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年前,我当兵复员转道从上海回到北京,临行前,我大姐和我大姐夫的朋友周节之先生请我们在上海和平饭店吃了一顿饭。 这是我第一次进到豪华大酒店,第一次吃美味大餐,第一次吃带鱼鳞清蒸的鲥鱼。席间,周先生听说我要回北京,托我将一包东西带给钱锺书先生。 回到北京,通过电话联系,我和我二姐如约一起来到北京三里河南沙沟,这里住的都是国家级知名学者。那时,我还没有看过《围城》,不知道钱先生是何许人也。
隐约记得钱先生家住三层小楼的顶层,开门的是钱先生家的保姆。当我们说明来意后,钱先生和杨先生闻声出来,就像照片中一样,同样朴素的着装,同样带着眼镜,带着同样慈祥的笑容,拉着我和我二姐的手一起走进了他们的客厅兼书房。原本想放下东西就告别他们,可一杯清茶让我俩坐了下来。他们拿出巧克力让我们吃,至今我二姐还能回忆起当时的美味! 他们按照上海人的习惯叫我们小妹妹,被一个长者叫妹妹让我好不习惯,钱先生看出我的窘迫忙给我解释,这也是他们对姑娘们的称呼。我冒昧的问钱先生,听说您是著名的翻译家?钱先生笑着告诉我:“在中国,将英文翻成中文,我不是最好的,但将中文翻成英文,我是最好的!我参加了毛选和诗词的英文版翻译。”这老头儿真自信也真狂是我当时的感觉! 可能是她们也有女儿,也因为她们的女儿当时在国外读书远离他们的缘故,我们的到来让她们十分高兴。杨先生拉着我们参观了他们的房间,他俩有各自的书房,我当时更不知杨先生的作品,只是觉得她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者。让我和二姐初到生人家的拘谨了无踪影。 钱先生书桌上有许多国内、国际往来的信件,花花绿绿的邮票吸引住二姐的眼球。敏感的钱先生看出了二姐的心思,他问她是否喜欢集邮,他记下了二姐的通讯方式,说他以后有好看的邮票再寄给她,这也是图片信件的由来。
我们当时也真是无知,直到电视剧《围城》播出后,我看到杨先生写的《我们仨儿》,我才知道他们的许多故事。
二姐夫是他们的崇拜者,当他偶尔从二姐的书信中发现钱先生写的书信后,就精心保存了下来。 今天,惊闻杨老先生也赴天堂之路,看到二姐在朋友圈转发的信件照片,那年那天与他们二老短暂的相逢就像是在昨天发生的一样在我的眼前浮现出来......
今晚,我们也默默祝祷他们仨儿在天堂相聚,在那里,他们终在一起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