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老是人生的相对论

紫竹风

人都怕老，但一天天变老又是不争的事实。

最早感觉自己老了大概是二十七八岁的时候，外出应聘，有些岗位已丧失了基本的条件，心里便略有所失。显然青春渐远，少年的懵懂不再，内心已开始怀念曾经的美好。

然后是三十的当立不立，事业无成，老的概念似乎已开始慢慢变得清晰，人生已感觉到某种焦虑，只是还在牵强，做最后的努力与挣扎。

再往前走，似乎已开始步入下坡，心里渐生恐慌，也慢慢地看清了自己，认了命运，少了青春的执拗与抗争，原来自己适合平凡，与现实顿然和解。

人常说四十不惑，真的不惑了吗？老已然清晰，无处躲藏。鬓角泛白，额生皱纹，甚至开始脱发与谢顶，儿子转眼长得比自己还高，怎能不老。有苗不愁长，儿女催人老，四十多岁的年纪，同学里成家早的都要操心起孩子的婚事，到了抱孙子的时候。

如今都是要奔五的人了，老已然如此逼真。从十七岁走进这家国企已近三十载，一晃而过，现时的我似乎都在寻思着什么时候可以办理退休，也期望着那种余生皆假期的生活。就像现在，儿子马上要迎接高考，我请了假在家里，全职照顾他的起居生活。白天读书，看看股市，做做家务，有空了到小区的活动场地围观老人下棋打扑克，如此蛮好，再不想奋斗呀理想呀之类的事，那还是留给孩子去做吧。

晚上出去散步，你自然每每感慨，真是老了，要是能年轻个十岁多好。我笑，今天其实是你人生里最年轻的日子，以后的每一天都是。变老是一个常态，也永远都是一个相对论。也终于明白，二十几岁的老自有它的道理，倒不是强说愁滋味，无病呻吟，只是人强化了变老的事实，忽略了生命真实的状态。

其实反过来说也对，年轻也是相对的，过去的日子现在回想起来，都曾经那么年轻，只是少不了变老的心态与紧迫感，那像是无形的压力，一把达摩斯之剑随时悬在头顶。

说年轻只是一种心态也许并不确切，它多少与人的容貌有关。有些人可能天生丽质，或是保养得当，看着就显年轻，明显与实际年龄反差很大，这就有了得意与骄傲的资本，也更多能赢得赞美与欣赏，有些人则不幸相反，这不是心态可以决定的。

无论如何，被认为显得年轻总是件令人愉悦的事，哪怕嘴上可以说不在乎外人的评价，但谁的心里没有隐藏盘踞着衰老的魔鬼，悄悄啃噬着脆弱的心灵，谁无意间的一句话，都可能将它唤醒，引发黯然的忧郁与失落。

衰老或许比死亡更可怕，也更折磨人，它是无形的，一点一滴地渗透，扩散到身体全部，让你天天能够明确地感知得到，真的老了，不服不行，岁月这把杀猪刀，谁能回避得了。

只是说死还有点早，老就老了吧，谁也不可倒退与重来，人生还得奔流向前，用生命最年轻的方式，迎接每一个日子的惠赐，那实在是生活的恩宠。日子常新，在相对论的变老里，还可以呈现最年轻的笑脸。

2019.5.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