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秋

美友789333

<h3>&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过秋</h3><h3>&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知青生活回忆之二</h3><h3>下乡后才真正体验了什么是农忙时节。通常北方农村有两个时候最忙——过秋和过麦,统称为农忙。过秋实际上是指秋收和种麦子,过麦则是指夏天收麦子种玉米。</h3><h3>77年夏秋之际,我当了半个月的放牛郎后,开始过秋。我和胥幸福恋恋不舍地结束了悠哉游哉幸福快乐的放牛娃生活,按仇传新队长的安排开始随大伙儿一起出工干活。</h3><h3>过秋时节要干的农活繁重花样繁多。首先是要清理场院,将麦收后闲置多时杂草丛生的场院整理好,准备秋收作物入场晾晒。那时每个小队都有场院,规模大小形式都差不多:一块有两三个篮球场大小的平地和一个堆放各种农具的房屋。我们六队的场院在村北边,紧挨着饲养场。整理场院主要任务就是把杂草铲除掉,用碌碡来碾压平场地,为了让场地平整又不起尘土,在碾压时还要洒水,掺上一些麦秸麦皮。整理场院时我在放牛,没赶上。</h3><h3>我们小队的秋收主要是收玉米,南边山坡地还有地瓜。场院北面路北紧靠太河水渠就有我们小队的地,叫四十亩地。往东过湖罗路,沿太河水渠往东百米南北两侧都有我们队的地。那时候农业讲以粮为纲,北方夏作物以玉米为主,大片的田地基本都是种的玉米,秋收工作量很大。收玉米运玉米是最忙的,连续好几天晚饭后也要出工。收玉米的工序是先把棒子掰下,扔到地上集中一堆堆的,然后割棒子秸并打捆,扛到地头堆在水渠边。掰棒子要钻玉米地,玉米叶接触皮肤很容易划伤,再加上出汗一浸,伤口火辣辣的疼,那滋味很难受。所以再热也不能穿短袖衫和短裤,脖子上最好围上条毛巾。那些天是真累,白天不停地干,还没有水喝。好在地头上有一个直径约五六米的石砌井壁的大井,水面距地面三四米。只要不怕水,不怕失手跌落井水中被淹死,沿铁扶手爬下去就能够得着水。没带缸子就有棒子皮当瓢舀水喝。把棒子掰下,尽量保持棒子皮的完整,撕开上部的皮子,就可舀水喝了。当然,舀水时喝一半漏一半。不过那水真的很凉,清冽甘甜的,比后来喝冰镇可乐还爽。井里的其实不太干净,水面上漂着杂草叶玉米叶,细仔看水中似乎还有小虫子。口渴极了也顾不上卫生不卫生了,明知不干净,还是要喝。活着比健康重要。奇怪的是那几天这样喝井水居然没闹肚子!</h3><h3>我们小队用一辆12马力的小拖拉机运玉米,地里掰下的玉米当天必须运到场院去。白天干了一天,晚上九、十点钟就容易犯困。记得有一天我们几个知青在湖罗公路东面的地里运棒子,一直干到晚上近十点还没有运完。我困得撑不住了,等运棒子的拖拉机一走,立马抓紧躺到旁边的玉米秸秆上睡一会儿。有一回拖拉机回来时我也没醒,拖拉机紧贴着那堆玉米秸秆压了过去,当我被拖拉机的隆鸣声吵醒,看着拖拉机擦着身边驶过,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拖拉机再偏向地头一点,我可就交代了,非亡即残。开拖拉机的是知青刘文成,他的技术一般般,加上接连几天连续超负荷的劳累,他整个人也迷迷糊糊的,晚上拖拉机前灯亮度有限,在地里行驶上下颠簸晃动的厉害,他根本也看不清是否有人在地上躺着睡觉。算我命大,这次真是与死神擦肩而过!我常感叹人生的惊险,人由投胎娘肚子中开始,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再从婴儿童年少年成长成人,要经历多少艰难险阻。可以说每一个长大的男孩,谁没有几次生命涉险的经历?所以每一个活着的生命都是奇迹,每一天的平安都是上天的恩赐。</h3><h3>刘文成开拖拉机曾出过几次险情,据他讲(也可能是吹牛)上次过麦时,他在场院里开拖拉机拉着碌碡转圈碾压晾晒的麦子。因为长时间单调重复的操作,他犯起迷糊,边开车边打起瞌睡,拖拉机竟差一点冲向在一旁休息的几个妇女社员,当他猛然间发现情况不妙,猛打一把方向盘才避免了一场事故的发生,好在当时打场拖拉机开得并不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文成跟我讲述这段英雄事迹时,表情装作挺轻松,用时下的话讲耍酷,实际上为这事儿,他后怕了很长时间。他下乡时就学会了开拖拉机,有多次把拖拉机开到沟里的丰富经验,后来他招工到铝厂基建工程处的预制厂工作,凭着会开拖拉机这项技能,迅速地成为熟练的技术工人。正应了那句话:技不压身。天上不定那块云彩会下雨,据说后来他考驾照一路顺利过关,你想连开拖拉机向地里送粪倒车这样复杂的技术他都十分娴熟,开自动档轿车倒桩上大马路路考,还不轻松自如?</h3><h3>过秋晚上干活很累,但也有趣事乐事,比如可以烤棒子吃。老知青无论男女均善于此道。那一晚田恒俊和我一起负责装车,晚上十点多钟,肚子有些饿,他说咱俩烤棒子吃吧。说完他让我去收拾了一些较干的玉米秸秆备用,他则在临近其他小队的棒子地里掰来了五六个较嫩的棒子。找一块空地用手简单扒拉了几下,形成一个坑,堆上玉米秸秆,点上火,看火烧起来,把棒子带着皮扔到火里就不用再管了。我们并没耽误干活,拖拉机来了照样装车。远远看去只知道我们在点火,没有人知道是在烤玉米。大约半个小时后,火渐渐熄灭,俺兄弟俩从灰烬中扒出皮已烤成黑色的棒子,剥去皮,露出棒子,一股煮棒子一样的香气扑面而来,咬一口,那味道比煮棒子要好得多。原来只知道烤棒子是扒皮后直接放到火上烤,从那一回才知道棒子可以这样带皮扔进火里烤,而且烤出的味道更鲜美。在秋夜的田野中,望着繁星闪烁的夜空,迎面吹着夹杂丰收气味的风,啃食自己刚刚烤熟的棒子,唇齿留香,大快朵颐,此乐何极!真可惜,离开农村后再没有机会这样烤棒子吃了。</h3><h3>过秋收了玉米地瓜堆在场院里,这可是社员辛苦劳作的果实,露天放在外面需要防盗,白天有人干活没有问题,晚上得有人看护才行。为此,队里安排男劳力晚上轮流值夜看场。有一天轮到我和张成刚值夜,晚饭后我俩从宿舍里抱着被褥去场院房。饲养员邹大爷走来夜谈,他孤老一人,无牵无挂,白天晚上二十四小时住守饲养场,很乐意与场院值班的知青拉呱聊天。我曾一度怀疑他的政治立场有问题,因为讲起旧社会的经历,他竟眉飞色舞兴致勃勃。他讲到曾给昌城村的邹姓大地主打短工时,看到邹大地主骑着大洋马出入家门,大门口设有毛刷地毯清理马蹄上的泥土。还讲起地主家的大豆地里上豆饼做肥料,那豆子长得太壮实了,杆粗叶肥,叶子黑绿黑绿油光光的,可喜人了,现在大队的豆子根本没法比。</h3><h3>过秋最累的当属种麦子。收了玉米,需要人工一镐头一镢头把地里的棒子楂子刨出来,然后拖拉机为主老牛为辅耕地耙地平整土地。队里的三头牛上了套,由邹大爷赶着耙地。大队拖拉机站派出24马力大拖拉机负责耕地,拖拉机耕不到的地头都要由人工用铁锨一锨锨的挖。有的拖拉机驾驶员技术不好或嫌小队的伺候不周,就会在地角处甩下一块三角形地不耕,所以大拖拉机耕地时小队都派专人给拖拉机驾驶员送水递烟。</h3><h3>地经过深耕耙平后要分垄,当地农民叫扶几子,就是平地整出一条条垅,这个活全是人工干。懂农活的副队长是老把式,他指挥着大家,地两端插上棍子,拉一根小指头粗的长绳,人人都手持镢头或右架或左架沿绳挑沟子,挑起的土沿绳堆成几子。这活有一定技术含量,会干的挑起几子又直又快,不会干的摆着架式看着就别扭,多费了劲累得腰痛,还不出活。</h3><h3>下乡那会儿本村的青壮劳力在队里干活的不多,都到附近工矿或副业队去干了,即使是在农忙季节。所以农忙时在小队里干农活的除了领着干活的小队副队长和几个年纪大了的外,几乎都是知青。</h3><h3>&nbsp;种完了麦子,过秋才算真正结束。</h3>