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

秋风起

下午走出门去散步，偶遇老根。

老根仍是一贯作风，沿着门市走，推门进去，并不说话，老板找个零钱给他，他也不说话，转身出来，再走向下一家。

一门市上锁，老根推了几下，推不开，旁边一个人说：“门锁了”，老根还是那副表情，并无尴尬，也无自嘲，又走向下一家。

一个年轻的店老板给了老根零钱后，追到门口，要求老根合影，老根很配合地对着手机，稍有笑容在脸上。但仍是不语。

天气有些热，老根把上衣脱到胳膊处，我看到他衣服很干净，脸色也好。

老根并不和过路人伸手，我摸摸口袋里正好有一块零钱，就叫他：“老根，给你个零钱。”老根转向我，伸手接过去，但表情依然平静，不悲不喜不忧，也不欠。我近距离拍了他一下，但我还是有些羞愧，带着歉意朝他说了句：“我给老根拍个照吧。”

老根的手脸都很干净。老根老了。

几个人蹲在店门外闲聊，老根从店门出来正要走，一个哥们叫住他，主动找了一块钱给他。看来老根真的有原则，并不主动向店门外的人要钱。这哥们说，老根每天一盒紫云烟，一瓶“板二”，生活还是不错的。

老根转身离去，向马路另一头去了。他虽然走的不是斑马线，但他是看着绿灯才过的马路。

老根拿着几十年来一直陪伴着他的那根长长的竹竿，背影似乎更加孤单。但我从他的表情看不出他内心的世界，他似乎永远如此平静——无悲无喜无忧。

他一直没有说过话他，就连喊住他给他钱的那个哥们调侃他，他也没有回应，而且还是那副表情。或许对于老根，任何话语都是多余的。也或许正是如此，人们才不拒绝对他施舍。

其实老根并不需要那根竹竿，我想他之所以一直拿着它，一定是因为只有拿着它，他才是踏实的，才不至于感到孤单吧。

我知道自己没有经过老根同意，就这样拍他有失礼貌，但老根一直伴着我们这一代人一起走过，每次看到他，我都会想起过去的一些事情，于是就冒昧偷偷拍下了他，但愿可以得到他的理解和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