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中国远征军抗战老兵黄耀武

记着～

图文：肥坚无鱼

老兵黄耀武2019年5月25晚八点归队，享年92岁！老人先后在新六军二十二师特务连和学生教导营当兵，参加过印缅战场二次远征和雪峰山战役，接收南京。内战时因反战受到宪兵特务通缉，之后一直留在沈阳工作至退休，一生道路富有个性！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倭奴不顾身!

黄耀武著有口述历史《1944-1948我的战争》

2015年6月，黄耀武沈阳家长采访黄老。接受采访时黄老全程用粤语回答，他说，几十年没有返乡下，几十年没有说过粤语了，很想再回家乡走一趟。年底，他的愿望就实现了。

黄老签名赠书，自传《我的战争》

2015年三月，黄树开在看黄耀武的自传《我的战争》

黄耀武在家乡，2015年，摄于广东番禺新造。

2015年，广东番禺新造，抗战胜利70周年，黄耀武30多年后返回家乡。

叔侄手拖手

孙女也回来了

黄氏宗祠拜祖先

珠江边，参拜玉虚宫

黄氏祠堂，准备宴席，迎接抗战英雄。

珠江拜祭先人

与昔人的孩童，追忆如水年华

六叔公返乡

一村人的村宴，庆祝黄佬返乡。

2015年，广东佛山南海平地黄氏大宗祠，老兵黄树开和黄耀武见面，深情相拥。

纪录片《抗战兄弟》文案节录黄耀武：我一想家里的变迁，都是因为战争的关系，日本人侵略的关系，我想，不当兵，日本不被打败，就没有希望。

黄树开：那时我差不多16岁多，那时的老师和同学，都叫去为国家….结果我也跟着从军。

黄耀武：很多人劝我不要去，当兵的时候，给我印象很坏，你们没有体会，抽兵，个个都是骨瘦如柴，上厕所都来拿枪跟着，怕他们跑。

黄耀武：家破人亡，我还是要当兵。当兵当那些兵我也没有兴趣，看着那些兵，怎么当？志愿兵，我一看宣传就去。43年年末就去韶关复兴山。河西的复兴山，部队在那里。

黄树开：我当年参加的部队，和普通的征兵是不一样的，征兵最主要讲的是，年龄够又符合条件的所以才征兵，问他们为什么参军，他们根本就说不出是为什么，他们是因为具有征兵的资格而来的，而我们这些就不是了，的的确确是，为国家为民族而去参军的。

黄耀武：那个时候我才15岁多点，他们一看是个小孩，说不行。你没有到18岁。我说我刚刚18岁。因为我长得比较高。比较肥比较高大。我乱说。其实当时当兵，兵源很缺乏，他们这么说，实际上都要。他们兵源不够用。打一仗死多少人，死这么多哪里去补充？

黄树开：更加好地开始，原来那时所有去参与的，都是知识青年。除了我之外，多数是知识青年，不过我跟着他们，渐渐就受他们影响，在很多时候又很勤奋地去学 读书等。

黄耀武：黄树开那个时候和我一起，黄树开当兵的时候，我们两个算是一个区队，不分开的。黄树开这个人对他的印象很深，他为人老实，比较低调，很好相处。

黄树开家中

韶关老兵曾德发赶来相聚

三位远征军战友第一次相聚

记得在沈阳采访黄老的时候，黄老太走开的时候，他就顽皮地递过来一支红双喜：坚仔，红双喜啊，家乡的味道。

三位老兵70年后重聚黄树开家，道不尽的昔日时光。

中国远征军新六军的三位战友黄树开、黄耀武、曾德发都超过90岁的高龄。70多年前，韶关黄冈山下，他们一起以学生兵的身份入选中国远征军，并一起参加了反攻缅甸的战役。回国没有多久，三人便各分东西，直至2015年抗战胜利70周年，他们才在志愿者的帮助下重拾联系，并在广东佛山南海黄树开家重聚。他们重访旧地，一起回忆当年岁月。岁月留痕，是时光荏苒，是一脸的风霜；岁月留情，战友间同生共死的情谊，是埋藏心底多年的抗战经历。

黄树开曾德发韶关，重访黄冈山。

纪录片《抗战兄弟》文案节录临出征前，一位学生提议，大家立誓，对抗日战争表决心。韶关远征青年区队全体攀上黄岗山上，宣誓“不灭倭奴誓不归”。

黄耀武：不灭倭寇誓不归，倭寇倭奴就是日本人，不消灭倭寇就誓不回来。黄冈山顶上立下的誓言。大家滴几滴血，拿碗酒，大家都喝了，发誓。一定要灭倭奴。

黄树开：携手共驻复兴山，黄岗之巅立誓言。不灭倭寇誓不归，

黄耀武：万里戎机，白雪满征衣，关山铁马，若飞。别矣，别矣，青年有壮志，不灭倭奴誓不归。再见，我的故乡……凯旋擎举枪。歌词就是这样，我就说再见了，为国家民族的存亡，我走了，去前线当兵了。什么时候回来呢？等我们胜利的旗帜插遍珠江的时候。

与志愿者共话家常

黄耀武：3月份很冷，出发。坐闷罐火车，不是客车，装货的火车，一路从韶关去衡阳。去湖南，从湖南转到湘桂线，湖南到贵州广西那条线。日本飞机常常来炸。

黄树开：去到都匀之后，就没有火车了，我们只好由都匀走路去贵阳，

黄耀武：行军，都匀去独山，走到贵阳，自己举大旗，远征区队，有自己的旗帜

黄树开：穿衣服整天都要抓蚤子，那时连鞋子都没得穿，没有鞋子穿所以我们要自己织草鞋的，要不然就没有鞋子穿

1944年6月初开始，贵阳教导团的青年军坐美国运输机经驼峰航线飞往印度的汀江。驼峰航线西起印度阿萨姆邦，向东横跨喜马拉雅山脉，高黎贡山，横断山，进入中国的云南高原和四川省，是中国战场国际援助的“生命之路”。 在这条航线上，美军共损失飞机1500架以上，成为世界上最危险的航程。
黄树开：我记得那时有美国的14航空队，是美国的，司令叫陈纳德，领导14航空队，于是我们就在昆明搭飞机去印度

离开故土远赴异国参战，黄耀武轻轻的哼起了《流亡三部曲》之一的《离家》。

黄耀武：（唱《离家》）泣别了白山黑水，走遍了黄河长江，流浪，逃亡，逃亡，流浪，流浪到哪里？逃亡到何方？我们的祖国，已整个在动荡，我们已无处流浪，已无处逃亡。哪里有，我们的家乡？哪里有，我们的爹娘？百万繁华一朝化为灰烬，从前欢笑而今尽付凄凉。说什么你的我的，分什么穷的富的，敌人杀来，炮毁枪伤，到头来都是一样。

黄树开：我们就要全部被剥光了衣服，连内衣裤也不能穿，光着身子，然后 我们就去冲凉 游水，擦干身子后，才回到飞机，

黄树开：在飞机上 ，就给毛毯之类的给我们盖，因为冷，飞机上很冷，那时那些飞机很小的而已 C47，装很少东西的。

黄耀武：我坐了2-3个小时，很冷，冻僵了，没有衣服。在飞机一看下面，全部雪山，冰雪，很冷，要过喜马拉雅山，要飞到万米高，日本飞机常常来偷袭，它藏在云端，一见就出来袭击你。

黄耀武：那个时候有美国的鲨鱼战斗机保护，保护有时候也不行，因为很多飞机运输，他来回护航都比较困难，我不理了，死就死吧，睡着了。我睡着了，后来飞机很热，烫身子了，机身发烫，后来我说这么热的，可能要到，印度是大家都知道是热带，可能要到 ，真的，没有多久，飞机降落了。降落的时候，欢喜啊，到底到达了，

黄耀武：那个时候中国没有衣服换的，都长虱子了，到帐篷外面全部除掉，除光，赤身，烧光。我进帐篷冲凉，发了肥皂手巾好好冲凉出来，就发衣服。

黄树开：又有背包 还有内衣裤，军服等就齐备很多了
黄耀武：穿完出来，一看就像军人的样子。

黄耀武：我和黄树开就分到22师。

黄树开珍藏的远征军同学录

黄树开：我就编到去22师66团通讯排那里，我记得的有特务连，战防炮排又有，步兵连都有。

黄耀武：我、卓贯能、卓干成（年纪）小的，都调到师部的特务连，

黄树开：在森林里面的一个多月，辛苦难以想象。没得睡，森林那里经常下雨，下雨的时候砍树干搭一张床，坑坑洼洼，下面就是水分来的，根本没得睡，睡醒之后，全身血。为什么全身血呢，原来被蚂蟥咬，咬的时候不知道，看到血才知道。如果不记得吃防疟疾的发冷丸，很容易伤风发冷的。

黄耀武：就在缅北进行实弹射击，子弹，一个人就发你200发，200发啊，你在国内的兵，发5、6发，打完还要把弹壳捡回来，交上去，才能领子弹，我们打，机枪一扣扳机，几十发就出去了。

黄耀武：那个时候夜晚吃完饭，就搞文娱活动，那个时候黄树开会唱粤剧，他唱几句粤剧，我不会唱，我说这个大哥会唱粤剧。很厉害，我不会唱。粤剧那个时候在香港很流行。

黄树开：也可以说，在森林中这两个多三个月，确实能把自己锻炼成一个，身体各方面都很强劲的人，而且锻炼到人的适应能力都挺强的。

黄耀武：有时候大家聊天，对日本人有刻骨的仇恨。说是抓到绝对不客气。一枪不算，还要加一刀。一枪加一刀，砍头，仇恨很厉害。

黄树开

就在向八莫进军至曼大，22师和敌人打了个遭遇战，敌方是防守八莫侧翼的日军十八师团。（地图动画）

黄耀武：我们打前卫的是黄树开那个团的一营，就是黄树开的那个营，我们到达曼大。日本人夜袭，那天晚上打了一晚，打得很厉害。我守在师部，我是机枪手。挖好工事，有敌情就要开枪。敌人到团部已经被挡住了。电线全部给炮弹炸断了，黄树开那个营电话不通了。

黄树开：证明那条电线可能受到干扰或者受到破坏，在这种情况之下，一定要沿着电话机的线沿路去找，非常的危险，因为在作战的前提下，敌人也知道通讯很严重，他如果有机会又需要占领你的电线的时候，需要在附近埋伏，因为他知道你一定要来查通电线，你过来就开枪扫你，就是这样咯。走着走着，班长和几个人就说：喂 前面有敌人喔，那时候差不多天亮了，见到树林在动，我们走过去，那是我们有几句日本话，就叫，别动 一动就开枪。那个日本人投降，举高手，我一把捉住他，绑住他，我看他身上都没有枪，没有子弹，子弹带都已经扔在地上，又看他没有手榴弹，他完全没有反抗。那两个基本上都是战斗兵，不过当时他们已经没有抵抗的姿态，

黄耀武：那个晚上，美国少校联络官都牺牲了，打得很激烈，我们伤亡不少，敌人伤亡更大，打到第二天，敌人撤退，跑了。姓李的同学被打死了找不到了。我说去哪里，不知道，那就是死了，都是森林，打死了去哪里找？没有地方找。打完第二天的一早，我因为年纪比较小，好奇，就跑去前面，跑到黄树开那里，见到黄树开，我说怎么样？这些战斗很容易死人，我说你没有被打死吗？

黄树开：一见面，你不是被打死了吗？我说不是，捉到两个日本鬼而已，黄耀武就是前战部队来的

黄耀武：我们说，黄树开你真的有好运气，我们都碰不到，谁碰到谁都可以俘虏，你真厉害，黄树开说，我两个不是一个，俘虏两个。日本俘虏很难抓，宁愿死。他们的教育问题。他宁愿死都不愿意当俘虏。看到他们的兵，也是补充兵，也是年纪很轻的，但是作为我们来说，抓到俘虏没有杀他们，说要杀他，其实都不舍得，缴枪了，他手无寸铁，杀他有什么用？不杀，不过也有杀的，偷偷杀，愤怒。恨。

黄树开：占加迈，夺下和平、瑞古、曼西及大曼，直捣八莫城。

八莫之役为整个缅甸战场的胜利奠定了基础，共击毙日军原好三大佐以下2400余人，俘敌20余人。18师团溃败，连关防大印都丢下给新22师了。

黄耀武：这次战斗时最后一次战斗了。

中国军队在印缅战场的胜利，昔日的草鞋军蜕变成战无不胜的铁军，连史迪威也刮目相看。他后来回忆说：中国士兵能打仗，只要领导得当，装备良好、有医疗食品保障，中国士兵可以与任何盟军战士媲美。

黄耀武

老兵不死只会慢慢凋零怀念中国远征军抗战老兵黄耀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