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苦菜

无语

每年春天到来的时候，我最期盼的是野外的苦苦菜长出来了没？

刚开春，北方的天气还是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寒气，植物的嫩芽还躯卷在土层里，没有出来！

等到气温上升一点 后，春风吹拂着大地，仿佛是在一夜间吹绿了树叶，唤醒了沃土中沉睡的生命，蛆虫蠕动着露出身躯，小草也迫不及待的长出了嫩芽，我盼望已久的野菜也感知到春的气息，鼓足了一个冬天的能量，破土而出。

我算定了季节的日子，踏着春的脚步，驱车来到了田间地头，寻找苦苦菜的踪影！我想它定在那里，不张扬，不喧哗，不跟随流年的消失而赴约了和春的约定。它就那样默默的，随着风的狂野四处播种自己的身影：小溪旁，田地边，树林中、一切不在意的地方都布满了它的身影。

初春的田地里，麦子像铺了一层薄薄的绿毯，轻风掠过，齐刷刷摇曳身姿。小渠旁，地垄边苦苦菜随处可见，我寻得它，欢喜的不得了，极速拿出小铲子，蹲下来，小心翼翼的挑选起来，我把它齐根铲断，我不想用手拔，怕伤了那初雏似的叶子，我也不想：连根拔起，我想把它的根留下来，待到来年，它还可以满足我的口食。

每年我都是赶早去田野里寻找它的踪影的，早寻的好处是它的嫩：叶子泛着淡淡的青绿色，根部细白细白的！持续几个月后，它已经长成老气横秋的样子了：叶色素沉淀成了深绿，叶片变得宽了，长了，叶边还有了锯齿形状，中间抽出的茎直立的站着，茎顶部还开着黄色的小花，虽然是好看，但已经是不好吃了。

把挑采来的嫩菜，用清水浸泡，冲洗干净后，放沸水中焯上一会，捞出，加入盐、醋，蒜末，油温升高后把辣椒面炝香了，搅拌在一起，再滴几滴香油，垂涎三尺的人们一扫而空，那是他们对野味清香的陶醉。

 

每次吃它都有种忆苦思甜的感觉。记得小时候，只要它“上市”以后，家里是餐餐离不了它，母亲每次去田里干活，就会捎带来一大袋子，晚饭吃完，母亲急急忙忙把它从袋子里倒出来，在昏暗的灯光下挑拣起来。等挑拣好后，放在一个大的坛子里，再放点开水和面汤，制作成解暑的北方特有的“浆水”菜，能吃很长一段时间

艰苦的年代，它也是最好的充饥物。小到母亲的“大锅饭”时代，大到红军长征时期，遇到苦苦菜，可能是他们最美味的充饥食物。它虽苦，却不卑不亢，静静的，守护着自己的田园；它虽苦，却如良药一样，治愈着游子淡淡的思乡情；它虽苦，却是营养价值丰富，提供着我们的身体所需！

现在每次去餐馆里吃饭，苦苦菜是必点的菜，些许是吃物太精细化了，还是想在它的味道里，追忆我的过往，它在变化，我也变了，它从当初低俗的充饥野菜，华丽变身，跻身到高级的餐桌上。我惭愧，没有它的精神，没有它的持之以恒，没有它朴实的精髓，在大浪淘沙的流年里，淘尽了锋芒，丢失了最原始的无华。

又是一年的春风时节，在酷暑到来后苦苦菜慢慢退出了季节的舞台，我会在剩下的日子里，慢慢品味它留下的味道。

文字：无语

图片：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