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1><h1><b> 七月流火,草肥马壮。我的母亲诞于庚午年巧月,母亲生前根据算命先生的谝语常自诩为铁马,算来今年恰逢母亲九十冥寿。</b></h1><h1><b> 母亲是一位普通的老百姓,平凡人的家长里短本就写不出传世经典之作,况乎我这支疏于学习的文革学生的秃笔。然而我还是写一点纪念文章,文糙情不糙,总有几个亲友为了缅怀天堂里的老人家会耐心地读完这篇忆文的。</b></h1><h1><b> 父亲生前常调侃母亲一生福命,其实也不尽然。 母亲五岁时我的外公便病疫,守寡的外婆格外疼爱她的一双年幼儿女,努力不让舅舅和母亲吃苦受屈。也借着外婆娘家的光,母亲从小过着富裕的生活,养得胖乎乎的,外婆直到晩年仍然直呼母亲的乳名“小胖子”。</b></h1><h1><b> 从我记事起母亲似生活得委屈,一个城镇上的“妈宝”变成农村生产队社员,每天都参加农业劳动,打场、割麦、插秧……而且总是落于人后。时任生产队会计的父亲时不时抽空还帮上母亲几把,自然也会说上几句意见。穷人气多,有时父母亲吵架吵翻了,母亲并会赌气回娘家。过了几天,外婆让人捎信给父亲,父亲看到一家没有女主人的日子也过得凌乱,并会低着头带母亲回家。</b></h1><h1><b> 母亲与父亲也曾争过家庭的财权。七十年代初,我家每年都会喂肥一头猪交售食品站,卖得近百元收入母亲要求亲自掌管,理由是父亲抽烟把钱烧掉了。钱装进自己的木箱子里了,大家花钱自然都从母亲手里拿,待发现钱不多时盘点钱的去处,母亲总报不全子丑寅卯来,如是几回,母亲再不想掌管钱了。母亲管帐不精,但做媒成功率高,七十年代经我母亲保媒婚配成功的乡邻青年男女不下几十对。有时我在家旁听着母亲向提亲者介绍对方家庭条件和人品时,优势大放光彩,劣势情有可原,让你身不动心已动,颇有一番化腐朽为神奇的功夫。事后我质疑母亲的实事求是原则,母亲解释道,人家是来找对象的,谁会指望来听别人家的缺点?母亲扬善隐恶的媒婆艺术赢得了家乡四邻八居的信任,婚配有困难,上门来求助。</b></h1><h1><b> 母亲与人为善,总是仁义待人。六、七十年代每年农闲时,便会有许多外地人上门乞讨。只要母亲在家,她总是二话不讲立即给人家一捧米,或者一块糕饼馍之类,其实家里面粮食也挺金贵的,但母亲总是无条件同情这些穷人,总会说,谁生活过得去会情愿出来要饭。平时母亲与邻居与妯娌与侄儿们吃用互通有无,从不占人的便宜,相处融洽之道在于仁义待人。记得母亲与我小家庭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只要我和妻子发生口角,母亲便会无条件地批评我而偏袒媳妇,弄得我有时哭笑不得,想想这便是母亲克己让人的善良苦心。</b></h1><h1><b> 棘心夭夭,母氏劬劳。母亲于我亦费辛劳。我刚生下来时体弱瘦小,母亲奶水又少,靠米汤和邻家奶妈接济的奶水喂养,以至童年玩耍的我常被妇女们喊住,问我记不记得喝过她们的奶水。我童年时蛔虫病也较重,经常闹肚子疼,这时的母亲便会一直坐在我的床边帮我揉肚子,揉啊揉,一直揉到我睡着为止。后来母亲从镇上找来了一瓶特效宝塔药,终把我和妹妹的蛔虫病治好。七十年代初那几年夏季,我每年都要打一次摆子,发病时的我被高烧得胡话连篇,不识家人。这时总是由母亲找大队赤脚医师葛先生上门救治我,再熬点大米粥,搞点面条等营养餐,每次在母亲的悉心照料下恢复了健康。</b></h1><h1><b> 我的老家重男轻女意识浓厚,母亲也不例外。母亲说姑娘是替人家养的,我的姐姐和妹妹早早的被辍学并许了婆家,而母亲后半辈子的生活安康恰恰仰仗了两位女儿女婿的孝敬。父亲早逝后,我先依了天性胆小的母亲,以转让屋地基换取了邻居小女孩的夜间陪伴。后来姐夫在承包的村加工厂里砌一间房给母亲免费居住,成了母亲晩年卖商品、打麻将和生活起居的理想场所,并由姐姐负责照应着,一住二十多年。</b></h1><h1><b> 母亲晚年生活得滋润还得益于四位人品高尚的内侄内侄女。他们不仅经常嘘寒问暖,还常让偏居农村的姑母参加城里的亲友活动。近三十年里,除了九十年代我承担了为母亲摘除双眼白内障的医疗费外,母亲后来陆续增添的心肺等老年性疾病,都是内侄女积极帮助检查和医治。2013年母亲脑梗开始严重,后来又骨折,为了让临终前母亲生活有尊严,经医生的指点采取保守医护,我遂请了一位护工全天候陪护着母亲生活。</b></h1><h1><b> 2014年12月31日又是我们银行年终轧帐的日子,晚上十点多钟下班后,因为想到明天元旦假我得回老家探望母亲,便约三位同事直奔茶社去搓几圈麻将过把牌瘾。新年一到,我的牌运忽然出奇的好,什么牌都能胡,形成一吃三横扫的局势。大约凌晨一时,姐夫忽然电话我,告知母亲刚刚走了。闻此噩耗,我立刻推掉了母亲灵魂助力的大好牌局,连夜打车奔丧。</b></h1><h1><b> 送葬了母亲后我也病了一场。“人过八十八,不知瘸和瞎”,虽说人的去处不可捉摸,但每个人都是来自母亲的怀抱。时光无限人有限,我们许多同年人的母亲都已驾鹤西去,但我们对母爱的怀念将如黄河长江之水永不断流,每逢节日生日忌日都会思念双亲恩情,祈愿天下仙逝的母亲大人在天国里得享安宁。</b></h1> <h3><i><font color="#ed2308"><b>九十年代初,母亲和她的两个女儿及外孙、外孙女、小孙子在盐城大铜马合照。</b></font></i></h3> <h3><b><i>母亲生前留影于盐城人民公园。</i></b></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