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5.12，故乡宜兴九苞行……永远的怀念

邵虎成

<h1>……宜兴，位于太湖（水面海拔0⃣️米！）之滨，先祖世代生养、安息之地……🌹🌹🌹父母生长于此。</h1><h1>……姐姐邵葆若、四哥邵定蓉的出生地</h1><h1>……一次祭拜、寻根、感恩，幸福又满是泪水之旅……😢😢</h1> <h1>……始祖 邵雍？（理学家、诗人）。……始迁上祖（宋）邵仲伯自河南徒居宜兴永定，迄今已1000余年。……始迁祖（明）邵天真，明永乐（1403年—1424年）自宜兴永定徒居赋村北九苞里，迄今600余年矣。……但近百年来的动荡与巨变……千百年邵氏的血脉、文化、家规、村风传承已难寻；千年宗祠与祖坟荡然无存。</h1> <h1>……2019.5.11.下午1时许自杭州乘高铁抵达故乡宜兴，“宜兴欢迎您”：宜兴欢迎故乡的宜兴人——倍感亲切🌹</h1> <h1>……表弟周一鸣来车站接我们，虽79年未曾谋面，但他仍一眼认出了我。同来车站接我们的还有表弟的长子周力丁，表弟次子周力山的夫人陈敏（司机！）。表侄周力山出差去外地了。 </h1> <h1>……亲人相见，血脉相连！❤️</h1> <h1>……亲人相见分外亲❤️！我与表弟周一鸣和表侄周力丁——他们还是流传千年的民间传说“除三害”故事的发生地——宜兴，浪子回头、大彻大悟的壮士周处的后人呢！</h1> <h1>……到宜兴后的第二天，表侄周力丁，便请来其岳母邵美娣为引领，由表侄媳陈敏开车，带着我们一早就去了故居九苞里。</h1><h1>……赋村，去九苞里必经之地，位于高塍镇与和桥镇之间，距高塍镇约3公里，距和桥镇约7公里。</h1> <h1>……九苞里，600余年里、邵氏先人，世代生长、安息于此。</h1><h1>……这是祖母邵蒋氏唯一的一张照片，摄于1937年7月宜兴城“东庙巷竹丝墙门”，外公路季玉寓所。2个月后，1937年9月18日，四哥邵定蓉在此诞生。</h1><h1>……1937年11月26日至30日，日寇先后攻占宜兴和毗邻的安徽广德（我145师师长饶国华将军英勇殉国处）。外公家当即被日寇霸占，全家被驱赶，去了外婆蒋玉莲西锄乡下娘家！</h1> <h1>我的曾祖父：邵慕堂（秀才？）；祖父：邵辅周（秀才？），祖母：邵蒋氏（逝于1947）；他们的生辰记录因邵氏宗祠、家谱被毁，已无处可查，现存的“九苞邵氏宗谱”为咸丰4年（1854）年版。</h1><h1>父亲：邵均（维坤），母亲：路嘉平……</h1> <h1>……1937年7月，邵家和外婆家众亲的合影，摄于宜兴城东庙巷竹丝墙门，外公路季玉寓所。这是一张极为珍贵的“大团圆照”，为父亲所摄。</h1><h1>……1937年7月，邵家的老四、老五、老六尚未来到世上，二姨母也仅有“芊芊”一女儿，三姨母尚未结婚。</h1> <h1>……赋村，原来的“积善乡”所在地，属和桥镇管辖。旧时的和桥镇，在商贸、交通上的重要性，远胜高塍镇。 ……1925年（94年前）父亲从日本神户寄一明信片与母亲：中华上海无锡和桥（跨越了宜兴！）万成宝号转九苞里路嘉平 君收。无锡和桥，“宜兴”省略了，“江苏”也居然被“省略“了。可见在那时，无锡与和桥的知名度非同一般。</h1><h1>……一封平安家书，孝敬母亲，礼貌礼让、论事周全，言简意骇，字字千斤！“乡风，家规”，民族传统理学文化“仁智礼义信”尽在其中。</h1> <h1>……和桥，赋村，九苞里位于太湖平原，旧时河网密布……海拔标高仅约2m，美丽又富饶，典型的江南鱼米之乡！</h1><h1>……这条长达约18公里的大河（新开河）系人工开掘，联通滆湖和太湖，穿过无数宝贵的稻田！此人工大河用于行船？亦或是用于排洪？很可能是为排洪。千年鱼米之乡，开凿此人工大河，不觉有毁容之嫌？感觉弊大于利，得不偿失了。😢😢😢</h1> <h1>……九苞里有前九苞、中九苞、后九苞之分。中九苞村最大（有三个小队），前、后九苞村各有一个小队。我家住前九苞。</h1> <h1>……前九苞西侧村口处的标示牌……</h1> <h1>……从村西看前九苞。旧时，稻田，一马平川！现时，在小河南边上隆起了土包，明显是后人堆起来的💦</h1> <h1>……九苞路口的标示牌</h1><h1>……与表侄的岳母邵美娣（此次故乡行的最佳引领）合影。邵美娣，邵氏家族成员，中九苞人，与大地主邵鸿贵是邻居。邵鸿贵省吃俭用，生活上的极简现时人难以想象，乡间是出了名的：点油灯，两根灯心草都要拿出一根节省下来……土改时，邵鸿贵被“捉拿”回乡（上海有房），乡人是用挑猪灰的竹篓子把他抬回村里的。后九苞的大地主邵鸿义逃脱。 </h1> <h1>……村西的水泥马路上，遇到了第一位乡亲，一位已经直不起腰的垂垂老者……正向他打听一下有熟人在否！</h1> <h1>……同属一个村的乡亲，也好久不见了🌹</h1> <h1>……此次故乡行，也许是冥冥中的安排，巧遇原九苞大队原来的老书记郑家田之子郑照良。照良现年68岁，出生时土改已过……按理说，他对1950年代前后的往事，不会有知晓。可是，他对邵家的往事竟有清楚、准确的了解和记忆，令人称奇敬佩！他现长住北京。这次他回宜兴，周日，从城里回前九苞，照看一下自家的老房子…………</h1> <h1>……我与郑照良</h1> <h1>……摄于曾是先人故居的旧址上。 ……1946年夏至1947春，日寇投降后，爸爸妈妈带着年少的我们，又回到了美丽的江南故乡，小住了半年多。 ……我出生在抗战时期位于大后方的成都，从懂事起，妈妈就经常给我讲家乡的故事：划着脚盆摘菱角，瓜地里摘西瓜（记得幼年时在四川，没见过西瓜，圆圆的大西瓜长得是什么样子啊，太令幼小的我好奇，向往！），采桑养蚕，捉鱼摸虾，踩着踩着河底，一个小泥窝，里面抓出一个大河蚌；无数令幼年的我们向往的家乡故事！ ……妈妈教会我唱《大刀进行曲》——“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妈妈教会我们唱《义勇军进行曲》——“起来不愿意做奴隶的人们……”，这两首歌成为了我们的起床号，妈妈一唱，我们就跟着唱，立马困意全无，穿衣起床了！那首游子思念故居的神曲《可爱的家》——“我的家庭真可爱，美丽幸福又安祥……虽然没有好花园，月季凤仙常飘香……”也是妈妈所教！</h1><h1>……终于见到梦里的故乡了，美极了：在明媚的阳光下，坐着小船，穿过座座特具风情的小桥，岸边的垂柳和石砌台阶（宜兴话“桥铺”），清澈透明的河水，飘逸的水草、群群戏水的鱼虾，水面上漂浮的菱角、荷叶里粒粒珍珠般的水滴，鲜艳红色的荷花，翩翩起舞的红蜻蜓、绿蜻蜓、黑蜻蜓……无际的稻田，青蛙、泥鳅、螃蟹……水牛和水车……以后的几十年，我去过好多地方，也到过一些国家；见过广袤的美洲、澳洲和西伯利亚平原上的小河小溪；去过古老的埃及、印度、希腊；到访过景色如画、现代文明的起源地欧洲……每次我都会十分专注当地的河流小溪、农田与地貌，总是尽力想找回与我少年时见过的那个如诗如画、美丽神奇的自然景色，但每次都令我很失望，一次也没有见到过，相近似的景色也没有！太令人失望了！</h1><h1>……我想起匈牙利诗人裴多菲在他的一首著名的诗中，极具激情地赞美写道，“我是匈牙利人，我的祖国是世界最美丽的地方！……纵使别人给我珍贵与荣誉，我也不愿离开自己的祖国；纵使我的祖国仍在苦难之中，我依然热爱、赞美我的祖国！”我去过匈牙利。现在，我要说，我要对世人说，我的家乡，当年的赋村九苞里，太湖平原上的一个小村，才是实实在在世界最美丽之地，最真实的最美的故乡🌹🌹🌹！ ……在故居旧址上后建的房屋，大门上居然长了“爬墙虎”！看来常年里无人来过。 ……外人对故居的建筑构架的描述。1992年，我出差路过杭州，住“城站饭店”，巧遇一宜兴人，一问，居然还是赋村的，还是老乡！于是他和我大谈特谈起九苞里，“老薛家最近把住的“老房子”拆了，好可惜，所有的木料都是用桐油泡过的，一个铁钉都没有……连楼梯扶手也都是木刻雕花，真可惜了，再过百年都倒不了！”我静静地听着，最后告诉他，“這是原來我的老家！”令他吃了一惊。回九苞家里去看看，更成为心中的夙愿。</h1> <h1>……故居西边邻居，是陆迎棣姐姐父母“家”，他们是外乡人，为别人照看房子。迎棣姐姐的母亲与我们母亲相熟。某日，母亲偶尔看她有愁容，原来她正为自己非常漂亮的女儿正被一富家人“做媒”，要强嫁一残疾人犯愁。母亲听后，当即说，“别愁，我认她为寄女好了！（寄女，宜兴话，即干女儿）”第二天母亲就做了一桌菜，请来几位亲戚，席间，迎棣姐姐按乡规，给母亲磕头认亲，还送了个小点心红包，认定母亲为“寄娘”就如此简单，迎棣姐姐对妈妈说，“寄娘，我的终身大事就你来定了”；从此，我们就有了一位聪明、能干、美丽、善良的“寄阿姐”，迎棣姐姐；从此，乡里不再有人敢在迎棣姐姐身上打主意了。两年后，经母亲做媒，迎棣姐姐与父亲学生张培杲（读“gao”第三声）教授喜结良缘，相敬相爱，白头偕老。</h1> <h1>……当年迎棣姐姐父母曾经住过的……</h1> <h1>……两年后的1949年3月12日，陆迎棣姐姐与父亲的学生，张培杲教授喜结良缘。母亲对迎棣姐姐的承诺兑现成金🌹</h1> <h1>……姐姐邵葆若与姐姐陆迎棣。摄于南京</h1> <h1>……1995年，我乘火车从常州下车，经宜兴去浙江长兴小浦煤机厂。接我的司机胡志国师傅，知我是宜兴人，便主动在经和桥时，绕弯去了前九苞。</h1><h1>……老书记郑家田请我坐在场院里叙谈，七、八位长者也围坐过来。老人们细细端详着我，有人说，我像我父亲，也有人说我像我母亲。感觉就如同多年邻居老友重见一样，感觉他们对爸爸妈妈都好熟悉！谈话虽不足半小时，温暖又亲切！……一晃眼，一代人的时间飞驰而过，当年的长者们，你们今在何方？</h1><h1>……从历史资料可大致准确判断，太平天国时期的太湖流域，是太平军与湘军，反复争夺、厮杀最激烈地区之一，大部分村庄毁于战火！村上的老屋旧居，当是“长毛”后所重建（长毛，老家人对“太平天国”的称呼，小时常听长辈讲“逃长毛”的故事）。</h1><h1>……1995年，我家的故居就已经被拆掉了，只见一片废墟，靠大门的厨房间尚在，估计留下是为工人临时做饭用。</h1><h1>郑家田说，“村上已经没有姓邵的了，都到城里去了，苏州、无锡、上海，前九苞姓邵的只有一人在和桥，邵荫槐，在和桥中学教英语……”</h1> <h1>……在“麻小”家的一位未亡人居所前留影，老人家已去和桥镇养老院。 ……1995年，在那次极为短暂的故乡行，原九苞里老书记郑家田告我，“村里一共有24个地主，都姓邵。你们家不是，你家是“自由职业者”（政策上准确的成分定位！）。前九苞姓邵的地主的家人都不在了，都去城里了，去了苏州、无锡、上海……”。 ……老书记郑家田还告诉说，“土改时“麻小”是贫协主席（麻小，薛文斌，我们老家小帮工“三小”（薛文元）的哥哥，1947年父亲带三小去了杭州，三小当了浙大的工人。他至今健在，祖孙同堂，生活幸福），土改后，麻小一家住进了你们老家的房子”。 </h1> <h1>……在前无先例的疾风暴雨般的剧变中，我家成分是“自由职业者”。按土改政策，我家的房屋和屋里的财产，不属被分之列，但父母仍积极迎接新社会的崭新生活，选择放弃全部所有，家产任凭乡人处理。……郑照良回忆父亲郑家田所说，你家的财产，从西头摆到东头，有的都没有开包，仍用红绸带捆绑着。前九苞邵姓，前几年尚有一人，和桥的邵荫槐，他能弹一手好琴，与瞎子阿炳绝对有一拼！</h1><h1>……初识郑照良，颇有现代、开明的观点，他在微信里写道：“……昨天看到您对老家的一河一水、一草一木倍感亲切深受感动！为了这个国家你们全家奉献了前辈用辛勤劳动得来的所有家产！现在的年轻人都达不到这种崇高境界！……祝福您全家一切都好！”好感人的评价！如何评价私人所有，这……关系到将来国家的政策了。</h1> <h1>……村前的小河就在家门口。旧时小河两岸垂柳成荫……在紧贴河面弯弯的树干上，一只大乌龟，“领着”几只小乌龟，趴着晒太阳，见孩子的我们过来，一只只，扑通扑通“栽入”河里，浅起阵阵水花……</h1><h1>……听母亲说，早年村子四周，小河环绕。</h1><h1>……返乡、离别，或去西锄外婆家，“航船”直接“摇到”家门口的“桥铺”边！现在的小河，两头被堵，不仅不能行船了，居然被分割成了几段“长长”的水池，两岸的垂柳也无影无踪！😢当年的水乡，唯一的交通，进城、走亲戚，经商、货运都靠大小的船只，如今的水乡，处处是林荫大道、柏油大马路！水乡的特色今何在？汽车是唯一的选择？想起他国荷兰🇳🇱，没有汽车的河边小村，是落后？还是现代？</h1><h1>……“场院”与小河之间，是一座座各家做饭用的稻草堆。场园是夯实的三合土？不记得了。反正，下雨天里“场院”里不会泥泞难行。</h1><h1>……炎炎夏日的夜晚，各家各户，邵家“大房的”、“老四房的”，“二房的”、“三房的”（我家东面隔壁）、“新四房的”（我家是新四房）大人、小孩都会来场院“乘风凉”。三哥邵奇惠，从小就很会唱歌，记得妈妈和场园里乘凉的众亲们，总会“点唱”，让才上赋村中学初一的三哥唱《唐伯夫点秋香》中的一段歌：“相国夫人到虎丘，进香拜观音。我见你花容月貌动了情……”晴朗的星空下，优美的童音滑过夜空，大人们连连道好，还要三哥再唱……</h1><h1>……夜空，在父母的指点下第一次知晓了，哪几颗星是漂亮的牛郎星、织女星，是北斗七星……令少年的我，对星星有了满满的好奇！7年后，我上高二了，用零用钱第一次买的书是《星空巡礼》——哈尔滨深秋清澈的夜空里，很晚了，我还一次次地遥望着太空：天鹰座、天琴座、天鹅座、猎户座、金牛座……无比的壮丽！真美！</h1><h1>……土改我家成分被定为“自由职业者”，符合政策、很准确。听母亲说，抗战前，1930年代，父亲已是大学教授兼系主任了，月薪300多大洋。什么概念？当时的一亩水田，也就值50大洋！这次故乡行，亲们也说，当时一亩地，在40至50大洋之间，证实了母亲所说。这就是说，父亲的一年的工资收入就足可购置70多亩水田，生活水平当远高于江南旧时的中小地主。</h1><h1>……父亲的级别，母亲曾说，早年，她听蔡邦华伯伯（父亲好友，曾为浙江大学农学院院长，浙大代理校长，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中国科学院动物所副所长，第一届全国政协委员）与他人议论父亲提级的事，“邵均兄……”。</h1> <h1>……小时，这座桥原是从村里去赋村街的一座独木桥，是我们上下学的必经之路。从此新桥宽厚的结构和漂亮的水泥护栏看，其桥龄，不会超过15年，当为改革开放后期所建。</h1><h1>……小时，过桥后是一青石板小路，直通赋村街里。春天，两边的稻田里青蛙的吵闹声此起彼伏；夏日里，远处的人力水车，种田人三、四人一组，一丝不挂，大声唱着、哈哈笑着。夏日里，村上的妇女们是很少出门远行的。  </h1><h1> ……小河里，时时能见游过的“火赤练”，一种有着鲜红色的无毒水蛇；常常听见青蛙哇哇的狂叫声，那是“蛇磐鸡（青蛙）”！蛇把猎物紧紧地缠绕，青蛙的下半身已吞进蛇口，上半身仍露在外面，挣扎惨叫着。</h1><h1>……旧时的村前的小河没有这么宽。独木桥上的桥面板是活动的，可以抽放。强盗（“长毛”——乡间对太平天国军的称谓）来时，就把桥面板抽掉，危险过去后，再把桥面板搭上。</h1> <h1>……原来的独木桥就在我家和三房家的南面</h1> <h1>……有特殊文化内涵的“八字桥”位于村东，两条河流的正交汇处，一条就是前九苞村前东西走向的小河，另一条则是南北走向，有大船（航船）往来的大河。听母亲说，如果有人做了错事（如，抢亲抢错人了），按百年乡里“士绅乡贤”文化、“乡村自治”的习俗，犯错的人会按“士绅乡贤”的议决，在“八字桥”上，摆上一席，“磕四方头”谢罪，直接取得众亲属和乡亲的原谅，无需有“乡公所”的介入。</h1> <h1>……旧时有大船（航船，摇橹或有风帆）往来，乘船回故乡时经过的村东那条美丽的大河，现今变成了废弃物淤积，肮脏、水葫芦疯长的一条“水”沟！</h1><h1>……小时，就在八字桥南不远处，我第一次见到突突着响，喷出阵阵烟雾的柴油机抽水船。那时的江南农村，抗战胜利后才一年多，居然就有了“现代化”的内燃动力机械，追赶时代的速度，也算够快的。</h1> <h1>……七十多年前，前九苞村东头、“大房家”场院前的东面，八字桥西，有一小片桑树田，冬天里，桑树剪去枝条后，留下的是一个个小树桩。一天夜里，我与小伙伴们奔跑戏耍，被一小树桩猛地绊倒了，伤及左小腿的胫骨中前部，“皮开肉绽”，流血不止，疼痛异常！记得爸爸妈妈一面为我包扎伤口，一面说，“哈面酿”，“哈面酿”！（宜兴话对胫骨中前部的特殊叫法，是小腿部伤后最疼痛的部位）。左小腿“哈面酿”的一小块褐色伤疤，现今依在！卷起裤腿，在村东“八字桥”拍照留念。</h1> <h1>……村东头，穿过一片废墟中的小巷……</h1> <h1>……处处是废弃的旧屋……</h1> <h1>……经济的飞速发展，加速中的城市化进程，即使在九苞里，一个有数百年历史、极具典型意义的江南鱼米之乡，所有青少年，中年人，连“身强力壮”60多岁的老人，都离乡而去，进城工作、学习、生活去了；都在城里买了楼房，有了比当年的地主、富人胜过“百倍”、历史上最好的好日子；过上了远比“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好过多少倍的富裕生活：几乎家家有汽车……真是一次远比70年前更大的变化，翻天覆地，令人惊叹、惊喜……</h1> <h1>……表侄周力丁，在我国“环保之都”的宜兴高塍镇工作，事业有成。工作之余，喜爱收藏，珍藏了不少明、清……的古物；出于“特殊业余爱好上的原因”，他对旧宅和老街情有独钟。</h1><h3> </h3> <h1>……在一旧宅废墟中，表侄检出一物，即说道：这是民国时期的彩色玻璃木框。</h1><h1>……上世纪20至30年代，前九苞邵氏家族中谁家有过装修？谁家购置过彩色玻璃木柜……？永无人知晓！</h1> <h1>……表侄周力丁，从废墟里顺手拣出一瓷片，他说，“从花纹和后面的特殊方形印记，可以判断这是清朝的瓷器。”我想，显然只有地主家才有这种豪华的器物：既然24户地主都姓邵，这该是某邵氏家中留下的，被丢弃或损坏后的碎片。</h1><h3> </h3> <h1>……在前九苞的“桥铺”上（桥铺，宜兴话，指小河边的石砌台阶，便于从河中取水、淘米、洗涮），用前九苞河里的水，洗净前九苞里找来的一片碎清瓷！表侄周力丁说，“带回去，可找人切割、打磨，穿孔；可作为饰物。”好建议，于是，我把这块来自故乡，又疑似邵氏家属遗物的碎片带回家了，珍藏了。</h1> <h1>……前九苞村里的常住人口都应在70岁以上了，这里有电、有水，老人们屋前屋后有自留地，种点菜、养些鸡鸭鹅，过个简单的生活——享受着故里的祥和与静美。</h1><h1>……村后的小河，已成小水沟，生长着一戳戳湿地芦苇。</h1> <h1>……鹅🦢和鸭子🦆。鲜明的红色标志物：这里是住家养殖处！</h1> <h1>……一位农村老妇指着麦田的那头，“喏，那里就是中九苞！”</h1><h1>……70多年前，江南农村的生活与今天的生活相比，太为俭易、太为“原始”了！</h1><h1>……早上，出门看看，哪家的烟囱冒烟了？于是就过去用草捻子草绳去“逗火”（宜兴话，点个火），回家再引火点燃稻草，做饭。妈妈说，有的人家（地主）整整一年里也用不了半盒火柴！</h1><h1>……家中的瓷碗、陶器，总有打破的时候，别担心，有来“锯碗”、“锯缸”的，工匠把碎片对上，在断口的两边，钻上几个孔，打上几个“把锯子”钉子，把碎片固定在了一起，“破碗”、“破缸”又成型了，照用不误。</h1><h1>……夜晚，村上人家大都是点“菜籽油灯”。我家则是有了用美孚洋油的煤油灯。</h1><h1>……我的孩时的记忆：在四川，在贵州，在“桐油油灯”下，调着灯芯草，我们做着“家庭作业“，妈妈呢，总是坐在我们对面，一针一线地，编织着什么，缝补着我们全家人的袜子……成为小时最鲜明的印象之一。妈妈为父亲，为我们全家，奉献了青春和自己的所有！永远感恩你，亲爱的妈妈！🌹！</h1><h1>……50年代后期，有了尼龙袜子，妈妈感叹说，尼龙袜最大的好处是，“再不用补袜子了”。</h1><h1>……吃的，地主家也非常抠，非常“做人家”（做人家，宜兴话，节省）！我的一位叔伯父，“老四房”的邵克昌伯伯，患有肺结核病，俗称“馋癆”，非常馋吃。我记得妈妈请他来家吃饭（菜有“黄雀”肚子里塞肉团子。黄雀，一种候鸟，味道鲜美@，乡人会在天黑时去隔湖芦苇溏里直接用手捕捉，“一掐一个”😅），克昌伯伯吃着，泪流满面，哭诉着说，想吃肉团子都是最大奢望……迄今仍历历在目。</h1><h1>……当时，肥皂毛巾也也属“奢侈消耗品”。一般人家洗衣，只是用点“无患子”树的黑色皂果、草木灰之类的“清洁剂”，用棒槌在桥铺的石板上反复捶打衣物。现代洗衣机的“旋转、搓揉、水流冲击”过程，模仿的不正是这种手工作业？</h1><h1>……穷人大多穿草鞋。富点的穿布鞋，乡间行走时为了“省鞋”也大都是光脚，进村前，桥铺上把脚洗，再穿上鞋！关键时刻才显出“体面”！我们的二舅、三舅，小时也是如此作为，光脚走路，进城前才洗脚穿鞋！……地里的肥料？“喃泥船”从小河里挖出来的河底的“喃泥”（宜兴话，河底富含有机成分的淤泥）和草木灰！</h1><h1>……千年里，百年来，我们的先人们过着的就是如此最俭朴，最自然、最环保的生活，没有半丝的浪费，更无半厘的污染！河里的水可以直接喝！他们为我们留下了与自然最为融洽、最具千年“可持续发展”潜力、最为美丽的土地！我们，也该为后人万分珍惜这片大自然馈赠于我们的土地啊！</h1> <h1>……什么是千年中华文化中的“家教“、“家规”、“乡风”？——勤俭建国”、“勤俭持家”当是之一。姐姐回忆父亲所说，“三年烂饭一条牛！”是世代后人应永牢记在心的！</h1><h1>……有人说，“我的价值观形成于家中餐桌上”，有理！觉得父母的教诲，很多确实是在餐桌上。我们吃饭时，不知不觉中知晓了好多待人礼节和做人的道理：吃饭要坐正，不可有一粒剩饭，嘴巴不可有声响，不可在菜盘里挑挑拣拣……学习与工作事自然也是话题，点点滴滴，日复一日！……</h1> <h1> </h1><h1>……前九苞村西头（大约在红色汽车🚗处），旧时有一外姓人家（记得姓谢），我母亲称之为“西边大阿姆家”，家中有年轻兄弟数人（7个？），母亲说，他们兄弟几人，起早贪黑，齐心合力，非常能干……据说，土改时“西边大阿姆家”被定为富农。</h1><h1>……村西头现在是郑照良弟媳的家。我们应邀去做客小息，然后再道别故乡，该到赋村街上去看看了。🌹🌹</h1> <h1>……她家，宽敞明亮，各种家具、家用电器，应有尽有。但与众多乡亲一样，她们在城里也买了楼房！只是逢周六、周日，“回家看看”，她说，“我觉得还是这个家里好。”……对故乡的深深情谊，人皆有之！</h1> <h1>……匆匆地又别离！永远美丽的九苞里，再见了！乡亲们，再见了！小河、小桥，地里的一草一木……再见了！多多保重啊！</h1> <h1>从前九苞村西，向南拐，直行，就到了赋村街上……东面，不远处，就是旧时的石桥。</h1> <h1>……旧时，此石桥是从前九苞到赋村街上下学必经的，不记得我们曾从西头，或东头走过。过桥后，东面是一个杀牛的场所，小时曾在桥上目睹一条正要被推到在地的牛，不忍心看杀牛的我们立即就逃走了！</h1> <h1>……表弟见到赋村“旧街”也倍感惊喜</h1> <h1>……“赋村桥（清）”，宜兴市文物控制单位（“控制单位”，第一次听说），从桥南向北看，是在原来稻田上所建的水泥构架宅第。</h1> <h1>……赋村街，在飞速的发展中被遗弃有10年了？……已成遗址了！</h1> <h1>……废墟中可见尚存较为完整的木楼梯</h1> <h1>……残垣断壁，旧时的青瓦、青砖。</h1> <h1>……残存的店面，旧时特色的一块块门板尚在。赋村街被彻底废弃，估计也就十几年前的事。</h1> <h1>……赋村街，该是“长毛”劫后重建，至少应有150年以上的历史。如若不加保护（可能性微乎其微），10年后，恐只剩瓦砾一片。</h1><h1>……街道中央铺的一溜青石板，下面是排水沟，江南古小镇街道必有的构架，实用又耐久。先人的聪明智慧！</h1><h1>……岁月流逝，一块块精心打制的青石板，大部分已被粗糙价廉的水泥板所替代。</h1><h1>……在70多年前上下学途经的街道上留影。……别了，赋村街！😫</h1> <h1>……表侄周力丁也很喜爱“古街”：历史和人文气息，幽静而苍伤，满满的想象空间！他说，“想不到这里还有一条老街。”</h1> <h1>……赋村街呈十字形？下图左侧，向东的一条街，通向旧时的“积善乡政府驻地”所在地，一座庙堂似的建筑。秋后，赋村东边会有一连数日的“庙会”。乡民们忙了近一年了，一次难得的休闲！乡里会请来戏班子，举办一次典型的水乡“社戏”！晚间，四周乡民，男女老少乘船蜂拥而至！会上，人头攒动，站着看戏的人群时不时会如同波浪般涌来涌去（有人有意起哄为之），喧闹声、小贩的吆喝声…热闹非凡！我们算是大户人家，有长条高凳子，摆在会场的后方，坐在上面观戏。戏台上点着“汽灯”，7-8岁的我们只对戏台上举大旗、拿大刀的表演还感点兴趣，其余，一概不明白！</h1><h1>……忽然，传来一串鞭炮声，只见下面的人群一阵骚动，几个白衣人在前狂奔，后面黑压压一群人狂追……长者告我们，这是“抢亲”啦！不一会，这伙前奔后追的人群就消失在了夜幕中，这边的“社戏”照演不误！</h1><h1>……旧时家乡有“抢亲”的习俗，定亲后，男方或因家境贫寒等原因，办不起酒席，付不起彩礼钱，于是就采取这种“抢亲”的粗暴方式，把“准新娘”直接抢过来成亲。如果抢成，大事完毕了，第二天，这对新婚夫妇会依礼回娘家拜见双亲呢！</h1><h1>……“抢亲”也有行规：抢时，“准新郎”必须先上去“拍”一下“准新娘”，然后众兄弟才能上手，抓住“准新娘”，抬腿就狂奔；有几个断后的，边退边护卫着，随时准备与后门追赶的众人大打出手！如果有人能把抢去的“准新娘”夺回来，娘家人会予以巨额“奖赏”！……还记得赋村街上有一开店卖肉的，头上长有一大大的肉瘤。妈妈说，此人的老婆也是抢亲抢来的。那天，家里无人，姑娘一人在桥铺上洗菜，见来抢亲，忙逃到家里的阁楼上，手里拿了把菜刀。不是“准新郎”要先“拍”女方一下吗？于是他就先于众人往上爬。姑娘呢，挥舞着手里的刀，大喊，“你敢上来，我就砍你！”“准新郎”硬着头皮往上爬，姑娘还真的一刀下去，正砍在瘤子上！见到鲜血淋漓，姑娘立马吓傻了，于是众人一哄而上，抢亲抢成了！抢亲也真有出人命的。妈妈说，一次姑娘被抢，抬到船上，一头扎进河里，淹死了！出了天大的人命案！</h1><h1>……非常不幸，这次是抢错了！来人不听女方呼喊，硬把“准新娘”的姐姐抢了！这可犯了大错，立即把人送回不说，男方还得在“八字桥”上摆席，宴请乡贤，磕“四方头”谢罪！以后的结果……</h1><h3> </h3><h3> </h3> <h1>……街角处的大房子，旧时是街上唯一的茶馆，门面朝东面大街，乡绅，与各界人士交往、闲谈、议事的最佳去处。记得父亲（乡里称父亲“二先生”，称母亲为“二师母”）一次回乡，曾在此茶馆与其他几位长辈商议族里、村上的事宜。记得回家吃晚饭时还发着脾气，“真不像话！“</h1><h1>……自清朝后期，江南水乡即有“乡村自治”一说，村里、乡间的纠纷大多由乡贤按古训、乡风、家规商议、定夺。</h1> <h1>……街角处大房子朝西行（图左）即是原邵氏祠堂和申培伯伯等所建原赋村中学和赋村小学所在地。……在我的记忆中，学校紧挨邵氏祠堂，在其西南。中学部是东西向的一排平房；小学部是南北向。二哥邵钟武上初三，三哥邵奇惠上初一；四哥邵定蓉和我同上小学三年级。三年级与四、五年级同在一间大屋子里，三年级讲课时，四、五年级的学生做作业，教室内，不见嘈杂声，井然有序。</h1><h1>……我们的算术老师是堂姐邵祥芬，要求挺严。记得一次考试，好多同学不及格，全班所有同学，挨个被尺打手掌，及格的也不例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被老师打手心！</h1><h1>……刚回家乡，我们一口四川话，对外面的世界所知甚少的孩子们戏称我们为“四川蛮子”！每到课间休息，总有一大堆孩子围着我们看，说话、衣着、头型都与众不同的我们，显然成为了热门打卡看点和议论的话题。……看得我们好尴尬！怎么办？四哥邵定蓉有了主意：“他们看我们，我们也盯着看他们！”于是，被死死“盯”着看的同学们，一个、一个都被“吓跑”了！从此相安无事了！70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同学们，你们现在可好？多想我们再能面对面“盯“着相视！上学时我们的午饭，是由“三小”送过来，手提的一摞搪瓷饭盒，有菜有饭，在当时的乡间无疑属于奢侈生活。</h1><h1>……少年时代，全家随着谋生中的父亲，东奔西走，于是我们的上了好多个小学：“灌县小学”（因我哭闹，最终没上成）；成都金牛坝“金泉乡中心国民小学”（后来得知，同学里有“军阀夏斗寅”的孩子，张大千的孩子，反正四哥邵定蓉是班里的“头霸”，三哥邵奇惠，六年级，是小学学生会的“乡长”——即“主席”）；“贵州湄潭浙大附小”；宜兴“赋村小学”；“杭州私立裕成小学”；“杭州浣纱路中心国民小学”——1、2、3、4、5、6！先后上了六个小学！在四川，我们被称为“下江娃儿”（“下江娃儿，吃豆芽儿！”），在湄潭，四川成都口音与贵州话略有不同，略有另类的感觉；到了宜兴赋村，成了“四川蛮子”……到了哈尔滨，又被叫做“南蛮子”！祖国地大物博，地区的文化、习俗、经济发展的差别明显，民众间对外乡人的称谓绝大多数为有趣的调侃，同属祖国大家庭，当别太介意啊！</h1> <h1>……邵申培（1882—1953），堂哥邵墅祥的父亲（申培伯伯的与家父系同一曾祖父，故我与邵墅祥属五服亲），我国著名的蚕桑实业家、教育家。毕业于西湖蚕学馆，……1918年任江苏省女子蚕桑学校教员兼实习场场务主任。1926年，大有蚕种制造场第一场创办，兼任该场经理。大有总场成立后，即任该场总经理。其间，仍坚持每周兼课2小时以上。</h1><h1>……抗战期间，申培伯伯与日寇巧妙周旋，使其在浒墅关的蚕种业未落入敌手。1939年，申培伯伯与邵氏众亲，爱国绅士邵德纬（与家父系同一曾祖父）、邵克培（申培伯伯的亲哥哥）、邵荫槐等九人在邵氏祠堂傍创办了“赋村中学”。1943年申培伯伯与矫钰初等人在浒墅关创办了私立“成城中学”（现吴县中学前身）。……解放后申培伯伯被选为吴县一届人民代表，苏南区人民代表……他的一生“作风踏实、事业心强、自奉简约、乐于助人”。</h1><h1>……墅祥哥哥：祖母周氏是我国著名物理学家周培源父亲周文伯的亲姐姐。父亲申培伯伯幼时曾寄养周家上小学、中学，表兄弟间关系亲密！周培源（1902-1993）我国著名物理学家，曾任清华大学教务长，北京大学教务长、副校长和校长。</h1><h3>……1946年夏（？）父亲带着我们去浒墅关申培伯伯家。他家后门有条小河，我们站在桥铺上：清澈河水里游动着的群群“叉条”鱼，不时侧翻一下彩虹色的“傍比”鱼……好美啊！终身难忘！ </h3> <h1>……父亲与墅祥哥哥……墅祥哥哥一家于1976年</h1> <h1>……与申培伯伯（2019年冥寿137岁）至少相差三代，非亲非故的郑兆良，仍记得住已早已荡然无存的赋村中学的创始人——邵申培！足见伯伯和邵氏家族在乡人心中非同一般的情谊！</h1><h1>……邵氏宗祠、赋村中学和赋村小学旧址上，现是集市的大棚。大棚里唯一的一位摊主，好奇地看着这几个明显是来自“异乡”的陌生人！来作规划的？欲来投资的？</h1><h1>……一座座杂乱无序、气息尚有，几被遗弃的房屋！已是外来“低端边缘人口”的居住地……</h1> <h1>……表侄媳陈敏从赋村的北面开车离开了“街上”，南面有小桥，无法通汽车。公路两边，尚存片片长金色的麦田！但，与旧时乡间小径，小桥流水的江南景象已截然有别！……含泪告别了，赋村街！一瓦一砖，一草一木都令人依依，仿佛都在呼唤着远在异乡的宜兴人：勿忘你们的根所在！别做一片无根漂浮的浮萍！勿忘感恩，才有我们自己！</h1><h1>……数以万年计的变迁，千百年来先人勤奋劳作才给予我们留下了这片如此美丽宜居之地！我们如何保护好、再接棒，传递交接给我们的后人？一个永远最值得我们思考、奋斗不息的话题和目标！🌹🌹🌹❤️❤️❤️</h1><h3> </h3> <h1>此为初稿！供众亲参考、传阅、批评、指正、提出修改意见……谢谢🙏🌹🌹❤️❤️❤️❤️</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