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情如缕(原创)

源远流长

<h3>  记得在我上小学三年级时候,那年冬天天气很冷,大地冻得铁一样坚硬,池塘里结了几尺厚的冰,一切仿佛都凝固了,只有西北风是活的,刀子似的削过来,还带着呼啸。</h3><h3> 幼小的我在寒风中朝古庙的学堂摇晃,像一张单薄的纸。破旧的庙宇不能庇护我们这些贫穷的学子,许多人脸冻破了,手脚冻肿了。我的脚肿得像个大红薯,怎么也塞不进娘做的窝窝(棉鞋),只能忍着疼痛一拐一瘸跌跌撞撞地往学堂走。后来,脚掌不能触地,娘就每天背着我去上学。我伏在娘的背上,尽管浑身上下透凉,但心窝里却热乎乎的。娘的身体很单薄,顶着寒风艰难地往学校里挪动。早上送,晚上接,一次也没有耽误。</h3><h3>&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终于,我的脚化了脓,黄亮黄亮的像个大馒头,不去医院是不行了。当时爹外出干活,娘只能一个人用架子车拉着我去公社卫生院。去的时候是下坡路,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医生说手术很简单,拉个口子把脓放出来就好了。一位大个子医生拿着粗粗的针管给我脚心里打麻药,我疼得大喊大叫,紧紧地抓住娘的手。娘眼里含着泪花,浑身不停的颤抖,这一针打在我的身上,疼在她的心上。我至今认为,如果当时她能代替,娘绝不会让儿子吃这番苦头。</h3><h3>&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出了医院时辰不早了,娘要立即往回赶。这时麻药劲散了,我又疼得哭叫起来。娘想不出好法子,抚着头哄我:“甭哭,我娃乖,娘给你买花皮球去。”娘抱着我到了商店,请售货员给我取了一只漂亮的花皮球,我的哭声立即小了下来。看病把钱几乎花光了,娘在衣襟里掏了好大一会,怎么也凑不够三角四分钱。售货员见娘的钱不够,就不耐烦地要把皮球送回去。娘难堪的红着脸,央求售货员帮她看住我,说到亲戚家里借钱。不一会娘回来,她兴奋地说:“钱够了,钱够了。”我惊喜地望着娘,半天认不出来,一眨眼她变得非常陌生。原来,娘根本没有去亲戚家借钱,而是到对门收购站把她心爱的长辫子卖了。</h3><h3>&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回家时变成了上坡路,凹凸不平,风越来越大,还夹着雪花,娘掌着车把,显得很吃力。在上一面大坡时,娘有点力不从心,身子贴着地面,车绳像绞索一样,几乎把她勒成一团。车子慢慢地往前移,我坐在车上无能为力。车轮轧在冰雪路上,发出嘎嘎的响声,我心难受得如刀子绞。后来,每当我读朱自清老先生的《背影》时,脑子里总是浮现出娘伏在雪地上的背影。娘的背影对我长进当然有很大的作用,但也成为我在感情上终生难以偿还的债务。每每想到这些,我就禁不住掩面而泣,热泪飞溅。</h3><h3>&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如今娘已经年过耄耋,满头染霜,她为了儿女耗干了心血。我又一次绘声绘色地讲给我看病的事时,她却平淡地说:“我早给忘了。”是啊,类似的事儿在她一生不知要经历多少,她只知道对儿女好,至于具体过程她是不计较的,当然也不会放在心上,因为她从来不指望得到回报。娘不知给我讲了多少遍:“娘的心在儿女上,儿女心在石头上”。</h3><h3>&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世上母亲有千千万万,但母爱都是一样的。如今什么都可以作假、掺假,谁都敢大胆地怀疑,但谁也不敢说母亲对自己的爱心不真。因为母爱是圣洁的,这种人性的感情精品是不容玷污的。</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