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杨德林演讲片段</h3> 四十天前沙文虎给我来电说5月18号三十九团老知青有一个超大规模聚会,问我能否参加,当时就兴奋不已,明确表示老朋友十年二十年甚至几十年都没见过面一朝相聚杯觥交错话别青春涕泪滂沱实在是太难得的场景了,即使颤颤巍巍摇摇晃晃我也会挣扎着来参加,因为当时我的肺腺癌全身骨转移还没有最后确诊。<br> <h3></h3><h3>如今在筹备小组精心筹备下,知青聚会盛装揭幕喧腾扰攘知心话儿说不完,我也有幸精神矍铄地躬逢其盛,这就是癌症病人即使是中晚期患者与其他慢性病人的最大区别,<br></h3> 只要没有走到癌细胞疯狂肆虐的恶病质期,浑身上下就没有任何不适感不会显得病病歪歪与正常人几无区别(前提是你心态要足够地好别时时提醒自己得了绝症),总之,别太拿癌症当回事它就基本没事,这句话是对的,当然,还可以再添上一句:生命不息折腾不已,大丈夫就当如此也!<br> 这次肺癌骨转移将五年前病理报告1A期一下子 “提拔” 到第四期,与最凶险的终末期仅一步之遥,打击当然是沉重的,但我的心态<br>调整得出奇地彻里彻外地好, 甚至让我的挚友亲朋们都有些吃惊,<br> 除了心态好有助于后续治疗乃至创造康复奇迹,一个重要的内心隐秘,就是回眸十年知青岁月,我相信返城四十年自己比绝大多数黑兄黑妹要过得顺畅过得滋润是他们中为数不多的幸运儿已经“赚”足了(尽管我也为之付出过艰辛努力,但确实捕捉到许多常人难以企及的机会)。<br> 要说坚强,绝大多数老知青比我坚强;要说艰难,他们也比我艰难得多,比如我在海军第四五五医院做伽马刀治疗时,当年三连我的知青偶像四师学毛著积极分子张薇大姐和他的丈夫本人“演讲与口才”第一位启蒙老师候立坤先生带来一位几近阔别整整五十年的三连知青老战友(咱俩曾在一条炕上头挨着头睡了好几个月)的谢永才先生,他先后罹患两种恶疾——喉癌和肠癌。<br> 喉癌手术切除了声带此后完全靠音频器震动<br>发声,给日常生活带来极大不便,但永才兄泰然处之十分乐观,说是“就这模样我也有信心至少活到95岁”,这给我以极大鼓舞,当即决定将自己第一期生存目标由原先的三年迅速调整为六年,争取活到孔夫子仙逝的73岁(所谓古稀之年),然后再徐图良策!<br> <h3>知青是一个特殊而复杂的群体,更是一个个鲜活而神秘的个体,悔与不悔,端看每个人在这或长或短的岁月中具体经历了什么,得到了什么,损失了什么,受到了什么影响,包括短期影响,以及对后来人生轨迹的重塑与再造。</h3> 但不管怎么说,只有完全自主的选择,才有悔不悔的问题,而被时代裹挟历史狂潮碾压个人命运完全被无形之手所操控所主宰的青春岁月,是不需要也容不得老知青们说悔与不悔的,它们只是千差万别地沉淀在每个<br>人记忆深处镌刻在各自斑驳杂糅的生命底色里。<br> 比如,就同一话题,你来问我问沙文虎苏宝燕黄锐还是问劫后余生的云山农场4.18重伤员(比如施才喜史美德在座的张铁文包清宝以及三年前猝然离世的我最亲密战友杨宇麟),得到的一定是截然不同五花八门的答案,而杨宇麟们则不屑不愿也不可能再回答你了。<br> 所以,永远也别指望用气贯长虹亢奋激越斩钉截铁式的“宏大叙事”,来草率评价那场曾经揉搓消磨强扭颠覆乃至践踏了成千上万知青正常生命轨迹的上山下乡运动,与其如此,还不如多听听每位活生生知青个体的“口述历史”呢!<br> 比如我的黑土地岁月接近十年,就完全没有表现出丁点儿吃苦耐劳精神和钢铁般的坚强意志,相比在座的基层连队老知青,我真的没有吃过多少肌肉之苦受过多少筋骨之累,但下乡八天肠套叠手术留下的后遗症——大面积肠粘连,却让我饱受每隔三五个月必间歇性发作的肠梗阻“上吐下不拉”之苦,令我每每苦不堪言泪眼婆娑;<br> 下乡第八年(1977年)第二次腹部大手术截肠16公分历经四小时,那位“蒙古大夫”小张居然采用了局部麻醉加上针刺麻醉而不是“全麻”(据说是为了最大程度保全我灰白质脑细胞以不影响我未来的新闻干事生涯),整个手术过程我痛不欲生撕心裂肺地喊叫,最疼痛时甚至愿意拿放弃投胎转世来“叫停”这一刻,而那时距家母45岁英年早逝才不到一年。<br> 在屡遭病痛折磨的这八九年,我表现得还算坚<br>强几乎没有掉过一滴泪,因为我别无选择,病痛袭来只能死扛硬顶。<br> 但另一方面,知青岁月带给我的精神历练思想升华却是巨大的无与伦比的,使我从报道员年代起,就逐步养成了读书思考写作从感性上升到理性再回归到“更深刻地感觉它”的知性生活的循环往复以至无穷的好习惯,有意无意地进入了古希腊大哲苏格拉底所言“未经审视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这一较高境界。<br> 最有力的佐证,就是从1993年任职浦东社发局副局长起,历经区委宣传部副部长兼文广局副局长, 再到世博会公关部展示和文化活动部长,文广集团大世界总经理,直至港城集团监事会主席,<br> 加上退休后六年,我以建言献策工作札记心灵笔记时政评论等方式撰写的文字超过了200万字,其中贯穿着一条永恒主线,就是“敢问’真’<br>为何物,直叫人以生死相许”,我以极其认真的态度对待事业和人生,将事业当专业,将专业尽可能做出专业水准,<br> 从大喜大悲中认清自己,从大起大落中沉淀良知,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坚持“讲真话道真情寻真相觅真知求真理”,因此收获了一季季丰饶果实,也付出了外人难以想象的沉重代价。<br> 在这200万字中,有关知青生活回忆知青运动反思约7、8万字(有的已公开发表),此次聚会后,我会将较有分量的两篇上传微信群供大家参考与批评,<br> 一是《最是无邪青涩时——知青生活琐忆》,二是《警惕从对知青群体虚骄夸饰的“歌德”过渡到对知青运动矫揉造作地“颂圣”的自我循环论证——上山下乡运动正邪辩》。<br> 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是坚信自己的人生底色基本是由北大荒十年打下的,“纵君虐我千万遍,我仍待君如初恋”,之后36年职场生涯久战不疲的抗打压能力,无不与知青岁月有一种内在逻辑关系,那里有我的“初恋”,<br> 从这个意义上,我对上山下乡运动愿意给予极其谨慎的积极评价,前十年是“痛并快乐着”,后30年是努力地做一个“痛苦的清醒者”,一枚硬币两个面,可谓殊途同归要仁得仁。<br> 因为时间关系,下面我快人快语以三段式归纳我今天演讲主旨。一位学界精英说,只有集三种情怀于一身的人才最值得信赖最值得深交最值得托付能够成为你的终生挚友:<br> 一是关心政治,胸怀天下,心态阳光,价值观积极进取,永远不失少年感,时不时“老夫聊发少年狂”,不要因为害怕受伤而拒绝开始,切莫“梦中惊现千条路醒来依旧走老路”,也不要因为走得太快太急太远,而忘记了当初为什么出发?!<br> 二是体恤民生,关切民间疾苦,懂得生存的艰难,眼睛向下,情趣向上,活得有痛感,这个世界上比没有爱更空虚的恐怕就是没有痛了,无痛的幸福感接近或略等于无感;<br> 三是学会独立思考具有自由精神,不唯上唯书,不媚权媚俗,不趋炎附势,不人云亦云,在持续不断的读书求知寻寻觅觅中拷问人性丰富人生况味使生命绽放出迷人光彩。<br> 最后,我以2012年9月22日牵手“双满月”孙女杨愿熙联袂举办“六十年与六十天”的庆生宴上,我信口胡诌的一首半雅半俗打油诗“唏花甲——戏仿苏轼丙辰中秋”作为结束语“青春<br>几时有,转瞬花甲年。不知余生付谁,寂寞泪望眼。我欲从此停飞,又恐错失航班,三思对两难。回眸来时路,驿站变营盘。<br> 去雕饰,戒穷奢,莫缠绵。不应有悔,窃笑自当遮赧颜。峥嵘岁月7蹉跎,激情年代疲倦。知青魂犹在,往事不如烟。我的演讲就这么多,耽误大家时间,谢谢!<br> 借此机会,我还要向我职场生涯第一位引路人团部宣传股第一位专职报道员徐小麟先生表达我由衷的谢意,正是由于他向时任宣传股(科)长鈡培藻鼎力举荐,才使我这个4.18报道组里学历最低(68届初中)年龄最小身体最弱的“帅小伙”成为硕果仅存唯一留任宣传股一直干到新闻干事的人,<br> 由此开启了我的“笔墨春秋“,对小麟兄的知遇之恩,我没齿不忘,尽管他也曾伙同张文清王伟光周广胜等同寝室“损友”偷吃过我父母从千里迢迢之外寄给我的炒麦粉和煎带鱼(开个玩<br>笑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