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草

落雪无声

北堂种萱草，花开不见还

初见此句时，没怎么在意，因为不知萱草为何物。

行走在滨河路边，绿化带那儿常见它，一片一片的。疑虑也就随之常存：是黄花菜吗？看似像，但又不敢肯定。它矮一点，花也小了许多，有些花还带点橘黄色。前年无意间翻一本植物图谱，又邂逅了它，赫然书其名“萱草”，于是再在小广场边见到时，对先生郑重其事的说，这叫萱草。有一网友，爱好书法，常晒字，一日又晒一幅“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慈母倚堂门，不见萱草花——孟郊《游子吟》”。啊？只知他有“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哪知还有其二。百度一下，果然萱草象征慈母，是古代的母亲花。百度两下：萱草，又名金针菜，黄花菜，忘忧草等等。哦——原来如此。（写完后又百度第三下：黄花菜是萱草，萱草不是黄花菜——彻底懵了）

好吧，既然萱草象征慈母，那我的黄花菜也和母亲有割舍不断的联系。

黄花菜，我们直接叫黄花或针金。在我们这里没有大规模种植的，只是在田间地畔栽这么三两行，天最热的时候也正是它开花的时候。每天一大早起来，妈就提着一个不大的红柳条筐去摘，要在花将开而未开时摘，早了未长大，迟了花瓣一开放据说就不好了——一切都要在最好的时候，就连一颗草也是如此！中午饭后放在锅里稍微蒸一下，我们叫哈黄花，让它蔫了就行，然后就一根一根捋直，顺着高粱扎成的盖盖摆成一圈圈的，放在太阳底下晒。水分蒸发了，由粗变细了，嫩黄变成橙黄了，一根根的再翻身，再靠紧一点。妈视力不好，现在脑中还显现出她坐在地上，上身前倾，头低的很深，认真摆弄的样子。太阳出来了拿出去搁在墙头上，太阳落了再端进去。三两天就干了。天天如此，一个季节下来，能攒个一二十斤。我们很少吃，嫌那个味甜兮兮的（奇怪，我这么爱吃糖的人，竟然会嫌它甜？），拿到集上买了，换成或多或少的钞票。我上学走的时候，妈就会从最贴身的那件衣服的最深层口袋里拿出来，看着我装好，然后目送我的背影消失在小路的尽头。如今，萱草年年田间开，不见倚门盼归人......

后来结婚了，婆婆家也有，也不多。婆婆有新招数，摘回来后在盐水里腌半天，捞出来直接撒在水泥院里晒，方便，据说比蒸的分量也重些，但总觉得少了点精致，颜色也苍白点。

如今我为人母也好多年了，我深信，我的孩子即就是想睡着了，也绝对想不到我和萱草哪怕一丁点儿联系：他们出门远行时未种萱草，回来时我也没有给吃过一根黄花菜，也从未带他们到那个地方指给他们说：看，这是萱草，象征着你妈我。所以，在他们的文字里，没出现过“童真，母爱，自然”这一主题。有时我也想给补上这一课，来个命题作文《我的母亲》，看看我在他们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再一想，就那俩不正经的样，若开首来一句“我妈是天底下最伟大的妈”，那鸡皮疙瘩就势撒落一地。反之，若来个“我手写我心”，整成个血泪控诉大声讨，我岂不是自讨无趣。这么一想，只好作罢。

所以，萱草，从我这开始往下，它就是一平常植物，种在田间开黄花的，只是其中的一个品种，叫黄花菜，花可食用；种在花圃的，开橘黄或橘红的花，是萱草，绿化观赏的，不能食用。仅此而已。

看见萱草，胡乱拼凑文字若干，权当预防老年痴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