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font color="#01010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br></b></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我的生日呢?母亲<br></b><font color="#010101"><b>游洁</b></font></h1></font></h3> <h3> 灭烛怜光满,</h3><h3> 披衣觉露滋。</h3><h3> 不堪盈手赠,</h3><h3> 还寝梦佳期。</h3><h3> 母亲,您在天堂,好吗?</h3><h3> 又到母亲节啦,女儿祝您节日快乐!</h3><h3> 在这个母亲节里,我想以另一种方式表达我对您的感激和怀念!</h3> <h3> 您还记得吗?您,给了我生命,却忘了告诉我生日。</h3><h3> 所以,我是一个不知道自己生日的人。</h3><h3> 只知道是在1954——长江暴发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的那年,黄石西塞山下,即唐代大诗人张志和的“西塞山前白鹭飞”的百年古镇道仕袱,一个冬日的下午,一条临江古街的一处老旧宅子里,母亲被接生婆扶着站在木板床上,床上铺着一大块旧棉布,棉布里面包着一堆土灶灰,据说这样可以防止胎血弄脏了床铺。羸弱不堪的母亲挣扎着生下了我,是那般失落而淒楚的眼神,这条不期而至的生命的到来,的确是生不逢时!</h3><h3> 在大冶钢厂当炼钢工的父亲前几日刚刚出了工伤事故,肋骨被打断了三根,正在十多里外的八卦嘴职工医院救治。五十多岁的祖母,迈着三寸金莲每天奔波于医院和西塞山乡间,除了歩行,还得坐船,早出晚归,风尘仆仆。</h3><h3> 儿奔生,娘奔死,母亲在担惊受怕和痛苦不堪中,生下了我......</h3> <h3> 一个乡间女子的出生就象是树上多掛了一个果子,地里又结了一个南瓜,水上多一片浮萍,大人们因为心绪不佳,没人记得我出生的准确时间。后来有说是冬月初十,有说是冬月廿四,前后相差了十多天时间。</h3><h3> 所以,我的生日象《哥德巴赫猜想》,无法求证。随意取个时间过生日吧,终觉名不正言不顺,理不直气不壮,索性不去过了,渐渐地也就淡化了生日的概念。</h3><h3> 只是到了上学需要填表时,大姐给我按“十全十美”之意,填了个1954年10月10日。</h3><h3> 长大后,我才知道这竟和某某党的国庆日契合,可已在各种表格档案簿册上白纸黑字了,无法再改。好在一辈子也没人在意,就这样过过来了。</h3><h3> 形式上是有生日了,但仍成为家人打趣我的口实。记得有一回七岁的女儿与我斗嘴,最后说不过我,便来了一句“我不跟你说了,你这个没有生日的人!”听后一愣,继而哑然失笑。</h3> <h3> 母亲无奈,孩子无辜。其实,象我这样出生于乡间的女子,不知道生日的并不在少数。“瓜多不甜,娃多不贵”,因为父母没有文化,因为家大口阔孩子众多,因为生活的重压。</h3><h3> 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出生于湖南乡下,还是个男生,他们家甚至连他是哪一年出生的都搞不清楚,记忆中的生日时间前后竟相差了几乎三年!</h3><h3> 虽然无人记得生日,但名字还是要取的,我的大姐乳名大姑,二姐二姑,轮到我顺理成章的应为三姑,可是却取名“有姑”,即已经有姑娘了,不再需要了,就是“到此为止,你是多余”的意思。</h3> <h3> 也难怪父母。在那个重男轻女的时代,尤其是乡村,没有男孩的家庭是备受歧视的!那种歧视,是明明白白的脸书和落实在言谈举止中。若要贴上标签,大概相当于文革中的“黑五类”。</h3><h3> 其实,在我之前也曾有一个哥哥,但出生七日便不幸夭折了!</h3><h3> 我出生后,忧心忡忡的母亲产后无乳,只得喂米汤,稍大一点,就是喂煮熟的红薯,记事后常听家里的亲戚笑谈,当年我被红薯噎得翻白眼的情景。</h3><h3> 待长到一岁多,为了腾出位置来生儿子,外婆建议将我送给老家大冶韦源口的一户农家当女儿,只因那家的女人婚后几年都没生育。本来事情都已经谈妥了,孰料,没隔多久,那家女人竟然怀孕了,于是,我就没被送成。不然,我这一辈子就会和所有的乡间女子一样,持家务农、嫁人生子,终生而为村姑、村妇、村妪。</h3> <h3> 待我长到三岁,全家迁到了黄石,上户口时,我们家唯一的知识分子,年长我七岁正在上小学的大姐,给我起了个学名:游桂莲,以她当时的学识,可能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名称了,又有桂花又有莲花,又有香气又有姿色,岂不美哉!</h3><h3> 而姐姐的一个女伴,也是游氏家族的,正苦于无学名,问询得知我的学名后兴奋地说,太好了!让我也叫这个名字吧。</h3><h3> 大姐忙阻止:“那怎么行呢?以后你们若在一个学校读书,两个同名同姓的在一起,会有好多麻烦的!”</h3><h3> 女孩却十分的执着,幸好后来我上了冶钢三小,那个游桂莲仍在西塞上学,否则真的会“一呼二应”,而让老师同学们头晕。</h3><h3> 长大后,读了几本书,竟觉自己的名字太土,太俗,一直不甘与它为伍。尽管我非常喜欢丹桂与莲荷,喜欢古往今来文人墨客对它们的不绝赞美与描摹,但把这两种花卉联作名字,的确不太愿接受!</h3> <h3> 成年后,开始在报章杂志上投稿,就自作主张的用“游洁”作为笔名,喜欢莲之高洁,“出污泥而不染,濯淸涟而不妖”。也正好暗合了我喜欢的一位名为张洁的女作家。她的那篇纪念母亲的文章《世界上最爱我的那个人去了》,是怎样一次又一次的扣动我的心弦!及至后来,笔名成为了我的正名,原名则变为曾用名。</h3><h3> 不曾想,我自己改的名字也给我带来了不少麻烦!打电话时,常常闹出笑话。“喂!你好!我是游洁。”“啊!邮局,什么事?”这种事,十有九回,令人啼笑皆非。怪不得别人,谁让““邮”“游”同音、“局”“洁”近似呢?</h3> <h3> 后来,在市卫生防疫站打疫苗时,碰到了一个真的“游洁”,年轻貌美,她是原生态的名字。中国人同名同姓的概率极高,但姓“游”的撞名的确难得!但凡首次听我报出姓氏的,大约百分之九十九都会把“游”听成姓“刘”,这已是百试不爽。更何况是同“游”同“洁”,估计她也无数次充当过“邮局”的冤大头吧?</h3><h3> 微信出现后,便想给自己取个网名,思忖再三,还是从“桂莲”二字中作文章,想起我非常喜欢宋代著名词人柳永的“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便取了前半句“三秋桂子”,此乃我平生最为得意之名!</h3><h3> 我曾嘱咐女儿在我百年之后,将我葬于桂花树下。 原以为这只是我一人的夙愿,后来无意中发现身边竟有好多类似趣想的“桂粉”,甚至就有我十分崇拜的著名报告文学家祖慰老师。</h3> <h3> 究其原因,我想大概是因了这桂树终年常绿,八月花开,香气袭人,而那种香沐人肌肤,沁人心脾,妙不可言;桂树全身是宝,花可食,皮可入药,手执丹桂,赠人留香,美哉妙哉!桂花树下死,做鬼也生香,也算是流芳百世了吧!</h3><h3> 因为不记得生日,所以一辈子也从未算过命,因为算命是要提供准确生辰八字的,我哪提供得了?其实,不算命也有不算命的好处,可以无忧无虑,不急不徐的生活着。</h3><h3> 如今,即将领老年证的我早已不在乎有没有生日,过不过生日。生活条件好了,天天都似在过生日!忘却年龄,忘却时间,做一个永远的60后,此生虽无夏花之灿烂,却也如秋桂之静好,夜莲之康宁!</h3><h3> </h3> <h3> 母亲,您知道吗?您曾为之歉疚过的这一疏忽,竟给我带来这许多恩惠,塞翁失马,安知非福也!</h3><h3> 母亲,我深深地怀念并感谢您!</h3><h3> </h3><h3> 写于2019年母亲节前夕</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