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纪念谁?

典子

<h3></h3><h1><b>端午节纪念谁?</b> <b>作者 典子</b> 端午节实为端五节,因古汉语“五”“午”通假。我有一低届学友叫“端四”,乃杨开慧娘家亲人,著有《从板仑到砖屋》一书,记叙了毛泽东与楊、向两家的情谊。在同学圈中我戏称他为“端五”的哥哥。一旦想起这位矮胖敦实的同学,就知道端午节快到了。 然而,端午节纪念谁,屈原还是伍子胥?这是个问题。 按照传统,端午节纪念屈原是名正言顺的。现在民众包粽子,当然是给自己吃的,但据说最初是投放汨罗江给鱼吃的,以保护屈原的尸身。至于龙舟竞赛,也传说是为了追赶屈原以劝阻其投江自尽。 屈原乃忠君爱国之士,中华诗祖。只要不过多地说他对楚怀王的愤怒和怀才不遇的哀怨,怎么褒掦他都不为过。但话又说回来,他若不议论朝政,不批评楚王,那他用什么去爱楚国?他若没有对怀王和奸佞的愤慨,又怎么会写出《离骚》这样的伟大诗篇,成为世界级的爱国诗人? 所谓“愤怒出诗人”,屈原是当之无愧的榜样。可惜瑞典的诺贝尔(Alfred Bernhard Nobel)出生太迟,否则,屈原如果愿意要他的文学奖,那只是小菜一碟。 屈原的才也不一般人能有的,他是旷世之才,惊世之才,是香草美人齐聚笔下之才。千万不要说如今的文人,找不出几个读过一千本著作的,他们接受的大多是诸如《读者》之类的书摊文化,而不是在图书馆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像马克思那样,屁股都把图书馆的椅子磨去了一层皮。 时下所谓读书,读的大多是网上的资料和链接,不少学士硕士博士的论文,教授专家的著作就是在网上抄的,甚至买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样子读了许多书,不少人就自以为可以写诗作文了。于是,口中念念有词,多是陈词滥调,把别人的良种鸡汤喝下去还没来得及把激素消化掉就拉出来加上自己的Logo; 要不就是空喊爱国,看不见行动。如此口头革命,把个正能量糟踏得一塌糊涂。更有甚者,是深藏双重人格,口里骂美狗,双脚去移民,即使被人称为“爱国贼”,也心安理得。 端午节纪念伍子胥,也是题中应有之议。他也是五月初五沉江的。同时,他也是忠臣,忠于吴王。再者,他也是被人陷害而死,身负冤情。 诸位还记得有句耳熟能详的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这句话就是伍子胥的言行,而且是百分之百兑现了的言行。 伍子胥本是楚国人,比屈原早生219年,其家乡乃今湖北省监利县黄歇口镇 ,此说应当属实。记得上世纪70年代初我去临湘看望初中好友李君光荣,经过一座山头,上面有个凉亭,依稀记得柱子上有纪念伍子胥的诗句,可惜记不清了。临湘乃湘鄂交界之地,面临长江,对面就是监利。因此,伍子胥过江逃命吴国,有可能翻越此山。 伍子胥之父兄族人300余口因受费无极谗害,惨遭楚平王杀害。伍子胥逃到吴国,成为吴王阖闾重臣,后与孙武带兵攻入楚都,掘楚平王坟,鞭尸三百。吴王夫差继位后,听信太宰伯嚭谗言,称伍子胥谋反,便赐宝剑令其自杀。 不久前,一条关于陜西南郑县转业军人张扣扣去年“大年三十为母报仇杀害仇家三人被判死刑”的消息在网上引发热议。许多人称张为义士,是孝道之典范。 但也有人持不同意见。这很重要,因为凡事不能夠也不应该轻信一面之词。有个自称是法律人叫洪流的网民便呼吁“且慢点为复仇者喝彩”。 据国家网信办统计,我国网民的文化程度八成在大专水平以下。洪先生有此逆向思惟能力,我想他应当属于全国网民的20%之列,即超过了大专水平。如果说一个国家80%的财富掌握在20%的人手里,那么,80%的话语权也似乎控制在20%的人口里。都是二八定律。随着资本和话语权的不断集中, 这20%正在以大跃进速度向10%5%甚至更低的比例逼近。 洪先生最后还说,张扣扣杀人案“报道信息一出,就赢来了民众一片叫好声,有不少公号称其为义士,颇有二十一世纪豫让和聂政再生之雄伟。” 看来此人真的是20%的网民,甚至有可能属于5%。因为在史记《刺客列传》中所载之春秋四大刺客,知道荆轲图穷匕见刺杀秦始皇者众,而知道纪豫、聂政和专诸者罕。 豫让乃晋卿智伯之门客,智伯死后,豫让决意刺杀赵国创始人赵襄子为其主人报仇雪恨,曰“士为知己者死,女为说己者容。”原来这句二千多年来至今仍然激荡人心的掏心窝子话出自杀手豫让之口。 豫让曾N次刺杀赵襄子,被捉的那次是埋伏在桥下,但亦未成功。豫让知道自己生还无望,无力回天,便求赵襄子把衣服脱下一件,让他刺衣解恨遂愿。这种变通做法,后世的包公打龙袍似乎有点类似。赵襄子敬其人品就答应了,豫让拔出宝剑数次跃起击刺衣服,最后伏剑自杀,不成功而成了仁。 想起没当汉奸前的汪精卫第二次刺杀摄政王载沣,也是把载沣上朝必经之路的泔水桥作埋放炸药的地点。虽然刺杀失败,人也被抓,然当时反淸之气慨与壮举,历史并未一笔钩销。他是否知道豫让选的地点也是刺杀对象必经之桥,则不得而知。 聂政是个屠夫,身強力壮,武功高超,故《战国策》云:“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事实上,他杀了韓傀之后,还接连杀了二十多个护卫。其实,所谓白虹贯日,应当是太阳照在剑刃上所发出的反光而已。 1920年,郭沫若据此编写了一个剧本《棠棣之花》,公演后引起强烈反响。但聂政杀韓傀之主使亦为韓之前国相严遂,故聂实为上层权力斗争之牺牲品,并无伟大的道德品格,因而无所谓义士侠客。历史学家郭沫若以棠棣之花美之誉之,国人竟引以为傲。可见 曲解误解甚至篡改历史,早已有之,不足为怪。 洪先生以为张扣扣是“一个反体制的英雄”,在虚拟世界的一片“喝彩声中最致命的”是“民众一直等待着张这样的英雄出现”。现在民众的情绪是不是如洪所言,不敢苟同。 问题是洪先生写在最后的几句话:“如果真是这样,杀人者是不是为母复仇也不重要了,就像切格瓦拉当初带着红色游击队截杀政府军士兵一样:没有一个格瓦拉的信徒会去关心政府军士兵的死伤。信徒们都相信暴力是应该的,是正确的,是获得幸福的必经途径。” 全世界的愤青愤老愤男愤女都知道“切·格瓦拉”是谁,他就是目前世界上除中国朝鲜老挝越南以外的社会主义国家古巴的建国英雄,一个52年前去世的马克思主义革命战士,卡斯特罗兄弟的挚友,“20世纪最具影响力的人”,被称为“红色罗宾汉”、“共产主义的堂吉诃德”,等等。萨特称其为“完人”,可见其影响之大。 “切”(Che)是格瓦拉的绰号,在西班牙语中是一个表示惊呀的感叹词。这跟我们微信聊天的“切”是不一样的,我们的意思是“算了吧!”或者是“去你的!” 洪流的书是有点读多了,竟然把杀人犯张扣扣比做“切·格瓦拉”,而把同情和支持张扣扣的为数众多的网民比做“切·格瓦拉的信徒”,无形之中把“政府军士兵”当成了像他自己那样的体制中人。 于是,悖论来了:正义的一方是法律,怎么变成了杀人犯?杀人犯如果无正义可言,怎么又有那多民众支持他?山东于欢后来获轻判,是不是也是母爱在暗中起作用呢?这悖论之源头,可以追到伍子胥,好比掘坟鞭尸,他也是始作俑者。网上的国学鸡汤借孔子之口提倡“以德报怨”,就是说别人欺侮了你,还要给他好处去感化他,以和为贵。其实,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曲解了孔子的意思。《论语·宪问》中的原句是:“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面对学生的提问,孔子回答说,如果别人欺负了你,你反而去给他好处,以此来感化他,那么他不会认为你是仁义的那一个,反而以为你惧怕他。他伤害了你,你反而去讨好他,那么你如何去回报对你好的人呢?因此面对伤害你的人,你就只有将你的痛苦适量地还给他,他才知道他给你带来了什么样的后果,以此来改正。而对于对你好的人,你就要加倍对他好。 直接的“直”与价值的“值”在古代是通假字,但“以直报怨”并非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等价报复,甚至过度报复,而且适当适量公正地给对方还以颜色,使对方下次要欺侮你时有所忌惮,同时也表明你是正人君子。 然而,伍子胥的报仇有点过头。从京剧《春秋二胥》的故事情节来着,楚国都城郢城乃中心大城市,人口众多,伍子胥带兵把郢城围得铁桶一般,城内百姓根本无处逃生。在此兵临城下之际,楚君派伍子胥的故交申包胥出城求和,经几番苦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伍子胥终于答应放弃攻城,万千黎民得以生存。 伍子胥除了移民他国、以牙还牙和掘坟鞭尸外,为人垢病的还有他的发迹并非光明磊落。伍子胥逃到吴国后,投靠了吴国王族公子光。他发觉公子光有杀掉吴王自立为王的野心,于是向公子光推荐了刺客专诸。吴王僚在楚平王刚死楚昭王继位之际派两位公子伐楚,公子光便趁机派专诸刺杀了吴王僚,自己做吴王,这便是吴王阖闾。此后,伍子胥步步高升,直至封地为侯。 跟伍子胥比起来,屈原的形象就要正面高大得多。所以,端午节主要纪念他,是民意所昐,民心所向。 今年的端午节有点特别,与万众瞩目的高考第一天同日。1989年是高考的第二天,2008年是高考的最后一天。据研究高考语文试卷的人士称,是年必有与屈原生平和著作的相关试题。因此,建议高考学子务必把《屈原贾生列传》和《伍子胥列传》背得滚瓜烂熟,并深刻理解忠君与爱国的关系,“以直报怨”的哲理,防备有选择题、翻译题或作文题来袭。 近一个甲子前读高中时,我就很喜欢屈原与渔父的对话:屈原至於江滨,被髪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闾大夫欤?何故而至此?」屈原曰:「举世混浊而我独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是以见放。」渔父曰:「夫圣人者,不凝滞於物而能与世推移。举世混浊,何不随其流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哺其糟而啜其醨?何故怀瑾握瑜而自令见放为?」屈原曰:「吾闻之,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人又谁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宁赴常流而葬乎江鱼腹中耳,又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温蠖乎!」 今以捕鱼为生者日趋减少,退出江湖,另谋生路,渔父几近绝迹矣。然渔民反增,每逢假日,步行驾车钓鱼者络绎不绝。奇也! </h1>  <h3>伍子胥(《春秋二胥》剧照)</h3> <h3>粽子</h3> <h3>龙船</h3> <h3>伍子胥与申包胥(剧照)</h3> <h3>荆轲刺秦王</h3> <h3>孔子画傢</h3> <h3>周恩来与切·格瓦拉</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