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是被惯大的】

暖

某天，回家看我爹。
我们承欢我爹膝下，我爹含饴弄孙。
酒足饭饱。
我便开始撒欢：“爹爹爹！你说是我妈好看还是我好看？”
话说我妈是十里八村公认的大大大美女，年轻的时候绰号叫“大眼毛儿”。
二人转演员，现在叫农民艺术家。
我爹咧着嘴笑着说：“你！你好看！你妈黑了点儿。”
我大弟就不乐意了：“她抹啥，我妈抹过啥，她全是抹的！她都没我白！”
我白了我大弟一眼，继续追问我爹：“爹，那你说是我好看还是我闺女好看？”
我爹比较严肃地说：“是小妞儿好看，又瘦又高！”
我大弟又插话了：“平心而论，小妞儿的五官端正但是绝对没有你精致，可是气质夺人，混在人堆儿里你一眼就会先看到她！”
没有完胜。
我便又说：“爹爹爹，那你说你闺女像不像50多吧？”
“不像不像！像30！”
我大弟妹说了：“乍一看，像20！”
这分明是全家人都在哄我开心陪我玩儿嘛！爱你们！
我姑妈是我妈的小姑子，她们年龄相仿。
她说：“实在的，你妈没你长得漂亮。但要按过去来讲，她是个美人儿。按现在说话，她算不上最美，你妈妈的外包装不如你，所有的一切一切都不如现在的包装。如果她生在现代。是绝对的美人儿。”
“你的童年很幸福，虽然你失去了母爱。但是你得到的爱比任何孩子都多。
不一样的童年。不一样的快乐。
你想要吃的东西，怎么的都得给你买来。
你二叔为你去走很远的路去给你买饼干，买回来的饼干你不吃，哭着喊着和别人孩子换玉米面饼子吃。
几乎全家人都依着你，
爷爷奶奶不分昼夜白天地看着你。
那个时候我们都视你为掌上明珠。不让你受到一点点的委屈。
一直到你成年出嫁。
你的童年虽是不一样的，但也是完美的。”
我还记得：
姑姑贪黑起早为我做棉衣；
奶奶会裁剪会刺绣会做衣服，我每哭一次便会给我做一件新衣服；
叔叔逼我读书练字，他总批评我爱翘尾巴，不谦虚；
婶婶教我画画……
小时候奶奶爷爷亲人惯。
长大后家人惯。
“大哥嫂子，你们别和她一样的，她三十年来一直混迹于十二岁以下的孩子中间，她具备十二岁以下儿童的所有优点，大人的特点她一个也没有，她一直拒绝长大，咱们就把她当孩子哄吧。还好她是个勤劳，诚实，善良，直率的孩子。”二先生对亲家夫妇说。
我不会做饭只会做三个菜，
豆角炖排骨；土豆炖茄子；蒜薹炒肉。
妞儿小时候脖子上总是挂着个，
写着“我很饿，天养，强活”的纸牌子，
向我姑与我爹告状说：“我妈不是不做饭，她做！她一天做一顿，一顿吃一天!她怕油腻就天天给我清水煮排骨，要么蘸蒜酱吃；要么下菠菜粉丝吃；要么老三样儿……”
即使这样，妞儿还是说：
“妈，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知道，没妈有闺女你一样幸福！”
再后来弟弟姑爷亲家惯。
“谁去地里摘菜呀？”亲家母在群里喊。
“不去！你们不给我送来我就不吃！”
“送可以！但是我们把菜装进篮子里，你想不想把菜放进相片里呢？”
“想！”我起身便走。
菜地里，大家都忙着摘菜捉虫。
我边拍照过说：“你们忽略我，当我不存在！”
“妞儿妈来了吗？““没来！”“我们没看见！”亲家母亲家公一起喊起来。
工作中，学生同事也惯着我。
我办公室的美女瑶涵妹妹看着我，真诚地说：“姐，你看上去也就三十岁。”
我说：“不用像三十岁，像四十岁我就知足了，像四十岁我就已经年轻十岁啦！”她又认真地看了看我说：“是三十岁。”
穿着运动服去班级上课。
我走到了班级门口，孩子们立即“哦！哇！哦！哇！”地叫了起来。他们习惯了我穿旗袍，少见我穿运动装。我边摘下帽子边往讲台走。只听孩子们喊：“别摘下帽子，头发乱了不好看！”“还是戴上吧！”“像运动员！”“像中学生！”“像健美教练！”
我边配合着他们喊的内容边摆pose边说：“帽子得摘，否则不尊重你们也不礼貌！”他们又喊：“不要摘！不许摘！”
我说：“不摘帽子讲课那要是校长路过咱们班批评我咋办？”
孩子们异口同声地说：“我们去告诉校长，是我们批准的，因为我们愿意看！”
于是，我戴着帽子上课。
“妍妍，给你调个学校呗，离家近！”妍妍妈妈对她说。
“那里有周老师吗？有她在我就同意调。”妍妍回。
各种朋友们更是惯着我。面对我自己都心虚的文化功底，三脚猫功夫，他们说：
“很久没看老周的作品了，甚至在看过之后涌出的阵阵感悟我都不知如何下笔，写不出来什么好看的评说文字，却又舍不得轻易的离开，我甚至感到了内心的尴尬……
老周已经成为一名作家，当之无愧。无论什么时候什么题材，轻轻的动动手指，那便是一篇洋洒美文，看了动心，想了动容，这份佩服，又该何语言说！”
被惯着，成了我的习惯，
所以我三十岁以后的人生才会姿色平平，没有什么成就。
唉！我是被惯坏了呢！
闺女姑爷，
前三十年看父敬子，后三十年看子敬父，
我往后的人生咋样，
全由你们来书写！
不过，
我可没打算惯着你们，
你们要是让我这个美滋滋的老太太在人群中没有了炫耀的资本，悄悄地低下了头……
那，你们试试看！

文字：暖 ，写于2017年6月6日
暖：长春市人。一个爱穿旗袍喇叭裤高跟鞋，爱码字儿的， 1968年出生的语文老师。
暖的图片：两个12岁的孩子用手机拍摄的原图
拍摄时间：2019年5月14日，15日
拍摄地点：我们的学校

今天午休。拍摄这些书法作品的时候，总有一个小男孩在我身边转来转去。便问：“孩子，你有什么事儿吗？“哦，没有什么事儿，我是作者。”“哇！你的字写得真棒！”

昨天上午大课间。不就是跳小绳么，单腿跳双腿跳我都穿高跟鞋跳！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