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 海 拾 贝

凯歌

作者：赵仁毅

编辑：刘 凯

制作：刘 凯

之一

爱做鬼脸的小挑皮，

爬树上房的小淘气。

爱哭鼻子的小姑娘，

说话脸红的大闺女。

穿一双磨破了的千层底，

穿一件打补丁的粗布衣。

辫稍上拴着白蝴蝶，

花手绢包着小秘密。

时常让我着急上火，

偶尔会给我个惊喜。

赤手空拳擒歹徒，

跃进大浪里救邻居。

女生采束山花扑鼻香，

男生光腚下河抓鲫鱼。

我病愈重回讲台上，

一张张笑脸上挂泪滴……

　　之二

当年我的学生中有这样一位

家境殷实，她不知享受，

同学们都戏称她“小抠”。

她不恼怒，也不辩解，

总是淡然一笑点点头。

在学校从来不吃炒菜，

甘愿咸菜疙瘩就窝头。

学校离家六十里远，

为省下车钱徒步走。

姐姐穿过的旧衣服，

她还能再穿几春秋。

文艺演出要扎蝴蝶结，

她用纱布代替那白绸。

作业本用纸两面写，

用木棍绑上铅笔头。

唯一奢侈的化妆品，

是五分钱一盒的蛤蜊油……

那年一位同学得了重病，

家境贫寒，无力抢救。

她打开三层小纸包，

献出积蓄一分不留。

师生向她竖起大姆指，

她涨红小脸挺害羞。

后来她是大公司的董事长，

出巨资建起一家慈善机构……

之三

鹅毛大雪下了一夜，

清晨走进银色世界。

大雪封路北风紧，

只怕学生插翅难上学。

上课了，我走进教室，

先是震惊，继而哽咽。

“老师好！"全体起立，

四十个座位无一空缺。

小脸冻得紫红紫红，

小手红肿难翻书页。

眉稍上结着一层霜，

肩头上残留一层雪……

我写诗，著书，演唱，

为我的学生高歌不歇。

我要告诉天下人，

农家子弟个个如钢铁！

之四

父病家贫，他含泪离校，

向我鞠躬又紧紧拥抱。

我送他教材和纸笔，

泪光中见他露出微笑。

从此，每当雨天或农闲，

他带着作业和问题来校求教。

那工整字迹清清楚楚，

得到释疑他连声叫好。

他的脸膛晒得黝黑，

他的双手很是粗糙。

风雨伴随他摸爬滚打，

星月见证他苦读通宵。

数年后，父亲病愈致富，

他以同等学力参加高考。

啊！这株黑土地上的小树，

在清华园里迅速长高……

之五

我曾在乡村中学任教，住在学校宿舍区……

妻子治病在外地住院，

我带着儿女在家过年。

大年夜，爆竹声声响个不停，

好似在催我们入眠。

突然，一阵嬉笑撞开房门，

一群学生把斗室挤得满满。

纸包布包盆碗摆满一炕，

声称代表家长祝我平安。

饺子馒头粘豆包，

肘子炖鱼咸鸭蛋。

菜肴美味荡满小屋，

我嗅得鼻子阵阵发酸。

小儿女睡意顿消好不快活，

好多天都享用这丰盛家宴。

大半生，我吃过各地美食，

都不及那年的春节大餐……

之六

那一年妖风把大地席卷，

刹时是非颠倒黑白难辨。

我从教刚过半载，

就被无情地赶下讲坛。

夜以继日地令我交罪，

还常把我的脊背压弯。

柳条把身上抽打出血痕，

一道道伤疤是永久的纪念。

就有些学生属于另类，

不听邪气，胆大包天。

在风雪弥漫的寒天里，

给我送来一阵阵温暖。

偷偷给我疗伤的红药水，

偷偷给我去痛的小药片。

从门缝里塞进咸腊肉，

从窗口递给我煮鸡蛋。

农场里，他们帮我完成任务，

批判会，他们个个哑口无言。

表面上人人装得挺严肃，

背地里频频向我露笑脸。

给我勇气，给我欣慰，

半个世纪热量未减。

老朽拱手叩拜上苍，

把我的心带到学生身边……

之七

发令枪响，利箭出鞘，

一开始他就领跑。

片刻，他放慢脚步，

把新穿的布鞋甩掉。

赛程过半，众人惊呼，

不知什么刺破他的右脚。

我追上去责令他退下，

他摆摆手莞尔一笑。

一串血迹印在跑道上，

他的速度越来越高。

第一个冲过终点后，

一头扎进我的怀抱。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我撕下衣襟把伤口包好。

每看到骏马就想起他，

那血印，我今生难忘掉……

之八

上山逮鸟，下河摸鱼，

晒黑小脸蛋，晒脱几层皮。

为的是爷爷能有下酒菜，

为的是集上换回盐和米。

大学毕业后执意回家乡，

他说这方山水是用武之地。

带领乡亲建饲养场修养鱼池，

于是山生金水淌银名声传千里。

后记

一

刘凯用我的小诗制作美篇，

像把无名野花编成花环。

虽然精巧，却不艳丽，

虽然集束，依旧素淡。

二

小小的贝壳天生美丽，

天然去雕饰别具情趣。

捧着她，我就想到珍珠，

朵朵浪花在心海中泛起。

三

忆海沉沉，波澜壮阔，

这里仅捧出贝壳几颗。

借此由衷地向学生致意，

感谢你们教育了我。

2019年5月于红城

　　我是内蒙古兴安盟阿尔山市教育园区的一名退休教师。

感谢赵老师给我这个机会，还得到您这么高的评价。能为您制作美篇，是我的荣幸！您的佳作我很喜欢。做成美篇让大家共享。

文学让我们相识！是您让我走进了诗词，老师您德高望重，耋耄之年还这么勤奋，是我学习的榜样！“长大后我就成了你”，我为您点赞。感谢前辈赵仁毅老师。美篇制作粗糙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