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家打出租车(三题) 贺西泉

秦人

                在老家打出租车（三题）

                    车 费

半夜在县城东关十字打上出租车，车起步不远又上来个人，老家这里兴拼车。也行，免得资源浪费，也免得路上都是车。

我去西北方向的大荔宾馆，后上来的人去正北，司机先送他。

一看往正北跑了很远，我心想，过一会该收我多少钱？

那个人到了，司机收他十二元钱。我知道了我的少不了，同时也想好了应对的话。不是钱多少的问题，是得讲个理。

车往西遇到夜市，一个无良司机车停在路当间，双向的车都给堵了。我想我的车费一定不会少了。

路通了，出租车往西，再一路往南，再往西，到了。

问司机多少钱，他说八块。

我脱口冒出一句，怎么才八块？司机说，耽搁你（老家人不说您）时间了，八块。

你晚间起步价多少？

十块。

我没吭声，微信扫了一下，给司机付了十块。

 

          日子唱着过的人

从大荔宾馆门口打车，应约去东关十字。

又是拼车，我一个人，司机让我坐前边，这有了和司机扯几句的便利。

本来也没想扯，毕竟司机应该集中精力开车。车载音响有点歪斜，用透明胶带加固着。效果也差了点，刺啦刺啦，不是沧桑的歌听起来很沧桑。仔细听里边还有一个音，这才注意到司机也在哼歌。他哼的倒不沧桑，很流畅，我想是经常去嗨歌的吧。

侧过脸看，一个年轻人，却是一张比较沧桑的脸。不是生活磨砺的，属于自带的。能傍若无人的哼歌，他该是一个多么快活的人。

别的人下了。

他说车是自己的，一个人开，不用和人倒班。每天睡到自然醒，八点前把车停到同洲湖边上，空气好，先沿湖走一走。要在车上坐一天，身体不活动开不行。他也不跑的太晚，晚上七八点收车。

我问一天能跑多少钱，他说三百左右吧，除过加气，家里吃了、用了，能落一、二百元。但这给公司交的没算到里边。我知道，还有车险、维修费呢。他说，日子长着哩，不要想着一天把钱就挣够。

不管钱多钱少，他始终有自己的生活节奏，和心情。

 

                   女 司 机

一早我计划去乡下，去范家镇方向。

宾馆前台给我介绍个出租车，电话打过去，原来是个女司机。

我先摸价格，再一步一步往下谈。她说到范家镇四十公里，单趟七十元，不能少，都是这价，打表会更多。

我说，我包车呢?你等我办完事再回县城。她说，等人一小时四十元，这也是这里的行价。我回头压价，说，我包车，路上那你要的就多了。她说，咱不说了，五十，你看行就去。

还有什么不行的，我本来心里就没数。谈完了心里还是没数。你窃笑，说不定人家也正在窃笑呢。

女司机开一辆新车，利索人，白衬衣，白手套，说话、开车也利火。过村镇时我都想提醒她慢一点。看不出年龄，后来才知道大孩子上高中，小孩子上初中，男孩女孩没问。她说啥，我就听个啥。

她和丈夫倒班跑车，她早班，丈夫晚班。她通常六点多出门，外地来的果商约车时，也会五点多就起来，把果商早早送到果园去。丈夫中午接班，晚上九、十点收车，不跑的太晚。俩口子前边是一辆捷达，八年跑了一百一十万公里，是跑得狠的。出租车跑八年强行报废，也不亏了。这辆铃木启悦跑了一年多点，也已经快十二万公里了。她说，一年两个人弄个十几万元，全家开支跑过，也落不了多少，就得捏细点过。只要你不胡吃浪喝，养家糊口没问题。一家人的日子就是在车轮上跑出来的。

女司机跟我跑了雷北村、井庄村，都在范家镇以北，而且先雷北，再范家镇，再折向井庄村。一路上说走走，说停停，司机没半点磕跘。她都还是按范家镇算的钱，没加钱，当然也没减钱。大约心里有点忐忑，给我说，下次用我的车也行，不用也行。我没说钱多，也没说钱少，没说用她的车，也没说不用她的车，只是连声说好，好。

临别，她还把他娘家哥的电话给了我，说她哥种植不少黑李子，我们收果子，可以去找他。

                                  贺西泉

                                2019年5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