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黄巧红

<h5>【我的母亲】</h5><h5><br>2019.5.12&nbsp;&nbsp; 周日&nbsp; 晴</h5><h5><br>成年以后变得内敛、含蓄和稳重,又是土生土长的农村孩子,骨子里天生缺乏浪漫和开放式的表达。母亲节,圈里铺天盖地的祝福,想用文字说说我那和共和国同龄的老母亲。</h5><h5><br>因为进入孕晚期,尽量减少了开车出行,回老家的次数从一周一次锐减到一月一次,甚至还没有。母亲也体谅我的不易,不讲究这些形式主义。</h5><h5><br>几天前,浏览淘宝,才知道母亲节就在5月12日。特意电话里问了母亲的身高体重,老母亲警觉的吩咐我:“我穿的衣服很多!别买!浪费!要买我自己会去城里买的,你买的都太贵!”我打着哈哈,跟她说“知道了,不买不买,就随便问问你有没有长胖些”。老母亲终究还是不放心,“重申”了不要我买衣服的N条理由,包括尺码不合适、买了不合身、衣服太多穿不破等等“耳熟能详”的理由。</h5><h5><br>网购了老母亲的衣服,不规则条纹的短袖冰丝衫套装,等我从手机里看到已经送达老家门口的收货点,才打电话让老母亲自己去取。老母亲电话里又埋怨我,干嘛要花这个钱,可是语气里还是开心的。我说衣服能穿不?老母亲说“黑白条纹的,很宽松。年纪大了,我喜欢宽松,宽松点好。”</h5><h5><br>母亲年轻的时候,属于天生丽质,哪怕在农村生活了这么多年,经历了生活的种种磨难,皱纹已经爬满了她的脸,气质依旧是清丽脱俗的,心善纯良之人面相柔和,所以素色衣服她驾驭得了,而且特别的干净,显得年轻没有暮气。</h5><h5><br>高小毕业的母亲,作为长女,13岁时就拥有了一台外公“斥巨资”购买的属于自己的蝴蝶牌缝纫机。她天生有一双巧手,无师自通学会了一手裁缝手艺。嫁给父亲后,这台缝纫机也成了陪嫁,“千里迢迢”到了兰溪。母亲带着它在各个村子里应大家的需求开培训班,起早摸黑上门做衣服,所以大小是个“名人”。手艺好,动作麻利,工钱却收的很平直,为东家把边角料划算的一点都不浪费,常常天未亮就上工,天黑透才回家,有效劳动时间很长。所以,她很忙,越到年关越忙,五里三乡的都喜欢让她做新衣服。因此幼年的我,确实常常会在除夕夜看到母亲挑灯夜战,给我们兄妹赶制过年衣。昏黄的十五瓦灯泡之下,是一张祥和有爱的母亲的脸。而我因为在老家疏于照料,打小生在外婆家,长在外婆家,说着地道的桐庐话,野孩子一样漫山遍野当着孩子王。回家读小学后,常常等不及参加期末考试就被“遣送”到外婆家,过完了寒假或者暑假才回兰溪上学,老师照例发我一张三好学生的奖状,我把它们贴在板壁上,父母就对我更加“疏于照料”了。</h5><h5><br>记忆里,因为母亲忙碌,我们兄妹很少在平时吃上汤团饺子等一类的“奢侈品”,因为有些小资,费时间。但年前的廿四夜,老家习俗吃汤团,母亲肯定是要满足我们的口腹之欲。只是因为我们仨兄妹实在胃口太好了,搓汤团又过于耗时,母亲的汤团总是搓的硕大无比,但味道极佳。即便是比鸭蛋还大个的汤团,作为最小妹子的我都能风卷残云般吃上十六七个,哥哥们更是惊人,一家人一顿晚饭没有八九十个大号汤团是过不了瘾的,为此,母亲得花去大半天的时间。廿四夜,因为独特的记忆也因此一直存在我的脑海里。母亲早已经融入当地的生活,说一口地道的兰溪话,会做各种当地的美食,我也佩服母亲的持家智慧,比如要是她把汤团搓的跟时下外卖汤团那般精致,估计能搓上一整天,时间最宝贵。</h5><h5><br>五十多年前,母亲是标准的远嫁,从桐庐到兰溪,没有整整一天的车马劳顿是到不了的。记忆里,老城坐船朔江而下,要从七里泷转,当时的桐庐江上还没有一座大桥,从上航埠到下航埠,还需渡船过岸;坐汽车要从建德白沙转,然后步行再转搭长途汽车;坐绿皮火车只能到建德新安江边那个简易的车站下车……远嫁的母亲其实自己还是个孩子,20岁不到,嫁给在整个上华区文化程度算高的彼时还在当“教书匠”的父亲,吵吵闹闹磨合了大半辈子,年龄的差异,生活理念的不同,家庭环境的不同,语言交流的差异,都需要彼此的妥协,为生活为孩子为家庭操劳奔波数十年,母亲一头的青丝磨成了白发,少女变成了老妪,160的身高成了156,其中的委屈艰辛无助,等我自己当了母亲之后体会更深。而我,或许比起母亲,更幸福些。我没有生活在那个艰难困苦的时代,我不是远嫁,我也没有三个孩子需要抚养,我还能时不时的回趟老家,看看日渐老去的母亲,说说话,赌赌气,头碰头凑在一起偶尔自拍,偷偷的录个手机影像,吃一口母亲味道的家常菜,满足我的味蕾,释放我内心永远孩子气的一面。也或者可以说,当年选择回兰溪工作,有很大因素是因为心疼母亲,心疼她常年操劳之后羸弱的身体,心疼她远嫁之后的无依,心疼她凡事靠自己的坚强。三十一年前的秋季,我13虚岁,60岁的一直健朗乐观的外婆突然去世,收到电报的我坐在门槛上嚎啕大哭,后悔没有在刚刚过去的这个暑假让外婆送我回兰溪,总觉得那样外婆就不会走的这么突然。母亲更是以泪洗面,风尘仆仆长途跋涉赶到山上时却依旧没能见上最后一面,晕倒在外婆的新坟前。而在外婆去世的七年之前,外公也已经抱病而去,徒留记忆。子欲养而亲不待,父母都已驾鹤西去,或许没有比当时才三四十岁的母亲更痛彻心扉的体会了。因为路途遥远,平日里不能常相见,再见时已是阴阳两隔,此种思念更是绵绵无绝期。</h5><h5><br>而今,母亲已是古稀之年,依旧操劳,用漫长的大半辈子养成的一刻不停的操劳习惯,已经深入到她的骨子里。那台缝纫机,除了陪她转战过各家各户,还做过皮革厂的皮手套,加工完后送回城里;做过绗缝被,硬是把一块一块的碎布拼成各色图案,带动我也练就一身的缝纫本事;车过头花,八厘一分的,每天几百个,真正的蝇头小利,做的一身腰骨疼;后来,那台蝴蝶牌缝纫机鸟枪换炮,换上了电动的平车。阻止母亲干活,是徒劳的,也许让她闲待着她会更无聊,因为她不喜麻将红五,不喜家长里短说八卦,生活的主旋律就是勤快的忙碌。这一点,跟父亲一样“无趣”,父亲只喜欢在家看看书报,从不去茶楼酒肆。而我,也一脉相承了父母亲的“无趣”。</h5><h5><br>母亲有几十年的高血压,心脏也不太好,一辈子的辛劳让她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病痛。可她总是忍,不想给我们子女添乱。我总是要跟她“理论”,告诉她有什么不适一点都不要扛,也不能扛,尤其是头晕头胀的,早看早好。经历过几次突发心绞痛住院,从几年前我养成一个习惯,给父母分别配了一个亲情号,每天晚上7点左右打一个电话,其实也没有特别聊的,无非就是在干嘛、饭吃了没、药吃了没、活少干点、衣服放洗衣机洗、多买几个菜、多喝水等等家常的事,母亲总是报喜不报忧,但开不开心、疲不疲惫总是从语气里就能感知。一两分钟的电话,就当是母亲的“晴雨表”。做女儿的,能为母亲做的事太少,而我又算不得一个有能力的女儿。只能做做这样的“表面文章”,宽慰自己歉疚的内心。</h5><h5><br>今天是母亲节,昨天晚上就收到了儿子的口头祝福,他祝我节日快乐,我很欣慰。由此而想,我的母亲也一样是容易满足的母亲,她并不在意太多的物质和外在,只在意这份挂念。我让儿子在去学校上课之前给他的外婆打个电话,说说家常。儿子混杂着一口不那么纯正的兰溪话,跟他的外婆“嘱咐”了几分钟,主题就是让外婆不要做那么多活,要多休息,注意身体。</h5><h5><br>夜,想起母亲的冠心病,在天猫下了单,买一壶五升橄榄油,寄到老家。等到了,我再打电话告知。</h5><h5><br>没有什么爱比父母之爱更无私更深沉更值得眷恋的了。祝母亲和父亲幸福安康。也把祝福送给所有的母亲以及父亲们。</h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