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冯山云的布堆画

陶海粟

***这是一篇旧文。惊悉山云于前日辞世，谨以此文表达怀念之情。 （2021-0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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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图集中的画都是我收藏的陕西省延川县艺术家冯山云创作的布堆画。冯山云是我七十年代做知青时的老朋友，那时我已在张家河公社当书记，他和后来成为小说家的李世旺（笔名海波）都是延川本地农民子弟，同在相邻的马家河公社一所村办小学任民办教师（即不吃“国库粮”、挣工分的农民身份教师）。

我工作的公社距县城七十里山路，在县里开完会回公社时，或者是步行，或者是骑自行车。但骑车也不比走路省劲儿，因为一半是人骑车，一半是车骑人（上山时要扛着自行车）。所以有时会在路上去冯山云他俩那里歇歇脚。

冯山云和李世旺这两个年轻人都很好强上进，虽然身居电灯电话都没有的偏僻山村，生活也非常窘迫，但都有着自己的追求。山云喜欢画画，世旺喜欢写作。

冯山云在教学之余，充分利用一切闲暇时间练画，由于手头拮据，买不起专用的画画工具，就充分利用黑板粉笔，画了擦，擦了画。我看他这个样子，曾经借回京探亲的机会买了一盒版画木刻工具带回来送给他。

记得有一次我路过歇脚时，他俩说要招待我吃猪肉。那时陕北农村吃猪肉是很奢侈的一件事，一年也吃不了几回。他俩显然也不经常弄这事，只见他俩把几斤猪肉切成大块，放到大锅里，没油也没任何调料，只是加上一把盐，就炒了起来。我说猪肉怎么能这么个做法，我给你们做个红烧肉吧。虽然我的烹调知识也有限，但比他俩还是强些。做红烧肉需酱油，他们没有，就找了点儿酱掺上水权当酱油。红烧好了之后，他俩都说是他们有生以来吃过的最好的猪肉菜。

1973年，他在延川县文艺小报《山花》上发表了处女作版画《打枣》，受到中央美院教授、著名民间艺术研究专家靳之林的注意和赏识。在靳教授的指点下，他的版画创作水平不断长进，后来，他的《校园新风》入选西北五省区版画联展，《枣林曲》入选全国第六届美术作品展，还出版了自己的版画专辑。

1981年后，他集中精力致力于民间布堆画的创作和挖掘整理工作，1995年2月冯山云组织延川县布堆画在中国美术馆展出了三百多幅作品。同年8月，北京中央美术学院画廊举办了《冯山云现代布堆画展》。他创作的巨幅布堆画《黄河》原作被中国美术馆收藏。

布堆画是西北地区一种民间艺术形式，是用彩色的土布剪裁拼贴成画，兼有民间剪纸和年画的特色。给人一种古朴、粗旷、厚重、稚拙、喜气的观感。

冯山云的布堆画很有特色。它们不仅具有浓郁的中国民间艺术的特点，而且还带有西方现代艺术的某些印记，色彩鲜明、构图简洁、装饰性强，可以看到一个初具现代意识的农民以独特的眼光对他所扎根的生活及外部大千世界的热爱与思索。

冯山云近几年在靳之林的鼓励下又涉入了油画领域。去年在北京世纪坛举办了他的油画个展，靳之林和很多京城艺术界人士在开幕式上到场鼓励。

山云，愿你永葆艺术青春，更上层楼！

（2019-05-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