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今天是母亲节,我不能陪在母亲身边,不能对她说“母亲节快乐”,谨以此作为母亲节礼物吧。 </h3> <h3> 午后,阳光透过大玻璃窗进到屋子里来,竟然洒满了整个屋子,这样温暖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再合着周围这样安静的环境,让人恹恹欲睡。我将母亲挪到床上,扶持她躺好。自母亲生病后,每天吃过午饭,她都要睡午觉,这已经成了冬夏不改的习惯。我一边为她掩好了被角,一边对她说“睡吧”。</h3><h3> 我便坐到了窗台下的沙发上,沙发正对着母亲的床。我拿起了母亲的一只棉鞋。这只鞋右侧的鞋面有一块儿已经磨得很粗糙了,能明显的看出有些丝线已经磨断了。母亲的右半侧身体不能动,她的右脚更不能平稳的站立在地上,走路只能拉着这只歪斜的右脚,致使这只鞋的鞋面都快要磨坏了。现在天冷了,母亲要穿棉鞋了。今天找出这双棉鞋我才发现这鞋坏了。如果不缝补缝补,恐怕用不了几天就要破成了洞了。</h3><h3> 穿好了针线,拿着棉鞋,我却有些无从下手。该从哪开始,该怎样缝?鞋在我的手里颠过来倒过去折腾了好几遍。抬头看看母亲,她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我,目光温柔宁静的就如同这满屋子的阳光。她丝毫没有感觉到我的为难吗?为什么没有笑我,也没有要给我指导的意思?母亲以前可是一个手巧的人。可是此刻她就向一个孩子一样静静的看着我,而我反倒像个母亲,为她缝缝补补。忽然我的心像是被什么碰触一般,让我心底尘封的往事抖落尘埃,在我穿针走线时也游走在我的记忆中。</h3><h3> 只记得那时候,只有我和母亲在老家生活。白天我去上学,母亲去地里干活。可能是父亲在外地上班的原因吧,那时我总感觉家里有干不完的农活,母亲总要一件接一件的去做。每天我总是看到母亲忙忙碌碌,而她却总是看不到身旁孤独的我。我多希望母亲能坐下来歇歇,能陪陪我,哪怕不和我聊天,只是在我身边坐下来也好。因此每一天我最盼望就是夜晚。</h3><h3> 当夜幕笼罩了我们的小村庄的时候,母亲终于忙完了这一天的工作。吃罢晚饭,等母亲收拾完家务,我就早早的关门落锁了。母亲终于可以坐到了土炕上,我爬上窗台也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不仅仅因为害怕,我还觉得,关上门,拉好了窗帘,我的世界就是这间小屋子,我的世界也就只有我和母亲了,这样让我感到踏实。那时家里没有电视,并且屋子里也很冷,我早早的躺在被窝里,而母亲就坐在我的身边,开始了缝缝补补,一家人春冬的鞋,一家人四季的衣,都要在这个时候做来的。</h3><h3> 橘红色的灯光如豆,朦朦胧胧,将母亲的身影投到她身后的那面墙上,好大好大。母亲盘腿紧挨着我坐着,我便将我们的被子盖在她的腿上。她低着头纳着鞋底,将她手中的针线穿过来,拉过去,麻线被来回的拉过鞋底时发出了“嗤嗤”的声响。她偶尔的抬头看我一眼。而我就躺在被窝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反反复复的动作,听着这单调的声音,我的心安静极了。一个又一个的夜晚,我们都是这样静静的度过的。我以为我的安静甚至沉默的性格或许就是那时候养成的吧。</h3><h3> 一直到现在,当家人都睡了的时候,我仍愿意在灯下坐一会,或看会儿书,或写点东西,但有时也什么都不干,就那么静静的坐着。这时那盏如豆的灯光就会在我的心里点亮,灯影中的那段往事就会如烟似雾般在我的心底弥漫开来。我是多么怀念那样的夜晚,每每再忆起它的时候,我的心里就有说不出的踏实与安稳。我觉得我的心平静如一汪水,纯净的如门前的溪,温柔的如母亲手中的那团棉絮......</h3><h3> 抬眼看看母亲,已经睡着了。此刻她平静面容却依然无法遮掩病痛的折磨。她不仅失去了年轻的容颜,也失去了年轻时的心力。病魔已经让她无法去做自己生活中的任何一件事情。如今她如孩子一般依赖我,就好像当年我依赖她一样。她听我的话,想让我陪着,觉得什么事我都会做......我除了感慨生命的轮回之外,我感到莫大的荣幸。我愿意成为她的依靠。当她的半个身体不能站立时,我愿意用我的肩膀支撑她站立;当她的手不能再有力抓握时,我愿意用我的手给她力量;当她的世界残破不全时,我愿意为她缝补世界。我愿意给她一份踏实与安稳。</h3><h3> 我不知道她是否记得那些灯影中的往事,她从来没有对我谈起过。但是我想让她记得这些阳光中的往事和这些温暖的阳光。</h3><h3>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