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火车站里人声喧嚷,灯火通明。如果不是看到高悬的挂钟,我都忘记现在已是深夜了。离列车进站的时间还有四十分钟,我放下药箱,找了块地方坐下,默默等待着…… <br> 这里是京广铁路上的一个主要车站,开往广西前线的列车都要在这里停留、中转。我所在的医疗队到这里为奔赴前线的战士们巡诊已一个多星期了。我们夜以继日地工作着,把一列列满载战士的军列送上了前线。听到前线传来的捷报,看到战士们参战前那信心百倍的神情,战前那种紧张而又沉重的心情就烟消云散了。 <br> 然而今天却有些不同,心中好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似的,感到很压抑。因为今天我们要接的不是开往前线生龙活虎的战士;而是撤向后方的第一批伤员。当兵十年了,战伤病号还从来没见过呢!该是个什么样子?心里一点底也没有。</h3> <p class="ql-block"> “呜——”一声长鸣,把我从沉思中惊醒。怎么?平日里那高昂的、进军号般的汽笛声,好像也夹杂着几分忧伤。 一列卫生列车和一列满载后续部队的军列,几乎同时相对驶进了车站。车还没有停稳,军列上的战士就都涌到车厢的门口和车窗旁,急切地向卫生列车上张望着。卫生列车上的伤员们,只要能动的也都集中到了车窗前。两列车上的战士们对视着,什么声音也听不到,车站里静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 </p><p class="ql-block"> 我一步踏上了卫生列车,暗自怨道:“什么鬼调度!这不是有意影响后续部队的情绪吗?战士们不少是参军不久的新同志,临战的紧张情绪是难免的。可还没有上前线,却让他们看到这些连我们护士们看了也心酸的伤员。他们会怎样想呢?”我心里嘀咕着,以后非找军调处反映反映不可。</p> <p class="ql-block"> 现在我可顾不得这些了。我要在很短的时间内把这个车厢的伤员按伤口部位分类登记完毕,以便到后方医院后能将他们迅速安排到各科室。我好不容易说服战士们回到自己的铺上,在上衣口袋里取出伤票,细心察看着伤情。</p><p class="ql-block"> 一张张干净整洁的伤票上清晰的记录着:“胸外伤”,“大腿贯通伤”,“颜面部炸伤”“左小腿截肢”…… 难道这就是我眼前的战士吗?从那苍白的脸色和带血的敷料看,是他们;但从那平静安然而又坚毅沉着的神态看,谁能相信他们伤到了这种程度。 多好的战士啊,我的眼睛湿润了。 </p><p class="ql-block">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也许两列火车的汽笛一起响了,震耳欲聋的响声震得整个车厢都发颤了。我狠狠用手堵住了耳朵……。 </p><p class="ql-block"> 突然,好像从脚下爆发出一阵闷雷般的巨响,盖过了那渐渐减弱的汽笛声。回头望去,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我那些不大听话的伤员们又一次跑到窗口,挥动着拳头大声吼着、喊着、任心中的怒火向外喷发着。他们高呼着:“报仇!报仇!”“向侵略者讨还血债!”</p> <p class="ql-block">再看对面车上的战士们,他们激动地抹去脸上的泪水,也大喊着:“报仇!报仇!一定报仇!” 两列车上的声浪汇在一起,犹如咆哮的大海,奔腾激荡。这声响划破夜空,直冲云霄。这声响夹杂着火车头的排气声,拔地入云地呼啸着,地动山摇地奔驰着,雷鸣般地轰响着,震撼着人们的心,搅动着全身的血液。目睹这激动人心的场面,我再也不想抑制我那夺眶而出的泪水,任它像泉水般地涌了出来。 </p><p class="ql-block"> 此时此刻,我已来不及揣摩战士们的心情了。但是从他们的神色中我却看到了,我原来的担心是多余的。这雄壮的汽笛声已产生了巨大的效果,比动员令更有力;比战鼓还激昂。 我感觉到了,战士们是满怀胜利的信心和向越南扩张主义者讨伐血债的心情离开这个车站的。 望着渐渐远去的列车,我心中再次默默地祝愿亲爱的战友们,祝愿他们伴随着鼓舞士气的汽笛声踏上光荣的征途。待胜利那天,我还要到这里来的。我要与凯旋的战友们一起分享胜利的喜悦;我要与战友们一起听那欢快悦耳的汽笛声。 </p> <h3>对越自卫反击战纪念章</h3> <h3>对越自卫反击战纪念品</h3> <h3>对越自卫反击战纪念品</h3> <h3>本文手稿</h3> <h3>李功达老师的评语</h3> <h3>入选82级北京广播电视大学优秀作文</h3> <h3> 后记:这是我三十多年前的电大作业。应战友、同事、朋友的要求,今天我完成了它的美篇的制作,(文中部份图片来自网络)仅此献给我所有共同战斗过的战友,纪念我们已经逝去的青春和岁月。纪念在那场战争中牺牲的英灵!</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