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佳人罂粟花

肖枫

<h3>第一次知道罂粟花,那是小时候看《卓娅和舒拉》,受尽了德国侵略军酷刑的卓娅,被五花大绑光脚走向刑场。她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草地上,长出了一丛丛鲜红如血的花朵,那就是罂粟花。</h3> <h3>第一次见到罂粟,是十五年前从伊宁霍尔果斯口岸出境去哈萨克斯坦。朋友驾车在对方的入境口岸等我出关,我上车后,小车向阿拉木图飞驰而去。车窗外的风景迅速退后,忽然一点鲜亮的红色在眼前一闪而过。随着车入山谷深处,这点点红色时不时从满目青绿中跳跃而出,如一朵朵火焰艳丽夺目。朋友告诉我,这就是野罂粟。</h3> <h3>后来朋友专门带我去阿拉木图郊外,见到满坡盛开的野罂粟,我被所见的场景震撼。只见那如血的花朵铺满山谷,迤逦延伸直至远处的山脚下。轻风拂过,红花摇曳,如万千精灵轻盈起舞。</h3> <h3>朋友告诉我,伊犁河谷里也有野罂粟。十五年里,我没有机会再去阿拉木图,但那一种如火如荼的盛开红花,从此刻在我内心深处。几次在伊犁寻觅红花踪迹,未能如愿。一次去尼勒克办事,路过一处不大的草场,里面居然有红花迎风展颜。</h3> <h3>彼时俗务缠身,不能停留太久。略一驻足,留下几张照片匆匆离开。但是我牢牢记住了地名:新源木斯乡。尽管以后多次返回伊宁,不是错过花期,便是花期未到便要回程,无法专程前往木斯乡一亲芳泽。</h3> <h3>今年我赶在花期之前到达伊宁,同朋友约定,木斯乡红花一开,便结伴同游。只听得大西沟的红花开了,三官乡的红花开了,但常年最大片的野罂粟观赏地木斯乡,迟迟未传花讯。</h3> <h3>小杨是我在伊宁的忘年交,高大帅气、重情重义、性格豪爽。每次我回伊宁,他总会携妻带子、呼朋唤友为我接风。一听到我回来的消息,立即电话问候。知道我等着观赏红花,安排了巩留莫合乡的红花之旅。</h3> <h3>巩留离伊宁200多公里,我们到目的地已经是午后。红花秉性见光才开,每天清晨太阳升起,开始展开花瓣,过午就逐渐萎靡不振。</h3> <h3>站在田头地边放眼望去,阴沉沉的天幕下,红花躲在绿叶丛中,显得有点疲惫。山风渐起,风中的红花格外娇弱。好在小杨早已打听到花开最盛的时辰,安排好了食宿,准备第二天一清早再来欣赏。</h3> <h3>第二天早上,晨光熹微中,我和朋友们驱车来到红花地。四周一片寂静,花儿尚未苏醒。</h3> <h3>远处的山岭在云雾缭绕中隐现,我静静地等待着日光破云而出。朋友们都是摄影专业人士,忙碌地架设起带来的设备。</h3> <h3>天色渐渐明亮,红花们开始慢慢苏醒。露水重重,花冠低垂。含苞待放的花蕾深深的弯着颈,躲在綠叶丛中。</h3> <h3>忽然有几支待开的花朵从绿叶丛中昂起头来,随着日色明亮,一支二支、一片二片,如有无声的号令,花儿们抬头挺身,迅速从绿叶中纷纷冒了出来。</h3> <h3>越来越多的花苞从綠丛里钻出,由点而面,由面成片,眼看着它们争先恐后,急忙忙舒展枝叶,从星星点点变成燎原之势。</h3> <h3>如果不是身临其境,很难想象这样柔弱的花朵,怎么能从沉重的露水凝挂、繁茂的绿叶缠绕中快速挣脱出来。</h3> <h3>一朵朵野罂粟头顶着前一刻还紧紧包裹着它的、已经裂开的花苞,像戴了一顶顶小綠帽,绽开笑脸迎接阳光。</h3> <h3>野罂粟花与玫瑰、月季始终与花蕾外壳共存不同,它一旦冲破花苞的束缚,原来的花苞从头上裂开掉落,枝头就是一朵不带花萼、无需依托的艳丽花朵。薄薄的花瓣如丝绸般软薄鲜艳,当地人又称它为绸子花。</h3> <h3>近午,花开更盛,蜜蜂嗡嗡逐香而来。偌大的草原上,近处蜂鸣阵阵,鸟声啘转,远处雪山连绵,白云苍狗,身处其间,浑忘尘世喧嚣。</h3> <h3>此刻景象,与清晨来时已经绝然不同。天蓝云白,花红草绿,风清气爽,大自然绚丽的色彩,让我得到了最美的視觉享受。</h3> <h3>来到天山脚下有缘見到红花的人不多,因为这是一种向往自由的的花。哈萨克人把野罂粟称为"自由迁徙的花"。它没有固定的基地,今年可能在这里盛开,明年也许成了别处的美丽风景。今年的红花最盛处,不在新源木斯乡,却在巩留莫合乡。</h3> <h3>许多朋友見了我拍摄的照片,问我能不能带点种子回去,作为阳台的点缀。我很遗憾,因为这是国家法律条文严禁私自种植的花卉。即使无意中种植了,也会遭到严惩。虽然有可以培植的虞美人与罂粟花同科,罂粟花那种野性的美决不是虞美人能与之并肩。</h3> <h3>因为罂粟花的种子,是制造麻醉药的原料,也是毒品的源头。恶名昭著的"金三角",里面就是种着罂粟花。向世界各地输送出毒品,戕害人类。</h3> <h3>曾经在伊犁的尼勒克,种植了上百亩罂粟花。部队重兵把守,不允许闲人接近,那是专为医药制品提供原料的。伊犁河谷的气候适合罂粟生长,原来路边山谷,到处可见。曾几何时,政府动员人们去拔除公路两边的罂粟花。</h3> <h3>然而,罂粟何罪?罪在人类。路边的罂粟可以拔,满山遍谷的野花怎能清除?罂粟籽虽然可以制成毒品,但更可以制成消除人们病痛的药品。善与恶,都在人类一念之间。</h3> <h3>我想人类终究也明白了这个道理,美丽、热烈的罌粟花,本来就是大自然的恩赐,应该和人类共存。于是,伊犁河谷的野罂粟每到五月中旬,就从西向东轰轰烈烈开遍草原谷地,一直到六月之初。</h3> <h3>罌粟花日出而开,过午而萎,日落而凋。它的热烈奔放就不过一天,其中最灿烂的时光就是三小时。然而,它不因为美丽瞬间而稍稍懈怠。这三个小时它努力照亮世界,无悔此生!花瓣凋谢后,花茎顶端的花蕊鼓起来,形成一个带有毛剌的球果,里面就是闻名惊心的罂粟籽,可以造福人类,也可以危害人类。</h3> <h3>如今伊犁河谷的天山红花吸引了远近游客,尤其是近年来活跃在旅游胜地的摄影爱好者。天山红花终于堂堂正正以特有的艳丽,赢得了大千世界里理所当然的一席之地。</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