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忆母亲

苏叶

<h3>  </h3><h3> 去年,母亲的去世,对我的打击太大了。</h3><h3> 母亲在世时什么也感觉不到,一家人见也行,不见也行,反正日子就是日子,平平常常,普普通通,好多年也没有一点点波澜。</h3><h3> 日子太过平常和普通,大家就不以为是,感觉日子永远是这样一成不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过下去,父母亲好象与大家永远分离不开似的。</h3><h3> 母亲虽然患病多年,身心渐渐有些变化。比如,不想多走路、思维迟钝、语言有些混乱、耳背、食欲下降等等。因为这种变化是缓慢的,全家人也毫不在意,大家回去走一走,和父母亲说会话,也就各忙其事去了。从来没有想过母亲会扛不住,突然走了……这一走,便成了永世。</h3><h3> 从我记事起,母亲便是我们家的主事人,是我们家的灵魂。她安排一切,从衣、食、住、行以及为人处事、礼尚往来,都由她作主。</h3><h3> 母亲年轻时是教师,她教过的学生现在大部分已经步入老年。这些学生回忆起他们的温老师时也会唏嘘不已,因为温老师对学生在学习上虽然严格到有些苛刻,但是又对学生象慈母般关爱。</h3><h3> 母亲“六二压”时退出教师岗位。她为了抚养我们,为了把日子过得再好一些,让父亲买回一台“太行牌”缝纫机来。这台缝纫机一进家们便日夜与她相伴了。在以后的岁月里,不论早晚,不论那个季节,我们都能看到听到母亲爬在缝纫机上忙碌的身影,这个动态的身影一直陪伴着我们长大、成人。</h3><h3> 我们年少时的冬天很冷,家里也很冷。由于母亲伏在缝纫机上做活计的时间太长,她的脚,手都会被冻裂,然后肿胀,流脓流血,就是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下她仍然在坚持着。</h3><h3> 六、七十年代时,村里人很少在外面买整件衣服,一般都是扯块面料让会缝纫的人给制作。母亲对待街上的左邻右舍非常热情和亲切,除了做整件衣服收点缝纫费外,其它缝缝补补分文不收。博得街坊邻居的好评。</h3><h3> 母亲走了。老院子里母亲的身影和声音时时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她壮健忙碌的形象与老院子是一体的。</h3><h3> 再好的院子和房屋如果没有人住,便是废院一座。再不好的院子和房屋如果经常充满欢声笑语,就是幸福的一家人。</h3><h3> 母亲后来不大喜欢出去,只在自家院子里,房子里忙活计。左邻右舍的人一有空闲就来和母亲聊天;村里的红白事宴,家常理短,各种可笑的或者伤感的有根据的和传说的,反正都是村里的琐琐碎碎的事,经过大家的过滤、渲染都变成故事,互相讲述、评论、最后结论。</h3><h3> 日子就在这些闲聊中,在忙碌中,象条宽阔,沉缓,清亮的河流,缓慢地流淌着。勤劳的袁子走了,嘴多的润生嫂走了,教师五儿走了……母亲掰着指头数着,叹息着,她会惋惜“生命的猝然而短暂。”这许多年从村北到村南,从村西到村东,大大小小走了已经数也数不清的人。</h3><h3> 特别是母亲磨叨起她的母亲来,去世几十年了,眼里还是噙满了泪,说:“你姥姥六四年去世的,去世的早些日子还说‘妈妈的寿数够可以了,一辈子还多了几天。’你姥姥平六十去世的,寿数上她自己感觉满足了。她病重时,我经常给抠住心口头往下推,推得她胃口里一响,打几个嗝,她就舒服多了,就能睡觉了。”这些话,好象很近,还象母亲在我们的耳朵边絮叨……她还在说她妈妈的事时,她也走了,成了绝响,变成了我们的回忆。</h3><h3> 现在,整个院子沉寂下来,再也看不见母亲的身影,听不到母亲的声音。院子仿佛失去了灵魂,茫然地对待着出进的人们,活力麻痹了。有时,父亲孤独地在院子里清扫、整理一下,父亲更显衰老了,他有些心不在焉,可怜巴巴地,他曾经说:“你母亲有病躺在床上也行,爸爸侍候她,有个说话的人。”母亲是这个院子的灵魂,是这个家的灵魂,是我们的灵魂,更是父亲的灵魂,母亲这一走,父亲好似失魂落魄,无依无靠了。母亲不只是父亲的说话人,是父亲一生一世的依靠和温暖。突然,靠山倒了,父亲一下子孤单了、沉寂了、衰老了。</h3><h3> 母亲,我的母亲,只留下回忆和影像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