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湖·晨曲·东楼

攒眉

所以我的日子里的开头有些变得仿佛一个仪式,从梳洗化妆到穿着我都将它们拉成了一根漫长纤细的线。在古村落的几个日子我是在如春似秋的柔和中度过。——题记 我是在人语声中苏醒的,那些属于清早的清鲜的声音既像从水里出落又好像在林子里忽飞忽落,而以后的回忆里它们却都变成了风,并且风有了颜色谁洗般透明的色。在古村落日子的每一个开头总是这样,我在一些透明的清凉的声音里苏醒,我不忙着睁开眼睛就为享受如风似水的声音,再是我等待自己睁开眼睛后第一印象它的到来——汪汪洋洋的黄色柠檬黄,它们来把我浸泡。 我如果想看看外面的究竟,就要掀开蓝碎花布窗帘的一角,那时光芒的倾倒,令我在以后一想起就是伴随一阵金灿灿声音的辉煌。 梳洗也是要缓慢的,让一些画面多停留在印象里,不然将头发梳得唰唰的响,不然将洗脸池里水哗哗的浪,那院门外枫杨树下说话的人就可能听见屋里的动静而停止说话那我感觉的音乐,所有语声的缝隙里捣衣杵击打石头里细润的水声我也听不着,那就只剩夏天烈日烘烤带给人的枯燥烦闷了。所以从梳洗化装到穿着我将它们拉成了一根线,以后古村落的日子我是外如春似秋的柔和中度过。 院落已经晾了一绳子的衣物,几样花草有被泼水的痕迹,四岁的小狗花花蹲在墙根下,房东小主人两岁的小女儿站在离开洗衣服石两尺高的台阶上,房东小主人盘腿坐在石桌上,矍烁而又游移的目光和黎明的太阳一起挂在枫杨树枝上,撒在南湖的荷叶底下,落在自己老婆高举洗衣杵的臂弯里。……和老房东说一些话,往往,老房的眼神是除了因为他是儿子而让我觉得熟惜,矍烁以外比他的儿子多了沧桑和来自体验的明达。 儿子媳妇孙女和狗,老板娘满满的充实里还是透露着寂寞的,寂寞的人喜欢说话并且说的大凡别人的话,所以寂寞的人一说话我听得出来就像听故事折子,比如古村落人的折子。村里学识渊博的先生汪先生我就是这种情况下听说的。我喜欢这时候走出去听,这个时候的太阳正在越过院落门前的枫杨树树梢,开始荫凉下去的石桌石凳上浮动几个浅浅的光斑,脚下南湖的水被洗衣妇的手和衣物荡漾得一圈又一圈的,太阳留在上面的金丝线一般痕迹被磨灭着。这个时候的一切声音都是男女老幼的,这个时候的一切声音还是掺杂有了树叶的、水的、开花的、鱼的、飞蛾蜻蜓,它们的声音的,至于小狗花花的声音用了眼神和它的呼吸只是因为我一个人看懂了而存在的。我们大家在一起呆着。 说的话差不多了,又怕太阳再带走更多的时间,就要离开这南湖东楼农家小院一段时间,我去走和看和积攒起新鲜的念头。南湖被介绍成这个牛形村子里牛的肚子,而南湖被一座白色的现代工艺石桥以及引桥似的一段石板路一分为二后,旅游表达里就有了这南湖如弓而桥以及路为箭的说法。我也想过自己,如果不是因为住宿在农家院,如果住在农家院而不与农家人聊天,或者住在农家院与农家人聊天但不听信农家人的话,那么我也会是如那些从院门前走过的一拨又一拨旅客,一边行进一边听着话筒里导游的讲解同时一边神往想象的情景。 有一天坐在客厅与老房东聊天,兴味中院外飘进来嘹亮的讲解,我就是在这时候听到拉弓射箭的故事。想起顺便问问我的老房东,不料老房东撇撇嘴说,牛形村之所以是牛形村那是顺了自然,你想想,哪有用箭射穿的理?别说是箭是射,就是用任何一样东西都是不可能的,如果可能,那还是顺自然吗。我当时是多么赞叹老房东呢,真的,我就要尊称他先生了。你想想,农人说出的,可是一个什么样的理呢?那是一种天经地义的亘古的自然造化的大道理啊!后来的两天我每每沿南湖走,或看桥或过桥,我就要将农家人的话好好想一遍,我就都用了自然的眼光打量我的周遭,似乎它们和我一样的静谧着,似乎我和大家多了一分默契。因为我的目光受了我心灵的指引,它们有了对于神秘的自然而然造化里的迷信。 这就信步走上了石桥。当时垂柳披风湖水漾金,旭日正筛下百年枫杨的风姿。又,绿塘粉荷、红鱼翔底、蜻蜓浮掠……心情便飞升一般要离开我去了的感觉油然而生。从湖对岸看我住宿的傍湖一天街,真是白的是白,黑的是黑,那绿着的和红着的一个朝天上另一个往水里浸,清清扬扬萧萧飒飒的一大幅连绵不断的画卷啊!你以为顺便多看两眼紧闭的深宅大院试图想象什么,却就听见小小的吱嘎门破声~~你在,你就觉得从此那是一个舞蹈诞生的所在了。 你看到挎篮的少妇出来院门了,清爽的身子麻利的动作,几弯几拐几扭就蹲在白石下了。然后你清清楚楚捕捉到女人轻移睡荷的动作,你想着回房间以后可以怎样分解这些动作的念头,但是怎么容得你心思的空隙?你瞧着灵灵动动的女人已经身掀肥臀手里棒槌闪烁。你是来不及要立即模仿的,你进入自己的想象世界是情不自禁的。你或者当晚用了文字告诉你的朋友,你说那是睡腰拉臂,你说那若云霞起舞……其实后来又走出了女人,破门而出的,深巷渐近的,都挎竹篮,篮里盛满衣物~~掀臀、睡腰、拉臂……舞蹈灿若云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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