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谁流泪

苏智

<h3>为谁流泪</h3><h3> ——献给共和国70华诞</h3><h3> </h3><h3> 苏智</h3><h3>可能是从小受了"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古训,再加上后来当了军人,我过去很少在人面前流泪,但也有几次没忍住的时侯,记忆比较深的有三次。</h3><h3>第一次,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军校刚毕业,赴云南老山地区参加对越作战。有一天,我听战友说,我的一位关系挺铁的西安老乡前几天腿部负伤被截肢了,他是一线侦察队当排长,出境侦察时踩上越军地雷了。现在已转入离我们军部不远的野战医院。刚听到这消息,我简直不敢相信。因为这个老乡只比我小一岁,中学毕业于西安一所名校,人长得很高、很帅,有文体特长,是校足球队长,后来上了西安高级步校。在一起奔赴战场的"闷罐子"军用专列上,他听说我也在中学足球队集训过,约我一起串联起各自学校的主力战将,参战结束后,在体院足球场来一场对抗赛。可现在……我脑子乱糟槽的,连忙准备了几盒军用罐头和热带水果,约了几个要好的小老乡,一起去医院看他。</h3><h3>到了医院,值班护士——一位十分漂亮的年轻女军官满脸严肃地对我们说,伤员需要静养,只给我们十分钟探视时间,我们忙说绝不超时。进了病房一看,我的老乡在墙角的一张病床上半靠着床帮坐着,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另外一张床位没人,只放了一张棕垫。见我们进来,他笑呵呵地招呼几个小老乡坐在那个空床上,让我坐在他床边的方凳上。我一看,他腿上盖的被子靠着我的左腿己明显塌下去了半边。我想拉开被子看看,他却对我轻轻摇摇头,下意识地掖紧了被角,连声说没事没事。然后,他便开始问我们那谁谁最近调防到哪儿了,那谁谁最近好吗,最后还问我收到西安家信了吗,"咱爸咱妈"好吗?当兵关系要好的战友,都把彼此父母称“咱爸咱妈”。就十来分钟探视,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说话,而且是边说边微笑着,让人无法相信他是一个几天前才高位截肢的伤兵!护士很快就过来赶我们走了。几个小老乡和他一一握手后出去了。剩我一个人时,我坐在床头给了他一个深深的拥抱,这时我才听到他用有些哽咽的声音说:"提醒我那几个同学,先别告诉我爸妈。”</h3><h3>从病房出来,想到他和我一样,是家里唯一的儿子,家里未来的顶梁柱,他的二老将如何面对残酷的现实时,我禁不住泪如雨下。</h3><h3>从医院回来,当晚,我迟迟不能入睡。于是,我起床来到侦察处值班室,写下了一首题目叫巜平衡》,副题是"伤兵自述"的诗:</h3><h3>炮火掀起如烟的晕眩</h3><h3>我与山之间</h3><h3>减少了一个支点</h3><h3>身体和思想失去平衡</h3><h3>只持续了一瞬间</h3><h3>轮椅和手</h3><h3>取代了空空的裤管</h3><h3>错综的辐条</h3><h3>绞碎了我关于足球的相思</h3><h3>奔跑的记忆</h3><h3>定格在故乡的海滩</h3><h3>然而书籍</h3><h3>雪片般纷呈的信件</h3><h3>护士亲切的微笑</h3><h3>凝聚着万般敬爱的视线</h3><h3>抚正了</h3><h3>我倾斜一时思绪</h3><h3>烫平了那页褪色的苦恋</h3><h3>当鸽子取得了制空权</h3><h3>在没有雷场密布</h3><h3>炮火延伸不到的都市</h3><h3>望着孩子们如花的笑脸</h3><h3>我默默体会</h3><h3>战争与和平的内涵</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