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无语

寒 烟

/寒 烟

从朋友家出来时，已近黄昏。几缕儿浮云淡淡，隐在天幕处。浅春时分，吝啬暖意乍有还无。抬手，轻裹了领襟。

路过菜市，小街转弯处，有临时用毡布搭起的棚子，晴时遮风，雨时遮雨。是个不大的花摊儿，里面出售的花种类却很多。文竹、梅、绿萝、丁香、蔷薇等等，虽算不上名贵，郁郁蓊蓊的却让人心生欢喜。花草也是有感知的吧。深信，每朵花儿都会解出一些芬芳心愿。

在这里买走过一盆文竹。花摊儿主人曾是一位老公公，和一位老婆婆，他们每天很早就来，把一盆盆绿意盎然的盆栽和鲜花摆放开来。绿萝叶子环绕着开了淡白小花儿的丁香，盈盈欲飞的蝴蝶兰，竟引路人的注目。通常，是老公公摆弄着花草，闲时，就坐下来听听收音机、喝几杯茶。如果有人买花，老婆婆就起来招呼生意或跟熟人拉拉家常，眼里镶满着笑意。偶感奇怪的是，两个人却几乎不怎麽说话，各忙自己，无关紧要的守着花草摊儿，一切，似乎都蕴在平淡如水的默契中了。

是去年一天路过，被一些嫣红的花儿吸引了，蹲下细看，花梗直直的，清晰的叶片脉络衬了柔软的花瓣，层层叠叠舒展开来，如水彩凝固，带着些许儿绚丽，轻嗅，有淡淡香气弥漫。“这是蔷薇，很香吧”老婆婆说。“只是感觉这花儿很美，很温馨”我说。“年轻时就喜欢花儿，现在儿女都成家了，跟老头子又都闲不住，就在自家院子搭了间花室，每天种种花儿，养养草儿，闲暇之余还能运到这小街摆摆摊儿，让路人也顺便看看花儿，喜欢的就拿去，价格也不贵。人老了，也不能什麽都不做。”老婆婆像是自言自语。从她手里买下了那盆小蔷薇，养在阳台小窗上。

很快，秋天来了，再路过街角，纳闷，有几天花草摊儿都没出了，听人说，老公公突发心脏病，走了。空气中散发出轻微寂寂的碎粒，浮现着温和老人的平淡默契。风吹浮世，有多少事情可以无语，一个眼神，就起了意，就明了心，所谓平静如水，也许就是这样，凛凛然之间，就全明白了。

回首，目视花草摊儿，尔今只有老婆婆一个人，守着。闲时，摆弄花草，或与熟人说话，或静静坐着。听时光掉落泥土的声音。忽然记起，春暖时，想种植一园蔷薇，把一颗颗字种在这里，开出大朵大朵的花儿，这样可以，在四月的微风里，听黄鹂婉转清啼。

锦瑟寄流年，将文字打磨成针，扎在心里，疼了，痛了，欣喜了，惆怅了，只有自己明了。终是无语。今年的蔷薇应该格外多吧，风拂过时，花姿摇曳，枝叶崴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