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我母亲 敬祝节日快乐

谭亚芳

        今天又是母亲节了，一直有意写点什么，但是总感觉所有的语言在这份沉甸甸的母爱面前，都是苍白的，所以一直没有下笔。凌晨，我翻阅手机相册，竟然发现我可亲可敬的母亲，竟然没有几张单独的照片，几乎所有照片都是和子孙的合影。不禁心里一酸，热泪涌出眼眸。于是便有了这篇平铺直叙的杂文。

    我的母亲，没有什么文化，却是一本厚重的书，值得我毕生学习、敬仰。母亲的前半生，我无缘参与，只是依稀听外婆说起过。首先要追溯到解放初期那个风云变幻的年代，由于家业丰厚，外公的父亲时年24岁，长沙大学毕业，当时曾被安排向台湾转移。但是他念及与乡邻和睦，没有血债，又舍不下4岁的娇儿，便没有走。就在那一年，在打土豪分田地的运动中被枪决，一起赴难的还有族兄，家业田地被瓜分殆尽。受尽磨难，外公终于长大成家，但是哪里有家，我外婆生四个孩子，在四个不同的地方生的，不是猪圈，就是牛栏。因为家庭成分问题，我外公一家一直饥贫交加，住在风雨飘摇的破屋里好多年。外公本是诗书传家，十分重视子女教育的，可是在那个年代接受学堂教育对他们来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我的母亲在断断续续上了两年半学之后便辍学了，要努力赚公分补贴家用。

      我的母亲总念叨着一句话“一椆草有一椆露水养”。不论身处何种境地，母亲都是达观的。她曾经跟我讲她小时候的趣事。那时重农耕，耕牛的地位很高。放牛也是有公分的，当时我母亲年纪小，别的重活她也干不了。放牛，打猪草这样的事倒是拿得下。队里刚好有这么一头牛，健硕无比，但是脾气也大，平时见人就斗，很多人都被它斗伤过，因此没人敢去放养它。神奇的是，它唯独在我母亲面前十分温顺，有时还保护她。于是这个相对轻松公分又高的工作自然落到了我母亲头上。也正是因为这样，慈悲和感恩便植入了母亲的心。倾尽一生，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因为上天自有安排。十几年下来，我的母亲练就了一手好农活。同时还帮人编鞭炮增加收入，是外公外婆的得力助手。

      在那个年代，婚姻多靠相亲。我的父亲母亲也是靠相亲结合的。与现在联姻的诸多讲究不同，那时候越穷越光荣。因为我母亲家庭成分不好，我父亲家里是中农。就为了这成分，我的母亲嫁给了我父亲。结婚后分家，分到一间五个平方没有窗户四处不通风的破房和三只饭碗。我就在这间房里出生的。这样的基础，婚后的艰难与拮据可想而知。我不记事，小时候很多事情都忘了。只听父亲母亲说，那时没有吃的是一方面，还愁柴烧。除了三十，初一不去砍柴，其他的日子砍柴是个重要议程。而且附近的柴都被砍光了，要去石门洞上砍，一天一个来回。以前我一直没有什么概念，石门洞到底离我家下谭屋有多远。上周去楚天诗苑社长金关先生家里吃饭，开车都近半个小时，来回四十公里路程。我开着车，沿着父辈汗水浇灌过的土地，心里泛起一阵阵涟漪。

        虽然很苦，但是母亲很重视我们的教育。小时候我是很倔强的，因此皮肉之苦没有少受。我上学第一天起，她就跟我说：“你读到哪，我供到哪，但是有一点，我们不会花钱买书读。”这一句话，风雷不惊，但是却在那一刻根植于我的骨髓里。让我时时不敢懈怠，因为我太明白，唯有知识能改变命运。于是她们也真的一路把我供入大学。尽管当时很多人不解，认为我很自私，家庭条件那么差，那么穷，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去打份工，赚点钱贴补家用，然后找个人嫁了是正事。读那么多书干嘛，浪费钱！读再多书却是别人家的人。但是，现在我十分感恩我的父亲、母亲，感谢他们没有剥夺我受教育的权利。虽然我没有因为读书而富可敌国，但是却让我拥有了不一样的眼界和机会。也让我能够气定神闲的面对很多纷繁复杂的事情。

为了养家糊口，在我六岁时，父母亲决定到县城谋生。当时租住在两间平房里，厨房和洗手间是和其他租户共用的。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虽然数度迁徙，但是也只是从一个屋檐搬到另一个屋檐下，日子继续平淡而拮据。每天母亲要干的事情很多，随着孩子一个接连一个出生，在那个没有冰箱和洗衣机的年代，每天的洗衣做饭之类的琐碎家务要耗费大量时间。母亲没有机会出去工作，她的一生都在为家庭、儿女默默奉献。含辛茹苦地把六个子女接连拉扯大。好不容易子女相继结婚生子，但是她肩上的担子却不曾松懈过一刻。

我和弟弟妹妹的子女大多也是由我的母亲帮衬着带大的。我没有公婆，在医院生产时，母亲在我床前陪护了一宿。虽然我的心里决堤淹水，我多么不舍、多么不忍，但是在这个时刻，能够帮到我的，只有我的母亲。月子里也是母亲两边跑，弟妹们还小，她要照顾。其中辛苦可想而知。可是母亲始终都是笑眯眯的，可怜天下父母心，也正是在初为人母后，我才深刻感受到这份爱的无私与厚重。因为要上班，出月后每天上班前就先吧儿子送到母亲那里。后来，我再度怀孕，考虑到实际情况，我不大敢要，准备打掉。我的母亲知道后连忙做我工作，叫我只管生，她帮我带。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辛苦。女儿稍微记事，我就告诉她，她的命是苹果奶奶给的。因为没有公婆的缘故，我家先生提议直接称呼外公外婆为爷爷奶奶，因为我母亲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十分漂亮，大家都叫她苹果，于是孩子们都喊他苹果奶奶。玉立花园的家也被戏称为花果山，承载了我的子侄们无尽的欢乐。就这样，我的母亲带了一辈子孩子，经她手带的孩子有13个之多。很多人带一个小孩都叫苦连天的，我母亲带大这么多小孩岂不是人间炼狱？！相反，母亲对待孩子是极尽耐心的。除了我因为桀骜没少讨打之外，其他的弟弟妹妹都乖巧懂事。日子虽然清贫，倒也其乐融融！

　　没有读太多书的母亲是我学习的榜样。邻里之间，她相处得十分和睦。谁家有个什么事，她像自己的事样帮着张罗。也能够很好地帮人化解矛盾，很受大家敬重。同时也是贤孝的典范，几十年如一日，对待我的奶奶犹如生母。平时嘘寒问暖，物资关怀没有间断过。

母亲是世界上最平凡的女人，她却倾尽自己一生的心血来书写那份最伟大、最无私的母爱；母亲是世界上最柔弱的女人，她却用自己瘦弱的双肩诠释出一份最坚强、最刚毅的不屈精神。母亲如和煦的春风，不仅孕育了我们，还用她的爱滋润着我们成长；母亲如坚实的路，默默无闻地为我们构建人生；母亲如奔腾不息的长江，用她的青春铸成绵绵不绝的爱来哺育我们；母亲如沉稳的高山，用她的血与肉来维护我们的幸福。

        世界上任何的语言都无法来歌颂母爱的伟大，因为母爱的力量，总是在无形中，“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母爱，是一首不需歌颂，却静静流淌在每个人内心深处的不老赞歌。不知什么时候起，母亲的身材不再俏丽，双鬓染满秋霜，皱纹爬上脸颊。希望时光再慢些，能对母亲温柔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