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告别诺敏河畔居住了八年土改时分得的老房。</h3><h3>钢轴马车承载着全家人和家具行李奔向东南方。</h3><h3>路边庄稼幼苗茁壮,草儿青青,树叶嫩黄反射着阳光。</h3><h3>翻过一道坡,又是一道岗,旅途似乎有些漫长。</h3> <h3>(1953年)</h3> <h3>尼尔基的新家是一栋五间草屋的西侧两间房。</h3><h3>屋后五棵大榆树,东厢房是仓库,西厢曾是羊坊。</h3><h3>泥土的围墙,木质大门黑色油膝斑驳,诉说着风雨苍桑。</h3><h3>院子前后是空场,蔬菜鲜嫩,瓜果飘香,一派田园风光。</h3> <h3>(父亲使用过的按照集、部编排的《袖珍新字典》)</h3> <h3>父亲在旗人民委员会(政府)财粮科任科员,是个要岗。</h3><h3>当时负责现金管理,每晚带着手电在办公室附近巡防。</h3><h3>母亲在家里做饭、洗衣、缝衣、清扫,每天很忙。</h3><h3>姐姐桂珍上小学,我和艺轩是孩童,在附近游逛。</h3> <h3>(1953年)</h3> <h3>父亲讳名万庆于1919年出生,河北省武安百彦是故乡。</h3><h3>在辽宁省一家药店有股份的爷爷积劳成疾,因严重的胃肠病上了天堂。</h3><h3>奶奶辛苦操持,治病时染上毒瘾,改嫁河北梆子李姓班主游走他乡。</h3><h3>父亲血气方刚,跟随乡亲到辽宁省昌图学徒,仍是一家药房。</h3> <h3>(二十世纪四十年代)</h3> <h3>不幸的父亲在艰苦岁月中感染了伤寒,病入膏肓。</h3><h3>好心的老板和亲友多方救治,他逐渐恢复了健康。</h3><h3>后来到黑龙江省讷河的分号“泰和盛”任销售组长。</h3><h3>他租赁住房,准备把母亲接来共度好时光。</h3> <h3>(二十世纪四十年代)</h3> <h3>母亲讳名玲玉于1923年生于陕西省武功一贫困的董姓家里。</h3><h3>连年战乱,民不聊生,她被人带到河北省做生意的宋家做佣女。</h3><h3>禀性刚烈的母亲胆大心细,面对日本人的威逼利诱豪无畏惧。</h3><h3>宋家把她当做亲闺女,为她准备了嫁妆,还有桌面摆设的磁器。</h3> <h3>(二十世纪四十年代)</h3> <h3>母亲与父亲结婚后生了姐姐,却因医疗条件差,乳房患了重疾。</h3><h3>在生命垂危之际,宋家把她接回家多方医治调理。</h3><h3>得以重生的母亲,于1943年跟随乡亲带着女儿北上讷河与父亲团聚。</h3><h3>在火车上,她携带的布匹全部被没收,受尽日本人的气。</h3> <h3>(二十世纪四十年代)</h3> <h3>1945年春,举家迁往位于莫旗交通要道的乌尔科,合伙开药店父亲打理。</h3><h3>父亲心胸豁达助人为乐,遇到手头拮据者照样给药送医。</h3><h3>1946年他参加土改工作,次年出兑药店,工作在新设立的嘎查(村)里。</h3><h3>凭人品、才能和精妙的珠算技艺,他很快被调往太平努图科(乡)任财粮助理。</h3> <h3>(父亲使用过的木制算盘)</h3> <h3>全家于1952年搬到尼尔基后,生活稳定快乐,宜于孩子身心健康。</h3><h3>一年后的秋天,父亲到呼和浩特的自治区财校学习,翌年提职为副科长。</h3><h3>我和艺轩如期上学,艺杰、艺顺先后降临,为家庭带来更多希望。</h3><h3>日子虽过得清苦,却其乐融融,亲友邻居情意绵长。</h3> <h3>(1953年)</h3> <h3>1959年,父亲和一批干部下派到汉古尔河,他任副乡长。</h3><h3>家里添置了飞人牌缝纫机,自家可以制衣,方便缝补衣裳。</h3><h3>同时买了一套理发工具,兄弟几个不怕头发再长长。</h3><h3>我和艺轩到不远的野外打柴割草,拉回家堆成蒙古包的形状。</h3> <h3>(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h3> <h3>1960年夏,姐姐考入内蒙古大学,我到尼尔基一中,到处书声朗朗。</h3><h3>父亲调回旗里恢复原职,不久又派到小莫丁村下放。</h3><h3>两年后,全家搬回尼尔基,先住政府院一闲置屋,后搬到“十八间房"。</h3><h3>两岁的艺祥在医院意外夭亡,母亲执著奔走,终于迁回已是公房的原住草房。</h3> <h3>(1963年)</h3> <h3>居室北炕东墙上经常有一张表格,为家庭支出划定红杠儿。</h3><h3>姐姐读大学,我读区重点乌一中,弟弟们都上中小学,消费膨胀。</h3><h3>家里多年不添置家具,只维持吃、穿、用基本支出,压力可以想象。</h3><h3>母亲省吃俭用,怀孕后挺着肚子拾柴的身影,至今在眼前摇晃。</h3> <h3>(1964年)</h3> <h3>高小至高中寒假,我拉着小车去几个单位大院拾煤核,添充炉堂。</h3><h3>小学放学后,带艺轩跟邻居朋友去嫩江河套背干草树枝,不怕辘辘饥肠。</h3><h3>初中的秋季,拉着小胶轮车,把通往兴仁的公路两旁当做自家的柴草场。</h3><h3>艺杰在江边打工,给柳条刮皮,险些落入嫩江。</h3> <h3>(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中期)</h3> <h3>1965年,姐姐大学毕业,负责我的读书费用,家中开销不再紧张。</h3><h3>文化大革命中父亲受触及,很快被解放,全家一片阳光。</h3><h3>家里窗明几净,母亲勤快热情,曾担任多年居民组长。</h3><h3>1968年,中学生响应党的号召,奔赴广阔天地,艺轩和我分别下乡。</h3> <h3>(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h3> <h3>1970年,艺杰初中毕业,这届学生被安排在旗里缺员的地方。</h3><h3>第二年,作为乐队成员,我参加了尼一中演出的京剧《沙家浜》。</h3><h3>艺杰经选拔成为工农兵学员,到重点大学哈尔滨工大读书。</h3><h3>艺轩被推荐到大兴安岭地区卫校学习医疗,家人愁云尽散,心情开朗。</h3> <h3>(1972年)</h3> <h3>父亲喜欢京剧,拉过京胡,吹过箫笛。</h3><h3>姐姐喜欢唱歌,兄弟们都愿意玩乐器。</h3><h3>每当兄弟凑齐的闲暇时间或节假日里,</h3><h3>每人一件乐器,愉快地合奏一曲,成为美好的回忆。</h3> <h3>(1979年)</h3> <h3>姐姐和浩波在区广电局搞技术,我和佩清调入党政机关,从教师改行。</h3><h3>艺轩在旗医院,桂范在旗政府机关,均能一面独挡。</h3><h3>艺杰和玉文在大兴安岭新闻媒体任职,归属黑龙江。</h3><h3>艺顺下乡后先任教师,后调财政局,丽杰的高中语文讲得响当当。</h3> <h3>(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h3> <h3>子女们健康成长,陆续步入婚姻的殿堂。</h3><h3>姐姐和几位儿媳先后有了孩子,全由母亲照料调养。</h3><h3>父亲操持,个人争取,兄弟相继搬到各自的住房。</h3><h3>父亲退休前翻建了居住多年的老屋,小三间砖瓦房,格局新颖,光照明亮。</h3> <h3>(1986年)</h3> <h3>每逢佳节,一家人千方百计地赶回家,欢聚一堂。</h3><h3>年夜饭,父母精心准备美味佳肴,素馅饺子在晚辈桌上一扫而光。</h3><h3>春节期间,轮流请客,各家主妇展示厨艺,变换着花样。</h3><h3>餐后打几圈麻將,天伦之乐幸福美满,喜气洋洋。</h3> <h3>(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h3> <h3>1996年夏,父亲因心脏病医治无效驾鹤西去,或许摩托车肇事成祸殃。</h3><h3>此后母亲在几个儿子家都居住过,儿子儿媳都孝顺,她心情舒畅。</h3><h3>2000年元月,母亲因心脏病突发,永远地离开了我们。</h3><h3>双亲先后离世,是挥之不去的惭愧悲伤,让我们寸断肝肠。</h3> <h3>(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h3> <h3>“子欲养而亲不待”,是遗憾终生的痛处。</h3><h3>悔不当初,应该为父母购买更多他们喜欢的食物。</h3><h3>不遗余力地为二老选购喜爱的鞋帽衣裤。</h3><h3>陪老人更多地回顾过往,记录下他们的成功与困苦。</h3> <h3>(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h3> <h3>作为子女,我们没有建立什么丰功伟绩。</h3><h3>也不曾大声疾呼,发出过几句豪言壮语。</h3><h3>但同学同事见证了我们在事业中拼博的身驱。</h3><h3>父母亲人铭记着下一代取得成绩时微笑的甜蜜。</h3> <h3>(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h3> <h3>时光荏苒,转眼就是六七十年,半个多世纪。</h3><h3>镌刻着父母和我们多少苦辣酸甜、风霜雨雪的记忆。</h3><h3>当下,我们已年过花甲,走向耄耋,是身心脆弱时期。</h3><h3>千万要淡定人生,宁静自我,注重调养自己的身体。</h3> <h3>(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h3> <h3>本想留下些许家庭历史的印记。</h3><h3>回忆却是只言片语,不成文体。</h3><h3>权且当作一个思念拼盘,即使酸涩无比。</h3><h3>只想为父母的在天之灵奏一支低回的交响曲。</h3> <h3>(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h3> <h3>让我们高高举起祭奠的酒怀,化悲痛为力量。</h3><h3>继承父母的遗志:作人顶天立地,守诚信,有教养。</h3><h3>请二老放心:曾孙辈正茁壮成长,孙辈事业有成,子女们身体健康。</h3><h3>我辈挥泪洒酒,在家乡肥沃的黑土地上。</h3> <h3>(2000年1月)</h3> <h3>在文章构思修改和配图制作过程中,</h3><h3>姐姐对多处时间与事件予以修正,</h3><h3>艺杰提供多张老照片给予有力支撑。</h3><h3>正如人们所说,血浓于水,亲情似海深。</h3> <h3>(2007年5月)</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