋，村后那片坡地上的大部分植物都已经枯萎了，只有那山塘旁边的芦花，向天空撑起，把人的心绪招撩得肆意彷徨！天空上，一只山鹰，抓住一只小鸡在空中撕杀，西坠的太阳，把天空染得一遍血红……没多久，太阳沉落，剩下旷野一片空寂。 阿七告诉我，他的“傻媳妇”就是坠落在这口山塘溺死的，当时约摸已有了五个月的身孕！ 对于“傻媳妇”的溺死，是意外坠落，或是有人故意为害，这在偏僻的乡村是没有人去顾及的。但至今留在阿七的心里，不知是恶，是恨，是哀，是痛，抑或是……？因为据他说，他外出打工快一年才回来，可在家里的媳妇已有身孕五个月左右！经再三细细盘问，“傻媳妇”指手画脚的，从她呀呀的话语中，已可确定那“灰毛”是其中的一个坏蛋了，至于还有的，总之就不止那死“灰毛”一个！ 当我又一次见到阿七的时候，他满脸杀气，那双像“金包铁”蛇一样的眼睛，射出一道蓝色的光，幽幽的。一股直面决死的精神，令人惶恐，令人担忧！ 当我走上前去，强行掰开他那双紧攥着的手，发现他手上的老茧，血泡，旧痂，新疤……我的心此刻突然抖落，强忍着的眼泪始终没有涌出来。我用手去拍了两下他的肩膀，不知用什么话去安慰他，其实我也明白什么话也无法安慰他！ 没多久，那“灰毛”死了！听说是夜间死去的，第二天早上被发现时，有一条“金包铁”蛇还缠卷在他的脖子上，床下还有两条！“灰毛”是直躺着死在床上的，满脸紫黑色，口张得大大的，往外凸翻的一双眼睛倒是很吓人！ 对于“灰毛”的死，村里有各种议论，有人说他是死于他所患的“肺痨”及哮喘病，也有人说他可能是被毒蛇咬死的。但我总是糊乱的联想起——阿七之前可是以捕蛇为生的！ “傻媳妇”与“灰毛”之死，尘埃已落定。故乡，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村民，平凡的日子，平平凡凡地过…… 　　时间一晃，又是一年！今年农历的正月十四日，村中秀金婆的去世，又令人唏嘘不已！ 秀金婆今年八十六岁，丈夫早死，年纪轻轻就守寡了，靠挖木莳啃草根艰难度日，把一对男女拉扯成人。外嫁的女儿几年前已去世，儿子及媳妇一直来对老人都嫌弃。秀金婆原来是跟随儿子及媳妇在新楼房居住的，可人老了就邋遢，时间一长，儿子及媳妇便再也无法忍受老人的这种邋遢了。于是，儿子在媳妇的唆纵下，便动手把母亲拖了出去，要把老人赶去老屋居住。老人担心去老屋居住，没有生活用水而无法生活，怕被饿死，便死活不肯去。被儿子拖出门口时，就用手死死地抓住了门框。媳妇见状就指使自己的孩子上前去帮手，孙子便操起一节木棒就去敲打奶奶那抓住门框的手，老人被迫松开了手，这才把可怜巴巴的老人赶了出去。 <h3>（在您孤寂的时候，我们曾来看看您！）</h3> 　　（老党员、老干部陈宇给村中的老人送饭） ～～～～ 老人守着破屋，风雨摇曳！亲情，人性正伴随着故乡苟延残喘……由于有子女媳妇，无法被政府评定为低保户、五保户，生活有上一顿没下一顿的过着，再加上现在留下在村里的尽是老残病弱的“下三等”村民，可望依靠的没有几个。在外嫁的女儿没有死之前，还有一点依靠，可在女儿死了之后，就“门庭箩雀”了。据说，在除夕那个晚上，老人没有饭吃，也没有洗澡就睡觉了，到了第二天即大年初一的中午，那个不孝子才让自己的孩子给老人端来一碗饭吃……像秀金婆这样晚境凄凉的老人，目前村里有十几个，她只不过是其中最惨的一个罢了。 <h3>（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无恨月长圆！）</h3> 　　（老人已逝，旧屋犹存） ～～～～～ 当故乡伴随着岁月逐渐老去，当夏日之风裹着那凄烈忧哀的故事肆虐着我的心灵时，对现代人被物质文明泡软的心，我不论如何也无法去救赎的了！ 我在村道中徘徊，但我再也无法见到从前那种淳朴而憨厚的笑脸；再也无法听到从前那种真情而亲切的乡音；再也无法寻回从前那种殷实而充满希望的生活！曾几何时，人间的温情跨越无数岁月和命运的阴霾，将记忆烤得如此蓬松……故乡啊，我拿什么来拯救你！ 这次回乡，我的心已碎落了一地，无论如何也无法捡拾。心灵之殇，令人无限虐哀！ 　　作者简介：莫艳（笔名：残秋），广东湛江人，公务员，中共廉江市社会组织党委书记，岭南文化研究会副会长，网络文学签约作者。用笔书写人生悲欢，世态炎凉；用情呼风唤雨，喜笑怒骂！作品多见于各大公众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