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2019年5月12日是母亲节。我打开手机,到处都是祝福母亲的话语,而我的母亲却再也看不见听不见了,我注定要度过一个没有母亲的母亲节了。</p><p class="ql-block"> 我的父母都已作古,我成了孤儿。</p><p class="ql-block"> 母亲离开我快一年了,她老人家病逝于2018年7月28日(农历6月16日),享年八十二岁。</p><p class="ql-block"> 自从母亲过世后,我常常想起她,梦见她,眼泪情不自禁地流淌,很难从阴影中走出去。</p><p class="ql-block"> 父亲是2000年过世的,时年六十四岁的母亲便守了寡,这二十来年,母亲的日子过得孤苦伶仃,很是凄凉。</p><p class="ql-block"> 1937年3月,母亲出生在鄂尔多斯市、东胜区、罕台镇、一个叫补路沟的小山村,这是一个常年刮风沙的干旱少雨地区,除了煤炭,似乎什么物质都很匮乏。</p><p class="ql-block"> 而那时,中华大地硝烟四起,烽火连天,丰富的矿产资源自然是没有人组织开采的,老百姓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听母亲讲,她的祖辈都是非常勤劳能干的庄户人,日子过的还算殷实,家里曾经有大片的土地和成群的牛羊。</p><p class="ql-block"> 到了姥爷这一辈时,由于姥爷从小生活在优裕的家庭中,被父母宠爱娇惯,养成了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坏习性,慢慢地,家道日渐衰落,生活大不如前。</p><p class="ql-block"> 1946年,母亲9岁,一家人为了活命从鄂尔多斯市徒步来到了包头市固阳县沙湾子村。</p><p class="ql-block"> 姥爷娶了姥姥后,生了三男四女七个孩子。母亲在家排行老二,五岁时,就跟着七岁的哥哥放牛、放羊,出去时,常常能听到狼和狐狸等野兽的嚎叫声,吓的母亲哭喊着,直往哥哥的身后躲藏,尽管如此,兄妹俩还是在一天天地熬盼着。</p><p class="ql-block"> 姥爷没上过学,意识不到读书的重要性,自然也不会让他的孩子们去读书上学。家里家外的很多活儿都压在了姥姥和母亲这群孩子们的身上,他们一年到头都没有消闲轻松的时候。</p><p class="ql-block"> 尤其是姥姥,即使是在月子里,也还在不停地干活儿,以至于积劳成疾,于三十九岁就病故了,扔下一大群孩子。当时母亲19岁,已于姥姥病逝的前一年出嫁。就这样,母亲永远地失去了疼她爱她的至爱亲人。</p><p class="ql-block"> 1954年,母亲嫁给父亲后,第二年便有了孩子,这期间,从来没和爷爷奶奶另过家。爷爷经常有病,干不了重体力活儿,奶奶扭着一双小脚,也干不了多少活儿。父亲兄妹三人,他是老大,两个妹妹也是在母亲嫁过来后陆续出嫁的。那时候,父亲是县城煤矿的矿长,每月三十元工资,虽然挣的不多,养活一家老小还是蛮可以的,在那个年代,日子过得还算不错。</p><p class="ql-block"> 母亲在家料理着全家人的生活,还要照管姥爷一家的生活。姥爷家离我家有五十多公里的路程,母亲两头跑,管了这边管那边。姥姥过世后,有一个两岁的三舅,不多时也因病夭折了。后来二姨也去世了,剩下五个兄弟姊妹,这给母亲的精神上和肉体上造成了很大的伤痛。紧接着母亲的儿女也陆续出生了,到母亲三十九岁时,共生了十个孩子,其中扔掉了四个女儿,后来母亲做了绝育手术。想想那代人,很是可怜,在“多子多福”的陈旧观念影响下,无节制的生养,落下了一身的病根。孩子们的身体生命也得不到保障,摧残了应有的身心健康。</p><p class="ql-block"> 扔掉孩子,不怨父母亲狠心,实属无奈,每两个孩子之间仅仅相差两、三岁,实在是难以养活。由于母亲生的多,身体又不太好,缺乏营养没有奶水,养育这六个孩子也都是靠吃百家奶和面糊糊长大的。</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农村是大集体,是买不到牛奶的,孩子吃不好,尤其是到了晚上,哭闹得不睡觉,母亲就那么一晚上一晚上地抱着、哄着,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p><p class="ql-block"> 尽管如此,母亲白天还要参加生产队的劳动,家里的这群孩子,大的照看小的,娃娃看娃娃。每天劳动回来,母亲要做全家人的饭,晚上还要在油灯下缝补全家人的衣服、鞋袜,一做就是大半夜。</p><p class="ql-block"> 那时,我总感觉母亲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总是那么精力充沛。记忆中,仅母亲做的鞋,就能装满几袋子,以至于后来老了,母亲的眼睛总是看不清东西。 </p><p class="ql-block"> 随着儿女们的成家立业,母亲的身体渐渐地衰老。由于操劳过度,到了晚年,她的身体总是病怏怏的,看着让人心疼。</p><p class="ql-block"> 母亲经常对我说,我把你爷爷和奶奶侍候到寿终正寝。你爷爷七十二岁过世时,你奶奶七十岁,她和我同炕十八年,直至八十八岁过世,去世在我的炕上。人们常说,孝敬老人天降福,行善积德好报应,但我似乎没感觉到。</p><p class="ql-block"> 母亲养育了这么多的儿女,含辛茹苦付出了那么多,但老了能在床头尽孝的又有几个?母亲常常念叨:“我看病不花你们一分钱,我生活基本能自理,你们一个个见了我竟然吓得躲着走。嫌我老,嫌我脏,嫌我麻烦。你们哪个是离开我自己长大的?哪家没用过我?我抚养大了你们,又带大了你们的孩子,两代人都有我的心血和汗水,你们用得着我抱在怀里,用不着我踢到崖底,你们也有孩子,你们就这样给你们的孩子做榜样?你们也有老的时候,等你们老了就知道了,我活得太不容易了,老来难啊,老来难!”</p><p class="ql-block"> 母亲是一位非常爱整洁的人,她心灵美外观也很标致。一米六的身高,五官端庄,长着一头美发自来卷大波浪,在村里是公认的美人,到了晚年,虽已八十多岁,但腰板笔直,显得精神有气质。</p><p class="ql-block"> 母亲还巧手做的一手好茶饭,大集体的时候,上面派下来干部在村里调研,队里总是要安排到我家吃饭,为的是母亲做饭干净好吃。平时村里谁家有个婚丧嫁娶什么的,都要叫母亲去帮忙。还有红白事宴那些礼数、做法,母亲也很知晓,再加上母亲能说会道办事圆滑,很受村里人的敬重。真正属于那种上得了厅堂,又下得了厨房的女人。</p><p class="ql-block"> 母亲勤俭持家会过日子,是有口皆碑的,在她的精心打理下,我们这个家即使在那最最困难的岁月里,全家老小也能吃饱穿暖,无论是三个姑娘出嫁,还是三个儿子娶媳妇,家里都没有借过外债,日子过得紧凑滋润。</p><p class="ql-block"> 父亲过世二十年,母亲除了在老家住着,就是跟着我。2014年9月,我要陪姑娘来市区读书,把母亲留在县城我家,楼房里吃的用的一应俱全,后来由于母亲生病吃不上饭,我又接到市里和我同住。时间长了,母亲很想去别的儿女家里看看,也住上一段时间,以享天伦之乐。但就是这么点儿小小的愿望,也变成了奢求。直到母亲去年去世的四年时间,这里的一大群儿女、孙子,总共加起来也没让母亲住过一个月。逢年过节,也鲜有人过来探望。他们是家家有说法,人人有借口,对老人爱搭不理。</p><p class="ql-block"> 众所周知,母亲是农村人,一没有退休费,二没有家产,哪里有钱?每月领上几百元的社保、低保,还要攒钱看病,母亲活了一辈子,没有一个儿女给过生活费,没有劳累过任何人,很是刚强。</p><p class="ql-block"> 母亲,你活得好心惨啊!你没好活过一天,活着的不孝敬你,死了的也在伤害着你,在你有生之年,你的一双儿女又走在了你的前面,大儿子肺癌晚期医治无效,于2017年早你一年过世,享年六十岁。二女儿类风湿性关节炎导致肺部感染,于2012年过世,享年54岁。你老人家老了,还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惨遭遇。中年丧夫,晚年丧子,这是人生的最大不幸,为什么接二连三的都降临到你的头上!命运对你是如此的不公平,好命苦的母亲啊!难道人生这壶药越熬越苦,又非得要让你来品尝吗?</p><p class="ql-block"> 母亲走了,永远地走了。母亲带着一生的怨气,一生的悲痛,一生的遗憾,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她留给我的是深深地愧疚和内心地不安。愿母亲一路走好,愿天堂不再有痛苦,愿母亲安息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作者简介:赵秀莲,笔名老四,曾用名赵耀明。当过教师、记者。时有文章在平台发表。2020年,参加《诗与远方》全国抗疫诗书画大赛,散文诗《我来了》荣获全国二等奖第一名。喜欢在文学的海洋中傲游,力求通过奋力拼搏抵达成功彼岸!</p> <h3>2017年9月在包九中校园内</h3> <h3>2017年9月在包九中校园内</h3> <h3>2018年4月的照片</h3> <h3>2018年7月28号去世的前几天</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