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将至

美友13975923

<h3>天亮之前有一个时间是非常暗的,星也没有,月亮也没有。</h3><h3 style="text-align: right;">——茅盾《子夜》</h3> <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她的委屈</b></h3><h3>1948年初冬的一个早晨,湿冷的雾还未散去。阔别已久的娘家门前,她迟疑着,久久不敢去碰那扇熟悉的大门。露水打湿了她的头发,一绺一绺粘在额头上、脸颊上。她青紫的嘴唇微微发抖,整个人随时可能倒下……她的身后,背着5岁儿子的他,赶紧腾出一只手扶她,却被她推开了……</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一</h3><h3>八年前从这里嫁出去后,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有一天,这个她要跟随一辈子的男人,竟会将她和儿子送回娘家,而且是连夜、偷偷摸摸地送。仿佛她做过不可饶恕的事情,是个见不得人的被休之妻,而他还顾及她的面子。</h3><h3>她扪心自问,15岁嫁了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就要战战兢兢地做着一个家庭妇女要做的一切;18岁生了儿子,没有妈妈没有婆婆,没有经验,次年,还要抱着孩子跟着他们去逃难;她孝敬公公,相夫教子,没有做错事,不曾说错话;她勤奋好学,没上过一天学堂,却在他需要的时候,迎难而上当起了教师。现在,刚安稳两年,他反而要送她回娘家,不顾她心里不愿,身体不适,说走就要她马上走。问他将去往何方,去多久,去干些什么,却总是躲躲闪闪,不肯回答,只是要她相信,他绝不会去干坏事,要她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儿子,要她耐心等他回来……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歉疚的表情,她知道挽留已无意义,唯愿他平安无事,早一天回来接她。</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二</h3><h3>他走后,她大病了一场。她伤心透了,她甚至想,这样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一觉睡去就别再醒来,但是儿子怎么办?还有,这样不明不白就走了,也不甘心啊,怎么也得等到他回来问个明白。</h3><h3>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想念那个小小的学堂,那个只有十多个学生的教室,那些懵懵懂懂的脸庞,还没到放假时间,老师突然就不见了,他们会怎么想……但她更是时时刻刻都在盼着他,而他,音信全无。</h3><h3>更糟糕的是,自己这样无来由地住在娘家,身体还这么不争气,躺了这么多天还不见好,没有力气,没有食欲,整天昏昏欲睡,提不起一点精神。后来,又加上呕吐,她才醒悟过来,原来是肚子里已经有了。本来,这对于娘家婆家人丁都不旺的家庭来说,是多么好的事情啊,而她却欲哭无泪,这个小生命来得太不是时候了……</h3><h3>村子还是那个村子,邻居还是那些邻居,可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她不敢出门,她羞于见人,她不知道见了人该怎么回答他们的问话。她整天躲在阁楼上,也不让儿子下楼,怕他惹事,自己更难堪。她多么想投入母亲的怀抱痛哭一场,可母亲已经离世九年,再也不能保护女儿,听女儿说说知心的话。父亲生性忠厚,沉默寡言,说不出一句体贴温存的话语。兄长虽疼爱这个小妹妹,但难以招架妻子的怨言:现在是两个,过阵子就是三个,这小姑子到底要住多久,她的男人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会不会连累娘家人……</h3><h3>她明白,毕竟自己已经是“泼出去的水”了,如今不明不白被送回娘家,嫂子难免有想法。按理,这一切她应该知道原因,应该告知父亲,告诉兄嫂,但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委屈,她懊恼,她恨这个将她置身于尴尬境地的他——但她相信,他没有去做坏事——她更担心他的安危。</h3><h3>多少个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的夜晚,她抱着儿子,望向漆黑的山峦,机械地回答着儿子——</h3><h3>“妈妈,爸爸会回来接我们吗?”</h3><h3>“会回来的。”</h3><h3>“那,爸爸什么时候来?”</h3><h3>“快了,快了。”</h3><h3>……</h3><h3>在回答儿子的提问时,她心里一直发虚,她也在一遍一遍问自己:他还活着吗?他会回来吗?如果不回来,我一个女人带两个孩子怎么活啊!</h3><h3>或许,或许,他已经有了别的女人?她忍不住猜测起任何女人都不愿意猜测的情形,心如刀绞。</h3><h3>这个冤家呀!</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三</h3><h3>一旦往那方面想了,真是想刹车都刹不住。</h3><h3>现在,她认定,他一定是有了别的女人了,而且这件事应该早就有些端倪了,只怪自己太相信他,从来不怀疑他。等儿子睡着了,她开始梳理头绪。</h3><h3>去年,他把麻车岗学堂丢给她,自己到邻村李山前又办了一所学堂。刚开始还比较规矩,早上去李山前教书,晚上回到麻车岗与母子相聚,同时检查她准备的第二天要教的内容,后来,他隔三差五不回来了。山路难跑,她体谅他,再说自己教学上也慢慢上手了,不用依赖他,儿子也乖,每天像模像样地坐在课堂里,不吵不闹,学生读书他也跟着读。她就想,反正自己应付得了,他忙就让他吧。再后来,他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h3><h3>她越回忆越觉得不对劲。是的,他偶尔回来,也是很疲惫的样子,本来就清瘦的他更显消瘦了。为此,她记得当时问过他的,他说,刚办的学堂,一切从头开始,会有些忙,叫她别劳心,自己教好书,带好儿子就行。她也理解,可现在想起来才恍然大悟,原来,他隐瞒她做了些不可告人的什么,已经差不多两年之久!</h3><h3>一阵眩晕,她把儿子抱得紧紧的,任凭泪水肆虐,顾不上已经打湿了儿子的小脸,被惊醒的孩子只晓得妈妈跟自己一样,又想爸爸了,就学样劝妈妈别哭,爸爸快回来了……劝着劝着,母子俩都抽泣起来,连同肚子里的胎儿,也动弹不止,仿佛表示自己的存在和对妈妈的声援。</h3><h3>她用力克制住自己不要哭出声来,一边告诉儿子,不能让外公舅舅舅妈听见,一边抚着凸起的腹部,哀怨地想:等着,总有一天你会回来,那时,咱们旧账新账一起算。</h3> <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他的过往</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一</h3><h3>他出生于现在莲都区的一个小山村,14岁没了母亲,家庭贫困,上不起学,每天背着妹妹在学堂门外偷听(后来这个妹妹夭折了)。先生看出他是个好苗子,怜惜有加,让他进入教室听课。结果,他比正儿八经交学费的人都读得好。这些人的父母就不干了,称他们的儿子反而成了他的陪读,扬言先生的工钱要他一个人出。他的父亲无能为力,又受不得气,只好从学堂拉回恋恋不舍的他。</h3><h3>等他成年,面临的不是成人礼而是被抓壮丁。他是独子,本来不用去当兵,但有钱人可以用钱买“不去”,有势的人可以找出“合理”的理由不用去,这些指标又摊派到无权无势的穷人身上。他摊上了。不去?抓!父亲为了保住这棵独苗,硬着头皮送他到碧湖保定小学读书。他年龄大,家庭困难,不可能从一年级开始读,加上有村学堂偷听来的基础,自己又勤奋好学,经过测试,学校同意让他插入五年级学习。这样,他的一个学期,读了人家好几年的书。一个学期结束,以为风头过去了,父亲叫他回去,可回到村子,那些人还是没放过他,时刻都有被抓的危险,父亲又咬咬牙送他到更远的水阁沙溪小学,直接插到六年级毕业班,读一个学期,高小就毕业了。因为成绩优异,校长保送他到青田读中学,可是家里没钱,父亲就推说不舍得让儿子去那么远的地方,婉拒了校长的美意。他清楚自己的家境和父亲的心思,也不再坚持。校长看出他的难处,就指点他到丽水参加一个短期学习班,结束后,他顺利考取了教师资格证书,回来在上庄村教起了书,才结束了“逃壮丁”的历程。</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二</h3><h3>那时的苛捐杂税多如牛毛,保长派捐税给穷人眼睛都不眨一下,那些财主人家则不用派或少派。穷人敢怒不敢言。他的父亲心直口快,就说了句公道话:“派捐派税也要公平点,我们本来就这么穷了,哪里来的钱交啊?你们富人,或者当了保长,就不用交……太欺负人了。”这下不好了,几个有权有钱的财主便联合起来,挖好陷阱逼迫父亲当保长,然后在一旁看笑话:“现在你是保长了,你来摊派,你来收税,收不够数你自己填。”父亲肯定斗不过他们,既不忍心给穷人摊派,也收不到富人钱,自己又没钱填补,他们就要以抗捐税的罪名抓父子俩去坐大牢,叫嚣着“掐了你的独苗,断了你家香火”。被逼上绝路的父亲,决定连夜整理木匠工具,远走他乡。</h3><h3>那时他在邻村教书,儿子已经2岁,也只好带上妻儿跟随父亲出门,翻山越岭奔波,最后在松阳石仓一带落脚,替人箍桶为生。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年有余,直到1946年蒋介石庆祝六十大寿,所谓的“皇恩大赦”,抗税的他们才敢回家。</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三</h3><h3>1947年,他来到云和麻车岗村教书,此时中国大地的革命浪潮已经汹涌澎湃,他也与众多有识青年一样,要砸烂这个旧社会,盼望建立一个平等的新社会。他在默默准备着,积极寻找着机会。</h3><h3>麻车岗下面的村叫李山前,这两个村属于同一个保(相当于现在的行政村),对于学堂办在哪个村一直争议不休,如今李山前的孩子要爬山越岭到麻车岗上学,李山前人实在是不情愿的,就决定另起炉灶,再办一所学堂,并要求他去任教。那这里的孩子怎么办?停课?这样一来,两个村肯定要闹矛盾,弄不好会出大问题。他就大胆地设想,并对她说:“你在麻车岗教,我去李山前教,行不行?”她没正经上过学,但在娘家,只要没事就在学堂窗外听里面上课,背书比课堂里的哥哥还厉害,而且嫁给他后,就跟着他在学堂住了好几年了,平时还主动学习,应该没问题,她就答应了下来。如此,他先把明天要上课的内容示范给她,让她去教给学生,自己在旁边把关。这样观察了一段时间,她的教学得到了他的肯定,村里也没有人会想到她没上过一天学堂就会教书。他这才放心地去了李山前,而且答应她,自己早上去晚上回来。叫她不用担心,有问题晚上回来解决。她同意了。</h3> <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 <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他的秘密</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一</h3><h3>李山前的学堂设在村子最漂亮的房子里,大门上有“德星聚庆”的四字砖雕,是陈姓大户人家的祖屋,他的寝室就在后面,保长陈岩贵的家里。</h3><h3>他感到很庆幸,因为陈岩贵是个开明的保长,与他老家的保长不一样,老家的保长与穷人为敌,而这位保长通情达理,处处为村民着想。两个人又同龄,就特别有话说。</h3><h3>住在陈家的还有一户,夫妻俩带个女儿,男人伐薪烧炭,日子过得平平常常。</h3><h3>一个是开明保长兼房东,一个是儒雅的教书先生,一个是满脸乌黑的烧炭人,他们身份各异,却能互相尊重,话题投机,只是他觉得自己与他们仿佛隔了一层纱,好像都在互相试探对方。终于,他们放心叫他帮忙了。从叫他干的事情看,他确定,他们是共产党无疑。他兴奋得夜不能寐: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组织了。他们也很高兴,有一个能写会算的帮手,革命有了新的力量。</h3><h3>从此,他成了地下工作者,白天教书,晚上与他们一道,走村进户,给游击队买粮食、购物品、送情报,还争取国民党乡保人员和开明士绅站到人民一边来,使这些人成为服务于共产党的一部分重要力量。</h3><h3>在一次次出色地完成任务后,1948年2月,经受考验的他由陈岩贵、严日宝两位同志的介绍,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共产党员。而这个烧炭人的真实身份是:处属特委委员、云和县委书记毛登森。</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二</h3><h3>彼时,云和的反动政府加紧反革命部署,妄图把革命烈火扑灭。这年春天,在全县范围内到处张贴通辑令:活捉毛登森、陈江海两人中的其中一个,赏银洋贰佰元、稻谷贰拾石;如果拿人头请功,奖励银洋壹佰元、稻谷壹拾石。</h3><h3>当时形势非常紧张,敌人到处搞联防、联保,一人有事全保负责。以“戡乱委员会”主任汪浩夫为首,在全县布满了情报网,还把情报组织扩大到乡村小学教师。一次在全县教师会议上,汪浩夫亲自到会布置:凡是乡村小学教师都要参加情报组织,都要担任情报员,你们在乡村听到共产党或游击队活动,要马上向县联秘室报告。写报告时用代号,不要写真名……他开会一回来,马上把这些情况告诉了党组织。</h3><h3>反动政府还扩大县自卫队,成立征兵机构“国民兵团”,把壮丁集中起来加紧军事训练,在主要交通要道日夜派壮丁放哨,对过路的行人进行搜查盘问,老百姓外出都要带通行证,否则就抓起来。还经常派自卫队到乡下抓丁拉夫,罚劳役、做苦工,挖泥运土,在城镇范围构筑起六座碉堡,政府大门口筑起一座可容一百多人的大炮楼,并架设起电话和其他军事设施。此外还请来了一个连的保安队,经常下乡,弄得鸡犬不宁,群众怨声载道。</h3><h3>1948年下半年,人民解放军在各大战场的胜利,极大鼓舞了后方游击区群众的志气。中共云和县委在处属特委的领导下,向国民党政府展开“三抗”(抗丁、抗粮、抗税)斗争。形势蓬勃发展,为把群众革命斗争推向高潮,县委决定:在全县范围内把青壮年动员起来,参加民兵组织,配合游击队狠狠打击敌人。他以教师的身份为掩护,积极参加各项革命行动,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和自豪。当然,这一切都是悄悄进行的,不能让她知道,好在他们各在一所学校,她又善解人意,告诉她自己忙不能天天回去,她也不会怪罪。只是他觉得对不住她,但是忠孝不能两全,他想等到革命胜利的时候,再向她解释。</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三</h3><h3>1948年12月,他正在上课,一位村民急匆匆跑进教室,把他叫了出来:尤先生,你赶紧走吧,这里不能住了。昨天云和保安队的人来抓你,说你是共产党。幸好天下大雨,小溪涨水他们过不来,但这两天他们肯定还会来的……</h3><h3>无疑,他的身份已经暴露。</h3><h3>尽管他处处小心,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h3><h3>他立即向党组织汇报,组织上命令他赶紧收拾一下,离开这里,正式加入游击队伍。考虑到保安队抓不到他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妻儿,所以要他们也一起离开。但他想,带着妻子儿子怎么打游击?况且到今天为止,她还不知道自己是共产党的事情。他决定将母子俩送回岳父家。</h3><h3>他收拾起衣物赶到麻车岗,告诉她自己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怕照顾不到他们,必须先送她和儿子回娘家住一段时间,收拾一下天黑就出发。</h3><h3>急切地说完这些话,他看见她惊愕的表情,苍白的脸色,完全没有一个22岁女子应该有的红润。他心疼,但不得不这样做……既然敌人得到他是共产党的情报,那也一定掌握了他的老婆孩子在哪里,抓不到他,就一定会对她下毒手——后果不堪设想啊!等天色完全黑下来时,他狠狠心,背起儿子,强硬地对她说:走吧。</h3><h3>这一夜的山路,他们走得都很沉重,她的委屈和怨气,他的愧疚和不舍,唯有5岁的儿子,在爸爸的背上享受着久违的父爱,还盼望着与外公的快快相见,尔后甜甜睡去……</h3><h3>从岳父家出来,他默默地朝屋里叩了三个头,这是给岳父大人的,也是给大哥大嫂的,更是给她的。他不是个冷血动物,他珍惜这个家,珍惜她——父亲为他寻得的、花了7年时间等待、终于娶进家门的妻子。她单纯善良,勤奋好学,孝老爱幼,优点一箩筐。他们的儿子斯文乖巧,聪明可爱。他舍不得离开他们。</h3><h3>但是,他还是要离开,他绝不会当革命队伍中的逃兵。自从走上这条路,他就清楚,危险无处不在,要准备牺牲个人得失,牺牲家庭幸福,甚至牺牲年轻的生命。所以,不能让她知道,不能让她担心……</h3><h3>来不及伤感了,他擦干泪水,把愧疚藏在心里。虽然脚下的路荆棘丛生,但太阳已经升起,温温地斜照过来,他的心暖暖的,坚定地迈开了步子,迎着朝阳走去。</h3> <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他的新生</b></h3><h3> 他很快融入到游击队。现在,他是一名真正的游击队员了,不用像之前做地下工作那样躲躲闪闪,条件虽然坚苦,干起来反而更痛快。而敌人对共产党人的疯狂镇压,一桩桩血淋淋的事件不断传来,更激起了他的革命斗志。</h3><h3>他和战友们冒着生命危险,风餐露宿,采取“小集中,大分散,战时集中,平时分散”的战略方针,摆脱敌人的封锁,瞒过敌人的耳目,背粮食、送物品、送情报、搭草蓬、掩护革命同志、破坏敌人交通……为支援大部队取得胜利创造了条件,提供了保证。</h3><h3>1949年4月23日,人民解放军百万雄师过大江,南京解放,国民党统治宣布结束,而云和的反动势力还企图螳臂当车,作最后的挣扎。</h3><h3>5月11日,解放军三十二师九十五团副团长严大芳只开一枪,击毙一个敌人,炮楼里就大乱阵营,他们知道解放军来了,都乖乖缴械投降,云和解放。接着,浙南人民解放军第三支队云和独立中队很快解决了外围之敌。5月13日,进城与主力部队会师。</h3><h3>5月14日,当人民解放军离开云和时,云和县委领导机关干部及群众三百多人,列队欢送。</h3><h3>5月15日,县政府贴出布告,向全县人民宣布:云和县人民民主政府成立。县长曹景恒,副县长毛登森,民族科科长陈江海,教育科长尤倪,王永玉负责妇女工作,城关区区长雷元昌,小顺区区长雷陈高……</h3><h3>云和解放了,云和新生了!他也获得了新生,从旧社会一个敢怒不敢言的穷小子,到抗丁抗税的穷书生,最后成长为不怕流血牺牲、舍家报国的共产党员,新中国的教育干部……现在,他可以正大光明地去接她了,可以自豪地告诉她:你男人没去做坏事,他是为云和的解放战斗去了。黎明已至,一个光明的新时代已经到来……</h3><h3><br></h3> <h3>后记:他去接她的时候,惊喜地发现,她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农历7月21日,他们的第二个儿子出生,取名新。</h3><h3><br></h3> <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补记:文中的“他”是我的父亲尤倪,“她”是我母亲叶礼香,5岁男孩是我大哥尤慧敏,母亲肚子里的胎儿、解放后三个月出生的是我二哥尤慧新。</h3> <h3><br></h3> <h3><br></h3><h3>今年4月13日是我父亲去世33周年纪念日,我去了父母当年教书的地方,见到父亲的入党介绍人之一陈岩贵的儿子陈长兴,听了他的叙述,内心久久不能平静。</h3><h3>今年是新中国成立70周年,也是先父诞辰100周年。故作了此文。以纪念为新中国成立流血流泪的先辈们,也是为“传承红色基因,弘扬浙西南革命精神”而作。</h3><h3>愿世界和平,愿人间安好。</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