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行之九——祁县渠家大院游记

刘仁宽

　　提到祁县，今人必先想到赫赫有名的乔家，其实，渠县还有一个强势的大家族——渠氏家族。渠氏家族是明清以来闻名全国的晋中巨商之一，在山西省祁县城内有十几个大院，千余间房屋，占地三万多平方米，人称“渠半城”。

在前往乔家大院途中，路过祁县，先用几个小时的时间去祁县的渠家大院看看。

　　6月2日早晨8点多就到了平遥火车站，火车9点15出发，一刻钟即到达祁县火车站。

　　祁县在春秋时期有一位大夫叫祁奚，也叫祁黄羊，令他有名的是：“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

祁县古称“昭馀”，晋中盆地一带古时曾水丰草茂，大禹曾在此治水地，史以“昭馀祁泽薮”载之。公元前556年，晋平公将祁地封给姬奚作食邑，姬奚以地为姓，遂改姓祁，即历史上著名的大夫祁黄羊祁奚。

　　从火车站走到昭馀古城用了15分钟。

昭余古城入口处有一个高大的牌坊，其正面写有“昭余古城”四个大字，背面为“晋商风韵”。穿牌坊沿一条老街纵深而入，老街的两边老房历经风雨，已难掩岁月的沧桑。这些建筑均带有明清风韵，飞檐、砖雕、木窗、老门均都保留着原本的模样。

　　祁县昭馀古城同平遥古城一样有着1500年的历史，在一百年前是全中国票号和茶庄的总部所在地，被称为晋商茶都。目前由于尚未过度开发，所以没有平遥古城过重的商业味。

漫步在晋商老街上，走向渠家大院，想像一下几百年前这里的经济繁荣程度，不由得感叹晋商的成就。

　　渠家大院就在距牌坊100米处的路北。

当你行走于这条街道时依稀可以感受到当年的繁华景象，老街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

　　渠家大院坐北朝南，外观为城堡式，墙头有垛口式女墙。宽敞高大的阶进式大门洞，上面高耸着一座玲珑精致的眺阁，上刻有“纳川”二字，有吐纳百川之财的意思。取名纳川二字与渠姓有关，渠为水，水代表财运，从风水角度看，渠家位于古城的东端，在古城大街明显看到渠家大院位于地势最低处，水往低处流，自然渠家财源滚滚。

　　中国民居以山西和皖南民居最有名，有"北山西，南皖南”之说。山西民居又以祁县、平遥最有代表性。祁县民居最有名的是乔家大院，而渠家大院与之相比，堪称双璧，甚至在局部建筑上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渠家大院在山西民居建筑中的地位也非同一般，也是山西民居、晋商文化的代表作。

渠家在最盛之时其建筑面积约占祁县县城的一半，故有“渠半城”之称，可以想见当时的恢宏气派。现存的渠家大院仅为当时的1/5，但是，就这1/5的院落，置身其中也能感受到压人的气势。

　　在大院中开辟的晋商文化博物馆，意在弘扬晋商精神，树立“商可富民兴晋”的观念。博物馆陈列展分晋商纵览、著名票号、巨商大贾、爱国义举、商界盛事、渠氏家族、晋剧渊源七大系列，28个展室，陈展面积近5000平方米。全面地反映了晋商称雄商界五百年的历史过程，艺术地再现了晋商的活动的足迹，提示了晋商之所以成功的奥秘。 

　　渠家大院是国内罕见的“五进堂”式结构，即从大门步入到正房需要经过五道门厅，这五道门厅并非整齐划一的分布在一条直线上，而是由外至内，依次向东侧偏移。

　　渠家大院的门道很有讲究，过去有“由低到高代出英豪，由窄到宽富贵如山”的说法，且每道门都比前一道位置更高一些，宽度增加一些。这样的设计应当是取“聚财免祸、通达富贵”之意。

　　屋顶亦别具特色，有悬山顶、歇山顶、硬山顶、卷棚顶，虽形式各异，但都是单坡屋面，内倾且外墙高大，雨水向内流，寓意“肥水不流外人田”。

　　首先进入的是石雕栏杆院，这是主人用来会客的场所，又称客厅院。

　　栏杆院的西侧有一圈石栏杆，雕刻精细，设计精巧，所以称为石雕栏杆院。

　　石质雕刻栏杆的镂空图案精美，主要功能是起到防护的作用，同时也可以用来分割空间。

　　这是一座砖雕垂花门，将石雕栏杆院与五进院分割开。

　　这些精美的砖雕让我忍不住的去触摸，尽管去过王家大院，看过不少石雕，但看到这些独特的石雕艺术，不管是栏杆，还是石墩，还是花墙，都让我欣赏不已。

　　从“观光第”们再向北走，就进入了五进院。

　　五进式穿堂院全长近百米，从外到内要穿过五道门，又称五进院。五进院有三个特点：一是五道门不在同一条主轴线上，而是依次向东偏了一下；二是后面院子都比前一院子依次增高；三是后面院子都比前一院子依次加宽。

　　向北一面的门洞上方书有“学吃亏”三字，教育家人要有吃亏的精神。

　　五进院砖雕花墙为平面浮雕，正门雕有鹿和梧桐，背面雕有松鹤和松树，鹿为仙兽，谐音六；鹤为仙禽，谐音合，与梧桐、松树组合，寓意“六合同春”。六合指天地和东西南北，意为处处充满杨春祥和之意。

　　五进院东侧房屋都设为展室，分别展出祁县历史发展、历史名人、晋商风采等。

　　第1号展室里可以看到“清代晋商”和“主要商路图”，从中可知晋商的商业活动范围遍及全国，远涉俄罗斯、东欧等地。此外还提到了边境互市。

第5—8展室展出的是著名商号。比如永聚祥茶庄、当铺、京广货店、烟店、药店、粮店等简况。

第9--16展室列举了山西各地的巨商大贾，比如介休侯家和范家，祁县乔家和渠家，太谷曹家，沁水柳家，平遥李家，灵石王家，榆次常家。

第17--21展室展出的是“商界盛事”。

第22-25展室的主题是“渠氏家族”。

第26、27两个展室展出的是世界绝种动植物化石。

　　渠氏家族展室。

　　祁奚，原名姬奚，春秋时晋国祁县人，姬奚以封地为姓改姓祁。他主张的“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被世代帝王推崇。

　　渠本翘铜像。

　　这是渠家的家训，家训是傅山书《文昌帝君阴骘文》的拓本。

　　这是祁县渠氏家族世系统。

　　最后一进院末是座二层小楼，一层为渠本翘展室，介绍晋商渠本翘的生平。

渠本翘（1862年-1919年），原名本桥，字楚南，到其父辈一代，渠家已经成为全省闻名的富商巨贾，是山西票号业中著名资本家，山西最早的实业家。

　　正厅中渠本翘先生肖像，渠本翘先生是祁县中学的创始人，他当过山西大学的校长。作为山西民族工业的先驱，进行了爱国保矿运动。成立并担任山西保晋矿务公司总经理，明确提出只收华股，不收洋股，是优秀的爱国人士。

　　这块匾额“若虚斋“，是三代帝王的老师祁隽藻写的。

　　渠家的主人不光只是经商还做官，这一点在参观主院牌楼院的时候，非常明确的体现在十一彩牌楼，一节一节的细数渠家官做三品，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还有房屋上的石狮子也体现了这一点。

　　牌楼院的牌楼，牌楼檐下有十一踩木制斗拱，故称十一踩牌楼。据说这个牌楼是慈禧太后送的，里面有很多的故事，这也充分的展现了当年晋商的爱国情怀。

匾额正面为”偷天乐“，背面为“仁者寿”。

　　牌楼院是渠家主人居住的院子，又称主院，主建筑也是一座二层小楼，二楼有门有窗，为明楼建筑。

　　一层为晋商楷模渠仁甫展室，渠仁甫是渠源潮长孙，其继承祖业、稳妥发展，且兴学育人，开办学校，并在建国后将所有企业公私合营，交与国家；牌楼院内东西两侧房屋均设为展馆，展出有傅山手书的《丹枫阁记》、渠仁甫捐赠的藏书等。

　　这是渠仁甫的书房。

　　这块匾额“载籍之光”，是丁丑奇荒，渠家捐赠白银赈济灾民，由曾国荃赐匾额“载籍之光”，

　　牌楼西面，横匾：善为宝。

院落中的警句随处可见，足见主人的修身齐家。

　　由此牌坊门进入养心斋院，门楣上书“慎言语”，估计是告诉穿行在五进院内的子孙，过了这道门就是祭祀祖宗的祠堂了。

　　楼院西首为养心斋，原为祭祀祖先的祠堂，现在里面供奉的是孔子。

　　戏台院北门，砖雕门楼，刻瓦檐飞椽、斗栱垂柱、门枕石狮。

　　这是戏台院。戏台坐南朝北，面阔五间，为砖木结构，卷棚顶，伸出式。前台四根立柱支撑屋顶，中间面宽，两侧都有垂帘。台后是一整面木质窗门，也用柱子分成三部分。在台前还设有一圈矮栏杆，戏台的每个建筑构件上都有木雕。

家里有戏台，这在华北民居中很少见，据考证有戏台的民宅在山西仅渠氏一家。

戏台院，这里也是晋剧的发源地。

　　戏台雀替采用透雕手法，雕刻主题为鱼樵耕读、琴棋书画，两侧雀替雕刻有卷草二龙戏珠。

　　戏台院进门西行有一侧门，出侧门是一甬道，甬道两侧又各有院落，北首第一处院落门额上书“三晋源”三字，为赵铁山书。这是渠源浈开设的票号名，院内为典型四合院，北面二层楼房，无出檐无走廊，有窗无门，为统楼建筑，一层是商业奇才渠源浈展室，东西厢房则展出了渠家的三晋源票号及商业概况。

　　从戏台院向西是位于牌楼院西侧的统楼院，这是渠家儿子媳妇和女儿居住的地方。

　　统楼院的院落比牌楼院小，主厅也是二层砖楼，院落中间有一口大缸和一个大元宝。

　　这是南院，正房卷棚门厅，坐南朝北，两侧是厢房。

　　室内木作玻璃隔断。

　　回望南院北门，与北院南门直对。

　　北院南门，门额上书“介繁祉”三字，为仆人住的院子。

　　北院的西厢为二层楼阁，东厢为长廊。

　　北院的长廊里展出了一些书法、年画、剪纸的非遗产品。

　　十二生肖石雕。

　　书房院的正厅，是渠家主人的书房。

　　书房院西侧就是大院出口，从这里步行几百米就到了长裕川——万里茶道博物馆。

　　门楼，中国传统建筑艺术表现形式，是宅主人社会与经济地位的象征。渠家大院多采用砖雕贴壁门楼，既显出建筑的精巧，又保护了墙面免收雨水冲刷。

　　书房院、牌楼院、统楼院、栏杆院、戏台院巧妙组合，错落有致。悬山顶、歇山顶、卷棚顶、硬山顶形式各异，主次分明，浓缩着中国传统文化元素和深厚艺术底蕴，有着极高的文化价值、艺术价值和人文价值。

　　这里是家族的祠堂，渠氏家族已有500多年的辉煌，在明代以前就富甲一方。从这里能看出古人对祖先的尊敬，对家族的重视。..

梁家大院的建筑特色：

一、布局上变化统一。院落为东西窄、南北长的纵长方形，院门开在东南角。每院自成体系而又集合成一个和谐统一的整体，组成了一个富有变化的建筑空间。各个院落之间有牌楼、过厅、屏门相隔，形成院套院、门连门的美妙格局。

二、外实内静。四合院的结构，从宅院外面看，外围是砖砌的不开窗户的高大的实墙，砖墙厚实稳重，有很强的防御性；内部自成一个与外界隔绝的空间，阻隔了外面摩肩接踵，熙来攘往，吆喝叫卖的嘈杂之声，使宅内形成一种安宁恬静的生活环境。

三、门道有讲究。过去有“由低到高代出英豪，由窄到宽富贵如山”的说法，因而，五进的门并不在同一条轴线上，而每一道门都比上道门往东偏，且每道门都比前一道门位置更高一些，宽度增加一些。这样设计应当是取聚财免祸、通达富贵之意。

四、屋顶别具特色。有悬山顶、歇山顶、硬山顶、卷棚顶，形式各异，但都是单坡屋面，屋面内倾，外墙又高大，雨水向内流，寓意“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映了勤俭持家的优良作风。

五、文化气息浓重。木雕、石雕、砖雕随处可见，内容丰富，题材广泛，刀法精良，寓意祥和。

　　屋内屋外彩绘华丽，堆金沥粉。木、石、砖雕俯仰可见，题材广泛、寓意祥和、刀法精良。

　　渠家大院的每一个建筑构件都是不可多得的艺术品，是当之无愧的民居瑰宝。

　　匾额、楹联等有30多处，内容有尊崇儒教礼仪、勉励读书习经、修身养性等多方面，极为丰富。如，“慎言语”、“善为宝”、“读书乐”、““慎俭德”、“学吃亏”、“每临大事有静气，不信今时无古贤”、“雅言诗书执礼，益友直谅多闻”等。可以说，渠家大院是众多晋商民宅中富有情趣的一座院落。

　　边走边看，檐上的雕刻，门旁的狮子，墙上的壁画，无一不美，无一不精，处处夺人眼目。可以想到几百年前的能工巧匠精雕细琢，不知经过了多少个日夜，才能完成这些艺术品。

渠家大院，院套院，门连门的巧妙格局，堪称民宅建筑的佳作。

　　书房的布置。

　　窒内的布置。

　　三晋源票号是渠源浈在祁县独资经营的票号，开办于清同治元年（1862年），经历七十二年，于1924年改为银号，还承接类似现代的银行承兑汇票业务。

　　甬道南首院落是书房院，现为度量衡展院，正南房展出的是度量衡渊源，三间厢房分别介绍度、量、衡，现在通常把度量、衡量作为词语组合使用，其实古代而言，度、量、衡功用不同，度器，是用来测量长度的工具，量器，是用来标定容积的工具，衡器，是用来计算物品轻重的工具，即度测长短、量测多少、衡测轻重。

度量衡博物馆陈列有近千件从远古至民国年间用陶、骨、铜、铁、玉、瓷、石、木、竹等制做的各式尺、量、釜、斗、升、权、秤、天平、戥子。

　　度器是测量长度的工具。

　　量器是标定容积的工具。

　　衡器是计算物品轻重的工具。

　　参观度量衡博物馆后，算是又普及了一下知识。

　　甬道尽头是一小门，出门即可以离开渠家大院主院。

　　在路上，我的脑海中深深的记住了一开始穿过“五进堂”的两处门匾，一个刻着“慎言语”，一个刻着“学吃亏”，这已不仅仅是经商之道，更是做人之道。

　　渠家大院对面是珠算博物馆，门票通用，进去转了一圈，也是座山西传统四合院。

　　由很多算盘组成的算盘。

　　宝刽上都带有算盘。

　　这里除了收集收藏有近千种的各种算盘和算具，还有较全面介绍珠算算法、算理的古代书籍。

　　渠家大院门的马路对面，就是雨楼明清家俬博物馆，曾是晋商巨族何氏的宅邸。

　　博物馆陈展了晋商所使用过的家具，瓷器、字画，以及黄花梨木、紫檀、红木家具。

　　这是瓷器和字画。

　　长裕川总号院是民国初年渠氏19代传人渠晋山主持修建的。

　　长裕川茶庄在渠家大院的西侧，这是长裕川的第一进院落，房间内部都是展室，介绍万里茶道。

　　长裕川茶庄，万里茶路的中心与核心。

　　现在公认的万里茶路起点是福建崇安县下梅村。每年清明前，晋商来到崇安购买茶叶，茶叶顺当溪运出，北上达中俄边境恰克图，这就是漫漫的万里茶路。 

　　长裕川茶庄的门脸采用晋商宅院修建中少有的欧式石雕，高有15米，宽14米。雕刻内容反映的是中国的吉祥和民俗文化。整座石雕的修筑工程历时3年，雇用66位能工巧匠，40立方米青沙石，精雕细刻而成。这个浮雕被建筑专家誉为“全国罕见，实属艺术珍品”。

　　长裕川有四个院落，各具特色。

　　万里茶路的主要交通工具——骆驼！精美的四合院，高墙飞檐，瓦楞参差，无不彰显主人的尽心尽力！

　　晋商“行商遗要”，茶商的行为准则。

这些是制茶、装茶的工具。

　　晋商经营的千两茶，以每卷茶叶净含量合老秤一千两而得名。

清同治年间，晋商“三和公”茶号为便于运输，在百两茶的基础上增加重量，采用花格篾篓，全人工踩制工艺，制成“千两茶”。因为老秤十六两为一斤，合36.25公斤，有一千两，所以称为千两茶。

　　古风犹存，百姓悠闲，街巷安静，非常耐看，在看点上一点不比那些有名气的古城差。

在这里你听不见吆五喝六声的喧闹，蹭不着熙熙攘攘的人流，眼不见到处是花花绿绿的现代风格的店铺。在宁静的环境中，你可以自由自在漫步悠闲古街老巷，心情别提多爽快!

　　不少人觉得山西所有的大院都是一个样子，没什么特别之处，其实并不是。每个院子由于建筑人和建筑时代的不同，都会有它独特的地方，每个大院也不是看一看，走一走就能完全了解的。去每一个大院的时候，一定要在了解历史的情况下多走多看，才能看出每个大院的不同，了解到当时晋商的繁华和昌盛。

　　参观结束后游走在祁县昭馀古城时，偶有感触：尽管古城内的游人极少，但比平遥古城多了一分质朴，少了一分喧嚣。

祁县的历史，昭馀的辉煌，却不亚于其它任何古城古镇，这里走出过史上闻名的祁溪大夫，走出过明末三贤的戴廷栻，走出过民族资本工业企业的奠基者渠本翘，这里是形意拳鼻祖戴氏心意拳的发源地，这里是晋剧的主要发祥地，这里有过让康熙大帝心悸的丹枫阁，这里有着迷人的渠家大院。然而今天的这里，却是游人罕至，大多的游客更倾向于奔赴县城外更远更偏的乔家堡村的5A景点乔家大院，究其根由，还是开发力度不够，整治力度不够，宣传力度不够罢了。

渠家的历史岂是这短短一篇游记就能写明的，只能凭着零碎的记忆写下这短短的文字，渠家的魅力在于它自己的故事，也是渠家人世世代代的记忆，一座充满故事，满是岁月痕迹的古城，值得我们细细品味值得我们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