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font color="#ed2308">作者简介</font></h1><h1><font color="#ed2308"> 刘晶晶 男 </font></h1><h1><font color="#ed2308">出生:1952年</font></h1><h1><font color="#ed2308">曾任:文工团编、导、演</font></h1><h1><font color="#ed2308">原本溪市文联组联部工作,本溪市作家协会秘书长,本溪市文联《溪水》文学杂志社小说编辑,著名作家舒群的秘书。</font></h1><h1><font color="#ed2308">在《鸭绿江》《北方文学》《东北文学史料》《中国现代文学史资料汇编》《中国文学史资料全编》《文史精华》等报刊杂志发表过小说、散文百万余字。著有长篇小说《战争与性荒》,中篇小说《最后一片净土》《借个绿草地》等。</font></h1><h1><font color="#ed2308">现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舞蹈家协会会员。</font></h1> <h1><font color="#ff8a00"> 小说</font></h1><h1><font color="#ff8a00"> 拉多加湖上的雪橇</font></h1><h1><font color="#ff8a00"> 原创:刘晶晶</font></h1> <h1><font color="#39b54a"> 二战期间,在苏联的列宁格勒战役中,整个城市被德军围困长达872天,最艰苦的时候,每人每天只有25克面包,战斗在最前线的官兵,每人每天才200克粮食,每个战士的平均寿命不到24小时。德军封锁得连鸟都飞不进来,只有拉多加湖的一角和空中补给一些,供应全市300万军民的粮食弹药。</font></h1><h1><font color="#39b54a"> 医生在给病人做手术中饿死了,交通警察在指挥交通时晕倒后就再也没有起来,车床旁的姑娘正聚精会神地工作,突然倒地身亡,幼儿园的阿姨拍着孩子睡觉时,自己却长眠了。路上饿死冻死的随处可见,全市最多一天饿死7000多人。汽车运输团往城外拉了几百车尸体!整个战役过程中,这座有着300年历史的原圣彼得堡市,有150万名军人和平民死亡。</font></h1><h1><font color="#39b54a"> 拉多加湖的补给线,是城市的生命线,但是没有像样的码头,缺少船只。德军用大炮和数量众多的飞机封锁湖面。冬季来临,苏联红军水面运输线停航,列宁格勒所有给养物资告急!</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 1941年11月22日,冰上道路正式通车,此时冰面很薄,卡车不能满载,马拉雪橇倒是最好最方便的运载工具。</font></h1><h1><font color="#167efb">瓦西里是波罗的海舰队的战士,军舰在港内被炸沉,海军上岸当了陆军。他被临时抽调到马拉雪橇大队,当了一名向导,军舰上有导航仪,航行定位仪,马拉雪橇全靠人辨别方向,一马平川的湖面上,没有任何参照物,只能靠经验,靠车辙痕迹辨别方向。湖面上有许多小岛,高炮阵地和给养所,但是要找到它,就像在一万八千平方公里的拉多加湖面上找到一粒沙子,太难了!雪原上一片白茫茫,长时间会得雪盲症。夜间、阴天、雾天、风雪天,是最佳抢运美英国家提供的大批粮食和必须药品和日用品的好时机,因为能见度太低,德军无法展开大规模的轰炸,有时德军飞机发现后来轰炸,再另外开辟新的秘密通道。这一下,可缓解了列宁格勒城市的压力,真是救了上百万人的生命。</font></h1><h1><font color="#167efb"> 瓦西里的小分队有30辆雪橇,拱圆形的辕套连着雪橇,一台雪橇能装一吨左右的货物,后边的马,盯着前面的雪橇,寸步不离,走起来一串,只有快马踏雪的嚓嚓声,和雪橇碾压积雪的吱呀声。</font></h1><h1><font color="#167efb"> 冰上运输线很长,最远的距离有一百多公里,马瘦毛长,人饿塌背,在战天斗地,忍饥挨饿中,几乎天天行进在冰雪覆盖的运输线上。</font></h1><h1><font color="#167efb"> 傍晚,雪橇开拔,想在天亮前赶到目的地,但是雾大能见度低,没想到会偏离方向很远。瓦西里发现风卷雾散后,满天星斗,天晴了。因为夜空太明亮,他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他叫停马拉的雪橇,聚拢来众弟兄,开会告知马上分散行动,调教好牲口,不能链接在一条线上,如果飞机扫射,穿在一条线上的马拉雪橇将无一幸免,分散开来,天上的飞机看地面就像散乱的蚂蚁,无法下口,我在前面带路,你们在后面一定要跑起来,停止不动,就是飞机的靶子。</font></h1> <h1><font color="#b04fbb"> 一片散沙的雪橇马爬犁,在雪原上疾走,突然背面出现两架敌机。速度非常快,从星空俯冲下来,冰面全是积雪,上冻前北风吹得冰块涌动,封冻的湖面并不平坦。德军He162型战斗机下降至五百米开火了,敌机像犁地一样,机枪射出一串火舌,冰雪掀起一趟雪雾,一条线扫完,扬起机头,调整方向,又准备下一次俯冲。</font></h1><h1><font color="#b04fbb"> 瓦西里站在雪橇上,手拽着马爬犁的缰绳,放眼望去,散开的雪撬,正急速前进。敌机速度快得无法转弯,等掉头迎面赶来时,每一辆雪橇早已做好了准备,“达……”又一串机关炮射来,雪橇早已转向,避开了射击路线。德机拉高升起时,每一辆雪橇上的驭手,都在欢呼跳跃。</font></h1><h1><font color="#b04fbb"> 德机改变了方式,他认准了雪橇的箭头,把头领炸掉,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瓦西里高喊着:“我在前面跑,你们立刻停止前进,赶紧伪装,用白斗篷把马匹盖住,雪橇上的面粉袋,放在雪橇的最上面,静止不动,雪橇和白雪一样,飞机就不能发现目标了。”</font></h1><h1><font color="#b04fbb"> 两架德机,交叉成对角线,机头喷吐着火舌,向瓦西里的雪橇扫来。瓦西里突然勒紧缰绳,防滑的马掌,牢牢地抓住冰面,划出很长一段冰痕。敌机取提前量的扫射落空了,另一架敌机投下的炸弹!炸开了冰面,弹片和冰块迸飞,蛇形龟裂纹在冰下延续暴走,浑浊的湖水顺着冰洞涌出来,如果瓦西里没有提前调转马头,将和雪橇一起栽进冰窟窿里。铅灰暗色的一汪湖水,成了保护色,瓦西里急速跳下雪橇,用白色斗篷罩住马匹,雪橇上的物品基本上都是白色的,他自己躺在雪地上,快速用白雪覆盖在身上,眼望星空,看着两架敌机在空中盘旋,德机以为消灭了所有目标,拉升后消失在茫茫的夜色当中!</font></h1><h1><font color="#b04fbb"> 聚拢好的队伍,众弟兄欢呼着把瓦西里簇拥在当中,因为这是十几天的运输过程中,遇到最危险的一次险情,还是当兵的年轻人有战斗经验,雪橇队长交权了,没受到一点损失的雪橇队,大家一致决定,一切听瓦西里的指挥。</font></h1><h1><font color="#b04fbb">瓦西里回头望着天上的北斗星,说:“因为雾天迷失了方向,我们前进的方向偏南了,我把方向修订好,你们把雪橇和马匹伪装好,跟着我走,千万不要掉队,好了吗?出发!”</font></h1><h1><font color="#b04fbb"> 两个小时过去了,雪橇小分队在迷雾中又回到了原点,因为大家认出了出发时的那个炸弹冰窟窿!瓦西里死死地盯住罗盘,完了!因为天气太冷,没想到罗盘指针冻住了。</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 老队长说:“瓦西里,该让马吃一点草料了,人也快饿昏了。要想把失去的两个小时时间枪回来,必须得先吃点面包,喂饱马。”</font></h1><h1><font color="#ed2308"> “大家伙听着,我们雪橇上吃穿用的什么都有,但是这些物资是救全市人民的,如果谁胆敢偷吃一片面包,半块饼干,我可以代表革命委员会对他执行枪决!”年轻的瓦西里没有说错半句话,残酷的形势逼迫,不得不这样做!</font></h1><h1><font color="#ed2308">大家的乐观情绪顿时黯然,取出马料包,套在马头上。听见马在细细的咀嚼,饥饿感在蔓延,抓心挠肝的饿货,恨不得举起冰块砸死瓦西里,烟头闪出的亮光,惊现出仇恨的怒火!成堆的饼干、面粉、罐头,就静静的躺在雪橇里,却让我们看着它饿死,哪怕得到一点点恩典,哪怕一小块饼干,也能把我们的体内热量升高。</font></h1><h1><font color="#ed2308"> 瓦西里在捧着雪吃,满脸都是雪沫,他已经没有了饥饿感,人饿到一定程度,大脑像缺氧一样飘忽,浑身无力出冷汗,走在雪地上,像踩在棉花上,军人的职责,上级的命令,关乎到全市百万人民的生命。</font></h1><h1><font color="#ed2308"> 马吃饱了。起风了,温度骤降,是断崖一样的冷却,冬天里雾的暖意,会换来暴风雪无情的袭击,“大家一定要把雪橇上的物质绑好加固,在雪橇前给自己做一个温暖的窝儿,你只管盯住前面的雪橇,绝对不许掉队,出发!”瓦西里顶着暴风雪,把每一台雪橇都挨个检查了一遍,把揣在怀里的罗盘拿出来,看准方向,指挥的一串雪橇出发了。</font></h1><h1><font color="#ed2308"> 北风越刮越大,呼号着卷起雪粒,扫在眼睫毛上,立刻冻出一片冰珠,空气中炫舞着亮晶晶的冰莹,零下40多度的气温,加上大烟雪,用不上几个小时,拉多加湖的冰面,又会增加几十厘米以上的厚度。突然,前面因为断崖式的冷却,冰面开裂了,瓦西里勒紧缰绳,把冻得半僵硬的身体,从雪橇中拔出,他看了一眼眼前的冰缝,回头望了一下自己的雪橇分队,感觉不对,好像出现了问题!他拔出手枪,向雪橇后方走去,雪橇队伍的连线断了,50米开外停着另半截队伍,瓦西里顶着暴风雪,踉跄着来到了雪橇面前,老队长捧着一个绿色的饼干桶,看着在暴风雪的混沌中,亮出刚毅面孔的瓦西里,惊呆了!</font></h1><h1><font color="#ed2308"> 瓦西里抬起手枪,愤怒的眼睛里喷射着怒火,说:“列宁格勒城里,从将军到士兵,从老人到孩子,哪一个不是快要饿死的人?你这一桶饼干,能救活幼儿园里一个班的小朋友,你身为领导,不能身先士卒,反倒中饱私囊,我代表……”</font></h1><h1><font color="#ed2308"> “别开枪,别开枪!瓦西里你听我说,你的错误导航,耽误了我们两次去补给所和取暖站的机会,体内没有营养就没有体温,在暴风雪中就要冻死,这是残酷的现实,是你的错误路线,葬送了革命的前程,应该把你扭送军事法庭,你反倒恶人先告状,弟兄们!打死这个叛徒!”老队长边反驳边跳下雪橇,脸贴脸鼻子对鼻子的和瓦西里争辩,后面的雪橇上下来了几个人。</font></h1><h1><font color="#ed2308"> 瓦西里推了一把老队长,退了一步,举起手枪扣动扳机,手枪冻卡壳了。老队长吓了一个趔趄,举起饼干桶砸向瓦西里,瓦西里在躲闪中快速滑动枪栓,“在我到来之前,这个蛀虫啃噬了多少粮食?不处决你后患无穷”,枪响了,老队长应声倒下,手枪的后坐力,把耗尽全身力量的瓦西里震倒,应该说是暴风雪的力量,一个大胡子骑在了瓦西里的身上,用手死死地掐住他的喉咙,瓦西里看到他胡须上粘着的面包屑,知道了,自己是外来人,在自己没有加入这个行列之前,队长手下有一群蛀虫。吃过食品的人,像刚刚打过吗啡一样,瓦西里凭着年轻人积蓄下来的体力,在窒息前的最后绝望挣扎中掀倒了大胡子,从雪里扒拉出手枪,对着沾满面包屑的脸,扣响扳机!</font></h1><h1><font color="#ed2308"> 风在吼,雪在炫,在这样恶劣的大烟儿炮中,拉多加湖都能冻透,何况渺小的生命。瓦西里把雪橇队伍连接起来,绕过宽大的冰裂缝,在混沌的天际里,凭借着胸前微热的罗盘,向列宁格勒前进。</font></h1> <h1><font color="#ff8a00"> 一队马拉雪橇从远处驶来,岸防战士高兴地喊着跑了过去,马儿安静地走着,雪橇一辆跟着一辆,上面堆满了面粉和给养,所有的车夫和瓦西里一样,直挺挺地坐在雪橇上一动不动,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下车,他们在凌晨的暴风雪中,全部冻死了!</font></h1><h1><font color="#ed2308"> (本文节选自刘晶晶的长篇小说《战争与性慌》)</font></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