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br><b><font color="#b06fbb">在春夏秋冬四个季节中,人们最喜欢、最期盼的是春天。于是,古往今来歌颂春天的诗词歌赋比比皆是。如“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春风又绿江南岸”、“春山暖日和风”、“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font><br><font color="#ed2308">春天固然好,但我更喜欢夏天。当“芳草鲜美,落英缤纷”过后,整个原野、树林便是由葱绿渐次演变成嫩绿、墨绿,最后变成一片浓绿。这些绿色的植物叶片在太阳光的作用下,吸收大气中的二氧化碳和水分,制造出植物生长发育所需要的有机物质和人类须臾不能离开的氧气,为整个生物世界造福。在随风舞动的叶片之间,常常看到隐藏在里面含羞的果实,这些果子犹如尚未出阁的青涩少女,在一天天长大,为甜蜜的成熟默默积蓄着能量。</font><br><font color="#39b54a">在铺天盖地的绿色世界里,常常有各种各样的鸟儿在其中上下翻飞、叽叽喳喳地忙碌着,有的在啄食害虫,有的有跳跃嘻戏,还有的在寻找食物回去饲喂它的儿女们……百鸟欢歌,我最喜欢听的是布谷鸟的叫声,小麦灌浆时节,在晴朗的早晨,晨曦中常常被一阵阵的“布谷,布谷”声唤醒,每当这时,我就会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会嬗变成一只布谷鸟,远离尘世的喧嚣,无忧无虑地翱翔在晴空,仰望天上云卷云舒,俯瞰庭前花开花落,与大自然融为一体……</font><br><font color="#167efb">“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夏至以后,久违的知了也不甘寂寞粉墨登场了。知了的学名叫做蝉,高密人叫“借柳”。借柳是一个很招人喜欢的生灵,唐代诗人虞世南曾写过一首诗歌颂这些小家伙,“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酷暑难耐的中午,农村的大男孩常常制成面筋,粘在一支尖端很细的长杆上,用它来粘住借柳的翅膀,快速收杆,将它捉住,用线串起来,一个中午可粘一长串。然后,把粘来的借柳拿回家,晚上就成为餐桌上无公害的天然美食。但更多的人专门捉拿借柳的幼虫——“借柳龟”。夏日的雨后,每到傍晚时分,成片的树林便成了捉借柳龟者的乐园,人们拿着手电,瞪着两只远比借柳龟突出的眼睛,在树下寻寻览览,有的时候,挖借柳龟的人甚至比借柳龟还多。如果借柳龟会说话,它们一定会说,“遭天遣的人类,有朝一日我们托生为神,坚决把你们一个一个都吃掉!”</font><br><font color="#b06fbb">“春种、夏管、秋收、冬藏”,是农时季节一种固定不变的规律。其实也有例外,有不少的农作物是在夏天收获的。譬如大蒜、土豆、豌豆、西瓜、小麦等都是在夏天成熟。小麦是我国北方主要的粮食作物,秋天播种,来年夏季的芒种节气收割。白居易曾经写下这样的诗句:“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少年不识愁滋味”,每当麦收时节,就常常想起小的时候,大人们在劳作,而我们则在打麦场上借着明亮的月光和小伙伴嘻戏打闹的情景……</font><br><font color="#ed2308">民以食为天。从古到今,小麦始终是百姓眼里的天。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每年麦收之后,母亲都会从粮缸中取出一些崭新的小麦,从生产队里的牲口棚里牵来驴子,用石磨将麦子磨碎,然后一箩一箩地将那些被磨过的小麦碎片筛成细细的面粉。农历的六月初六,母亲蒸出一锅雪白的馒头,敬过天地之后,让我带着馒头到家族的坟茔上祭祖。然后,全家人像过一个重大的节日,饱餐一顿“新麦馒头”。如果是大丰收之年,母亲还会让我带上新麦馒头走亲戚。除了看望亲人们,也有“今年小麦丰收了,亲人们放心”之意。</font><br><font color="#167efb">每当想起这些,就仿佛看到母亲赶驴推磨的忙碌、看到母亲烧火揉面的身影、看到母亲慈祥的面容,于是就有一种暖流在全身流淌、一种思念在心底挥之不去……</font><br><font color="#ff8a00">在我们的村头有一条小河,小河的源头大约在上游的阚家、井沟抑或是柴沟一带,六、十年代,“河水清且涟漪”,水边上长着我们叫做榨菜、榨毛的水草和稀疏的芦苇。每到夏日,在晴朗的中午,村里的孩子们都会跑到河里游泳,我当然也不例外。但我生性胆小、悟性又差,下水后只在很浅的地方玩,不敢到深处去,生怕溺水。比我小的孩子都学会了游泳,偏偏我学不会。常在河边走,终究会湿鞋,下河的次数多了,最后居然稀里糊涂地学会了一些“狗刨”之类的游泳方式……</font><br><font color="#39b54a">记得一年夏天,父亲编制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网兜,当时并不在意他要干什么用。这天晚上,父亲带我到河里去捉螃蟹。他提着煤油灯笼,带着铁锹、马扎和网兜,领我趟过没膝深的河水,在一道泥堰处停下。父亲在靠近水边的一个泥堰豁口处,支上网兜,用铁锹铲来泥巴将网的两边封好,放下煤油灯笼,然后默默地坐在水边“请君入网”。现在想想,此时的父亲很像正在钓鱼的姜太公,又像“独钓寒江雪”的孤舟蓑笠翁。“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荧”,清清的河水在灯笼微弱的亮光下,轻柔地穿过蟹网,缓缓地向北流趟……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就有几十只螃蟹争先恐后地游进网里。随后,父亲并不恋战,提着自己的战利品领我回家。当时我非常奇怪,那些傻蟹子怎么会自投罗网呢。长大后终于明白了,主要是螃蟹具有趋光性,是那盏煤油灯笼将它们引进了网中。这次捉螃蟹,让我见识了父亲又一门绝活,原来他不光会编制草鞋、不光会扎笤帚钉锅盖、不光会打苫子拧墙头、不光会用几粒石子在地上摆上算盘算账,他老人家居然还会捉螃蟹!</font><br><font color="#167efb">每当想起这些,犹如听到父亲督促我“黎明即起”拾柴推土、嘱咐我不要占别人便宜、鼓励我多学几门手艺,于是就有一种力量注入我的机体、一种骄傲在心底升腾……</font><br><font color="#39b54a">夏天是多数农作物生长的季节。一场透雨过后,玉米像雨后春笋,狭长的玉米叶子,直指着高而远的天空猛窜,无风的晚上,独自一人蹲坐在玉米地里,能听见“吱吱”的玉米拔节声。吸足了水分的棉棵,几乎在一夜之间就会把棉花垅全部遮住;早上,站在田间地头,会看见棵棵棉花植株如同接受检阅的三军仪仗队,像向日葵一样齐刷刷朝着初升的太阳,它们一定是在歌唱:“太阳走,我也走,我随阿哥走西口……”。地瓜也是久旱逢甘霖,喝足了水分的地瓜藤蔓,叶柄挺直了腰杆,叶片一改无精打采的神态,不断地向着人们挥手,“谢谢你们啦,谢谢你们啦,不是你们我就渴死了”——它们以为是农民泼下来的雨水,笨的真跟地瓜似的。西红柿是需水量特别大的植物,虽然天天为它们浇水,但下过一场雨,因空气湿度的原因,西红柿们会特别精神,而管理西红柿园的园丁六哥也十分开心,至少可以一天不用为这些西红柿们浇水。那天晚上,远方哥哥约我到三队的西红柿园找六哥玩。远方哥哥当过兵,比我大十多岁,退伍回来后,不知怎的,就成为了我的偶像。而园丁六哥又比远方哥大十多岁,人品特好。跟远方哥到了西红柿园,刚进小茅棚,六哥二话不说,自己拿着手电走了。不一会儿,他抱了十几个很大的西红柿回到茅棚。刚刚洗完,我和远方哥就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那种甘甜、那种清酸、那种异香,至今都无法释怀……“曾经沧海难为水”,这件事虽然过去了几十年,却再也没遇见那么好吃的西红柿!</font><br><font color="#b06fbb">夏天气温高,是老人和儿童的乐园。老年人在冬季容易患感冒,进而引起哮喘,平白无故地就得去医院就医。而且,有些年龄大、体质弱的老人很可能由一场重感冒被夺走生命。而不少的儿童一到冬天就开始打针吃药,直到夏季来临,才摆脱反复感冒的境况。夏天对于一些贫困人家也是福音,因不需要厚重的棉衣、棉裤、棉鞋、棉被, 就减少了日常费用开支。但遗撼的是,夏天终将过去,冬天还会来临,大自然的规律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我们唯一能够做到的是,顺应阴阳周期变化的规律,根据自身需要,及时做出调整。</font><br><font color="#ed2308">冬天来了,夏天也不会远。</font></b></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