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今天又是母亲节了,已经当上姥姥的我,从早晨到现在,接了至少二十多个电话,收到了近百条的节日祝福微信,高兴的同时,也想起了自己的老娘,若是娘在?我不也和大家一样给老娘打祝福电话,为老娘过母亲节么?</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俺娘这辈子尽挨累来着,和俺爹生了我们姐弟五个, 为了生活,从早忙到晚。</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娘二十九岁那年参加了手推车运输队,整天和大男人们一样的推着近千斤的货物在路上行走着。夏天,汗水湿透了整个后背,冬天,带去当午饭的窝窝头掰开里面全是冰茬,这样的重体力活,一干就是二十多年,总算熬到退休了,一九八六年俺爹又突发脑溢血去世了,俺那双胞胎弟弟刚上初一。这一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俺娘迅速的衰老起来,满口的牙五十三岁那年全掉光了。 </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一九八九年,俺那双胞胎弟弟同时考上全民工,进了国企,家里的生活开始好转了,按说,俺娘也该开始享清福了,可她却热衷起捡破烂,每天早晨出去散步回来,兜子里都装满捡回来的饮料瓶子和易拉罐,堆在阳台上,弄的到处是蟑螂,气的妹妹一回娘家就和她吵,说她“尽给儿媳妇掉价!人家会怎样看和你一起住的儿子?"一听此话,娘总是嗓门高高的反驳说:“我又不偷不抢,掉什么价?我自己的儿子孝顺不孝顺,我最清楚!我才不管别人怎样看呢"!一句话,把妹妹怼得没了声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每次回娘家,娘都特高兴,逮住我不停的说呀说呀,仿佛找到了忠实的倾听者。那旧社会的故事说的我真是连标点符号都记住了。我真怀疑她平时总说自己记忆力差是不是真的?咋每说一遍都不落一个细节呢?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平时总是被儿媳妇侍候的老娘,特别想表现一把,一会儿给我倒杯水,一会儿给我拿个枕头,一会儿又让我看看她养的那些谁都不屑一顾的草花,一会儿又问我饿不?总之想法设法多留我一会儿,弄得得我都不忍心当她面看表。 </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俺娘这辈子最大的浪费就是抽烟,自己还说哪:“都是那些年穷闹的”!年轻时娘和俺爹一起卷旱烟抽,我们参加工作后,老娘抽烟的档次上来,谁去都给她带条烟卷,烟一随便抽,她开始咳嗽了,咳的还很厉害,担心她肺子出问题,我们不但不给她买烟了,还监督她抽烟,这可把老娘气坏了,有时实在忍不住就跑到厕所抽两口。</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俺娘最盼望的是节假日晚辈们都到跟前来,可在外地上学的回不来,在鞍山住的打工没时间。唯有我时间充足些,却因为常出去录相、照相而很少陪她。倒是老太太每次在电视里看见我,都兴奋的给我打一通电话,唠一大堆看见我上电视的话,最后仍忘不了那句:“出门时带上心脏药!”</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老娘常说:“人一老,就成了废物了,干点啥都不中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为了满足她“我还有用”的心理,有时我会故意的说:“老娘,我就爱吃你做的面疙瘩汤,饭店里卖的又贵,你不会给我弄一碗哪”?每当此时,娘都特兴奋,赶紧洗手、舀面,嘴里还会哼几句小曲。那一刻不知咋的?我的眼泪会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这就是我的白发亲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面疙瘩汤端上来之后,还会摆上我爱吃的:黄瓜蘸酱、小葱拌豆腐、臭咸鸭蛋等。我这边吃上了,她则赶紧点上一根烟卷,靠在沙发上笑眯眯的看着我,看着她那已发黄的手指头,我实在不忍心让她把烟掐了,也许此时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而我的心中却在流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看着我吃完后,老娘会赶紧起身收拾桌子,边拣碗盘边说:“你别动,你别动,一会儿咱俩再说说话”。我心里一惨:“老娘您太容易满足了,和您说话就是最大奢望了”!捡下碗筷后,老娘连洗都不洗,赶紧又坐到我身边七百年谷子、八百年糠的唠起来。仍然是那些我经历过的和虽然没经历过但也听了多少遍的“粮票故事”。此时屋里照旧是仅剩我们俩,受不了老太太“重播”折磨的弟弟、弟媳和侄儿们早就躲到那屋里去了。偶而过来取点东西,也是轻手轻脚,还不时的向我吐舌头做鬼脸,我知道他们想说什么,我何尝不是也听腻了?可这是我娘,我的亲娘!这也是我唯一不用花钱就能孝敬老娘的方式。</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很少有时间陪着老娘唠嗑的我,偶尔也会在老太太的“重播”中打一会儿瞌睡,但每次睁开眼睛都特别惭愧,好在老娘眼神不济,我又拿着报纸,老太太根本就不知道她的讲演已当了一回我的催眠曲。心怀愧疚的我,则忙打起精神,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继续听着,时不时的还问问那件事儿的结果怎样了?一次我的伪装被我侄儿撞见了,他边冲我边做鬼脸边小声的说“我大姑是骗子,最能骗”!我承认是在骗老娘!可我娘高兴,我娘感到幸福,既然她高兴和幸福,我为什么不去骗?</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今天又是母亲节了,娘,我想您!我好想再骗骗您,哪怕就一回!</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